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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aled With A Kiss(过渡章)

2023-11-12 18:42 作者:长河渐落Like_A_Star  | 我要投稿

让我们跟着艾莎尼,暂时把视角转到监狱外面吧


艾莎尼托着腮帮子望着窗外。大巴平稳地行驶在柏油路面上,道路两侧生长着狗尾草和矢车菊。她静静地凝视着窗外不断向后倒退的风景,似乎在思考些什么,一动不动宛如一尊雕塑。

天鹅把选择权交给了她。现在她已经知道了所有真相,无疑天鹅自始至终都是爱着她的,甚至完全放弃了自己的利益,一心为着她未来的生活打算。得知这一点后她感到安心,因为她所以为的对感情的背叛从来都没有存在过,却也为天鹅感到难过。这一点天鹅也意识到了,所以她们两人其实并没有她们以为的那么合拍。在生活中各个方面的观念的细微差别之处,假如一直存在,很难保证不会成为引致下一次矛盾爆发的导火索。

所以,到底要不要选择包容这些差别,这就是艾莎尼此刻需要考虑的。

说实话,现在再回忆起天鹅讲述的所有故事,想起对方不知所措的语气和表情,她只觉得想笑。真是的……你怎么会有那样的想法呢……你可真是个,笨蛋啊。

只不过,这种关系到终身的重大抉择,还是谨慎一点为好。

就在她沉思的时候,大巴车渐渐地接近了宿舍区,远远地已经能看到七幢宿舍楼的轮廓。这七幢楼背靠着背围成一个圈,每幢楼都有附带的前门和后院,门上有专为台风设置的身份识别系统。院子的围墙连在一起,形成一堵连续的墙,与更外面的一圈低矮篱笆一起又围出了一大片空地,再外面,就是让车辆来往的大路了。

“快到了,准备下车咯。”司机说。

“等一下。”艾莎尼叫住了司机,“在2019风季的宿舍门口停下吧。”

“2019?”司机怀疑地看着她,“你不是2020年的吗?”

“我有点事。”艾莎尼说。她低头看向手里的信封,叹了口气,想起自己离开监狱时的情景。


“让我帮忙带信?”艾莎尼疑惑地问。

“是的,反正也是顺路。”守卫撇了撇嘴,“害,你没看到他当时急得跟什么似的那个表情,就差跪下来求我了。”

刚刚走出会见室、正打算好好整理一下心情的艾莎尼突然被门口的守卫叫住。海贝思恳求他帮忙让艾莎尼转交一下他写给米娜的情书,理由是“再不送过去可能来不及了”。从监狱寄出来的东西都要经过严格的检查,流程一大堆,确实有可能来不及。守卫和狱警检查过里面的东西,确定了没有任何异常之后,觉得一个小小的信封稍微通融一下也不是不可以。艾莎尼本来觉得这样不太好,但是想到对方的爱人可能正在苦苦等待,还是接过了那个小小的信封。

“情书吗?”

“准确来说是首诗。”守卫说,“虽然我不太懂这些,但是实话实说,看得出来他很爱她。”


艾莎尼就带着这封信返程了。虽然不知道米娜和海贝思到底做了什么约定,不过她并不介意顺手帮一下这个小小的忙。

大巴车停在了2019风季的宿舍门口。艾莎尼下了车,来到大楼前院的门前。门口的身份识别并不严格,只要是该洋区的气旋就可以通过,毕竟同一个人在不同时间可能住在不同的宿舍里。艾莎尼并不认识米娜,所以走进前院以后需要请别人帮忙通知一声。刚好就在此时,迎面走来了一男一女,男孩扎着高马尾,双手揣在汉服的广袖中,正笑盈盈地听着身边的女孩叽叽喳喳;女孩一脸兴奋地说着什么,那飘扬的淡橙色双马尾上系了两个铃铛,随着她脚下一跳一跳的小碎步,那铃铛便清脆地响着,夹杂在她飞扬的语调中,甚是好听。

艾莎尼上前几步拦住了他们:“打扰了!我有点事情想找米娜,请问她在吗?”

“米娜?”女孩发出带了一点疑惑的声音,转向旁边的男孩,“剑鱼,我们刚才出来的时候是不是还看到她的来着?”

“好像……是的。”剑鱼皱起眉头思考了一下,“现在她应该也还没出来吧。玲玲,你有看到她出来吗?我反正是没有。”

“那大概没跑了。”玲玲笑嘻嘻地说,然后转过来拍了一下艾莎尼的肩膀,“好办!我们现在就可以帮你把她叫出来。要不你先在旁边休息一下?动作很快的,一会儿就好。那边那个椅子看到了吗?你先去那坐一会儿,我们马上就过来哈。”

艾莎尼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就在不远处的路边修建得很整齐的灌木丛前面,有一张做工精致的长椅,显然就是放在那里好让路过的人可以休息的。于是她点了点头:“好的,麻烦你们了。”

“哎呀不麻烦啦!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哈哈哈!”玲玲大笑起来,挥了挥手,然后就拉着剑鱼转身走了。艾莎尼走到长椅边坐下,一时间不知道做什么,只好放空自己,让眼神在远点处聚焦。

忽然间,她的注意力被一抹在绿植中显得格外突出的金色吸引过去了。

艾莎尼眨了眨眼睛仔细辨认那颜色的来源,于是她发现,就在这片低矮灌木后面,有一片高大的树木,再往里面延伸到更深的地方,竟然有一座小凉亭。就在那小凉亭当中,端坐着一位少女,金色的略有些自然卷的长发瀑布般垂落在背后,浅蓝色的裙摆宛如梦幻的纱帘。少女静静地阅读着手中的书本,阳光被林木间茂密的树叶过滤后落在她身上,给她以及她身边的一切都覆上了一层浅绿色中泛着微微金光的、浮动的薄雾。

她的模样是那么端庄、宁静。她,以及她身边同样覆盖着那片金绿色的一切,连同那座亭子、那片森林,都像是与世隔绝、自成一景一般。一瞬间,艾莎尼不由得有些呆了,她甚至以为自己透过了时空的壁障,看到了另一个世界的景象。

这种感觉并没有存在很久。艾莎尼的余光捕捉到了另一边影影绰绰的身影。她悄悄向那边望了一眼,马上意识到被那个少女吸引的其实不止她一人。

就在少女不远处,掩盖在丛丛枝叶中的楼房一角后面,偷偷探出了半个红色的脑袋。

啊,那是……

艾莎尼发现那也是一个少女,看起来比那个金发少女还要幼态一些,红色的侧马尾上装饰了白色的小花,点缀着雀斑的脸看起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与她所偷偷窥视着的金发少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红发少女的姿态显得小心翼翼,只露出半边脸,棕色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聚焦在金发少女身上。

喔,这可真是……

意外撞见了这样一幅景象,艾莎尼的想象力不由得开始天马行空,脑海里一瞬间出现了许多种关于这两人身份的猜想。她们是谁?是什么关系?红发少女为什么要这样小心地隐藏自己?这个窥探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如果是善意的,那为什么她不直接上去和对方打招呼呢?

“是你找我吗?”

身后传来的声音把她的思维拉回了现实。她猛地回过头,正好与身后背着双手弯下腰看着她的女孩对上了视线。

“啊,你是……米娜吗……”

“嗯哼。”米娜俏皮地笑着,“有什么事?”

“哦,我刚从监狱那边回来,这是海贝思说要捎给你的信……”艾莎尼想起自己到这儿来的本来目的,赶紧举起手中的信件,递到米娜跟前。

米娜微微睁大了黑色的眼睛,随后笑容变得有些宠溺:“他还真是老实得可爱啊。”她接过艾莎尼手中的信封,对着她眨了眨眼:“好,麻烦你了。谢谢。”

“不用谢。”艾莎尼说着,又想起了自己刚才看到的那副场景,便转过头去寻找。那两个少女还在原来的位置,一站一坐,仿佛立于世界之外的一幅画。她忍不住问:“米娜,那个,我想问一下,那边的那两个人是……”

“哦,夏浪又一个人坐在那里了,是吗?”米娜抬起头来,一眼就看到了艾莎尼所说的两个人,“很正常啦,她本来就跟我们没什么太多的交流,我想她大概也更喜欢一个人待着吧。至于娜基莉,我们都知道她喜欢夏浪啦,而且也只有娜基莉才能跟她说上话。”

“啊……意思是暗恋吗?”艾莎尼恍然大悟,“但是,为什么只有她能和夏浪……”

“嗯,大概是的吧。只是娜基莉胆子太小了,一直都不敢告白,也只是这样偷偷看着。”米娜撇了撇嘴,“她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但我们心里都门儿清的呢。只不过,夏浪这人吧,不太好相处。我们也摸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所以也帮不了娜基莉多少,只能尊重祝福啦。”

“嗯。”艾莎尼又瞄了那边一眼,自己作为外人也不好说什么,于是她在心里默默地祝福那两人能早日认清自己的内心。同时她也有些庆幸自己当年及时告白了,虽然后来闹得很不愉快,但她也因此更能看清自己的情感脉络了。某种程度上,是幸运的吧。

跑腿的任务已经完成,和米娜告别之后艾莎尼就离开了。不过她并没有注意到,不止她们两人看到了那个场景。

就在不远处,蓝发少年不着痕迹地偷偷瞟着这边,在听到了米娜和艾莎尼的对话之后,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然后慢慢地握紧拳头又张开,似乎也在纠结着什么。


米娜带着信回到自己的房间。如同之前的几百个日日夜夜,她坐在桌前,怀着和往常一样的期待中又带点紧张的心情,拆开那封精心包装的信。

短短的几行字她看了很久。每一个字她都细细揣摩,读完以后,她忍不住有些羞涩地笑了,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第一次收到暗恋对象的来信。

这么久了,你还是没有变啊……

他们第一次相识是在查特安的宴会。那个时候他们是闪耀的春季双星,米娜的新世纪三月风王更是响当当的名号。气氛逐渐热络以后,海贝思走到米娜跟前,邀请她一起跳舞。

“既然有人邀请,我为什么要拒绝呢?”米娜说着,伸出自己的手搭在海贝思的手上。

这一牵,就是一辈子了。

一曲终了,海贝思和米娜坐在舞池边聊天。谈到诗歌的时候,二人惊讶地发现对方和自己对诗歌的理解都是那么独特而合拍。他们仿佛就是这个世界上,彼此的知音。

于是他们就开始写诗。给自己写诗,给自己的朋友写诗,给身边的一切写诗,也给彼此写诗。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渐渐地他们开始用诗歌交流,仿佛形成了一种独属于他们而外人都听不懂的语言。琵琶常常会抱怨他们经常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为什么形容一个东西要用那么多比喻句?”但是米娜只是神秘地笑一笑,并不多做解释。她知道解释太多了他们也听不懂,而且也没有必要——只要海贝思能听懂就行了。

很快地,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直到有一天,海贝思和她给对方写的诗里,不约而同地出现了隐晦的表白。

我喜欢你。

他们异口同声地这么说着。不需要多作言语,第二天他们再出现在别人眼前的时候,就是手牵着手、处于热恋期的情侣了。

众人惊讶,却也只是祝福。诗人之间的爱情也是浪漫而梦幻的。他们的世界美得不真实,理想在这里无论多么天马行空都可以被接纳。他们曾经一起去看星空下的海洋,也曾经手牵着手在许愿树下放下花束。他们的生活仍然那么默契,就像两首旋律不一致却意外合拍的歌曲。像所有情人一样,米娜也曾经担心过海贝思和自己分开该怎么办。海贝思用手指温柔地梳理她的头发,说,有什么关系呢,就算我不在,我的诗还在呢不是吗。

米娜笑了笑,说,啊,是吗,那你以后还会继续给我写诗吗?

海贝思也笑了,当然,每天都写,这样,你就可以一直感觉到我陪在你身边了。

于是米娜仰起头,用胳膊柔软地环住身后海贝思的脖子,把自己的嘴唇在对方的额头上轻轻贴了贴。

那么我也会写的。一人一半,上午是你的时间,下午是我的时间。

这个不起眼的小约定在最后还是派上了用场。这无疑不是一个特别完美的结局,但是米娜很快从悲伤中振作起来了,或者说她几乎没怎么悲伤。她很幸运地拥有一个乐观的性格,这性格让她总是能看到事情中好的一面。诗人往往感性而悲伤,而米娜却和它完全相反,这也许也是当初她吸引了海贝思的其中一个原因。

她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以令人惊讶的活力继续着自己的生活。她照样和朋友聊天,早上起床散步,去很远的地方寻找诗的灵感。唯一不同的是她多了一项工作,每天给监狱里的海贝思写一首诗,而海贝思也遵守了那个似乎是随口结下的约定,在米娜的信寄出去的第二天上午,她就会收到一封同样热烈而深情的回答。

他们就这样以另一种形式继续他们默契而隐晦的交流。当米娜在夜晚抬头看到窗外的月亮,她就会想到,也许此时此刻海贝思也和她同样望着这同样的月光。虽相隔千里,他们的心却永远紧紧相连。

收起海贝思的信,米娜在桌上摊开一张白纸,开始奋笔疾书。她的灵感源源不绝,没怎么多加思考,下笔行云流水,很快就写完了。笔尖落下结尾的署名,米娜将信纸折好,放进一个信封里,封住开口。然后,她珍而重之地捧起这封信,在封口处落下轻轻一吻。

“将我每一天的爱都装进信里送给你,并以吻封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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