共青团战士的史诗 1-3

我想不明白，我实在没办法……

乌克兰这两天有点不太平，东部边境上总发生发生一些事件。前两天电视上还报道来着。但对于这个小镇，尤其是这个鸟不拉屎的角落的小木屋与里面的文思泉涌来说，不过是一切照旧罢了。

马克西姆这两天莫名的激动，尝尝用手“呼噜”着他的头发（那没剩几根的头发），要不就屋前屋后走来走去，卷起一阵带着陈木味的风。哦，对了，他还经常在我奋笔疾书时叉着腰，微微左倾他的小脑袋，时不时点评两句。

“我舅舅也没有这么懒……至少他心眼特别好。”

“嗯。”钢笔沙沙的在本子上划着。

媳妇昨天来电话，孩子又不消停，老惹祸，给媳妇愁的够呛。我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安慰着说孩子淘点是好事……同学有个姓赵的结婚了。这小子，“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从小到大没缺过女人，一会这个，一会那个。你要说他渣吧，跟他接触过的女生还都说不后悔……不懂。

我摇摇头，又重新铺开本，“马克西姆……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柯察金……”

……

马克西姆同柯察金同志的交谈在五点半结束了，利波夫舅舅裸着上半身，一巴掌拍在他的屁股上，“起床了起床了！”

“该死……疼着呢！”马克西姆“翁”一下立了起来，皱着眉头惺忪着眼，一把撇开被子，“啊～……该走了吧”

利波夫什么也没说，三两下穿好上身，抓过挂杆上的船帽，踩了踩靴子，向右走到客厅打开了白色木门。马克西姆蹬上黑裤子，跳下床，刚好蹦在昨天准备好的靴子上。

天刚刚亮，残星仍然抓在西面的深蓝色暗幕上，带着清晨气息的微风散发出丝丝凉意——天已近秋，远在南端的中国人还在热浪中摇着扇子，西方的德国坦克还在黑夜的北波兰里沉睡，刚刚加入联盟的波罗的海边疆已经在与寒流的前锋交手。只有南俄的伏尔加河浑然不知，自顾自的吟唱一支纤夫曲。

走过被昨夜冻硬的土路，起的早的同志脚已经在农庄里了，嗯，只不过没几个干活的（开工时间未到，而且还没吃早饭），有几个歪帽子蹲在仓库门口“吧嗒吧嗒”抽旱烟。

没人说话，只有鸡鸣蛙叫和风吹冰草的“呼呼”声。

马克西姆跟着利波夫的步伐，踏过拖拉机碾过的地面，拐角摘下围裙，走进墙壁熏得黑黑的厨房。不大一会儿，造饭的声音从烟囱里传出，人们稀稀拉拉但是方向一致的走向食堂。

“发饭盒去马克西姆，快点！告诉他们早上有茶喝！”利波夫背对着马克西姆嚷道。

“知道了！”马克西姆小心翼翼拉开掉了一半漆的柜门，弓着腰摇摇晃晃地捧出一大摞一大摞的饭盒，装在餐车上，提了提裤子，推了过去。

“希特勒……对，德国人把英国炸的……哎呀呀，听说他们首相的羊圈都给炸平了！唉呀不骗你……”

“胡说，人家英国人才没有羊圈……牛奶都是从咱们这里买的……他们住单人房，这样好收税，听说他们身上都写着数字，只有有钱人才有名字，其他人只有数字代号……”

“哎呀那可太可怕了，这话可不能乱说！听说秘密警察会抓人的。”

“放屁，我活了这么多年，只有沙皇和克伦斯基才用秘密警察，咱们才不干这个。”

“那你说那个，那个图，图哈……”

“闭嘴！你想死吗？”

……

“哎呀，咱们的文官来了！”

“哈哈哈，小可怜是不是不让钓鱼了……”

马克西姆啥也不说，用死鱼一样的眼神扫过所有人，“雅阁诺夫斯基。”

一个胖子过来取走了饭盒。

“乌斯季诺维奇。”

这次是个瘦子。

“季米耶夫。”

……

“同志们，看来今天是换厨师了，利波夫那个懒蛋看样子是回来了。”

“哎呀，看来早上有甜茶喝。”

马克西姆渐渐发大双眼，扶了扶眼镜，黑宝石的眼睛中放出光，农庄所有人的名字被过了一遍。

利波夫推过来一大车黑面包，发完饭盒的马克西姆立刻上去帮忙。

“看那，他可真能干。”

“算了吧，前两天干活的时候连车都推不动。”

“你懂什么？人家是拿笔杆子的，高中生呢。谁跟你似的，黑头发黑肚子黑……”（两人露出猥琐的笑）。

姑且罢耳不听这两个流氓无产者的言语。马克西姆抱过两个冒气的大铜壶，依旧是一言不发。农庄要的是干事的人，不是话多的人。所以，即便你爱说话，在这里也得闭嘴。当然，有几个混蛋除外。

早餐时间，漫长却也短暂的早餐时间开始了，利波夫不愧是一把做饭的好手，甜茶是香甜的，不是只有大糖块。

太阳嗅到饭香，迅速从东方升起，普照大地……

马克西姆掖起面包，一口喝干茶。悄悄从角落里抽出一个铁桶，抓出一双草鞋，无声无息的溜出了农庄……

“我可以提个建议吗？”马克西姆问。

“可以可以，说吧。”我合上钢笔。

马克西姆走到一边，“既然这是共青团战士的史诗，不光是我，更应该有他们。”

“我明白，我当然明白。”我扣开钢笔，“我想说，你以后出门能不能先告诉我一声，我实在找不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