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咒印
玄暮卿捏住古蔺细小手腕,片刻沉声道:“应该是咒术。”
林稚脸色阴沉:“对一无辜小孩子下咒术,真有他们的。”
玄暮卿上下打量古蔺:“也许古蔺身上有什么秘密或者过人之处?”
林稚:“想知道原因得先找到那群人。我先给古蔺洗个澡吧,老让他光着身子站这里不太好。”
“嗯。”
林稚把古蔺放在盛装热水的小型木桶上,用勺子舀水慢慢浇在他身上,浸湿头发,毛巾沾水慢慢帮他清洗去身上污渍。
古蔺很乖,几乎没有别的闹腾行为,安安静静坐在水盆子里。
过一会儿,林稚想到什么转手拿出一小紫瓶拧开盖子往水里倒入几滴液体。
温骨液,对人身体具有滋养作用。
视线落在木桶的小孩身上,伸手轻轻捏了捏他脸颊 ,稍微蹙眉,太瘦了,没那种胖胖弹弹手感。
“再养白白胖胖些就好捏了。”
“你是说英水庄成了一片平地?小孩还有其他人一并被埋在深土里?”那人挑眉慢悠悠道。
“是,主上,属下匆匆赶回来时候发现英水庄正遭遇炸药轰炸,所有人和物都在爆炸声中泯没,属下当时不在场才免受一害。”枭大人埋头自责道,心想要是对方知道自己将小孩与魂佣一同炸了绝对会拔了自己一层皮。
“所以就你一人活下来了?”主上轻启嘴唇淡问道。
“属下无能,侥幸留得一条命在。”枭大人懊悔道,恨不得以死谢罪。
“你为何不随他们一起去呢?”被叫主上的人轻淡道。
“属下羞愧万分,知晓自身罪过应无脸面前来面见主上,可一想到连我自己都死了就无人来禀报您真相,于是斗胆苟且下来。”枭大人极力压制心中害怕镇定道。
明明对方语气里没有动怒意思却老感觉有把刀子架在自己脖子上,随时可能结束自己性命。
深知此人乃笑里藏刀的高手,前一秒温和待人后一秒不动声色地捅刀子,性格难以揣摩,但很肯定的一件事是血液里流淌着执拗暴虐,看起来温顺亲人,实则咬人不带轻的。
“罢了,你且退下,一个英水庄没了还可以有下一个。”主上放下茶杯,摆手挥挥示意对方走人。
“是。”枭大人面露难色,恰到好处地表露愧疚情绪。
又奇怪对方竟然就这么放过自己了。
“怎么?还不退下?要我请你喝茶?”
“不不不,属下这就走,不打扰大人您了。”枭大人作揖重重点头,捡回一条命受宠若惊道。
从屋子退出来之后枭大人顺带关上门,微躬腰低眉转身离开,过了转角他抬起余惊未了的老脸,后背冷汗早已湿透半边衣裳,淌水了一般,紧贴皮肤很是不适。
如果对方知道自己办事不利定然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可当下明白事情真相的人怎样的人都已经死光了,无人知道知晓过错。
枭大人不知道待他离开之后那个所谓的主上轻启薄唇,懒洋洋询问道:“人一旦沦为废物也就失去了价值,阿真,你可明白这个道理?”
“属下明白。”旁边一侍卫道。
“要想猴听话总得杀一两只鸡,否则不长记性,平常我不言声还真当我是眼聋耳瞎,其一办事不力,其二欺瞒主上,两罪就可定他死罪。”
次日,一人曝晒于街头,相貌极为恐怖,遍体凌伤,血染了衣服,恶臭腥味缠身,宛若死尸一动不动,下半脸全是血渍,一双浊眼绝望地望着围在他身边的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的人。
托着半条命被人围观,想死死不了,屈辱覆涌,无奈身不能动,否则就自行了断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实为折磨人。
无望计算时间,头一回希望时间流逝快些,好让他别再受这折辱。
林稚与玄暮卿抱着古蔺外出,正巧碰上围绕一团的人群。
“发生什么事了?”林稚怪道,“你们先等我一会,我过去那看看情况。”
加快脚步挤入人中,见一满脸猩血的人仰面躺在大街上,头发甚乱,怎么觉得有点眼熟呢,眯眼细看之下满脸震惊,枭大人?!
忙蹲下身子冷眸注视他,手脚筋皆被人挑断,舌头也被人割走,伤势严重,气若游丝吊着一口气,应该还能再活一个时辰。
枭大人也认出来是谁人了,眼瞳瞬间震缩,下意识闪过此人不是死了吗的念头,不过因为全身不得动弹而看起来呆滞无神,怎么也想不到最后看到的人会是他,比受人围观落魄惨像更坏的事就是被仇家看到自己凄惨下场。
尽管现在已经是半截身子踏入棺材的人了,一见到林稚还是不免流露怨毒之色,仿佛是林稚害他沦落现在地步。
林稚快速捕抓到那抹恶恨,难过地摇摇头:“真可怜,怎么会有人下得了这种狠手,我心想着你也是贪恋这世间繁华不愿离去,放心,我会尽我最大能力保你活多一天。”
还想抓住他询问咒术事情,没想到让其他人先下手了。
枭大人闻言恨不得杀了林稚,激动的胸膛起伏,一肚子粗言秽语憋在肚子里只因没了舌头不能言语。
然而在旁人看来枭大人是在为自己多活一天而激动不已。
“先生,一天太少,不如让我来,我可保他活三天。”玄暮卿从人群中出来,一手抱着古蔺一手挡住他眼睛不让他看见如此血腥一面。
“也好,这人太可怜了,一定要用尽全力延长他在世寿命。”林稚哀色道。
“一定。”玄暮卿道,“还劳烦先生帮我抱一下小古。”
此人原是无心厉鬼化身游走人间,享了不该享的阳光寿命,活了五十几也算是特别长久了,要是以这种状态活下去百年也是极好。
在世能让他痛苦时间长一点就长一点。
施救完毕,三人一同离开,留下一片称赞夸奖,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林稚:“他怎么突然遭人断骨挑筋了?还想找到人好好问他话呢。”
玄暮卿:“和死差不多的苟延残喘也问不出什么,杀人者不杀人却让人更想死,手法毒辣,很有他们行事风格。”
林稚:“精心策划一切就为了一个村庄,现在心血皆毁,谁最心疼?”
玄暮卿:“自然是站在幕布后操控人儡的人。”
林稚:“他们人在城内。”
慢步行于街道,对面走来两人。
一人牙色衣装人气定悠闲摇扇踱步,身后跟着一束装黑衣人,浑身肃杀之气,一看就是不好惹角色,跟全天下有仇似的绷紧一张黑脸,全身萦绕一股死亡令人不快气息。
路过时,牙色衣装人用眼角余光探看古蔺几眼,这娃子似有些面熟。
两边各用余光察视,不动声色擦肩而过,各朝往自己方向走去。
走出一段路之后牙色衣装男子深感不对劲,猛然回头望向身后,此时早已没有了那三人身影,顿了一会,转而对身旁人道:“阿真,你有没有觉得刚刚碰到的小孩很是面熟?”
阿真回想了好半天,道:“没见过。”
“不对。”牙色衣装男子道,眉头稍皱,折扇一合,“你现在回青口店一趟,看看还有没有别的蛛丝马迹。”
阿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