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机必中(32)【一角】腹黑知进退追妻叽X知书达理沉静羡,双儿文学,双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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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客厅
“老大人方才所言,本王亦有同忧。陛下已将五原郡划入宁州府(舜王藩地),五原郡光禄城西北一线,鄣塞不下五座,且再过朔方便是并州,水泽丰饶、土地肥美,常受北边部族侵边之苦。本王在宁州时,北部已称‘北梁’、立‘太子’,恐欲剑指大昭。”
“这北梁太子是大昭女奴所生,并不为北梁王所喜,其母因惹怒北梁王被鞭挞至死。从手段可知,北梁太子对大昭一向不怀好意,他的上位,恐怕北境……”魏景行言语间皆是忧虑。
舜王道:“老大人不必过于担忧,我大昭泱泱大国,兵强马壮,还怕他一个小小的北梁不成?且陛下文韬武略,定有其策。”
魏景行爽朗一笑,“王爷所言极是,倒是老臣着相了。”
转而又奇怪地问魏倾华:“倾风他们怎么还未过来?怎可劳王爷等候,实在不懂规矩!”
舜王心念微动,面上丝毫不露:“老大人言重了,今日不谈王臣,只叙家事。侧君久未归家,与父母多说一会儿话也是人之常情。何罪之有?”
魏倾华连忙请罪:“二弟已去请侧君入席,许是有事耽搁了,小臣立即派人去看看……”
蓝湛夫夫与魏倾风夫夫正巧到了门口。
闻此言魏倾风赶紧道:“大哥不必派人了。王爷恕罪,侧君突然有些不适,在明晞院休息,小臣父母忧心,特跟您告个罪,他们暂时不过来了。”
太夫人听了担忧不已,“侧君怎么了?方才不还与你们谈笑风生?”她一开始还以为魏瑶是在拿乔,但看魏致云夫妇没过来,而魏倾风似有疑虑,便知道或许魏瑶是真的不适。莫不是刚才甩脸离去,把他给气晕了吧?
“可要去请太医?”舜王也一脸上心。
魏倾风脸色有些微不自然,“王爷放心,许是今日暑气强,侧君有些气短晕眩,府医已看过,需好好休息一会儿。他只是遗憾无法喝一杯九弟的回门酒。”
魏婴忙道:“八哥身子不适,好好休息便是,饮酒同聚往后有的是机会,不急于一时。”说实话,魏瑶敬的酒,他现在都不太敢喝了……想到方才自己被对方忽悠得傻不愣登的模样,不禁郁结。
若只是暑热没胃口,倒也算不得大问题,“既如此,待会儿宴席结束,本王再去看他。”
太夫人看魏婴眼眶有些红,以为他是担忧魏瑶,便轻拍他的手:“今日回门,你陪姑爷好好尝一尝府里的菜,别有风味。”
魏婴已经不想解释这敏感问题,奈何自己不怕苦不怕累就怕痒的体质……轻轻颔首:“多谢祖母。”
中午这一顿,不知几个人暗暗庆幸大家门户里俱有‘食不言’的规矩,尤其是知晓魏瑶‘不适’内情的魏倾风和谢勉之,对着满桌美食也食之无味,还不能不摆出一副笑脸迎送喝酒,免得被舜王发觉不对。
当然宴席上有贵客,不能真的一言不发,但最活跃的却是舜王和蓝湛这对‘连襟’,来回敬酒不停。舜王对蓝湛的棋艺十分欣赏,再听他说是研习生父遗留下来的棋谱自学成才,很是惊诧,对其文采和棋艺夸赞连连,全作赏识之态。
蓝湛原先是恭谨有加,后来喝多了,脸上也带出一二分亲近来,显然也因舜王直白的肯定与赏识有所触动。
宴到尾声,还是崇仁太监小声劝谏,舜王才不甘不愿地放下酒杯,露出一丝苦笑,“都是本王这腿不中用,如今竟是连喝酒都不能尽兴!也是委屈了贵府双郎,一身清骨却以侧君入了王府。”
若不是魏瑶因玩偶阁事,名声有了瑕疵,他是比魏七娘更有入宫资格的。怎么说他也是尚书府嫡孙,在这一辈中,身份算是最高的了。可他跟太后表露心意在前,太后便是不选他入舜王府,也不会容他留宫,省的后宫无风起浪。
惹舜王不快,崇仁当下俯首请罪。
魏老尚书忙道:“魏瑶能侍奉王爷左右,是魏府和他的福气,何来委屈一说?倒是老臣厚颜,在王爷跟前卖个老脸——老臣这孙子幼时多苦,半路才回归家族,性子有些倔强直板,做事不太懂取舍进退。终究是魏家亏欠于他,若他有做事不周之处,还求王爷宽宥一二、严加管教,老臣……不胜感激!”
舜王赶紧扶起老尚书,“莫要如此,阿瑶既入本王府中,便是将余生交托于我。正所谓‘枕边教妻’,他若有不妥之处,本王定用心教导。再则王妃明理温厚,有她管理王府内院,相信侧君定会谨言慎行,不出大错。”
老尚书顺着魏倾华的动作起身,感慨颇深,“王爷、王妃都是大方明理之人,倒是老臣不懂事了。”
“老大人为子孙用心良苦,本王自当理解。尽管放心,魏家皆是大昭肱骨,你家郎君,舜王府绝不会轻慢。”这算是给了一个承诺。
“多谢王爷体恤老臣一番关切之心……”
魏婴看着这一幕,神情复杂,魏瑶总抱怨魏家不喜他,最是厌恶魏家对自己这个非魏家血脉的人更好。可魏府的每一个人,无论是长辈还是小辈,何曾故意轻待过他?老太君每年都会给京中小辈送一份生辰礼,从不缺魏瑶那一份;梦氏就不说了,从头至尾都更喜欢亲子;而作为父亲的魏致云,平日对魏瑶看似严苛,但今日知晓对方出事,他仍然是为其挂心筹谋的。便是老尚书,在朝堂上硬气支撑起整个家族之外,也肯为了他在王府日子安顺,弯了腰背……
难道这些,魏瑶真的都体会不到吗?魏婴心底不平。蓝湛似有所觉,看着他,眼里全是温柔,好像在说:‘我在你身边。’
这头,魏致云待府医拔了银针离开,冷漠地看着魏瑶:“清醒些了,闹够了吗?”
魏瑶红着眼缩在梦氏怀里瑟瑟发抖。“父亲,我……”
“老爷……”梦氏想求情。
“魏瑶,不管你今日所为是胡言乱语也好,还是被逼无奈也罢!你的目的达到了,魏家不会不顾你的死活。但你也别妄想拉魏家淌皇室的浑水,我今日把话摆在这里,当你不顾家族,执意要入舜王府那一刻,魏家与你便再回不到当初了。无论你出自大房还是三房,是嫡子还是庶子,魏家都不会为你一人,参与夺嫡!”
魏致云是那样斩钉截铁。魏瑶在他无情的眼神中,再忍不住,委屈地哭喊道:“那为什么魏婴就可以!凭什么上辈子你们就肯为他淌浑水?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就因为他是正君,而我只是侧君吗?就因为他比我得宠吗!”
他不懂啊!上辈子一直到死,他都不明白、不甘心……凭什么……他才是魏致云的亲生儿子!他才是魏家的正经子孙!为什么谁都向着魏婴一个外人?回魏府前,他‘无父无母’、无依无靠,一个双儿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断腿之痛,谁又真的感同身受过?回到魏府,本以为是‘拨乱反正’,回到正轨,他可以肆意自在,不再受辱。可有魏婴珠玉在前,他没有了光明正大的身份,只能以义子的名义住在府里(魏婴真实身世不能被戳穿)。人前人后,一声‘瑶公子‘,便是所谓的弥补。所以,到最后他还是那片无依无靠的浮萍,可笑的是,原来高门并不好进,它的宅院那么深,看进去唯有黑黢黢的一个黑洞……而他的自卑在其他贵眷眼里无所遁形,所有人只会不停地看着他摇头,‘这样不行’‘那样不对’!再装模作样地惋惜一叹:‘毕竟是市井出来的,比不得真正的高门郎君……’连普通高门都比不得,自然更比不得君仪天下的魏婴了!可魏婴真配得上这些赞誉吗?他与外臣勾搭成奸;他善妒不贤,从不将魏家清名放在眼里,魏家多少次因‘皇君善妒’被言官上奏教子不严?若是他,他绝对不会让魏家被如此唾骂!他比魏婴更努力更用心,他能比魏婴做的更好!如果不是魏婴偷走了他身份,夺走了他的名正言顺……
他能带着前世所有不平重头再来,正是因上天明他不公,替他出头,让他有机会夺回所有的一切!可为什么!为什么要让他嫁入王府后,才想起前世所有一切!想起自己是死于未来的帝王、如今的夫君之手?
这番委屈,在魏致云眼里只余厌恶其心不正后的悲哀,他低低笑了好几声。
梦氏不由放开魏瑶站了起来,向他走了几步:“夫君……”事发至此,她终是知道,魏瑶这是根子上,歪了!
看着硬着脖子似等他解释、又似准备好一一反驳的魏瑶,魏致云的心一寸寸冷硬。蓝湛走之前说得对,无论魏瑶是真想寻找靠山保命,还是故意装疯卖傻、替舜王试探尚书府,好拖魏府下水,到了如今这一步,结果都不由魏家控制了。魏府关系网错综复杂,哪里还做得了纯臣?是他们痴心妄想了,早已入局,却还清高自守。
他冷嗤一声,是嘲讽看不透的自己,也是嘲讽想不开的魏瑶。他卡着魏瑶脖子将人提到跟前,一字一句告诉他:“我来告诉你,既不是因为正侧之分,也不是因为得宠与否。魏家肯入局,只有一个原因,就是魏家到了生死存亡时刻,不得不入!”
若是魏瑶说的不是胡话,在所谓的‘上辈子’,舜王登基为帝,而魏婴入宫为君……魏致云想都不敢想为何会如此,一想他心肝脾肺肾都痛了——他不是魏瑶这种‘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傻子,会出现那样的局面,想来魏家不过是表面风光,实则已伤筋动骨。昭明帝与舜王比,心思何等深沉?尤其到了今日,帝王之位越坐越稳,朝中一派欣欣向荣,风平浪静,舜王怎有良机翻盘?除非用了昭明帝掌控不了的力量。不说其他,二房的倾霜作为昭明帝心腹,定然已亡;还有大房的倾意,他曾做过昭明帝伴读,虽因沉迷丹青一道,不喜出仕,却算潜在的保皇党,想来保存的余地也不多;魏家若是无虞,魏婴不会放着好好的皇君不做,冒险与外臣‘合作’,他会那样,定也不是出于放浪,而是不得不做!那三房呢?倾风还活着吗?他从小性子便揉不得一颗沙子,又最是疼爱魏婴这个弟弟,哪舍得他以身犯险?定会拼死阻拦的!舜王登基,这场腥风中,又有多少是魏家人的血?
“不得……不入……”魏瑶看着魏致云眼底的血丝,心肝一颤。可是,尚书府明明风光无限,单是一个独宠在身的魏婴,抬高了魏府多少门楣?连魏婴回府省亲都不止一次,他的猫都活得比人尊贵,还有、还有,那些源源不绝进入魏家的赏赐,难道都是假的吗?整个大昭,谁不知道,陛下爱皇君甚重。帝君情深,多少儿郎羡慕,恨不能以身代之?
可魏婴回宫后,他偶然间看到梦氏紧紧抱着木然的魏倾墨哭得肝肠寸断的那一幕,此时此刻却是越发清晰了。他那时还觉得,梦氏不知足。祖父虽病逝,大伯却任尚书之位,深受器重;各房儿郎皆入仕途,各有前程,魏府仍是尚书府,除了换过新牌匾,并无不同。陛下对魏府也是关照有加,还坚决迎娶魏婴入宫,立他为皇君,可谓知恩图报——既不曾因大房的魏倾意和二房的魏倾霜犯下的过错,刻薄记恨,只除名了事……后来更不接受什么和谈,而是下旨血战到底,算也是替战死沙场的二哥倾风报了仇……这还不够好吗?
若前世的魏婴重生了,他也许会笑着对魏瑶说:好吗?那作为回报,他要杨烈坐在高高的金銮殿上,眼睁睁地看着权力从手上一分一分地消失,无力回天,最后血债血偿……哪怕代价是与虎谋皮,也在所不惜!
下午,舜王车架离开。侧君魏瑶虽脸色苍白,精神尚可。离府前,魏三爷特来告罪,请求王爷,准许他安排两位调养身体的嬷嬷到侧君身边伺候。
舜王看了看有些紧张的魏瑶,笑允。
魏府众人和蓝湛一道恭送王驾离开。
“起风了。”魏倾风喃喃低语。
“秋风乍起,百草萧瑟,只怕今年又是凛冬。”看着园子里被折断的几株花草,魏倾华似有所感。
“便是百花杀尽,仍有香透满城。”魏倾意浑不在意地说道。
也是,什么时候魏家子也悲春伤秋了?徒惹人笑话。
“忘机人呢?”魏倾风回过神来再看,方才还在的蓝湛,怎么人影都没了?
魏倾霜一转扇子,“早走了,怕是接阿羡去了吧。”
“敢问王爷,您这是改计划了?”不是要派人刺杀蓝忘机夫夫,试探他究竟是昭明帝放出来的饵,还是要被钓起来的鱼吗?
“不急。本王有的是时间,突然发现上京城好玩的事很多。若是真动手了,岂不是白白损失一枚棋子?今日看这位蓝侍讲的棋风,真不像个刚入仕途懵懵懂懂的小进士,说话老道得很。不管魏瑶今日说了什么,魏府态度已经明了,看来仅靠联姻,是无法拉拢了。那便从宫里入手,等景春与安平伯府绑在一起,拿到并州兵权再动手不迟。你看这大街上的人,个个眉开眼笑,是因为君主圣明吗?真想看看,待天翻之后,他们会是怎样的表情……”
“我不是爱哭的人!”魏婴严肃强调,“你今日不该挠我……”我有一百种方法证明清白,但绝没有‘装可怜’这一种!
蓝湛不停点头:“怪我,是我太胡闹了!”
魏婴怀疑地盯着他,“……你是不是醉了?”
蓝湛摇头:“没有,我清醒得很!”
真的吗?魏婴时不时瞟向他偷偷给宫绦编小辫子的手,很是怀疑。
“喏,不用偷看,送你!”蓝湛看魏婴总是偷看,便大方地将宫绦扯下来,递给魏婴。
魏婴看着小辫……额,宫绦,有些迟疑。
蓝湛不由分说塞进他手里,“给你小鞭子,打他的嘴!”
魏婴晃晃‘小鞭子’,“……”

尚书府主要人物谱:
魏老太君司马氏,育有一子一双。
长子任吏部尚书:魏景行,娶妻连氏(太夫人)
双子魏含,已嫁入靖安侯府。
大房嫡:魏致海x梅氏
嫡子:大少爷魏倾华,娶翰林院邓副掌院长女邓柔嘉。
三少爷魏倾意
庶女:五娘魏雯(已嫁),
七娘魏敏,已入宫。
记名嫡双:九公子魏婴,嫁御前侍讲蓝忘机。
二房庶:魏致英x柳氏
嫡子:四少爷魏倾霜
嫡女:十二娘魏雅
庶女:十四娘魏楠
庶双:十一公子魏沼
三房嫡:魏致云x梦氏
嫡子:二少爷魏倾风,字重书;娶骁骑将军嫡幼子谢勉之。
十三少爷魏倾墨
嫡双:八公子魏瑶,入舜王府为侧君。
庶双:十公子魏悠
四房庶,育有六少爷(皆已故)

前世掀开血腥一角,对魏瑶来说,重生是一场天赐福运;那对魏婴和魏府来说,却也不是祸事。权力颠覆、战火连绵,利益博弈,它们的杀伤力,远远比一个无知无畏的魏瑶强多了。
其实魏瑶前世的无知也是福气,魏家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他无需感受,这是一个濒临崩溃的家族能给出的微末庇护;可惜最后他仍旧死了,就像懵懂闯入战场的小卒子,去得那么轻易,只因好奇与贪婪,去触碰了不该触碰的秘密。
他现在的记忆还是有些破碎的,当然也有迷魂香的原因,让他有些分不清虚与实。他在魏府来这么一场胡言乱语,并不是蠢笨。而是想起了舜王前世一个秘密,恍然回想,觉得这水深不可测,他有点扛不住,便半真半假地闹开,用‘阿芙蓉’逼魏府不得不想表明态度,出面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