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邵年】旧雨
七夕礼物。
双视角,破镜重圆,异地。
0.
你是一场我淋过的旧雨,在雨季过去后,依然留下难以忘怀的潮湿。
1.
“七夕打算怎么过啊?”
“能怎么过,和工作过呗,七夕又不放假。”
同事的随口一问,得到了邵浩帆毫不留情的戳破。
“为什么七夕不放假啊?我想跟我的‘织女’约会啊,王母娘娘您开开恩吧!”
“谁是王母娘娘啊?主任啊?”
“嘶——说谁谁来,工作工作。”
主任的巡视一过,同事又忍不住开小差。
“欸,你不是有个神秘女友吗?七夕不出去约一下?”
“不关你事。”
“语气怎么突然冷冰冰的,明明以前提到她你都会笑的……”
因为分手了,当然,这句话邵浩帆没有说出口。
还有一点,不是女友,是男友。
这句话,邵浩帆没敢说出口。
2.
坐在办公桌前关电脑时,堆叠的云层还毫无动静,一下到公司门口,便有雨滴坠落,或许老天爷是和邵浩帆过不去,他往包里一摸,找不到伞的踪迹。
雨势渐大,借着风的势头把邵浩帆往里赶,没法子,只好靠着墙等上天自己歇息。
他太讨厌下雨了,更讨厌忘带伞的自己。
望着眼前的瓢泼大雨,他突然不想停留在原地,便带着恐惧出逃,他怕变得冰冷的空气,怕再遇见另一个躲雨的人。
公交站离得不远,但回到家还是落得一身湿,本想草草地冲个热水澡了事,可出租屋的热水供应的性子古怪得很,平时出的水就时冷时热,前一秒还在暖暖的水乡,下一秒就掉到南极冰窟去了,再下一秒就飚到撒哈拉沙漠打人个措手不及,皮肤一块红一块白,洗个澡可给人折腾得够呛。
不知道是不是暴雨的因素,今天热水器索性罢工了,出的尽是冷水。
拿毛巾擦擦身,等热水来,别洗冷水澡。
邵浩帆想起这一句叮嘱,在下一秒果断地打开花洒,任由清冷探进骨髓间,他好像进入了二次叛逆期,想到什么都拼命逃避。
结果就是一走出浴室,浑身还是那样冷,这趟澡好像又淋了场雨。浴室处在阳台的一角,一走出来就跟晚风撞个正着,混含隔壁人家的饭香味吹过来,邵浩帆打了个喷嚏。
往外一看,也不知算好事还是坏事,雨停了,剩一场人间的氤氲。
邵浩帆没心思再感慨自己的坏运气,一头栽到床里,再饥饿也没煮饭的想法,干脆直接睡死过去。
半夜被电话铃声吵醒,一睁眼就看到熟悉的尾号,他按下静音,昏昏欲睡中动了换手机号码的想法,身体发热,肚子抗议,他还是不起,想用睡眠逃避一切。
夜里电话不停,没有一次被接起,床上的人蜷缩起来,下意识寻求安全的动作,却只抓到皱皱的床单。
窗外的雨停了,邵浩帆却在自己的雨中几近溺亡。
3.
邵浩帆总想,要是四年前的那天没有下雨,自己没有忘带伞,一切会不会变好许多。
职位不高的小青年,上下班没有小车的庇佑,上班去公交站的路上突然下起大雨,站在路旁的屋檐下躲雨,一摸包,才想起自己没有带伞的习惯,眼看这时间要迟到,却只能在原地干着急。
给上司发消息说明情况,只得到一句“自己想办法准时到公司”,想着要不要狠下心来花钱打车,结果钱包光是撑到月底的生活都费劲。
抬头看了看有一段距离的公交站,刚迈开脚步想冲出去,手臂就被突然拉住,他被拽回来了。
“诶诶诶!这雨那么大呢,你干什么啊?”
声音听起来带着些糯糯的南方口音,不禁让邵浩帆觉得有些亲切。
邵浩帆转头一看,是个和自己一样的落难人,经过一场雨,多整洁的衣物也变狼狈,发丝贴在脸庞上,盖不住那真情意切的担心。
“赶着上班呢。”
“再赶也不能这么赶啊,雨都大得开始淹水了,路上要是有个井盖被冲起来,多危险。”
陌生人强硬地把两人拉回到墙边,刚才在雨的边缘稍作停留,给两人的衣物淋出一道分界线,不知道的还以为本来就是深浅不一的设计,看来雨也有雨的情趣。
“你要实在着急,打车吧,嫌贵的话,我俩拼一下?”
真是个奇怪的陌生人,邵浩帆在心里暗道,再一问,他要往城东去,自己公司在城西,邵浩帆真是哭笑不得,他想挣开这人的手,结果力气大的很,他一缺乏锻炼的上班族根本无法挣脱。
“或者我先帮你垫付吧,我留个微信给你,找个时间还我就行。”
要是我骗了你的钱跑路怎么办啊?
是个不错的打趣,只可惜邵浩帆没说出口,只想着快点挣脱,一用力,那人突然松手了,地上本就滑,他再一个趔趄,还好那人及时抓住了他的手,不然就真摔倒了。
“我帮你叫车吧?”
邵浩帆真的很不理解,这个人为什么要对素未谋面的他那么关心,他抽出被握住的手,低声地说了句不用了,大概是没被听见,那个人还是掏出了手机。
“地址给——”
“算了,不去了。”
邵浩帆郁闷地走回到路边,借雨浇湿心头的烦躁,他想现在自己才是那个怪人,身后的人怕他又冲出去,拽着他的衣角把他拉回来。
邵浩帆知道自己不该瞪他,他分明是出于好意,可自己那时心头正有火,看向那人的眼神跟友好是搭不上边的。
他不气这个陌生人,哪能向好心人撒火,人家又没做错事不是?他只是受够了现在的工作,几个月以来辛苦建起的堤坝,能装下数不清的憋屈,被这一场大雨给冲毁了。
或许是本就到了极限。
迟到这事是不听员工辩解的,没按时打卡就扣工资,不加班就被扣上工作不积极的帽子,请假获批更是稀奇事,发着烧都要回公司赶进度,可笑的是走后门的关系户根本不受限制,来最晚走最早都没人理。
做错事就当众训话,嘴上说着为集体利益着想,实际上是在不停贬低人把姓名钉在耻辱柱上,好把每个员工的效率都逼到最高,说好听点,是公司利益最大化,说难听点,是打着改良企业作风的旗号搞压迫。
有人试着举报,无一例外都被压了下来,最后落得个离职的下场。
邵浩帆很想逃离,很早之前就想,但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跟生活一搏。
没了工作,房东要赶走他,这座大城市要赶走他,但他不想走,他不是觉得老家不好,只是想着自己既然选了这地方,就该在这地方做出点成绩来。
邵浩帆是想着,要撑下去的,如果在那个时间点,那个地方,那个人没有恰好出现的话。
“和我说说吧。”
当他说出这句话,声音分明那么轻,在邵浩帆脑海中,却盖过雨声。
在那天,等我反应过来,我已经将能想起来的糟心事都说了出来 我说了很多很多人,很多很多事,他就静静地听我说,只记得聊到雨停,他脸上一直带笑,而我忘不了他的笑。
雨过天晴,该是分别时。
“你在犹豫吧,要不要找下家。”
打开手机一看时间,以及好几个公司的拒接来电,邵浩帆苦笑一声。
“我想我别无选择。”
他依然笑着,只是被阳光染上了明媚,挥手向我告别。
“祝你好运!有缘再见。”
那一刻望着那离去的背影,突然想往城东走,冲到他面前来一句好久不见,我们真有缘。
我没有理由忘记这么一个人,却忘了问名字,这大概是那往后一个月里我最懊悔的事。
3.
大雨隔了一个月又再次光临人间,还好这一次带了伞,也成功走到了能躲雨的公交站,只是公交车迟迟不来,只好戴上蓝牙耳机听歌消磨时间。
无人的公交站,雨声闯不进有音乐萦绕的脑海,就这样望着眼前的雨幕,好像在看一场由雨主演的音乐剧。
视线里有意料之外的角色乱入,一只手在他面前晃啊晃,像在炫耀好看的指节。
摘下耳机抬头看去,是那张记了一个月的笑脸。
“嗨,又见面了。”
太不可思议,以致于我以为他是雨带来的幻象,在心里疑惑他下一秒是不是就会消失,愣了一会儿才向他打招呼。
“又要赶工作啊?”
邵浩帆晓得他是在调侃两个人的第一次见面,自己在笑里藏些羞恼,摇着头免得被他发现。
“没,我辞职了。”
低下头,邵浩帆为自己的慢半拍感到羞耻,一个月以来总悄悄期待在哪遇见他,路过那天躲雨的地方都下意识看两眼,现在慌张得自觉不像话。
“能坐你旁边吗?”
“嗯,没人,你坐吧。”
有个愉快的开场白,一坐下,他俩又尴尬得像场没导演编剧的戏,不知该如何演下去。
“找到下家了吗?”
“嗯。”
邵浩帆攥着耳机,手心出了些汗,他递了个耳机过去,没看那人的反应,也许是怕自己的即兴表演不讨人喜。
“听歌吗?”
耳机被轻轻接过,邵浩帆特意将播到一半的歌曲往回拉,一副耳机一首歌,一张长椅一对人,一个站点一场雨。
“我叫林哲宇。”
“嗯哼,邵浩帆。”
车没来,雨没停,歌继续放,这一次你我没借口再别离。
可不可以不想你,
我需要振作一下,
七八九月的天气,
像我和你需要下一场雨……
4.
没有你 像离开水的鱼,
快要活不下去,
不能在一起游来游去。
闹铃吵醒邵浩帆,刚想按掉继续睡,就想起今天是个不放假的七夕节,一起身,这可不得了,头晕得厉害,拿起手机人又掉回枕头里。
迷迷糊糊地拨了个电话号码,一打通,电话那头的上司也才刚醒呢,打了个哈欠问什么事。
邵浩帆说要请个病假,上司说回来要补个医生开的证明,还说了什么邵浩帆根本听不进去,晕了之后这头又胀痛得厉害,怎么挂的电话都不知道,反正请假是获批了
至少那次相遇,让他换了个待遇好点的公司。
他俩在一起没多久后就同居了,两个异乡人互相扶持了三年多,一切看起来都在往好的地方走,可几个月前,林哲宇突然跟邵浩帆说,他要去另一个城市了,是工作调动。
突如其来的异地恋,邵浩帆没说什么,毕竟是升职加薪的好事,他当时还替林哲宇高兴,说大不了每周或者每个月找个时间回来看一下。
那时真是太乐观,就像当初刚脱离校园进入社会的时候,以为努力就能有收获的自己。
人生地不熟,林哲宇的工作并不顺利,有时间打电话与男友闲聊是稀奇事,有时就算打通了,邵浩帆光听声音也能知道他很累,要么刚应酬完,要么因为加班睡眠不足。
正因为不想自己在他面前像个矫情的小孩,邵浩帆才会在当初他离开的时候选择包容,才会减少打电话的次数。
不开灯的房,收藏了太多个我辗转难眠的夜晚,我看着手机睡不着,想跟你说说话,哪怕就听听你的声音也好,可一想到你的忙碌是在为我们的未来努力,就不忍打扰你,但我依然难以入睡。
有些情绪积压越久,爆发的时候也就越猛烈。
一周前,这一次是林哲宇主动打电话来了,他说他适应了新环境,事业在走上坡路,新同事也很好相处,交到了不错的朋友,他说的尽是好事,邵浩帆却不像以前那样,感同身受地替他高兴。
自己好像与他的人生脱节了,两个城市,就算都在下雨,那也是截然不同的两场雨啊。
“浩帆,我就快——”
“我们分手吧。”
林哲宇当然问了他为什么,那他又要如何用几句话,诉尽他不存在的这几个月以来,自己纠结、矛盾的情绪?
大吵一架,愈演愈烈,当他喊出那句几个月前就该喊出的话时,他发现自己一点都不适合装大度。
“你当初要走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一下啊?我不是你的男朋友吗!”
电话挂断,房间在大喊过后回归寂静,玻璃被敲打的声音格外响亮,又下雨了,这一次没人拽着邵浩帆,提醒他不必强撑生活的大雨。
家里还剩了些药,邵浩帆吃下去后回了卧室,他需要休息,结果刚睡下没多久又被痛醒了,这才想起来,林哲宇提醒过他,别空腹吃药,对胃不好。
昨晚没吃晚餐,被药一刺激,痛得邵浩帆连腰都直不起来。他只好起来找些吃的,翻抽屉翻了半天,找不到平时爱吃的饼干,他突然愣住了。
他想起来了,那是林哲宇下班后时不时会带回来一包的饼干。
“公司隔壁的商场搞促销,我就拿了一包回来。”
“不好吃怎么办啊?”
“反正花的是我的钱。”
“都住一起了,你说啥呢。”
被翻乱的抽屉被猛地摔上,邵浩帆掩面深呼吸,遁入鼻腔的,只有雨季的霉味,他感受不到另一个人的呼吸。
邵浩帆早就习惯了这个时期的出租屋,发霉的墙壁,晾不干的衣服,打不着的煤气炉,他只是没想到,林哲宇的存在能盖过糟糕的一切。
他受够了,跟林哲宇提分手的时候,他以为让自己生气的,是这个没跟他商量就跑去另一个城市的男友,但在过了一段平静生活后的现在,他明白了,他恼火的,是缺乏安全感、过度依赖林哲宇的自己。
疲惫和疼痛互相争持,邵浩帆最终还是缓缓睡去,不知多久,他被一阵声响吵醒,不是手机铃声,是敲门声。忍着全身的酸痛感,他走去开门,寻思着这还没到月底,房东怎么就上门催房租了。
有些生锈的门一打开,他看到一个发尖滴水,淋湿肩头的人,是你啊,落难人。
邵浩帆发现林哲宇看着他发愣,可能是因为他现在正捂着肚子,脸也被过高的温度烧红了吧。
也许自己现在是该错愕吧,但发烧的人有些神智不清,忘了自己脑海里闪过的,那一句要说的话是什么,只懂得用有些懵懂的眼睛望着他,于是就看见一双大眼睛渐渐湿润,满脸委屈,明明浑身陌生气息,一开口却还是熟悉的声音。
“我怎么没能照顾好你啊?”
5.
那天的休假,被一场大雨给毁了,好好的行程没能去,伞也忘在了家,只能一身狼狈地躲到路边。
算不上收获的收获,就是拽住了一个想冲进雨里的人吧。
那个人跑进来的时候林哲宇就注意到他了,找不到伞望向公交站着急,拿出手机来打字又皱着眉放回去,这些,林哲宇都看到了。
所以当那人走到路边,林哲宇一眼就看得出来他要干什么,身体快过大脑,自己拽住了他,要问为什么,也许是自己没带伞,就不想他人淋雨吧,那是让眼前这个陌生人直到分别都感到疑惑的善意。
他不想让对方觉得自己图谋不轨,便只能装作一个路过的好心人,没要联系方式。
他对自己这性格不知该感谢还是悔恨,因为这让他在往后的一个月里,多了份牵挂。
算不上欣喜的欣喜,就是多了个想认识的人吧。
一个月后在公交站带着陌生的耳机,听到常听的歌,注意到那个人为了他而拉回歌曲进度时,他想那场雨下得不算太糟。
需要你 我是一只鱼,
水里的空气,
是你小心眼和坏脾气……
交换联系方式后,我其实记不清我们是怎么喜欢上对方的,记不起怦然心动的场景,只是慢慢地,慢慢地,就越走越近,逐渐习惯对方的存在,记住对方的喜好。
好像连表白都没有,就只是那天,你新工作上有些不顺,加班后问我要不要出来吃宵夜。两个异乡人喝酒,迫于工作只能到微醺,分别之时望着你的眼,自己的嘴里蹦出句要不去我家吧,反应过来想说是酒后的胡言乱语,刚要开口,你就轻描淡写地回了声“嗯”。
怕我没听到,还靠前了点又说了一声“好”,一不小心就被我抓到机会,以温热的唇偷袭。
当时晚风在吹,我吻了你,没有人感到吃惊,好像一切都是日常,都是该发生的事。
从路人口中得知今天七夕,是该做点浪漫的事的日子,于是牵起你的手,朝家的方向飞奔而去寻找月亮。
万物的相遇都具有偶然性,你我的相遇也不例外,只是相遇过后,相爱成了必然。
就连同居都是顺理成章的事。
浴室里添一副牙刷,饭桌上多一碗饭,夜里挤一张床,有时望窗外聊心事,有时拉窗帘压低声响,以免隔音不好的墙壁让邻居知道,你脖子上的其实不是蚊子包。
休假调到一起,就算只是藏在家里躲外头的风雨,对我们来说都是温馨的乐事。窝在沙发里带一副耳机,点开一个双方都了若指掌的歌单,情不自禁唱出来的时候还不忘调侃对方的歌声。
“等会儿邻居准来敲我们的门。”
“来邀请我去当乐队主唱吗?我可不愿意,除非拉上我们浩帆一起。”
“尽会耍嘴皮子!”
离去是意外,是他感到后悔的一个决定。
领导跟林哲宇提工作调动的时候,他第一句回的就是要考虑一下,但领导言语间的意思是让他当下就做决定,不然这个名额就换别人,他犹豫良久,还是点了头,因为想起了邵浩帆说过的一句话。
“要是能换间好点房子就好了。”
也许他只是随口一提,但林哲宇确确实实是听进心里去了。
又有几个人会把你的字字句句都认真地往心里刻,他确切是爱你的,只是尚且年轻的他,误以为自己能平衡未来与你们。
林哲宇那次打电话给邵浩帆,其实是想告诉他,自己很快就有时间回去了。
但他们却吵了一架,大吵了一架,他听出了邵浩帆的不安,听出了电话那头的几近崩溃,挂断电话后,同事恰巧发来项目的进度,只差一点就能圆满成功。
他没法子,又耗了差不多一星期,项目一结束,庆功宴都没去,直接请假然后订了最早一班的机票。
他不想邵浩帆再冲进雨中。
6.
“暴雨,飞机延误,我——”
“欢迎回……”
眼前的邵浩帆站立不稳,眼睛都有些睁不开,迷糊着朝林哲宇这边倒,林哲宇立马上前接住他,怀中的温度高得吓人。
“家。”
邵浩帆含糊地说完那句话,然后沉沉睡去,林哲宇愣在原地,他设想过邵浩帆开门后对他说滚,或者一看见他的脸就把门摔上,现在这般情景……这人真是老让他惊喜。
卧室里好像下起了小雨,原是林哲宇从水盆里拿起毛巾,正用力拧着,冷毛巾轻轻落到邵浩帆脸上,林哲宇身上湿掉了的大衣不知所踪,大概是在进门时丢到了沙发上,怕再让邵浩帆受寒。
“不是说了别洗冷水澡吗……”
边擦汗,林哲宇边絮叨着,他把邵浩帆从床上捞起,手探进睡衣里,擦着后背沁出的汗。枕在肩上的某人不知梦见了什么,半梦半醒间竟然往林哲宇耳边吐热气,后来大概是醒了,但意识还不清晰,用比平时热了许多的唇蹭着耳朵。
“不可以哦,你发着烧呢。”
“嗯哼……”
林哲宇忍着那挑逗一样的感觉,把邵浩帆摁回到肩上,试图让他老实点,他哼唧一声,又凑了回去,林哲宇顿感无奈,只好加快了手上的速度,擦完后强行让他躺回到床上。
算算时间,厨房里煲的粥也差不多好了,林哲宇去盛了一碗回来。
林哲宇用枕头垫着邵浩帆的腰,让他坐起来,好给他喂粥。
“你到底让不让我睡啊。”
邵浩帆对这让他又躺又起的行为很是不满,神智不清的样子像是回到了孩童时期,前一秒还撇着嘴看林哲宇,下一秒闻到粥香又探了个身子出来。
他被按着肩膀按回了床里,只得好好坐着,有吹凉的粥一勺勺地喂过来,他还是乱动,不停伸手出来想要接过碗,还嘟囔着自己不是小孩。
“好啦好啦,生着病就好好坐着吧。”
邵浩帆其实该知道,他一直是林哲宇的小孩,外头大人的世界很累,他们都期望当对方的小孩,以获取些许休憩。
好不容易喂完了一碗粥,林哲宇起身,要把碗拿去厨房,还没迈出一步,就有发烫的双臂从背后,环上了他的腰间。
“别走好不好?”
额头贴上背部,邵浩帆在加热林哲宇的体温。
数月未感受对方温度,就算一开始还是推搡着要把他赶回床上,就连被他拽着衣领,强吻着跌进床里时,都按着他的肩膀想让他休息,但他当望向自己呢喃一声“我要你”,林哲宇再温柔都成不了圣贤君子,
还好窗帘昨夜就已拉上。
“嘘,小点声,邻居还在家。”
“哲宇你好烫……”
“是你好烫。”
外头又有雨,替我俩打掩护,雨滴撞击玻璃,身体与之同频,亦或是更加猛烈,你我又像是淋了场雨,该是全身淋漓,该是紧紧相贴。
7.
烧退了,醒来已是傍晚,近距离看着爱人的脸,还是有份不真实在心头窝着。
“你那边的工作怎么办?”
“我在申请调回来,因为裁员,这边有工位空缺,八成能行。”
“也许只是我的一时冲动,我可以学着习惯的,你没必要放弃,那边的薪资更高不是吗?”
“我习惯不了,就算你不需要我,林哲宇也需要邵浩帆。”
额上落下一吻,确认烧已退。
“七夕快乐,浩帆。”
“我俩……四年了。”
淋了你这一场旧雨,我便再不遇新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