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 03 (忘羡)
正午的太阳立在高头,这时的阳光不如清晨那般惬意,反而刺眼难忍,魏无羡也实在受不了了,抬起手臂挡住眼睛。
他这动作蓝忘机立即感觉到了,他翻身落下窗边的薄帘,挡住惹人厌的阳光。
没了阳光,魏无羡睡得便舒服了,侧过身面向蓝忘机轻吐呼吸,蓝忘机看着眼前人动作,眼神忽而深情,像是融了十三年的时光在里面,化为永恒。
“蓝湛。”魏无羡闭着眼睛呢喃道。
蓝忘机垂眸看他,“我在。”
“何时了?”
“未时。”
魏无羡听后,翻了个身,道:“这么晚了啊。”
蓝忘机笑着给他掖好被角,“可在睡会。”
魏无羡摇了摇头,道:“睡够了,我想下山了。”
“为何?”
“就是想了,对了,思追今日可下山了?”
“今日休沐,明日下山历练,可有事?”
“我也想去。”
“好。”
“你也一起。”
魏无羡的语气颇为强势,但蓝忘机只是看了他一眼,便答应了。
得到肯定回答,他起身便要下床,蓝忘机为他拿过外衫,“不在睡会?”
魏无羡打了个哈欠,“含光君,你不觉得我这两天除了睡就是吃吗?”
蓝忘机不动声色,魏无羡又道:“快成猪了。”
“不会。”蓝忘机亲了下他略微鼓起的脸蛋儿,柔声道。
“哪里不会,我看快了,都怪你给我买了一堆好吃的。”魏无羡坐在床上,触摸自己脸上的软肉,开始不依不饶。
蓝忘机见状,又送了他一吻,道:“无论什么样,我都喜欢。”
魏无羡八百年不变的老脸显了些红晕,扑到蓝忘机身上抱着他腻歪,“就算你不介意,咱们这白日宣淫若是被你叔父发现了,你我恐怕都要完了。”
“无碍,叔父不会来静室。”
魏无羡忽然想起什么,“那为什么以前你总是小心翼翼地作甚?”
他这句话问住蓝忘机了,其实今日要不是心神所扰,蓝忘机怕是真不能这么“坦荡”,他这人有意思,拒绝不了魏无羡的撩拨,却又担心这样不好。
只不过,今日的蓝忘机毕竟和以前不同,他竟真的开始思索。魏无羡觉得这样无趣,连忙制止了他,“没关系,你喜欢我就给你,剩下随便你怎样。”微风吹动树梢,惊扰了屋中人,魏无羡侧目看去,疑惑道:“蓝湛,今日既是休沐,那你可曾去与蓝先生问安?”
“未曾。”蓝忘机一脸理所当然。
魏无羡紧抿嘴唇,又瞟了眼蓝忘机,竟有些幸灾乐祸的窃笑,“蓝湛,你要是恢复了,怕是有的受了。”
蓝忘机还意识不到魏无羡的担忧,毕竟现在的他可是从未有过的“洒脱”。
事已至此,魏无羡也没有好办法,只能尽力挽留一下蓝忘机余下的威严。
他以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又监督蓝湛将衣服穿得板正,他现在庆幸,幸好他平日最喜欢端详蓝忘机穿着,否则就蓝忘机如今随意的穿法,他俩可能都要被扫地出门了。
一切收拾妥当后,魏无羡拉着蓝忘机匆忙地跑出静室,这种任凭细风吹拂脸颊,内心升起为了躲避惩罚而焦躁的情绪竟让他有种重回莲花坞的感觉,不过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江澄想是没人敢揍了。
魏无羡拉着蓝忘机奔在后山小路上,他有意躲开蓝氏弟子,便只能走这条路,他望向身后的蓝忘机,笑得格外灿烂,“二哥哥,你说听学时想拉着你到后山疯玩的愿望怎么现在实现了?”
蓝忘机回望他,眸子里专注而明亮。
“罢了,如今想着都没用,就期盼你叔父少些责罚吧。”
“我保护你。”蓝忘机的语气坚定。
魏无羡扭头看向前方,声音明朗,“再好不过。”
两人总算到了雅室,魏无羡却难得的腼腆,左右踱步偏不进去。他到不忧自己受罪,反而担心蓝湛的脸面,上次因为饮酒,两人都在蓝老头这里受过一次罚了,这次又不知会怎样?
蓝忘机只看他一眼,反手回握住他的手,宽步一迈,差点拽得魏无羡一踉跄。
“你干嘛?”
“问安。”
魏无羡拖着力气拽住他,但是无济于事,他有些气急,道:“你等等,让我想想用什么借口。”
“无需。”
“什么无需呀!你先松开我,不行,不行,你不想在蓝氏待了?”
“与你,哪里都好。”
魏无羡都要被他气笑了,这个蓝二哥哥真不在他认知范围内,“这时候,你就别撩骚我了,你要是明天不想在登仙门杂谈就给我放手。”
蓝忘机听到了,但不为所动。
“装作没听见?”
蓝忘机依旧不停,拽着魏无羡的手马上就要到门口了,魏无羡没办法又道:“我是无所谓,你含光君的脸面也不要了?”
蓝忘机神色不变,就是佯装没听到,魏无羡看准时机,直接往下一沉,托住蓝忘机,蓝忘机回望他,面露不解,魏无羡道:“我绝对不可能让你在不知情下失了第二次颜面。”
“魏婴。”蓝忘机叫了他一声。
“怎么都不行,让我先想好借口在来问安。”魏无羡仰头看着他。
“魏......”
“魏公子和忘机这般行为,是作何事?”蓝忘机名字还没叫出口,就听蓝曦臣声音传来,两人一抬头,正巧对上他的眼睛。
魏无羡干笑一声,仓皇起身,叫了声“泽芜君”。
蓝曦臣点头应下,又看了眼未动作的蓝忘机,问道:“忘机此时求见叔父,可是有事?”
蓝忘机刚想说话,就被魏无羡拦在身后,“只是晨起匆忙,蓝湛忘记与蓝先生问安,这才......”
他这话说到一半,突然眼前一黑,他刚想细究,便闻到蓝湛身上独有的檀香味,定睛一看,却发现这居然是蓝湛的袖子,这定论一出,魏无羡心里凉了半截,这次恐怕又救不了蓝湛了。
而蓝曦臣见状,眼睛瞪得极大,他将视线移到蓝忘机身上,颤巍出口,“忘机,这是何意?”
“我的,不准旁人看。”蓝忘机声音温润,但却极为霸道。
魏无羡此时真的没有要从他袖子出来的心思,因为他现在太想笑了,根本控制不住。
“我并未逾越,只是同魏公子讲话。”蓝曦臣辩解道。
“不可。”
蓝曦臣极为不解,“你饮酒了?”
“并无。”
魏无羡在蓝忘机袖子底下笑够了,正想出来解释,哪知耳边又传来蓝老头的声音,“成何体统,真是成何体统!”
魏无羡笑容一僵,挂在脸上下不来了,他赶紧撩开蓝忘机宽大的衣袖,明亮的感觉让他恢复清明,这才发现原来跟蓝老头一起出来的还有前来受教的蓝思追和蓝景仪两人。
这回他情绪真是极其复杂了,都不知道到底担忧什么好了,只能在众人面前呵呵一笑,以掩饰尴尬。
可蓝忘机却不觉,他讨厌别人看他的魏婴,一个摆手,又将衣袖盖回去,还亲昵地抱进了怀里,眼神里漫着浓烈的醋意。
完蛋,完蛋,这是魏无羡现在唯一能想到的两个字。
“所以你意思只要按照忘机昨日除祟路线寻一遍,就能找到解决方法?”蓝启仁几人为了防止蓝忘机再次阻止魏无羡说话,已经退到很远的地方了。当然蓝思追和蓝景仪已经被他赶出去了,毕竟自家侄子丢人之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理论上是这样。”魏无羡已将事情全部告知,现下正瞧着远方与蓝老头对话。
“理论上?”蓝启仁不解。
“对,只要我知道到底是什么在作祟,我就能解决问题。”魏无羡语气平然,却不难让人信服。
这话虽然狂妄,但蓝启仁深知他有这本事,毕竟诡道之术怕是世上无人能及他。所以纵然气愤二人行事,但也没办法,只得说:“既如此,你二人便下山查看吧。”
“多谢蓝先生。”魏无羡抱拳道谢。
蓝启仁摸了摸胡须未在说话,但蓝忘机应是觉得魏无羡集中在他身上的视线时间过短了,直接伸开衣袖,向前一拦又将魏无羡收进囊中,神色舒展,颇为满意。
魏无羡:“......”
蓝启仁:“......”
蓝曦臣:“......”
两人终于踏上征程,即使这是在回来后要抄一千遍礼则篇的情况下,魏无羡坐在小苹果身上,蓝忘机一如既往牵着缰绳,魏无羡一声苦笑,哀嚎道:“为什么做你道侣还要罚我抄书!”
“不必理会。”
“不必理会?算了吧。”魏无羡向前俯下身子,对着蓝忘机侧脸,道:“反正都是你的错,等你好了,记得给我抄。”
蓝忘机认真地点了下头,魏无羡笑了,靠向小苹果略微僵硬的后背,自言自语,“你说,要是都让你抄了,你这手还能要吗?如此想来,我倒有些舍不得了。”
蓝忘机神色柔和,温声问他,“为何不与思追景仪一起?”
魏无羡知他问何事,“反正得到你叔父认可了,我就不想跟着几个小孩后面了。”魏无羡忽然贼笑地凑向蓝忘机,轻声道:“否则耽误我和含光君做坏事。”
脖颈处传来魏无羡轻缓的呼吸声,蓝忘机面不红,心不跳,作势要去抚摸他的脸颊,魏无羡见状连忙躲开,“我算是怕了你了含光君,我现在有正事要做,可不想下不来床,你饶过我吧。”
蓝忘机神情低落,“是你先。”
魏无羡歪头看他,用半哄的语气说:“那是我不对了,谁叫含光君现在一点都不知害羞,你要是真来上一场,我们就赶不到除夕回去了。”
蓝忘机不说话了,魏无羡觉得好笑,低头在他耳边烙下一吻,“行了,别闹了,乖。”
本来缓慢行走的小苹果忽然被拽得一趔趄,坐在上面的魏无羡也感觉到了,他怀疑地看向蓝忘机,那人面色不改,可魏无羡还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声有些混乱,这样子,他熟悉得很,可他偏要装作识不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