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区日报】幻想之洋的流浪者

此为港区日报系列的基础设定之一，亦为主线剧情的第一章
由在下作于2018年6月2日，今为补全设定于B站补发

序 幻想之洋的某个角落
“曾经有人问过我，我是谁，这是哪里，这个世界又有怎样的意义。”
对我来说这些问题毫无价值，因为对这个没有方向的世界，我可以来自任何地方，任何一个时空的任何一个渺小角落。如果真的必须强迫我回答，我要告诉你，我在下沉。像我一样迷失的鱼儿，当然没有资格去了解这个世界的意义。
“曾经有人问过我，什么是舰娘。”
她们是过去的幽灵，是被硝烟淹没的灵魂留下的残响，是不甘的心，是没有完成的愿望。
“曾经有人问过我，为什么会和舰娘并肩作战。”
因为她们不仅仅是幽灵，是回响，是不甘的心和未尽的愿望。她们也是英勇的意志，也是璀璨的星辰，是清算过去一切的豪言壮语，是聚集怨念将它们重新点燃的最后火光。
“最后，那个人问我，海水剥夺了你赖以生存的空气，它让你感觉到绝望了吗？”
绝不！我睁开眼睛，奋力拨动海水，不管自己的眼睛被咸咸的海水弄得生疼，不管手上伤口的痛感已经像朽木一样片片崩裂，我要活下去，一如我第一天来到这个世界所做的。
“你想活下去，可是这个世界并没有你所求之物。那些诞生于幻想之洋的怨灵，她们会拖垮你，她们已经存在了不知道多久，已经被痛苦折磨了不知道多久！”那个声音咆哮道，“最终你会耗尽生命，你的血会化作沙尘，你的肉会跌落如稻草，你的灵魂会化作幻想之洋的一部分，随着你的枯骨一同沉入最深的海底！”
那又怎么样呢？你一直试图劝说我放弃，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我已经抓到了属于我的希望。我没有撒谎，我抓住了她的手，不是冰冷的钢铁舰装，不是你说的怨灵残响，是一双有血有肉的手掌。

天空中，一身白衣的身影悬浮在半空中。她的裙摆被风吹起，带着淡淡咸腥气息的主炮在她的身边整齐排列，装甲分裂后释放的浮游盾保护着她看上去不堪一击的身体。充满力量的副炮释放出如同风暴一般的弹幕，摧毁着敌人的飞行设备。
如果这是她的全貌，那她也就和身边的南达科他一般无二，除了凭空离开海面的身躯。
她的身边环绕着深蓝色的物质，看起来比水更加粘稠，却拥有水的灵动。蓝色的光带盘旋缠绕在背后，组成了一个巨大的扇形，其她战列舰不曾拥有的巨大甲板从光带中缓缓展开，如同一对能让她漫步天穹的巨翼。像飞机一样的飞行设备在甲板上准备就绪，并随着她的前进渐渐占据天空。敌人充满恐惧的尖叫声渐渐取代了炮火的轰鸣。

她成功了，那是搭载并成功和无比一同驾驭了“幻想之洋”系统的她，在这时泡在冰冷海水的我眼中，他就像传说中的瓦尔基里一般，并存着庄严的力量和华美的容颜。
“指挥官，狮号航空战列舰，再一次向您致意，”她伸出了双手，她的背后是那道声音所不了解的力量，“终于，与您相见。”

其一 我在哪里？
“指挥官，这张简图上是先遣队前几天刚刚探索到的那片海域，”海伦娜说话的声音非常连贯而有力，带着她一贯如初的信心，“是新的海域。”
看着海伦娜充满兴奋的眼神，我对着我的侦察队队长笑了笑。屏幕上的海图不像原本我熟知的那样完完整整，而是不可思议地从一个边界跳动到另一个边界。这让我想起了海伦娜的第一次远航，本想从母港出发作一场危险重重的远行，没想到走出不远就来到了扶桑南部，只能兜了个圈。继续向南不远，居然来到了星州海峡，咳咳，来到这里之前我还很想去那里看看的呢。
随后是克拉代夫，泪之海峡，我们航行了很远很远，陆地上荒无人烟。路上我打趣道说这个世界变小了，海伦娜却不这么认为，她告诉我，请再给她一点时间，她觉得这个世界——
“破碎了。”我抚摸着海域地图的投影，慢慢说道。世界地图上被探明“不存在”的区域暗了下去，陆地消失了，海洋消失了大半。剩下的小小碎片被不同颜色的标记围了起来，同样的颜色代表这两个海域边界互通。随着我熟悉的声音响起，一片又一片海域被拼接在一起，最终拼出一个“我们眼中的”小小世界。
这就是这个世界，这个破碎的世界，明明能自圆其说，但我们都心知肚明，这并不是真实的世界。仿佛有个孩子任性地将世界的伟大沙盘摔碎在地上，害怕被大人责骂，一点一点地捡起小小的泥块，把它们拼凑成一个松松垮垮的世界。
其中还时不时地多出一两块小小的海域，虽然变化莫测，但却逃不过海伦娜的双眼。
“就是这里，您看到了么？”海伦娜指了指地图的一个角落，“我想这里是I国附近海域，咳咳，我并不是很熟悉这片区域，其实我还得到了胡德小姐她们的帮助，毕竟我不是太熟悉那片海域……”
“海伦娜，你觉得这片海域可以为我们带来什么？”指挥官转过头去，“是深海的资源，你们关于意大利的回忆碎片，亦或是这个港区的新兵？”
“我……指挥官，我不知道。”海伦娜思考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所以就请你通知港区全体人员，今天中午在办公楼二层开会。”指挥官的手缓缓搓动着地图上的一个小小角落，“这次需要让那些穷凶极恶的敌人付出惨痛代价。”

“所以这次需要我们像当初那样进攻？甚至邦角海战都要复制？”胡德焦急地锤了两下桌面，“不可能！绝不可能，这些历史书上的战斗都是不可复制的，要说能够完美复制，那一定是只存在于幻想之中的事情。”
“所以呢？E国的姑娘们就这点胆量？”赤城摇了摇头，冲着胡德笑了笑，“枉我还以为你们……”
“以为我们什么？”纳尔逊站了起来，一巴掌撑在桌上，身体前倾，锐利的目光与赤城相交，“你再说一遍试试？”
“够了。”指挥官笑着挥了挥手，“对立，仇恨，沉浸于过去的骄傲。可是你们知不知道，现在我们的敌人是谁？我们聚集在这个已经被废弃的港区是为了什么？”
“你我一无所知，上次地狱群岛的教训还没有吃够吗？”指挥官站在落地窗前，风吹动了会议室里所有人的头发，因为窗户上并没有太多玻璃，“赤城你来说，敌人四处追杀你们究竟是为了什么？”
“追杀舰娘，可能是为了捕获我们的本体，”赤城打了个哆嗦，几个月前，她刚刚被眼前的姑娘们从敌人的基地里解救出来，“在我沉睡，苏醒，然后再次失去记忆的日子里，我能感觉到自己内心不断被过去痛苦的回忆折磨着。”
“然后，被用作各种各样的不明研究，这些研究方式可能包括剥夺你们的自由，切开你们的身体，被植入不明的舰装，”指挥官根据翔鹤在病床上的叙述总结道，“取代你们的意志，甚至永远成为他们的一员，而我们对这些残忍的敌人——”
“一无所知。”赤城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面前声势逼人的人群，“他们通过扭曲我们的记忆来影响我们的心智，勾起我们最不堪回首的往事来折磨我们。而我们对它们了解甚少。”
“就这样，在座的各位还在争吵。”指挥官的手指敲弹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在我们的敌人们试图修改你们荣耀过往经历，歪曲由你们写下的历史之时——争吵。”
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窗外，一只爬得太高的，日后被大家称为GALO的生物从树上落下，发出一声闷响。

“战役代号‘帕斯塔’，如果大家都没有意见，那就这么定下来了。”罗德尼敲了敲身后的黑板，“这次大家还是以自身安全和资源为主，上次从敌人基地带回来的部分电脑设备里就有我们急需的海图，要不是它，这次我们也观察不到海域的变化。”
“还说呢，上次就是胡德向指挥部打出去的那一炮损坏了大部分的设备。”吹雪翘着二郎腿，慢慢地说着。
这间会议室不大，但是却足以容下除了出征编队之外的港区全体成员。人不多，作战计划也很简单，每个人都要上场，大家甚至给不在场的萤火虫安排了三场作战。
“我有意见，意大利面很难吃，可以换个别的代号么？”奥马哈十分认真地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驳回，奥马哈别捣乱了。欸？”海伦娜放下了掐在奥马哈后颈上的手，“指挥官回来了，似乎很着急的样子。不对，除了萤火虫和欧根亲王，还有别的舰娘。”
那就只有一件事情会发生了。大家跟着海伦娜的脚步，向三号码头奔去。

医务室，被欧根亲王背着回来的Z21还在沉睡中，另一边的床上躺着已经沉睡了三四天没有睁开眼睛，被推测为黛朵级“天狼星”号的舰娘。
“隔离，等待她们恢复，密切观察，注意她们是否被敌人所操控。”指挥官拍了拍Z16的肩膀，交代了几句，随后转向一边搬动着设备的夕张，“已经推断出那个未知舰娘的身份了么？”
“没有哟，没有人知道她是谁，没有人熟悉她，没有人记得她，没有人知道她是谁。”夕张摸了摸身后的巨大透明罐体，罐体内不明的深蓝色液体被灯光照亮，一具流线型的躯体呈现在医务室里的众人眼前，“从一开始就被不可知的人抛弃，无与伦比的舰娘，她的身体数据可以搭载难以想象的舰装，连我都无法理解的舰装。”
“你都无法理解的舰装？亏得你还因为自己对舰装的超凡理解让深海保留你的意识直到被解救出来呢。”指挥官用包扎着绷带的手摸了摸罐体，叹了口气，“究竟要什么样的舰装，什么样的火力，才能配得上你？”
“指挥官？您知道她是谁了？”夕张用手撑着脸，转过头看了身边的人一眼。
“嗯，她和你不一样，她从未踏足现实的海，就沉没入幻想的洋。”指挥官想起了那天下午，声望告诉自己的猜测，“她没有沾染战争的残酷和泥泞，也不曾感受世间的浮华与虚荣，从诞生就被抛弃，还未睁眼就被否定。她既是单纯的白纸，也是纯粹的怨念。”
“这样……这么惨？”夕张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们的敌人倒是喜欢拿这种满心怨念的家伙来做实验。”
“‘狮’号战列舰。”指挥官轻轻吐出了这个名字，“我期待着能够唤醒你，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宁愿沉睡在这里也不被我的敌人们所利用。”

就在这时，罐中的人微微睁开了她的眼睛，多少年来，这是第一次有人呼唤她的名字，期待着她去完成使命。


其二 我是谁？
“今天指挥官要庆祝啦，中间岛的战役实在是太成功了。”是天狼星的声音。
“唉，还不是我陪着宁海平海那两个小丫头做菜，你们倒是玩得开心，”声望脸上的表情很无奈，“港区人也越来越多了，听说过几天指挥官要分国籍分宿舍了呢，我早就不想住在马里兰隔壁了，她打呼噜的声音胡德都能听见。”
“需要我来帮忙吗？”威尔士亲王大摇大摆地走过来，声望却默默走远了，的确，虽然大家都不怕面带微笑的亲王，但是厨房的锅铲可是怕得很。

此时，指挥官的办公室里正在进行着一场对话。
“指挥官，您找我是需要我去执行什么样的任务呢？”狮一脸期待地看着眼前的指挥官。
“额，不是任务，真的，”指挥官面带微笑地笑了笑，至今无法相信身躯高大的狮却拥有着小女孩一样欢脱的思维，以及对这个世界的好奇，“距离你调整好身体状况的那一天，已经过去一个月咯。你还记得自己这个月在训练场用坏了多少门炮吗？”
“三十三门。”狮准确地报出了这个让自己骄傲的数字，“不能全怪我嘛，它们太不禁用了。”
“下午你去夕张那里拿你的新炮吧，夕张信誓旦旦地说这次绝对没有问题了，”指挥官摸了摸自己的脑门，似乎是在心疼消耗掉的资源，“这应该是夕张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明白。如果没有事，那我就去帮夕张修舰装的连接部了。”狮轻轻巧巧地站了起来，开始观察桌上的花瓶。
“舰装的连接部？”指挥官愣了愣，“连接部都做出来了？”
“不，是黎塞留的，”狮侧过头，吐了吐舌头，“我只是小小地试了一下。”

“这次的舰装，你一定会感到惊人的熟悉。”夕张一边在自己的记事本上写些些什么，一边带着狮走进了靶场，“嗯，就在那里。你的‘双联16英寸’。”
“瞎说什么呢，这炮能有16英寸？”狮虽然嘴上不屑，但是眼睛已经被手中的武器紧紧抓住，“怎么只是双联？”
“那你现在的身材就有两百多米咯？”夕张面带微笑地合上了手中的记事本，“试试嘛，至少跟纳尔逊的主炮是一个口径，还增加了其它的修改。”
狮慢慢地对着靶子抬起了自己的双臂。从最开始进行试验时夕张就对自己说过，舰装是这个破碎世界最神奇的东西之一，虽为机械，但是舰娘和它们的联系之密切，就如同身体的一部分。至今所有装备制造的技术都来源于敌方——那无处不在，被称为“缄默舰队”的庞大组织。通过那种被缄默舰队视作珍宝的深蓝色液体，舰装就可以和舰娘建立联系。
身边的建造精灵又抬过来了一个箱子，这是另一门已经完工的主炮。而身边的这些建造精灵也来自那些深蓝色的液体，不论是生产这些脆弱的的辅助型人偶还是保证它们的运行，都需要那种液体。
那些液体，即使是在缄默舰队的基地分部里，只能拿到十分微量的一点残余。而此时这种液体的主要来源，就是当初浸泡狮身体的那个罐子——满满一罐。

狮感觉到心烦意乱，自己又和这不明的液体有着什么样的渊源？她迅速把自己的怒火倾泻在面前的靶子上，没有以往发挥不出来的阻塞感，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仿佛本该如此。
在这之后她转过身，看到的是目瞪口呆的夕张。
“狮？你刚刚在做什么？”夕张看着眼前已经一个靶子都不剩的靶场，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一旁的箱子边，被吓得摔倒在地的建造精灵抢着跑了出去，此时此刻狮的眼神让它们感觉到恐惧。
“今天的测试到此为止，不愧是狮，”夕张没有抬头，继续在记事本上写着，“可以离开啦，今晚的宴会上玩得开心，我收拾收拾就来。”

随着狮离开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夕张突然瘫坐在地上，露出跟逃跑的建造精灵一样的神情。带着无法控制的兴奋，夕张开始傻笑了起来：“原来这就是那些从图纸里走出来的的姑娘们，没有完成的身躯自然不受历史的束缚，幻想之洋的压制对她们根本没有一点作用。于是使用不属于自己的武器也可以得心应手，甚至包括……”
一旁的金属箱侧面，是编号289的实验型主炮，双联20英寸。
“你们才是人类的梦想啊……”说完这句，夕张迅速起身，扶了扶眼镜后开始进行数据的记录，看起来她是的确不打算去参加今晚的聚会了。

其三 从何而来？

“最新的数据报告已经由夕张小姐整理出来了，”指挥官看着会议室里各个作战组的组长，戏谑地笑了笑，“感谢来自‘缄默舰队’的老朋友们给予技术支持。”
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一阵笑声，随后在指挥官的拍手声中迅速静默下来。
“‘缄默舰队’，也就是你们经常用‘深海’这个代号称呼的神秘舰队，嘛，还是叫深海吧，要不然真的拗口。根据对上次作战从深海主基地里得到的珍贵资源——当然不包括俾斯麦和提尔比茨，她们已经处于脱离深海污染后的观察期了——作出详细分析后，我可以非常高兴地告诉大家，”指挥官指了指身后投影上呈现的资料，“处于深海技术核心的这种深蓝色液体，其作用相关的信息已经被我们解析。”
“没有完全解析，还有很多我们所不了解的，说这么多废话你不会嘴干么，我的指挥官。”台下负责会议记录工作的莱比锡撇了撇嘴，“请迅速步入正题，大家都迫不及待了。”
“嗯嗯，那么请允许让我向大家介绍关于这个世界的基础，关于你们为何以人类的模样苏醒的真正——”指挥官的滔滔不绝被桌面的响动打断。
“‘幻想之洋’，”指挥官笑着吐出一个全新的名词，“这种深蓝色的液体被深海这样称呼。大家都知道，无论是舰装和你们之间的联系，本体未由深海唤醒的新生舰娘构建躯体，还是让这些小小的‘建造精灵’动起来，需要这种液体相关的技术。”
“这次我们从深海基地里得到的数据，结合夕张的研究告诉我们，‘幻想之洋’的真正作用不仅仅局限于此。这种不起眼的液体是你们从现实中苏醒的源头，也是支撑这个古怪世界的介质。”指挥官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严肃。
“我们的苏醒？不如直接说是我们的诞生吧。曾经的我们是乘风破浪的战舰，拥有的躯体可不是现在这个模样可以比拟的，又柔弱又麻烦。”厌战理了理头发，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不，是苏醒而非诞生。因为你们才是‘幻想之洋’的源头。”指挥官的嘴角动了动，“战舰是战争威胁下的产物，在一次次海战中，船员们磨练意志，鼓舞精神。他们炽热的情感相互融合，诞生了以舰船上的大家每人贡献一丝意志而组成的小小意识，这才是你们的诞生。”
“你们学习每个人的每一个动作，通过模仿这小小一群人，你们学会了他们的语言、文化，通过观察他们的言行，知晓了他们的喜怒哀乐，保护家人的意志。通过与他们一同击败敌人，明白了自己与生俱来的强大力量与使命，通过与他们一同包扎着身体上的伤口，知晓了自己是被人关爱的，通过与他们一同送走同伴，明白了生命的可贵。”
“最后，你们中有些英勇奋战，将自己埋葬在海底，”指挥官抬头看了看航母一侧坐在最前方的列克星敦，“有些则光荣返航，迎来了自己的结局。”
“但我知道，你们不想就这样离开，对吧？”指挥官突然低下了头，没有人能通过帽檐看到此刻指挥官的表情，“有的人因为不甘心于失败，对吧，被俾斯麦击沉的胡德？还有人不甘心于未尽的任务，是不是这样，列克星敦？各自有各自的理由，甚至有些人只是为了继续守望自己永不沉没的故乡，嗯？我说得对吗，厌战？”
大家沉默了，的确如此，带着一丝怨念闭上双眼，无法安息，这种感觉难以描述。

“‘幻想之洋’从何而来，抱歉，我们至今还是无从知晓。但是你们不愿屈服于命运的想法给了它生根发芽的机会。战争的硝烟散尽后，你们的意志被保存在这片幻想之洋中，你们的记忆一点一点散落，幻想之洋也吸收着你们记忆里丰富的情感逐渐扩大。充满对舰员描述中战后美好未来期盼的那一部分，保存了你们最后的想法——稳固住最关键的记忆，等待未来，这部分就是在座的各位。”
“而深海舰队则收集你们的记忆碎片，那些怨念的聚合体是它们手中的珍宝，它们用这些带着怨念的碎片污染你们的躯体——上次作战中俾斯麦和提尔比茨的就是鲜活的例子。”
“那么指挥官，”萤火虫突然出声，“我越来越听不明白了，你刚刚说的‘幻想之洋’似乎不仅仅是我们所用的那些液体。”
“很有价值的问题，我现在就要告诉你们，”指挥官向窗外抬起双手，崭新的玻璃外是阴云密布的天空，“这个世界，就是幻想之洋，这里的每一立方海水中，都存在着你们稀释过的碎片，你们满心的怨念，你们英勇荣耀的过往。”
身后的会议厅沉默了下来，大家都在思考着这对于自己有什么意义，只有一个人例外。
“那我呢？指挥官？我是谁？我是什么？我没有船员，我没有战绩，我没有存在过，为什么我也能坐在这里？”狮两眼失神，她没有想明白，“而你，又来自哪里？”
“因为……”指挥官的声音被炮火声打断，烟雾，轰鸣，响彻港区的警报声。指挥官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高高抛起，身体不受控制地旋转起来。

“港区主建筑遭到袭击！损毁情况和人员伤亡未知。”
“能听到我的声音吗？夕张报告，你们提供的数据经分析为大凤级一号舰‘大凤’。”
“那是大和，罗德尼，不要小看她，与我一同合围。海伦娜小姐，请为我们提供支援。”
“这一幕……恰似那短暂的一刻。请感受赤城的力量吧，这是命运的抉择。”
“停下来！萨拉托加不能冒进，注意掩护赤诚的舰载机编队。”
“滚远点，你们这群怪物……没有人能突破欧根的防线，没有人。”
“厌战注意保护二号码头的伤员，Z21和Z22已经在那里强撑了十几分钟了。”

指挥官醒了过来，他本以为自己的使命已经结束了，就像用旧的SBD，可以去好好休息了。
“指挥官您还好么？”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正在背着指挥官飞奔向安全的地方，“海伦娜让我赶快送您去医务室。”
“不，去临时指挥室。”指挥官看了一眼指挥室的方向，满天的轰炸机和和刚刚的爆炸声已经宣告了指挥室的结局，“不能没有我。”
“遵命。”狮调转方向，以惊人的灵巧的炮火中穿梭着。
“你刚刚问我……为什么你能从幻想之洋苏醒。幻想之洋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就是因为它包含了人们的愿望，美好的或不美好的，情绪和意志在此交织，世界被破碎的回忆撕裂……”
“因为你是从未诞生过的梦想，所以你如此纯粹。你是现实投影到这片幻想之洋中最美好的愿望。，你完全属于这里。”

带着满心对这个破碎世界的好奇，南阳基地防御战拉开序幕。

其四 为何在此？

“手臂恢复得怎么样啦？不要乱动，我再看看。跟你说了不要乱动！”女灶神愤怒的声音的指挥官的耳边响起。
“没事的啦，上次你还没来时受的伤比这次严重多了。”指挥官笑着拍了拍女灶神的肩膀。
“你还敢说？”列克星敦的脸阴沉了下来，“那次我们都以为你已经……大家都不要命地去为你报仇了。你能想到当时通讯频道里你的声音响起时莱比锡都哭了嘛？”
“知道啊，你都说了好多好多遍了。”指挥官望着破败气息已经一扫而空的港区，这个春天GALO大量繁殖，跑得整个港区到处都是。是时候该管管这些蠢蠢的小动物了。
“Z型驱逐小队的组建工作已经完成了，以后可以作为正式编制参战。”莱比锡为了掩饰尴尬岔开了话题。
“天后的舰装改造计划要完成了，夕张要你去看看天狼星的舰装改造计划图纸……”列克星敦轻轻提醒了一声。
“唔……今天貌似没时间诶。”指挥员用自己没有受伤的手摸了摸下巴，“对了，夕张说了关于大凤和大青花鱼的尝试吗？”
“并没有，她要你自己去看。”列克星敦摇了摇头，“大凤这孩子……还是没有足够的胆量。”

过去没有做到的一切，是舰娘存在意义的一部分。甚至有些舰娘就是因为过去没有做到的事情而苏醒。
我们从敌人那里得到了这些结论，为了这样不确定而又荒谬的结论我们又展开实验。
我们选择让大青花鱼用鱼雷去攻击大凤。虽然不清楚这样做会对大凤造成什么样的伤害，但是她选择进行尝试，我也给她这个机会。

“失败了。”夕张指了指一边椅子上惊魂未定的大凤，“舰装大幅度破损，按道理说大青花鱼的鱼雷不可能有这样的破坏力。”
“可能是受曾经的回忆影响，”指挥官叹了口气，想到那些已经被自己翻烂了的资料，“毕竟幻想之洋是以回忆和愿望为基础，身处这个世界的我们……应该也会受到这些的影响。”

指挥官和大凤渐渐走远，剩下留在此地的夕张和大青花鱼。
“我觉得原因没有那么简单。”大青花鱼说话总是这么的直截了当。
“我同意，不是大凤不愿意躲开你的鱼雷，我们一共试验了6次，其中第二次你明明没有击中她，这应该是她主动躲开的。”夕张挠了挠头，“却毫无效果。”
“那么，过两天让我偷袭一下试试？”大青花鱼笑了笑，似乎很期待的样子。
“继续，”夕张的眼睛里似乎透露出一股不寻常的凶狠，“做当年你对她做的事情？”
“夕张……”大青花鱼往后退了两步，她在害怕。但是夕张微微抬起手，离大青花鱼的脖子越来越近。
“夕张！醒醒，你在做什么？”一声断喝响起，狮的手臂横在两人之间，“你就是这么回应指挥官要求我们团结的号召？你也知道，我们的敌人不再是……”
“不，我很清醒。狮，你今天怎么这么多话，还是说你像指挥官一样学着多愁善感起来了？”夕张病态地瞪大双眼，嘴角露出微笑，“以指挥官为你的样本真是不错的选择，但是这也就意味着你不理解我们之间的过往，你不理解大青花鱼对我们做了什么。”
“可是我……希望你们可以能够好好相处，放下……”狮的声音开始结结巴巴。
“你是没有办法理解我们的，你这个由幻想构成的怪物。”夕张拍了拍手，转身走到赤城未完工的新舰装前，“滚！滚出我的实验室。”

“由幻想构成的怪物。”狮地嘴中一直在反复咀嚼着这句话。
“别想太多，他们J国船都是这样神经质。”大青花鱼安慰道，“不过是……嗯？好香啊，应该是宁海又在做饭了，你闻到了么？”

“大凤失踪了？”大青花鱼看着面前的指挥官，“怎么可能，这家伙晚上都不敢一个人出门的。”
身边的夕张拿着一张纸，脸上充满了不可思议的味道。一边的狮越过她的肩膀也在读着纸上的内容。
“在我离开后，你们究竟在实验室里做什么？”少有的愤怒出现在指挥官的脸上，“究竟是什么样的争吵才能让大凤在门后偷偷听了两句就决定外出‘做一些特别的训练’？”
狮收回目光，站在原地看着落地窗外的风景。海伦娜的大探照灯扫过港区附近的水面，狮的目光也跟着游走。
“吵架了吧？” 指挥官已经来到大青花鱼和夕张身边，“因为触及了对方的禁忌话题，进行了不可避免的争吵，告诉我，是这样吗？”
指挥官的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夕张的身体微微一震。
“是的！没有错！”夕张起身，脸上没有露出一丝服软的迹象，“她自找的，这个话题对我来说就是不可以！你这个没有经历过战争，没有体会过那种伤痛的家伙，怎么有资格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我们，劝说我们？”
“是这样的吗？原来你是这样想的？”指挥官一拳砸在桌面上，随后长长出了一口气，“我理解。这件事你和大青花鱼都没有过错。”
一边的狮突然瞪大了眼睛，聪明的她很好奇接下来指挥官会说出什么样的话。

“我一直感觉很荣幸，可以与你们并肩作战。每次和你们对话，我都能感觉到沉重的历史和过往在你们的言语间闪耀，”指挥官看了看窗外，“你们知道我从哪来吗？”
大家都摇了摇头，指挥官从未提及这件事。
“距离我误打误撞走进皮兰港，已经过去了几年。”指挥官的脸上露出落寞的神情，“如果几年前的我知道迈出那一步后就会被困在这个破碎的世界，我绝对会转身离开。这里的时间过去了几年，外面的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的家人，我的朋友，他们是否在寻找我，如果他们已经放弃，我的名字是不是已经刻在一座小小的墓碑上，泥土下是一具盛装我旧衣的木棺。”
“我甚至不知道我是否已经被遗忘，如果回到家乡，再也没有人和我有关，我就已经被我的社会抛弃，如果走遍世界，没有人能将我记起，我的存在也都值得怀疑。”
“这并不是说我背负了什么比你们更沉重的东西，绝不是。”指挥官抬头笑了笑，挠了挠头，“我只是想说我们需要互相帮助，我想离开，你们想找回记忆，完成自己的执念。我们都要为此努力，这是你们今天的职责。大凤的搜索工作已经安排了队伍在进行了，你们回去休息吧。别忘了，你们休息的时候，有四支队伍因为你们的错误还在忙碌。”
夕张点了点头，咬着嘴唇，转身走了出去。

“找回记忆……是怎么实现的？”狮问了问身边的指挥官，此时办公室内并没有开灯，但是窗外的灯光照耀进来，让房间里也不是十分昏暗。
“对了，我还没有给你安排过出征任务。明天你跟着你胡德姐姐去吧，正好让罗德尼好好检修下她的舰装。”指挥官揉了揉眼睛，似乎很疲惫的样子，“去一趟，你就明白一点了。”
“指挥官现在的样子好颓废啊……就像书里说的流浪汉一样，人类的身躯会疲惫到这种程度吗？”
“不会，这就是我的样子。或者说这就是你我的样子，小怪物。”指挥官笑了笑，狮立刻意识到大青花鱼又多嘴了。
“我们都是，幻想之洋的流浪者。”指挥官的话语很轻，却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温度。

其五 她们

“嘿，我亲爱的‘指挥官’，又来了吗？找个位置坐吧！”酒馆老板开心地招呼着我。
“嗯，还是跟上次一样。”我的视线环顾四周，默默找了个角落坐下来。
“又是啤酒？酒量不错嘛，虽然你每次只喝一杯，但你看看这些年轻人，喝起来就没完没了，还是你比较懂得节制，”酒馆老板把他的大胡子凑近了一点，嘿嘿地冲我笑着，“懂得节制才是真正的酒品。”
“嗯嗯，大叔您说得对，再来一杯！”我旁边有个疯丫头，举着空杯子要老板续杯。这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个小镇子，至少我起初到来时这里还是空地。一个小镇子，一家小小的酒馆，一张半歪倒的招牌，一些略有熟悉的酒客——也不赖，对吧？至少能看到久违的人类。
“我说‘指挥官’啊，你每次来喝酒就一定要穿成这种样子，是怕别人认出来你？”酒馆老板拍了拍我的肩膀，手肘撑着脸，好奇地看着我的帽子。
“我是真的舰队指挥官啦，不是……”我伸手挡住了老板伸过来的大粗手。
“你总是这么说，我就不相信了，你还能真是个舰队的指挥官？”酒馆老板放声大笑道，“怕不都是你想出来的咯。”
“怎么会是想出来的嘛，我家指挥官可是真正的领袖，驾驭着有史以来最为庞大的舰队。”刚刚要求续杯的姑娘怕了拍我的肩膀，我的双肩耸动了一下，肌肉紧绷，但随后又放松下来“您说是不是呐，指挥官？”
“田纳西别闹了，想好好喝酒就坐下来，顺便跟我解释解释你是怎么找到这家酒馆的。”
“两位好好喝哈，老汤姆就不打扰你们啦。”酒馆老板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去招待别的客人了。

“就是这样的，出门采购食材，就遇到这家酒馆了。您也知道的，总是喝罐装酒会消磨人的意志。”田纳西明显喝多了，冲我嘿嘿笑着。
“你喝了几杯？就变成这个样子了。”我无奈地看了田纳西一眼。
“第八杯啦！”田纳西继续开心地笑着，“指挥官您听说了么？今天狮的第一次出征，嘿嘿，简直不像个真正的战列舰。”
“嗯？这我倒还没听说，怎么了？”我把视线转向田纳西。
“没有作战经验嘛，一路只知道狂轰滥炸，可把胡德气得不轻。”田纳西放下酒杯，杯里的酒已经少了一半，“最后还是声望把这个基地里的深海指挥者救下来的。”
“还是‘仿制品’吧。仿制的是谁？”我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顺着田纳西的思路继续问了下去。
“是用萤火虫的记忆碎片制作的仿制品，这样的仿制品真是见到都心疼，”田纳西说着又把酒杯凑到嘴边，“真不知道如果有一天，我遇上我的‘仿制品’们会是什么样子。”
“那也是你的一部分，你得接受，不要告诉我你害怕”指挥官把自己的酒杯推了过去，“我还一口没喝。你继续。”
“嘛，这次还有别的收获。听海伦娜说是一台用于融合记忆碎片的设备，缄默舰队主基地生产的。”田纳西毫不客气地把酒杯拿了起来，“以后归还那些‘仿制品’体内记忆碎片的过程希望要轻松一点。”
“老板，结账！”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严重的事情，拉起田纳西的手，就想匆忙离开。
“别急别急，我把剩下的喝完！”田纳西把我的手死死摁在桌面上。

“急着回去安慰狮么？每次你都这样。别人可是幻想中的超级战舰啊，说不定人家都不需要你安慰呢。”田纳西跟我一起匆匆向港区的方向走去，“话说你为什么不开车来嘛，现在赶着走又走不了那么快了。”
“我就是自己出门喝个酒，没有想到要开车。”我回了一句。
“是不想被我们发现吧？”田纳西突然凑了过来，“傻子，想家了？”
我沉默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倒是真的，这么久没有见到人，曾经自己不喜欢的吵闹环境也倍感亲切。
“那边是现实和幻想之洋的交界。”顿了好一会儿，我慢慢说道，“我问过汤姆老板和另一个镇子采购食品的进货商，他们都和外界联通的，只是他们进不来我们的港区，我们也出不去。”
“好神奇。”田纳西还没有意识到指挥官在说着什么，“如果有一天你也可以跟着老汤姆走了，你会不会走嘛？”
“我想不会，因为目前还没有能离开的迹象。就算能，我也得先把你们的事情处理完，毕竟……我不知道自己如果走了，还能不能回来。”
“嗯。”
在阴暗的小路上，我仿佛看到田纳西笑了。

“那个喝多了的笨蛋明显没有跟你说清楚，这次我们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收获。”夕张点击着屏幕，时不时搓动自己的手掌，“我们拿到了一幅画。”
“画？有什么特别的吗？”我没有立刻出口反驳，而是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画。被深海严密保护着的一幅画，普普通通却在最高权限下被看管。”夕张脸上也显露出一丝疑惑，“难道缄默舰队的长官也有收藏艺术品的爱好？”
“那也不可能有萤火虫撞击希佩尔海军上将的记忆碎片那样珍贵。”我下了断定，“这次作为指挥官的萤火虫‘仿制品’就是根据这段记忆碎片制造。”
我拿起画作，画上是一艘修长的战舰，搭载着强大的火炮。看久了眼前这些姑娘，再看真正的船只也有了难以形容的美感在脑中刻画。
“画上描绘的是终极的梦想，”我这时才发现，胡德也坐在这间实验室里，只不过她一直在欣赏着天狼星制造了一半的新舰装，直到这时才开口，“没有任何舰船能和她比拟，哪怕是密苏里也只能与她并肩。无与伦比的速度，无可阻挡的炮火，这就是连孕育都未曾开始的超级战舰——无比。”
“欸，吹过了吧？在真正的战场上，我可不认为她能和密苏里一较高下。”夕张微微眯起眼，噘着嘴向胡德的方向看去，“就算可以，那么你给我个办法，让你的小妹妹可以从这幅画里走出来？”
“嘁……”胡德把头转到一边，“算你狠，行了吧？”

“可是我有办法，我能听到她的声音。”狮地声音从实验室另一侧通向靶场的通道口传来，“她想出来，她说她想看看这个世界，给我个机会好吗，指挥官？”
“狮，新舰装试验完了就回去休息吧，顺便说一句，我对你今天的表现不甚满意。”胡德带着微笑看向眼前的狮，“回去走侧门，纳尔逊对你今天不懂配合特立独行的战斗方式提出了意见，现在估计在宿舍门口等你呢。”
“姐姐，我真的能听到无比的声音！请相信我，我能帮到她。”狮非常急切地说道。
“够了，今天你鲁莽的行为让威尔士亲王受伤，敌方资源储备也遭到点燃，我们除了深海的关键设备以及指挥官之外一无所获！”胡德顿了顿，很明显她不适合这样凶狠地责骂后辈，“尽管得到的物资都是你拼死在基地弹药库爆炸前抢救出来的。”
“指挥官……”狮的眼角已经有了一些泪水，她望向指挥官。
“说吧，你打算怎么做？”指挥官不紧不慢地问着。
“用原先装载我所用的那个罐子，盛装这幅画，然后注入‘幻想之洋’液体为她塑造身体。”狮意识到自己说了不合适的话，赶忙捂住嘴。
“别瞎说了，哪有那么多‘幻想之洋’拿来用。”夕张摇了摇头，“再说了，万一那副画里装着一个没有身体的缄默舰队指挥者，那岂不是要为了你的鲁莽给指挥官带来危险？”
大家都摇了摇头，看着站在原地一言不发的狮。

突然，狮动了，毫无预兆地。双腿微曲，附身冲过夕张的侧面。她的目标不是桌面上的那副画，而是夕张身后的一小罐‘幻想之洋’液体。夕张顺势转身，把指挥官挡在自己的身后，胡德则从墙后兜了个圈子，随后高高跃起，抬起左腿，试图从狮左面将她迅速制服。
“姐姐，对不起……”狮捏碎了手中的玻璃罐，淡蓝色的液体洒在了她的双手上，却没有一滴滴落。她向前一步，在胡德向后倾倒躲避之时，紧紧抓住了胡德的炮管，在不可思议的力量下，炮管迅速弯曲，最后直接被扭成了U形。
没有想到这种情况的胡德惊呼了一声，今天她只随身携带了两座炮塔，其它的装备都在维修工作站精细保养，遇到这种情况的胡德别无选择，只能开炮来稳住局势。
就在轰鸣响起时，胡德看见狮的双手松开了已经弯曲的炮管，双腿前屈后伸稳住身形，然后迅速抓住了另外两门炮的炮口。她的脑海一片空白，只想着这次意外会让狮受到多么严重的伤害。她不敢去看，只能闭上了双眼。
她睁开了眼睛，因为预料中的爆炸并没有出现，狮的双手还好好地抓在炮口，随后便是用力，这两门火炮也宣告报废。胡德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这已经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这就是‘幻想之洋’，它内部的空间够能容纳大量的物体，包括你们，因为你们也曾从‘幻想之洋’中升起，”狮的双手和眼睛放射出蓝色的光芒，让平时略显冷漠的她包裹上了一层神圣的气息，“你们离骄傲太近，离幻想太远，无法理解这种恐怖的力量。”
闷声响起，是不明的物体锤击在金属上的响动。胡德感觉到自己的炮塔被狮的拳头生生锤进墙体，随后迅速向夕张的方向奔去。几分钟后，夕张就被丢进隔壁锁上了门的靶场。警报声大作，狮站在我的面前，没有刚刚的凶狠和冷漠，她只是笑了笑。
画被她丢进罐体，随后她转过身去：“指挥官，注入液体的控制台就在您的身后。是否相信我，由您自己决定。”她的脸上露出疲惫的神情，想来使用这种液体对她的负担也很重。
我愣了愣，港区里的其他姑娘很快就会来到这里，到时候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狮满眼期待地看着我，就像一个终于及格的孩子期待褒奖。
我扭动了阀门，当液体灌注到四分之三时，实验室的大门飞了出去，第一个闯进来的是满脸急切的纳尔逊。
“怎么回事？”她看了看被钉在墙上的胡德，夕张正在奋力试图砸坏由自己设计的防暴门，狮不省人事地躺在地上，身边还有一滩深蓝色的液体，“谁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看。”我的手向前指，我说的简简单单，哪怕列克星敦萨拉托加她们都急匆匆地挤了进来，我也只能吐出这一个字。

罐中的液体沸腾了起来，原本深蓝色的液体发出明亮的光芒。
一具躯体正在慢慢形成，头，躯体，四肢，然后对着我们睁开眼睛。
长长的头发顺着液体的流动而四处摆动着，这让那具躯体有了一种华贵的美感，像海洋的精灵。
透过湛蓝能看到她白皙的皮肤，那双好奇的眼睛正在观察着眼前的一切。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开始尝试着用不熟悉的躯体活动起来，感受着水的流动

原来，这就是在场的各位都经历过的，除了我。无论是漂流在海中，还是在深海的罐体里，这就是舰娘们口中所说的“从幻想之洋中升起”。
何等奇妙，才能在这个与现实隔离的世界孕育这样的奇迹。

其六 奇迹在此生根发芽
距离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一切都挺正常的，除了狮还在征求胡德的原谅，除了夕张又重新开始天狼星新舰装的制造——它在那次战斗中被狮踩成了碎片。
除了——“啊！”我叫了一声，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受到了惊吓。一张倒着的面庞出现在我的面前，光洁的额头蹭到了我的鼻子，长长的金发垂到地上。
“无比你又在恶作剧，说了多少次不准这样！声望，把你家小朋友领回——”我愤怒地叫喊着。
“别别别，别告诉声望姐姐。我听话我听话，我不敢乱来了。”无比连忙让自己利用‘幻想之洋’虚化的身体变回实体，轻轻巧巧地翻了个跟头，落到地上。
“那我来收拾你吧？”狮从后面摸了摸无比的头，向我的方向挺直身躯，“指挥官，今天的技能演练已经可以开始了。”
“可以给指挥官看我的成果了！”无比兴奋地跑了出去，光听她那声音，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她是弗莱彻家的某个小妹妹。
“额……狮还是没有办法领悟技能吗？”我挠了挠头，起身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无比都说自己有了一些理解了欸。”
“没有办法。”狮默默低下了头，“无比那个技能……您待会看着吧，估计和您想象中的差别有一点点大。”
“对了，莱比锡要我告诉您，上次深海的那一批资源需要找新的买家咯。卖给上一家的钢材里因为失误混了一箱穿甲弹，我估计那个买家再也回不来了。”
“指挥官指挥官……”狮在我身边说了一路，我都要不耐烦了。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她好不容易可以开心一回。

靶场上，无比请出了胡德和纳尔逊在内的五位姐姐，她说她非凡的能力需要强大的队友作为陪衬。
于是“作为陪衬”的姐姐们表情僵硬地按照她的要求摆好了队形。声望甚至凶狠地警告无比，如果这是她的恶作剧，那么她今晚就没有晚饭吃。
突然，蓝色的光芒闪动，无比的身躯化作湛蓝的影子融入姐姐们的舰装。
在靶场上的五个人心中，突然升起一种通透的感觉，仿佛靶场的这一方水体都在眼前变得透明而清晰，她们甚至可以感受到一个小小的浮游行进的轨迹。
舰装无论是性能还是联系程度都得到了提升，纳尔逊甚至欣喜地发现自己的航速有了明显的提升，这让自己的身躯更加灵活，能够完成一系列原本无法完成的动作。

“无比这是把自己融入别人的舰装了？”我笑了笑，“有意思。”
“这就是她领悟到的技能，她自己命名为‘献给艾德琳’。”一边的夕张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我至今没有弄懂这是怎么做到的。也许我是真的离现实太近，离幻想太远。”

而我的目光却一直聚焦在狮的身上，她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她原本总是在心底怀疑自己，不敢承认和表达自己的想法。而现在的她虽然还是没有什么太好的长进，但是却能看到她努力感受着这个世界的美好，努力去接受他人的善意。
一如这个原本破败的港区，在我们的手中生根发芽，褪去了旧时的模样，成为能真正与缄默舰队抗衡的强大力量。
越来越多的舰娘来到这里，我们让这里成为信念聚集的核心。
就算是“幻想之洋”也不能让这座港区迷失，我们互相鼓励，互相扶持。

这片港区，是比“幻想之洋”更伟大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