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现实向)心病 第二百三十八章 人情、审美、努力
人情?
杨九郎:“您欠我们家多少钱?我爸给您办了多少事儿?”
老郭:“滚蛋!”
杨九郎夸张地擦脸:“师父您多久没练功了?您居然喷口水!”
老郭好气又好笑:“谁跟你说那个人情?”
杨九郎失望:“您不欠我们家钱啊?”
“不欠!”回想了一下,老郭又乐了,“包袱翻得凑合。”
杨九郎笑得俩眼眯成俩缝:嘻嘻,被表扬啦!
杨九郎抱怨:“师父,您都好久没夸我了。”
老郭:“我也好久没揍你了!”
“瞎说!”杨九郎驳斥,“上回,就我问您想让我干什么的那回!您还打我来着,打得我满头包,跟释迦牟尼似的。”
一句释迦牟尼提醒了老郭:“你跟小辫儿,还玩青蛇蛇神那一套呢?”
杨九郎:……为师者怎可探问徒弟私帷!为老不尊!
老郭:你俩搁台上玩的时候怎么不说那是私帷?
杨九郎:……
成功逗得杨九郎面红耳赤,老郭颇感满意。
不能这么吃瘪,杨九郎眼珠子一转,揎拳捋袖,装模作样地朝手心里吐了点口水沫还搓了搓:“师父您累了吧?师父您要不要上床躺会儿?师父您肯定累了,来啵!”
老郭慌张:“去!闪着我再!”
充耳不闻,杨九郎抱起老郭,甚至还颠了颠:“嚯,师父您肉挺紧啊!”
突然被杨九郎抱起来,老郭又想挣扎又不敢挣扎:“放我下来!松手!”
“松手您就掉下去了!”
“好孩子听话,快把师父放下来。”
“得嘞!”
得……不得……不太得!
抱起来容易,放、放、放不下去了。
憋住劲儿,杨九郎抱着老郭挪到床边,屏住呼吸扎稳下身挺住腰版,放、放、我放……
老郭软瘫在床上,杨九郎软瘫在地上。
老郭哼哼:“你怎么样?”
杨九郎哼哼:“我没事。”
谢天谢地,没人受伤。
以后不玩了,说啥也不玩了。
杨九郎真心实意地感叹:“谁说个儿矮就不重的?”
老郭:……都怨我把你喂得太饱了!
杨九郎:“回家我就减肥!”
老郭:“不准!”
老郭痛心疾首:“你看你现在瘦的,以前多好看,啊?一线天那包袱多久没使了?”
不爱听师父念经,杨九郎就地一翻身,给老郭个后脑勺。
老郭:起来,地上凉!
地上凉?那就上床!
杨九郎欢喜地爬上床,挨住老郭半躺着,还顺手摸了摸老郭的大肚腩。
老郭不自在地躲了躲。
是让他起来不是让他上来,这孩子怎么跟个大狗子似的?哪个徒弟也不像他这样,动不动就贴过来黏糊个没完。
唉,想来以前九郎和他爸爸也是这样吧,从小黏糊到大。
还是孩子呢。
老郭轻轻拍着九郎,杨九郎打个哈欠:“师父您再拍我就睡着了。”
老郭:“睡吧。”
“不行。”杨九郎撒娇,“好不容易才有机会跟您腻乎腻乎,我不要睡,您也别睡。”
好,不睡就不睡,咱们好好说会儿话。
“儿啊,咱们说相声跟唱戏在表演上,有什么区别?”
杨九郎:“唱戏演一个人物,说相声要跳进跳出,演几个人物。”
“对。唱戏,是现身中说法。说相声,是说法中现身。”
唱戏,演员演的是扮的那个人物。
一上台,观众一打眼,好,这鲁肃这周瑜,这武大郎这潘金莲,生旦净末丑神仙老虎狗,一目了然,观众就看你演得像不像,唱念做打到位不到位、有没有功夫。
这程派的这梅派的,跟老先生越像越好,越像越说明你是嫡传。
咱说唱的不一样,尤其咱说相声的,扮演的是你自己。
你一上台,观众一看,好,这郭德纲这于谦,这岳云鹏这张云雷。所谓装龙扮虎我自己,好似一台大戏。管你使的是《汾河湾》啊是《全德报》啊还是《对春联》啊是《扒马褂》,观众看的都是演员,哪怕你在角色里,观众也觉得,那就是演员,演员就那样。
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徒弟,像龙的像虎的像猫的像狗的,什么都有,就是不能完完全全像师父,那叫没学成。
学我者生,似我者死。这样式儿的已经有一个了,人干嘛去看赝品?
所以九郎啊,为什么前几年你跟小辫儿在台上胡闹,我不管着你们?
那时候你们小,就爱玩那个,那么使你高兴,高兴了你才能卖力气,观众瞧着才过瘾。
要说毛病,谁没毛病?四平八稳的倒是有,可它不卖座儿哪!
说评书有句话叫“说透人情方是书”“懂多大人情说多大书”,放在咱说相声的也是一样。
你想表达高兴,你自己先得高兴,你自己不高兴你愣咯吱观众,那不叫玩意儿。
你所有想要传递给观众的情绪,你得自己先有、自己体会过,才能演出来。
不是你皱眉头就是不高兴,笑就是高兴,人的情绪没有那么扁平。
文艺作品一看情绪二看审美,你情绪塌了,人物都不成立,作品何谈品质啊?
观众能看在德云社的牌子上捧你一回两回,人能捧你一辈子吗?两回不值票钱,人以后再不来了,不上你这当!
“嗯嗯。”杨九郎积极点头,师父夸他呢这是。
“什么时候你看以前的东西觉得害臊了,嫌丢人了,你自己就不想那么使了。因为你的审美长进了。”说到这里,老郭严肃起来,“为什么我让你跟小辫儿好好想想相声的传承?因为时代变了,观众的审美也在变。演员想跟着观众的审美走,不一定跟得上,搞不好就是东施效颦。演员想领着观众的审美走,那就得又比观众高那么一点点儿,又不能高出许多去,这个分寸的拿捏,要你跟小辫儿好好琢磨了。”
要想成事,一曰人情,一曰审美,一曰努力。
论人情,你俩这三十年活了别人几辈子。
论审美,你是好家庭养出来的,小辫儿是地上滚过来的,你俩要高有高要低有低,什么时候都跟得上观众的需要。
论努力,儿啊,这几年辛苦你们了。
半躺在床上,杨九郎红了眼圈。
房门外,张云雷拭去泪痕,悄悄转身。
天亮了,该回家了。
回家好好说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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