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八荒看到一个超漂亮的NPC妹子（九）
嘭、
昔日还算繁华的凤口镇已是千疮百孔，
瓦砾石墙都随着地表莫名涌现的震动而簌簌落下尘土。
在地面上与无止歇雨水混浊成深邃的黑泥，不见光日。
嘭、嘭、
隆隆声响愈来愈烈，城镇上空一道如幻影般的流星正追逐着什么。
细细看去似乎是一道光芒极为奥妙的黑点，仿佛所有光都被这个黑点牢牢地摄入捕获。
如同地上那黑泥，暗郁成灾。
嘭、嘭、嘭、
光影之间追逐慢慢降低频率，
而它们之间每一次的撞击都使狂风骤雨、废墟瓦砾都在这片天地间停顿。
地面被划开无数条口子，密密麻麻地雨点在半空中凝固。
无数个透亮细长地影子倒映在黝亮的黑泥之上。
随着声响结束，
水珠破碎，废墟更迭。
幻影与黑光停止了运动。
黑光中浮现成一道人影，
灰色长袍，中等身高，拳心汨汨滴下暗泽般的血液。
落入夜色，与泥泞混为一体。
幻影重叠，未等身形完全凝实。
他便开了口，一出声便是癫狂疯笑，边笑边指着那黑光。
“你看你现在还有几分像人，”
“——方源”
“若想得到什么，必先失去”
张三拍了拍布褂，雨水从他身上隔绝散开。
“方源，你可明白”
“小子并无不可失去之物”我俯身而拜。
“世间缘法，起起落落，分分合合”
“老道游历四方，奇珍异宝已不入吾眼，唯有这因果方能助我”
“现在，你可想好？“
“我已想好”
“你真的想好了么”
我起身再拜，双目闭合，不再言语。
张三探手从布卦中甩出一浮尘，
细碎的毛刷在脸上扫过，酥痒同时我的鼻尖中涌入一股甜腻的檀香。
似乎、
似乎是在很久以前曾闻到过的气息。
究竟是在哪呢？
刚想再耸动两下鼻翼，一股强横的意识如摧枯拉朽般灌入识海。
直冲那正中央那虚弱的春秋蝉而去！
下一刻，神志被冲散，意识被撕碎。
脑海中最后念头看到核心位置的春秋蝉，
散发出奇异的光芒。
我失去了知觉。
再次恢复神志方源依旧处在原地，细雨绵绵，无穷无尽地洒在他和老者的身上。
下意识的查看识海，
春秋蝉依旧静静地躺在他识海中央，只是看起来比之前更加残破。
仿佛又刚经历了一次轮回，濒临破碎。
周围滴溜溜地围绕着三颗不规则球状固体，隐约闪烁着暗金光泽。
眼前张三衣裳渐渐被雨水打湿，沉默不语。
“无生法忍”张三念了一声道号，“此番世界摄取灵气后，你还能进半步化神，着实不易”
“只是…”
“...半步化神”
方源对老者的话语没有感到任何惊讶，
自嘲般苦笑，
“...只是什么”
“可悲、可惜、可叹”
张三连道三声，浮尘连声甩动。
三道暗金印记围绕浮尘的毛尖转动，转瞬便袭入识海，那几颗球状固体分别被这印记萦绕，各缓缓浮显奇异符字。
“小友记住，任何招法、术式、灵阵都只是能量的高级转化，既存转化亦能湮灭”
“留予你的三株秘法，影珠助尔化神，灵珠可探悟道，月珠则…”
老者的声音渐远，身形散成一片薄薄的茫雾。
方源没有追问，闭着眼睛体悟着那三道印记法珠带来的澎湃力量。
雨水从周遭强势排开，地砖层层开裂，
灰色衣袍之下鼓荡起无源之风，瞬间向四面八方汹涌而去。
方源心脏开始猛烈跳动起来，七窍淌出鲜血，拳心因突如其来的苦痛而攥出血液。
在那一刻、在那一秒、在那一瞬、
他紧紧地咬住牙关闭上嘴，死盯着天际边如同幻影一般出现的流星。
人的一生，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活的明白呢？
是小时立出永生誓言、
还是自己极度渴望力量瞬间、
亦或是那谁在夕阳狂风中呢喃着最后话语的光景。
是….
是谁来着？
方源低低地发出无声怒吼，像是对这命运的呐喊。
识海里影珠灵珠一同破碎，两道力量叠加在方源体内炸开。
土地在震动，雨水在震动，空气在震动。
天地风雨一齐发出怒号。
“…诸法因缘生，缘谢法还灭。宿命忏风月，因果就吾身。”茫雾中映出老者的箴言。
城镇大地终于忍受不住地上传来的庞大强压，
数百丈内土地石砖轰塌成无数个大大小小的陷坑，带起无数凄厉的风啸。
下一瞬间，风啸扼制，雨水停顿，飞射破开地瓦砾残砖静止在半空。
方源，
悟道了。
自方源与方正宰元灵分开不久后，凤口镇便爆发了强烈的光芒。
浩荡的灵力扭曲了光线，从离凤口镇数千里地查看。
只得发现一抹暗黑色的光团，摄神心魄。
方正从光团上收回视线时，宰元灵正背着贺庄静埋头御刀赶路。
她只将灵力包裹住她师姐，自己脸颊身子则任由风雨拍打。
从始至终都未眨明眸一下。
方正叹息一声，正想出声劝慰下她。
——嗡
两人登时停下了飞行。
前方天际出现无数道陌生修士的气息，乌央乌央地连成一片黑云。
正魔灵力交加，气势遮天盖地。
宰元灵眼神里涌现出一丝惊惧，负手将背上人儿放下，怀抱住递向身旁。
“方正，你先照顾好师姐”
接过贺庄静后，方正把她稳当驮入后背。
随即从乾坤戒里撒出无数微型阵图打入周边树木土壤，脸色苍白地握住宰元灵的手。
气息愈来愈近，方正甚至能感触到女子的掌心脉搏愈演愈烈，握住他的手也愈来愈紧。
黑云，近了。
当漫天蔽眼的人群掠过头顶，光影就成了点缀。
没有任何修士在意下方的三人，像是荒兽擦肩而过不起眼的树叶，毫无知觉。
边上人儿长吁一口气，掌心的小手缓缓放松了气力，
方正心里忽然有种古怪的感觉，紧紧盯着远去黑云中的一处。
他突然怔住了，
似乎，
似乎黑云中有数位见过的身影，
是曾在凤口镇出现过的陌生修士，
以及，
八荒世界排行榜上所有，
有名有姓的修士。
方源睁开眼睛时，
自己所处在一个不大不小的庭院中。
旁边有个木屋，脚下铺着零星黑色卵石，院子陈设似乎跟鹤庄里如出一辙。
只是，院子角落却多出堆木雕。
他径直走过去捡起其中一枚。
“方源”
无比熟悉的声音传来，方源转身。
木屋里出来个美目巧兮的白衣人儿。
“贺…”方源抬起拿木雕的手，
刚想回应一声，却忽然如鲠在喉般叫不出她名字。
——嘶
手中刺痛一下，木雕啪嗒落地。
木雕背面竟然还别着把小刻刀，
掌心开始汨汨流出血液。
看着女子一步一步朝自己奔来。
掌心血液也一滴一滴掉落在地。
便在此时，那人儿跑到一半却如同断线纸鸢般欲倒，
方源冲出去探身下意识扶起。
然而伸手瞬间，他看到，
自己掌心那犹如暗泽般诡异的血液剧烈抖动起来。
再抬眼，方源瞳孔放大，身子微微颤抖。
白衣女子化为蓝衣，惨然而笑，
“方源，我真后悔跟你扯上关系…”
眼鼻耳喉浑身都迸出大量鲜血。
方源往后踉跄退了一步，迸出的鲜血碎布依然溅了他满身。
鼻腔里爬入股甜腻的奇香。
咚、咚、咚、
心脏狂跳，
方源浑身徒然大震，踉跄着步伐跪倒，抱着大阳穴附近。
从掌心流出来的血液顺着手臂滑落，一点一点滴在地面的黑色卵石上。
暗泽的血液从卵石扩散开，蔓延开。
陈设被覆盖，木屋被包裹，尸体被吞咽。
整个世界被蒙上一个暗红的幕布。
而那暗红的幕布中央，
有三只眼睛，缓缓睁开了。
方源双眼赤红，大口喘着粗气，
似乎没有察觉天幕中央的诡异眼睛们正旋转缓降。
只是缩在一团，颤抖着身子。
慢慢、
慢慢降落。
就在那三只巨瞳即将接触到方源的时候。
刹那间，方源身上残留的鲜血碎布竟泛射出白光，朝他眉心一点。
天青色的光芒从方源眉心晕开，
空间开始重筑。
巨瞳状若痛苦般被冲散，
血色幕布一层一层被揭开。
方源重新睁开双眼。
眼前血色一层一层消逝，有水滴顺他脸颊滑落。
啪嗒、啪嗒、
愈来愈多。
暴雨倾盆中，眼前一个中年男子正冲他大声狂笑。
“你看你现在几分像人，”
“——方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