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八部后20
轻轻滑向神秘幽暗的深处,让人魂飞魄荡,仙吟神嚎,大有“长江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湿衣裳’”的酣畅。
一阵万马咆哮,一阵风雨催花,岳飞从醉意中醒来,发现自己衣不遮体地伏在一个女人身上,想到白菱曾为自己舞剑,定睛一看,身下果然是白菱,激灵灵地收拾残装退到一旁。岳飞窘的无地自容,拔出匕首,照着自己的肋下就是一刀,道:“白女侠,岳飞有失英雄道义,这一刀是对自己的鲁莽行为的惩戒,也是对白姑娘的交代!”此时的白菱来不及收拾,急切地扑了过来,捂住岳飞的伤口,花容失色地哭泣道:“岳哥哥,都是小妹不好,害岳哥哥乱了方寸,小妹这就离去!”“不,白姑娘,都是岳飞的过错,你还是杀了在下吧!在下绝不还手,死而无怨!”岳飞羞愤交加地说道。
白菱一边捂着岳飞的伤口,一边撕下自己的裙摆,为岳飞包扎起来,怯生生地道:“岳哥哥,这都是小妹自愿的,你不要难过;小妹今生今世能得到岳哥哥一个拥抱,心愿足矣!白菱不图什么名分,只要岳哥哥心里还能容下白菱,就让白菱为岳哥哥包扎吧!如果岳哥哥真的讨厌白菱,白菱这就离开,今生今世再也不会纠缠岳哥哥。”“别说了,白姑娘,在下枉读圣贤之书,污了姑娘的清名,实在是罪该万死,还是请白姑娘给我一剑,岳飞兴许会好受些。”岳飞羞愧地道,说完,紧闭双眼。
“岳哥哥不必愧疚,白菱知道岳哥哥心有所属,绝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若是那样,也不值得白菱为你付出。岳哥哥,你真要白菱刺出这一剑,那白菱就先死在你的面前!”白菱说完,捡起地上的匕首,就要刺向自己的胸膛。岳飞听完,心头大骇,猛睁双眼,见白菱的匕首快要刺中自己胸膛,急忙一个“穿针引线”,点在白菱的“曲池”穴上,白菱手臂一麻,匕首“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唉!白姑娘,你何必如此?是在下对不住姑娘,姑娘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岳飞有何面目存于天地之间?不过……不过……岳飞真的无法给予你什么,这让岳飞如何是好?”岳飞哀叹道。
“岳哥哥,白菱刚才说过,白菱不图什么名分,只要岳哥哥记住:在太湖岘空岛还有一颗心在记挂着你,小妹此生无憾!大丈夫不为一时之过,整日蹉跎,白菱对天发誓,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如果岳哥哥从此萎靡,白菱将是大宋朝的千古罪人。记得宗元帅曾经说过,岳哥哥是大宋朝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破碎的河山还等着岳哥哥去光复,蹂躏的百姓还等着岳哥哥去拯救。岳哥哥,你是龙,军营是水,岳哥哥是离不开‘水’的,还是随白菱一起前往大名,从入姨丈的军中,那样才能施展你的才华!”白菱劝慰道。
其实,对于白菱来说,她比思阳更聪明。思阳也曾为岳飞付出过很多,可她的付出都是在岳飞意气奋发之时。枪挑梁王之后,虽有性命之虞,但他并没有逃跑的意思,一腔义愤都在小梁王、张邦昌那里,情绪并没有失落。尤其是知道义兄洪七也喜欢思阳时,他对思阳更是敬而远之,又是义气占据了上风。
这一次却不同,就在岳飞满以为自己可以建功立业,大展宏图之时,因为谏而遭到黄潜善、汪伯颜的排挤,最后连军籍都被开除了,让他感到腐朽没落的大宋王朝,皇上还是那么昏庸,大臣还是那么奸邪,真的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所以,他的情绪跌落到人生的最低谷。
恰在此时,他见到了白菱,让苦闷无依的心灵得到一丝慰藉;尽管他是在睡梦之中,就是再坚强的男人也会像受伤的孩子,需要温柔的小手来抚平,尤其是白菱随口唱出了凄迷哀婉的《满江红》,让岳飞的头脑空荡荡的、心灵空荡荡的,大有酒入愁肠的味道。
听了白菱的劝慰,岳飞一把将白菱揽入怀中,一字一顿道:“白姑娘,岳飞决不负你,若不嫌弃岳飞家道贫寒,出身低微,白姑娘嫁入岳飞门中,与银儿妹子一同侍奉家母可好?”“岳哥哥这么说,莫不是以为白菱成心引诱岳少侠,有所贪图,你还是让白菱死了算了。”白菱生气地说道,说完,她挣脱岳飞搂抱的双手。“不,不,不。白姑娘,岳飞不是这个意思,岳飞的意思是‘要对你负责’,请白姑娘千万莫要误会!”岳飞尴尬地呆立当场。
“岳哥哥,你的心意小妹理解,嫁到岳家的事,以后莫提,请岳哥哥记住我前面说过的话,安心军营,杀敌立功,小妹比侍候在岳哥哥身边还高兴呢!”白菱缓和了自己的语气。“这……这……好吧!岳飞会记住白姑娘的话,但求把姑娘心安。”岳飞无奈地说道。
“好了,天露微旦,我们还是赶紧上路吧!岳哥哥,你的伤口还疼吗!白菱这就扶你上马。”白菱说着,就要过来扶岳飞。“菱……菱妹,我还是自己来。”岳飞羞涩地改口道。岳飞的一声菱妹,让白菱的心中比喝了蜂蜜还要甜,她牵住闪电搏龙驹的缰绳,待岳飞上马后,她轻快地上得战马,在晨曦微露的茫野上疾奔,一路向大名方向而去。这真是:“旌旗猎猎出关山,胡马萧萧拥贺兰;狂歌未断身半死,何许愁苦心自伤?康王构龙登大宝,金兀术再犯中原。”
岳飞白菱疾马狂奔,于次日午时来到大名府,二人牵着战马,来到处置使衙门,白菱上前请兵丁通报,说姨侄女白菱前来投亲,张所将军听说后,让儿子张庆替自己出去迎接,表兄妹相见,格外亲热,白菱赶忙上前细声细语道:“小妹白菱,拜见表兄!”说完,款款一拜。
张庆见了白菱,哈哈大笑道:“菱儿妹妹,现在出落成大姑娘了,见了表兄也懂得礼数了,看来‘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懂事’了,哈哈哈……”“呵……表哥,难道小妹以前不懂礼数吗?”白菱娇嗔道。“哈哈……好,懂,当然懂!”张庆说着,忽然笑声嘎然而止,因为,他发现白菱的身后一直有个岳飞,他确信岳飞不是过路人,遂道:“怎么?菱儿妹子,这位莫非就是妹夫不成?”
白菱再一次撅着小嘴道:“表哥,你又拿小妹说笑了,小妹待字闺中,哪来什么妹夫?这位少年英侠是小妹的朋友,他就是枪挑小梁王、青龙山八百破十万的岳飞岳少侠,此次是来姨丈营中从军的,表妹还敢奚落人家,看我不在姨丈面前告你一状!”张庆听罢,赶紧躬身施礼,道:“在下张庆‘有眼不识金镶玉’,多有慢待,还请岳少侠海涵!”
岳飞上前抱拳还礼道:“张公子客气了,在下岳飞幸得白女侠引见,投奔张大人麾下,还请公子在大人面前美,岳飞给公子见礼了!”说完,岳飞向张庆躬施一礼。张庆还礼,边说边做出请的手势,早有家人过来给白菱岳飞二人牵马,三人说说笑笑进了府门,将岳飞安置下来后,张庆领白菱拜见父亲。拜见完毕,白菱将引见岳飞的事告知姨丈,张所将军听说青龙山八百破十万的少年英雄岳飞前来自己军中从军,也是大喜过望,忙吩咐张庆将岳飞带到处置使衙门。
张所将军是行伍出身,是凭着一点一滴的战功,走到处置使的位置上。此前,张所曾是黄潜善的副将,因为金军屡次袭扰河套地区,宋民多有惨死,抛家别子,妻离子散,而身为主将的黄潜善置若罔闻,张所实在看不下去了,多番向黄潜善进,可黄潜善依然生活在歌舞升平之中,对金军的袭扰不闻不问,一下子激怒了副将张所,上疏徽宗,弹劾黄潜善怯战。徽宗派枢密使给黄潜善送来自责条呈,虽然没有问罪,却把黄潜善吓得够呛,直至京城破败,拥兵自重的黄潜善瞅准机会,并命张所固守原地,令其为河北招讨使,王彦为副将;而自己则领重兵入相州拥戴康王,成为高宗赵构最早拥戴的功臣,因而被高宗赵构任用为宰相,署枢密院事。
黄潜善成为南宋首辅后,在地方官员的任免上,李刚向黄潜善进,道:“河北防务大计,不可小觑,张所实心为国,堪可重用,不知相公以为如何?”此时的黄潜善志得意满,虽然张所曾弹劾自己,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他听从了李刚的建议,任命张所为河北处置使,王彦依然为张所的副手,府衙建在大名。
老将军得知岳飞因开罪黄潜善、汪伯颜之流,被削去官职,开除军籍,甚为恼怒,值此国家用人之际,黄潜善之流因一己之私,嫉贤妒能,弃用人才,妄为畿辅之臣。知道岳飞愿意在自己的军中效力,立即将岳飞借补为正八品修武郎,任中军统领,隶属王彦麾下。
那位问了,岳飞在赵构大元帅府时,斩将杀敌也只不过是一个正七品修武郎,何以到张所军中一下子借补正八品修武郎,难道处置使能有这么大的权力吗?这个问题还要从宋朝的武装体制说起。宋朝大体上有四种军队,分别为:禁军、厢军、乡兵、蕃兵。禁军是中央军,包括皇帝宿卫军和征战戊守部队,分别隶属三衙;其任务是卫皇宫、守京师、备征战和屯戍边郡、要地,可以说是皇帝的嫡系部队。而厢军则属地方军,名为常备军,实是各州府和某些中央机构的杂役兵。乡兵则是按户籍丁壮比例抽选或募集的地方民众武装,战时也可作为战备力量。蕃兵是北宋西北部边防军,由陕西、河东与西夏接壤地区的羌人猎户以及部族军组成。
张所的军队并非禁军,甚至连厢军都算不上,充其量介于厢军和乡兵之间,所以,像这样的武装,在部将的任用上多半是地方官任命(拿现在的话说,禁军是公务员,属于国家干部,而厢军、乡兵则是地方企业,干部任免都是企业说了算,只有达到一定的品阶后,武装的最高长官由朝廷来任免)。
张所得岳飞如虎添翼,闲暇无战事,与王彦、岳飞、张翼、白安民等人商议军情,王彦主张:“金强我弱,相公当以全军之力守住大名,待金军杀到,我方可以逸待劳。”张所听后,没有说话,他将目光注视在岳飞的脸上,岳飞道:“王将军所决非上策,此次金兵再犯中原,一改大举进攻的常态,目的在于步步蚕食,步步为营,我方若一味地示弱,则金兵有隙可乘也!”
“你……岳飞,不要以为自己侥幸赢得青龙山一战,就认为别人都是贪生怕死之辈,实力如此,实情如此,难道我方的力量难道比金军还强大吗?”王彦脸红脖子粗地问道。张所用手示意道:“王将军,你让人家把话说完嘛!不要断章取义,自生嫌隙。”
岳飞接着道:“王将军,在下岳飞并没有说你是贪生怕死之辈,我的意思是说,我军应主动出击,疲扰金军,也好似冗兵坐食,坐以待毙。王将军,以我军现在的实力而,确非金军可比,但将军想一想,金军何以敢进犯中原,如入无人之境,原因在于大宋许多地方官早早投降,成为大宋的叛军,他们依仗金人的势力,作威作福,欺压良善,成为我大宋的心腹大患。若张大人派出一支义军,将左近叛军扫清,金人势必如盲人瞎马,举步维艰。”
“好!岳少侠果然高明,扫清左近叛军的想法,甚合我意!金兵南侵,危及京畿,身为臣子,当以死报国,卫州叛将李成,尾大不去,终成老夫心腹之患,老夫命王将军为都统制,岳飞为统制,率张翼、白安民等二千人马,前去卫州平剿李成所部,扫清河北西路之隐忧,然后,我等再放手与金军一搏,不得有误!”张所豪气干云道。“属下遵命!”王彦、岳飞、张翼、白安民四人起身答道。
第二日,王彦率岳飞等二千人马,出大名直奔卫州而来,一路之上,岳飞向王彦谏道:“叛将李成可能会凭借城池死守,将军到城下,可命弓箭手将招降信射入城中,凡开城投降者一律免罪,擒杀李成者无罪有功,《孙子兵法》云‘不战而屈人之兵’,为上上之策,将军以为如何?”王彦轻哼一声,不屑一顾道:“我以为岳少侠算无遗策,没想到平剿叛军李成,却出此昏招。岳少侠可知李成的为人,此人为卫州弓手(相当于巡警),阴险狡诈,手段残忍,慑于他的*威,属下谁敢反叛于他?何况是明目张胆地招降,李成那厮肯定会早有防备。”
得知处置使军马前来攻打自己,李成吓得闭门不战,赶紧派人从北门出去给金军送信。王彦领大队人马气势汹汹地来到城下,见卫州城城门关闭,城垛上的叛军在李成带领下,手搭弓箭向王彦到来的士卒瞄准。王彦见了,立即命岳飞前去挑战,岳飞只好听命于王彦,催动跨下闪电搏龙驹,从德胜钩上摘下沥泉神矛,高声断喝:“叛将李成听着,身为大宋子民,理应驱除鞑掳,保家护民,可你们却抛弃祖宗,甘为鹰犬,愿意替金国人卖命,依仗金人的势力,作威作福,横行乡里,真是天理难容啊!如果你们还有一点大宋子民的良心,赶快开城投降,处置使大人会在皇上面前美,饶尔等性命。否则,在下可要攻城了。”
岳飞此一出,许多有良心的叛军红着脸,低着头,手上的弓箭开始耷拉下来,李成看到岳飞来了个攻心战,担心手下士卒真的开城投降,那时,自己将会死无葬身之地。要知道,这厮坏事干得太多,自从投靠金人以后,李成一下子由卫州的小小弓手,一跃变成大金国的李成勃极烈。他以贿赂金人、保护乡民为名,将一些臭味相投弟的兄召集起来,走街串巷,搜刮民财;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稍有不从者,许多百姓都死在他的屠刀之下。仅仅几个月的时间,这厮就拜了六次花堂,还说自己娶的不多,说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自己只不过娶了六位夫人而已,并将这六个女人各放置一个院子,意为六院,俨然以皇帝自居,城里城外的百姓恨死这厮,可这厮有金人撑腰,百姓拿他也没办法,听说河北处置使张所张大人派兵来平剿李成,城里城外的百姓欢欣鼓舞,奔走相告。
所以,李成对岳飞劝降,心中害怕到了极点,看到身旁的士卒弓箭耷拉下来,李成抽出腰刀,将最近的那位士卒砍倒在地,就是想杀鸡给猴看,以儆效尤。这一招果然狠毒,原先弓箭耷拉下来的士卒,立即挺直腰板,拉动弓弦,“绑绑绑”,一阵弓弦反弹的声音一个接着一个,箭簇如雨点一样向岳飞飞来。
岳飞紧握沥泉神矛,一个“拨云拂雾”,左拨右挑,上下翻飞,沥泉神矛上护其身,下护其马,左遮右挡,拨打雕翎。城上虽然是众箭齐发,但丝毫伤不着岳飞,可有一样,岳飞担心自己的闪电搏龙驹,只好退了回来。只听城上的李成哈哈大笑道:“王彦老儿,你敢前来挑战,李成勃极烈定将你射成刺猬!哈哈……”王彦听到李成的辱骂,举着鬼头刀,高声断喝:“弟兄们,给我攻城!”说完,催马上前,就要攻城。李成高举小旗,口中喊道:“放!”“嗖嗖嗖”雕翎箭如同漫天的黑雪将王彦等人打退。
这回,李成在城头之上更是趾高气扬,口中喊道:“弟兄们,四狼主的人马很快就会赶到,只要我坚守不出,金国人马一定会将王彦的军队包了饺子,到时候,你我弟兄还是吃香的喝辣的。哈哈哈……”看着城上骄狂的李成,王彦只好命部队退后扎寨,每日里派人前来挑战。
说来也怪,已经三四天过去了,李成求援的金兵也没有到,这下可把李成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打也不是,逃也不是,如此下去,自己早晚会成为王彦的刀下之鬼,怎么办呢?就在此时,派出去的求援人回到卫州城,他告诉李成,四狼主的先头部队与宗泽打的正酣,让将军死守城池,他们将随后赶到。李成一听,如同孙猴子死了妈,无论如何也打不起精神来。
王彦在军中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连几日叫战,李成就是坚守不出,强行攻城,王彦的二千人马又不具备攻城的实力,岳飞建议趁天黑夜深,自己领十几名身强力壮的军卒潜入城中,然后打开城门,奇袭卫州。王彦听罢,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只好派岳飞领十几人悄悄绕到北门,没想到,李成这厮,警觉性挺高,没等岳飞等人靠近,城上的弓箭如同飞蝗,岳飞等人只好退回营中。
第二日日上三竿,王彦的营中飞来一匹战马,马上坐着一位风华绝代,美艳如花的女子,来到营门口,她要求见岳飞,守营门的士卒一看,哟!这不是白姑娘嘛?小的这就给您通报,岳飞听说白菱来见自己,知道她一定有事,赶忙来到营门口将白菱接到营中。进了营帐,没等岳飞开口,白菱兴奋地告诉岳飞,牛皋领八百弟兄找你来了,他们人多,行的慢,大约二三个时辰后就会来到这里。
岳飞听说牛皋领八百兄弟前来投奔自己,大喜过望,自己正愁无兵可用,现在牛皋找上门来,真是天助我也!他悄声对白菱道:“白……菱妹……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岳哥哥,菱妹又不是外人,有什么事尽管交代菱妹好了,这点鞍马劳顿算不了什么?”白菱情意绵绵地说道。“菱妹刚刚来到军营,又要让你来回奔波,岳飞于心不忍啊!”岳飞愧疚道。白菱道:“岳哥哥思虑的肯定是大事,菱妹能为岳哥哥出力,高兴还来不及呢?有什么劳累的?你说吧!”
岳飞只好道:“菱妹,麻烦你再辛苦一趟,回去告诉牛皋,将所带人马就地隐蔽,待天黑后,悄悄埋伏在卫州东门的山岗上,岳飞估计不错的话,李成今夜必来偷袭宋军大营,无论偷袭成与不成,必将往北逃窜,你让牛皋等人,听到宋军大营喊杀声四起,一定要断了李成的退路。”
“岳哥哥,既然你知道李成今夜来偷袭,你何不与菱妹一起离开,小心着了李成的道儿!”白菱关切道。“不可!岳飞是军士,不能因为危险就离开自己的部队,倒是菱妹给二弟报完信,即刻回大名,免得岳哥哥担心!”岳飞对白菱道。“不,菱妹要与岳哥哥一起杀李成、杀叛军,只要岳哥哥在,菱妹什么都不怕!”白菱较真地说道。“好了,菱妹,你还是趁早给牛皋等人送信,否则,牛皋的人马近了,就会被李成那厮发现,打战是男人的事,菱妹还是离远点儿,岳飞不想看到菱妹也在血雨腥风的战场上,更希望看到菱妹在惬意的闺房中。”岳飞催促道。白菱像一只温顺的绵羊,带着悠悠的情意,离开岳飞营中,向牛皋的八百人奔去。
抛开白菱前去给牛皋送信不说,单说李成在城中如坐针毡,已经四五日过去了,金兀术的人马杳如黄鹤,眼看城中百姓乱哄哄一片,守城的士卒打不起精神,再这样下去,不要说厌战的士卒会发生哗变,恐怕王彦也不会让自己安稳,待增援一到,就会强行攻城,到那时,自己将是城破身死,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你王彦不是派人想潜入城中吗,恐怕你做梦也不会想到我李成敢深夜偷袭你的大营,打赢你,我将你杀个片甲不留,打不赢,趁出城的机会,往北逃,逃到金人的帐中,看你能把我李成怎么样。
想到这,他找来铁杆兄弟商量,把自己的想法对大家一说,这几位狗头军师都说李成有胆有识,智谋过人。王彦昨夜派人想潜入城中,恐怕他做梦都不会想到,我们第二天夜里就来偷袭他的大营,如果偷袭得手,我们依然过着逍遥快乐的日子,偷袭不成,我们就去找金人,也不至于坐着等死,就这么干了。决心下定,李成命人将战马用嚼头勒紧,马蹄裹上棉布,每个士卒嘴上衔枚,悄悄打开东门,子时一过,他领着一千多人扑向宋军大营。
李成领着人马刚刚抵近宋军大营,忽然从大营中杀出一支五百人的队伍,为首的一员大将高喝一声:“李成叛贼,纳命来!冲啊!杀啊!”冲出来高声断喝的不是别人,正是早有准备的岳飞岳鹏举,他跨下闪电搏龙驹,手擒沥泉神矛,一马当先冲杀在前。此时,毫无准备的王彦、张翼、白安民等人,稀里糊涂中听到喊杀声,歪盔斜甲地冲了出来。
李成一看,宋军大营早有准备,他高喊着让手下顶住,边打边往北撤,自己时时寻找逃跑的机会。这时,埋伏在东门山岗上的牛皋听到宋军大营喊杀阵阵,知道李成果然中了岳大哥的“抛砖引玉”之计,立刻领八百人向李成杀来,两下里一夹击,李成的人马溃不成军,一千多人,被杀的被杀,投降的投降,除李成在混战中侥幸逃脱外,宋军大获全胜,王彦领岳飞、张翼、白安民等人进驻卫州。
张所听说岳飞用“抛砖引玉”之计,诱骗李成偷营,单人独骑大败而逃,更是对岳飞赏识有加,升岳飞为从七品武经郎、任统制。都统制王彦这一战对岳飞耿耿于怀,其一,岳飞出了自己的风头,身为主将没有得到处置使的封赏;其二,岳飞把他当了一回“砖”,任由他抛来抛去,明着跟自己说是领人潜城,实际是想引李成上套。所以,王彦不仅对岳飞不满,更是对张所心生嫌隙,进入卫州城,他悄悄给黄潜善写了一封书信,说张所如何不尊朝廷纲常法度,将丞相削除军籍的人招入军中,委以重用,又说岳飞如何在张所面前贬损丞相,妄诽谤朝中重臣云云。
黄潜善接到王彦的书信后,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他以张所平剿叛军李成不力为由,奏请高宗,将张所将军贬黜到岭南,高宗赵构为笼络黄潜善的心,同意他的奏请,这样一来,河北招抚司被撤销,王彦实际上成为河朔地区的一支孤军。为了感激张所将军的知遇之恩,岳飞拜托白菱将张所一家护送至岭南。
张所被贬黜后,黄潜善任命王彦为河北招讨使,屯驻卫州;王彦命岳飞为前军统制驻守石门,岳飞领牛皋、董先等八百人为王彦前卫。石门与卫州尚有五十余里,粮草所需均由王彦供给,李成逃到金营后,竭力劝说金兀术攻打卫州,因为卫州是直取南京的咽喉要道,地理位置非常独特,当初,张所平剿左近叛军时首选卫州,也是看中这里的位置险要。
军师哈密嗤盘横再三,也建议金兀术放弃汴梁攻打卫州,毕竟,东京汴梁的宗泽是打防御战,要想实现完颜吴乞买“搜山检海捉赵构”的计划,金军必须避开东京留守司的人马,何况,宗泽舍弃坚城,主动出战,他那点人马是无法阻挡金兀术的十万大军,倒是卫州的王彦,一将守关,十万莫开。
针对这种局面,岳飞多番派人催促王彦主动与宗泽靠近,将卫州与汴梁连成一线,有效地阻挡金兵南下,威胁南京。可是,王彦以兵少将寡、供给线拉长为由,拒绝出战,坐失许多大好时机。万般无奈之下,岳飞只好领八百儿郎出动出击,将金兀术的十万大军挡在石门之外。
这一日,岳飞凭借石门天险与金兀术对垒,担负后勤供给的良新来告诉岳飞:“岳大哥,我们的粮草不多了,只够支撑二日,若是王招讨再不给我们供应粮草,恐怕要撑不下去了。”听了良新的话,岳飞立即提笔给王彦写了一封信:“王将军均鉴:金人避东京而入卫,是知卫之险要也!飞为前足,誓死与石门共存亡,前番多次敦促将军趁敌穴未固而袭之,奈将军多虑。今飞粮草尽竭,未见毫秣。二帝蒙尘,贼据河朔,臣子当开道以迎乘舆。今不速战,而更观望,岂真欲附贼耶!”毕,岳飞将狼毫扔到一边,命军士将这份书信急速送给王彦。
王彦看了岳飞这份书信,气冲脑门,立即将书信撕个粉碎,大声怒道:“岳飞,匹夫尔!我王彦虽谨小慎微,但决不依附贼耶!”并拒绝给岳飞供应粮草。第二日,金兀术率先锋官沙古质、二王子拉罕、军师哈密嗤前来挑战,岳飞命良新、石泉领三百名弓弩手把守在关隘之上,命牛皋率五十匹战马,在马尾上捆绑树枝,从十几里外打马飞奔,趟起滚滚红尘,造成源源不断的宋军往这里驰援,自己则亲自领董先、汤怀、王贵、张显、吉青、赵义等五百骑,应对金兀术的挑战。
来到两军阵前,岳飞将五百骑一字排开,当中七匹战马格外引人注目,最中间一匹白色战马更是众星捧月一般。只见这匹战马,毛似银霜,皮似皑雪,昂首炸尾,咆哮蹄腾,马上坐端一位小将,看年龄大约在二十多岁上下,左右两边各有三员战将,看年岁也不大,但是个个精神抖擞,气宇不凡,这员小将非是别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岳飞岳鹏举,左右两边正是董先、汤怀、王贵、张显、吉青、赵义。
沙古质一看宋军列开队伍,回身对金兀术道:“四狼主,看来大宋已经无人了,派来一班娃娃兵,待末将砍了他们的人头回来祭旗!”“好!沙先锋小心了,本王给你压阵,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班娃娃兵。”说完,金兀术哈哈大笑。得到金兀术的夸奖,沙古质手握金瓜铜锤,双脚揣蹬,一溜烟尘来到两军阵前。
一看金将催马过来,吉青是个急性子,手持金顶狼牙棒催马上前,对岳飞道:“大哥,小弟会他一会!”说完,磕膝盖一碰铁骨梁,战马前窜,正好与沙古质对了个照面。“娃娃,报上姓名,你不在家好好习文练武,跑到战场上来凑什么热闹,赶紧回去吧!本先锋不杀无名之辈。”沙古质趾高气扬地说道。“不知死的家伙,你还不知道五爷的厉害,纳命来!”吉青的火爆脾气,根本不愿意与沙古质多,抡起金顶狼牙棒,一个“泰山压顶”,朝沙古质打来。
沙古质一看,哟呵!这员小将人不大,脾气还不小,没说三句话,家伙都招呼上了,那自己还客气什么。想到这,沙古质一摆金瓜铜锤,一个“举火燎天”,铜锤与狼牙棒碰到一起,只听“当”的一声,锤与棒碰出一溜火花,二人战马各自向后退了好几步,沙古质被震的虎口发热,吉青也被震的双臂发麻,心中各自暗惊。吉青心想,呀!对方也不是孬熊之辈,自己要小心了;沙古质更是吃惊非小,没想到眼前这个二十岁上下的娃娃,有如此的神力,若非自己全力使出一招,恐怕现在已经是丢盔卸甲,性命不保了。
一个照面,吉青略输一筹,但他不能就此退回去,那样,在兄弟们面前太栽面子了,他狠了狠心,握紧狼牙棒,小心应战。二次上手,沙古质探知了对方的虚实,不想给吉青任何机会,一出手就是一个“横扫千军”,铜锤刮动风声朝吉青左耳灌来,吉青一看,金将招式不弱,赶紧使出浑身力气,来了个“背棍撞钟”,狼牙棒朝铜锤顶来,这一次,沙古质使出十成十的力道,吉青的狼牙棒只将铜锤稍稍顶偏一点,力道依然不减地朝吉青打来。
岳飞这边,人人变色,个个担心;金兀术这边,人人兴奋,赞不绝口,高喊一声:“好!”说时迟,那时快,吉青知道自己要是硬顶,很可能会抱鞍吐血,所以,他在使出“背棍撞钟”之后,借着铜锤的力量往后一倒,铜锤“嗡”的一声从他上方掠过,吉青脚尖一点马的磕膝盖,战马前窜,硬生生躲过沙古质的一锤。这一下,可把沙古质气坏了,好一个刁钻的南蛮子,今日本先锋非要置你于死地不可。
想到这,沙古质将铜锤舞的跟纺车一般,不给吉青有任何喘息的机会。吉青也是百般小心地应对,一个大意,狼牙棒与铜锤碰到一起,只听“揉”的一声,狼牙棒飞了出去,沙古质哈哈大笑道:“南蛮子,纳命来!”就在这时,一匹快马趟起一溜红尘,来到两军阵前,高声断喝:“五弟,休要担惊,少要害怕,为兄来也!”沙古质正要轮锤砸向吉青,从宋军中飞奔过来一员小将,看身材比吉青还要魁梧,手持月牙方天产,没头没脑朝自己铲来,沙古质不敢大意,抡起铜锤接驾相还,“当……”铲与锤相碰的声音持续好久,刚才还欺负吉青的沙古质,双臂发麻,胸口发闷,好悬一口鲜血没有吐了出来,脑海中只有一个字——逃,还没等董先再次轮铲,沙古质一带马缰,掉转马头败回阵中。
就在此时,从金营中跑开一匹战马,只见这匹战马平顶身高在五尺开外,头至尾在丈二左右,一身棕褐色皮毛就像火红色的锦缎,四蹄翻飞犹如天马纵横。马上坐着一员蕃将,头戴象鼻金盔帽,脑后飘摆雉鸡尾,胸前双垂花狐尾,耳戴金环,脖子上套着一枚日月同辉的乾坤项圈;身高八尺,乍背蜂腰,膀阔三挺,大红脸膛,红中透亮,生的是豹眉环眼,海下有微微的胡子茬,看年龄大约在三十多岁,战马一边跑,蕃将一边从得胜钩上摘下金掘开山斧。
岳飞一看,看来此人就是金国扫南大元帅完颜宗弼,他立即命人敲响铜锣将董先召回,然后,磕膝盖一碰战马的铁骨梁,闪电搏龙驹就像一个接到命令的将士,嘶溜溜一声暴叫,四蹄前窜,展眼之间来到两军阵前,对董先道:“四弟,你且退下,为兄来会他一会!”不待董先说话,一抬腿,“咯噔”一声,沥泉神矛已然在手,用矛点指道:“来将可是金国的四狼主完颜宗弼!”
金兀术一带马缰,口中喊了一声:“吁!不错,正是本王!”此时,金兀术才抬眼看了看岳飞,呀!好一员小将,只见这员小将身高在七尺开外,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两耳垂纶,鼻直口方,一张娃娃脸,生得是面如美玉,宛若玉面罗成在世,哪吒太子下凡,虽然着了一身普通铠甲,但一点不比三国的赵云赵子龙逊色。金兀术不禁暗暗赞叹:“好一员英武的小将,本王只道是小诸葛路子敬堪称人中龙凤,却不想这员小将比路登路子敬有过之而无不及,本王今日算是开眼了。”
想到这,金兀术哈哈大笑道:“娃娃,你既然知道本王的名头,还不赶快下马投降,石门关本王志在必得,你何苦领这群娃娃兵前来送死,要是识相的话,赶紧领他们回家侍奉双亲,也不失为人子之孝道,赵宋气数已尽,徽钦二帝已经成为本王的阶下之囚,你何苦还要为大宋卖命?”“哈哈……金兀术,俗话说得好:地有南北,国有疆界。女真湮灭大辽后,理应安抚百姓,修养生息。
只可惜金国的皇帝完颜吴乞买,贪恋中原之地,垂涎宋之富庶,无故破我城池,掠我财富,穷兵黩武,年年征战,也使得无辜的大金子民死于战乱之中,人口凋零,国力下降,请问:这样的大金又能撑得了几时?若是听我一句劝,四狼主赶紧领着你的人马,偃旗息鼓,退回北国,诚为邻邦,奉还二帝,也不失为一代名将,若是执迷不悟,石门关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岳飞慷慨激昂道。
“啊!不知死活的娃娃,你是什么人,敢在本王面前如此大不惭!”金兀术暴跳如雷地问道。“我乃王彦将军麾下前军统制岳飞是也!”岳飞不卑不亢地说道。“哦!本王曾听说大宋有一名枪挑小梁王的少年英雄叫岳飞,原来就是你啊!看来本王小瞧你了。”金兀术似是疑惑,似是吃惊地问道。“不错,正是在下!那是在下少年轻狂之举,不想,你在大金国也有所耳闻?”岳飞反问道。
“岳鹏举,不管你是不是少年轻狂之举,本王爱惜你是个人才,练得一身武功不容易,若是愿意归顺本王,本王封你为前部正印先锋官,不比王彦麾下的狗屁统制强上百倍。”金兀术倒是劝降起岳飞来了。“金兀术,你真是了无生趣,你破我城池,屠我百姓,掳我二帝,杀我良臣,岳飞恨不能啖尔肉,喝尔血,方解我心头之恨,岂能附逆于贼乎!”岳飞正义凛然道。
“好啊……岳鹏举,本王想抬举抬举你,可你偏偏是‘香炉不做,做狗钵子’,看来本王只有将你碎尸万段,方能震慑三军,纳命来!”金兀术快要气疯了,一边喊,一边举起金掘开山斧,一个“沉香劈山”,向岳飞当头劈来。岳飞握枪在手,一看金兀术先动上手了,他也毫不含糊,一个“元霸举鼎”,实打实地与金兀术对了一招,只听“嘡”的一声,斧与矛撞击在一起,声音传出十里开外,斧刃与矛杆碰击的地方迸出一束火花。两匹宝马良驹也被震的“哒哒哒”倒退几步,这一斧,金兀术使出九成以上力道,岳飞也使出八成以上的力道,岳飞倒没怎么样,金兀术被震得虎口发热,胸口发闷,心头大骇的程度不亚于悬崖落足,暗暗吃惊。
金兀术收回大斧,只见金光闪闪的开山斧豁了一个缺口,心中恼怒非常,自学艺以来,师傅一直夸赞自己是个武学奇才,一旦出师,马上步下将无人能敌。下山后,本王射柳节力举铁牛,勇冠三军;代州城迫使守将吕松殉节;潞安州腰斩路子敬;二郎山斧劈二郎关;汴梁城斧震宗泽,强掳二帝于北国。这一路杀来,本王未曾碰到敌手,没想到眼前这个玉树临风的小小少年,内功如此深厚,臂力如此过人,看来本王真的要小心了,不要“大风大浪闯多少,小河沟里翻了船”。可他又一想,无论你岳飞内功如何深厚,毕竟只是个娃娃,我金兀术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我要用奇妙的招式来赢你,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想到这,金兀术胆气更壮,抬斧点指道:“岳飞,不要以为自己有把子力气就能胜了本王的金掘开山斧,五十招之内,本王定将你劈于马下。”说完,金兀术再度轮斧,催动跨下赤炭火龙驹,一个“白虹贯日”,开山巨斧本岳飞的面门劈来。岳飞也不搭,手擒沥泉神矛,一个“青龙探首”,矛尖直奔金兀术握斧的双手。金兀术一看岳飞的大枪扎来,紧跟着一个“小鬼推磨”,大斧“唰”的一声向岳飞拦腰斩来,好一个少年英雄岳飞,真是艺高人胆大,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他矛尖冲地,右手抬起,左手反握矛杆,身体一斜,来了一个“斜抱琵琶”,只听“当”的一声,开山斧不折不扣坎在矛杆之上,金兀术被震的倒退好几步。
仅此一招,金兀术简直是魂飞魄散,因为,金兀术起初以为岳飞只是有些蛮力,自己凭着娴熟的招式,老道的经验,足可以赢他,可是,他想错了,没想到,自己的招式巧妙,而岳飞的招式更加精妙,虽然一个“青龙探首”、“斜抱琵琶”还不至于让自己落败,但是,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看来,本王今天算是遇到劲敌了,要想胜出,只有凭经验和耐力赢他。
二马“吧啦”一挫镫,金兀术虚晃一斧,引诱岳飞出招,看看岳飞出招之后,能不能找到岳飞的弱点。岳飞不管这些,一个“拨草寻蛇”,矛尖直奔金兀术左肩扎来,金兀术也不是等闲之辈,他知道岳飞这一招是虚招,也是来引诱自己的,更何况,自己的战马还在前窜,你的大枪根本扎不到我。所以,金兀术不去理岳飞扎来的矛尖,可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岳飞的招式永远是虚虚实实,实实虚虚,金兀术不去理会,岳飞的沥泉神矛真的往他左肩上扎。
金兀术一看不好,岳飞的矛尖如影随形,赶紧一个“敬德背鞭”,巨斧自前而后向岳飞的矛尖撩来。岳飞不禁暗暗佩服金兀术,功夫确实了得,如此危急的情况下还能从容应对,换作旁人,恐怕早已成为我岳飞的枪下之鬼,可是,岳飞佩服归佩服,丝毫没有懈怠。二人圈回战马,马打照面,岳飞先自出招,一个“猛虎撞墙”,沥泉神矛又快又疾直奔金兀术前胸扎来,金兀术看到岳飞先自出招,心中恼怒非常,气得“三尸神暴跳,五灵豪气腾空”,高声断喝:“岳飞!小娃娃,别以为本王怕你,本王一直给你留着情面,不给你点厉害的,你还以为本王是泥塑的雕像!”说完,身体往旁一闪,巨斧刮动风声,一个“巨象开山”,直奔岳飞握枪的双臂,马打盘旋,你来我往,二人战了三十多个回合,打了个“棋逢对手,将遇良才”,金兀术奈何不了岳飞,岳飞也一时不能置金兀术于死地。两边的擂鼓手胳膊轮圆了,将牛皮鼓敲得像滚粥相仿,一个是沥泉神矛惊天地,一个是巨斧开山悚龙宫;一个是闪电搏龙马蹄疾,一个是赤炭火龙四蹄飞。
又战了二十多个回合,二人难分胜负,两边的众将眼睛都看直了,不住地高声喊“好”,几十招之后,岳飞感到非常的奇怪,他怎么都觉得金兀术的武功路数,与自己的武功路数有异曲同工之处,特别是“白虹贯日”、“巨象开山”等招式的应运上,似乎都灌输着小无相功的内功心法,可他又觉得金兀术的小无相功似是而非,这一切真的让岳飞感到困惑不解。
岳飞无论如何也想不出金兀术的武功处于何人门下,自己从师这么多年,除天山童姥、李秋水、梅剑、竹剑外,还从未听师傅说过其他人也会逍遥派武功,这不能不让岳飞感到吃惊非小。但是,两军阵前你死我亡,各为其主,自己与金兀术虽非同师,但却同源,岳飞不禁对金兀术产生惺惺相惜的感觉。尽管如此,你大金国破我城池,掳我二帝,我岳鹏举决不答应。想到这,岳飞一个“一马三箭”,啪啪啪一连三枪,朝金兀术上中下三路扎来,金兀术一看,好一个一马三枪,口中喊了一声“来得好!”手上巨斧一点不慢,随手来了一个“华岳三峰”,第一手一个“汉将当关”,巨斧崩开岳飞扎来的沥泉神矛;紧跟着一个“怀中抱月”,“嘡啷”将沥泉神矛拨打到一边;第三手使了一招“陨石天降”,巨斧如同一只巨鹰扑兔般向沥泉神矛斩来,速度之快,力道之猛,惊世骇俗。
岳飞一看,金兀术果然是一员骁将,若是被他的金掘开山斧砍在矛杆之上,沥泉神矛就算不断,也会变成弯钩。此时,沥泉神矛要想回撤,已经来不及了,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岳飞就是岳飞,他没有抽枪,而是单手握住矛杆的尾部,使劲往上一挑,沥泉神矛宛若一条黑色的游龙,腾空而起,就在金兀术巨斧下落之时,岳飞接矛在手,刚想使出“犀牛望月”的招数来,金兀术一个“横云断峰”,向岳飞拦腰斩来,岳飞一看不好,赶紧来了一个“金刚铁板桥”,身体往后一仰,整个人躺在马背之上,巨斧“唰”一声从鼻尖掠过。岳飞再度坐起,口中喊道:“好一个厉害的金兀术,在下不是你的对手,岳飞去也!”
这句话没把金兀术给气死,什么?打不过想跑,没那么容易,刚才你还豪气冲天,现在想跑,晚了,今天我金兀术不将你岳飞斩于马下,决不罢休。想到这,右手提着巨斧,左手一撒马缰,用斧尾一扫赤炭火龙驹的马后鞧,赤炭火龙驹稀溜溜一声暴叫,四蹄摊开,向岳飞追了下去。宋军这边惊呼不好,岳大哥败下阵来了;金军那边擂鼓手敲得更欢,赤炭火龙驹似乎也更加兴奋,与闪电搏龙驹追了个马头碰马尾,金兀术将巨斧舞动起来,如同一架跑动的纺车。
岳飞在金兀术的攻击下,将身体躲在马肚子左侧,金兀术拿岳飞毫无办法,心想,我快马加鞭拦在你的前面,我看你还能跑到哪里去?想到这,金兀术一拍马的三叉骨,赤炭火龙驹玩命地追了上去,工夫不大,金兀术与岳飞追了个二马相并,金兀术举起大斧,高声喝道:“岳飞小儿,纳命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嘡啷”、“啊”的一声传出,观战的众人无不魂飞天外。这真是:“赤心报国少语狂,算无遗策难逞强;雏鹰折翅飞更高,誓破金兵捣龙黄。岳飞擅越削军职,张所器重遭罢黜。”
金兀术与岳飞追了个齐头并进,他举起金掘开山斧,高声喝道:“岳飞小儿,纳命来!”突然,只听“嘡啷”、“啊”的一声传出,汤怀、王贵、张显、董先、吉青、赵义六人好悬没从马上掉下来,六人不约而同地提马往前冲,这时,只见岳飞好端端坐在马上,手中多了一把四棱银装锏,再看金兀术,口吐鲜血,伏在马鞍之上,背后的护心镜被打个粉碎,赤炭火龙驹似乎也受到惊吓,没命似的逃回本部营中。
原来,岳飞与金兀术战了几十个回合后,不禁对金兀术的武功暗暗佩服,更是对金兀术的小无相功迷惑不解。可是,两国交兵,各为其主,岳飞本来是想让金兀术知难而退,没想到,金兀术对石门关志在必得,尤其是遇到岳飞这样的高手,女真汉子的不服输劲头上来了,非要将岳飞斩于马下不可。岳飞考虑到自己目前的处境,不能与金兀术长时间磨蹭,金兵十万大军,战将百员,自己的人马加一起不到一千,若是能打掉金兵的锐气,石门关尚能守些时日,然后,慢慢等待王彦的援兵。
想到这里,岳飞在金兀术使出“横云断峰”之后,来了个诈败,掉转马头就跑,金兀术哪里肯绕,一催跨下赤炭火龙驹随后追了下来。岳飞一边跑,一边往后看,他看金兀术真的追了下来,他一侧身,整个身体躲到马肚子左侧,看到金兀术的战马与自己齐头并进,他悄悄从肚皮囊中抽出四棱银装锏,就在金兀术大斧高高举起之时,一跃而起,四棱银装锏结结实实拍了下去。金兀术一看岳飞又从马上坐起,手中多了一把四棱银装锏,知道不好,这时要想躲,根本来不及了,只好身体往前一趴,只听“嘡啷”一声,四棱银装锏打在金兀术后背的护心镜上,饶是如此,金兀术也被打的口吐鲜血,败下阵来。
汤怀、王贵等人刚想要追,岳飞喊道:“贤弟莫追!让金兵自动退却,我等回到关内,把守石门关要紧!”说完,拨转马头,领着五百骑兵回到关内。
岳飞等人回到关内,把守隘口的士卒大声高呼:“岳将军武功盖世!岳将军神勇无敌!”这一战,可把牛皋董先等人乐坏了,就连扫南大元帅金兀术都败在岳大哥之手,看金兵如何敢来攻打石门关。可是,岳飞用手制止大家道:“金兀术伤势并不重,调养几日必然来报今日之仇,我等还是小心为上!”
金兀术被岳飞打伤后,可把二狼主拉罕、军师哈密嗤吓坏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岳飞这样的一个小白脸,竟然能打败金兀术这样的虎将,看来,广袤中原,人才济济,不可小觑。金兀术一败下来,金国的十万大军“哗”的一声,如同潮水般的退后十里才稳住阵脚。早有随营的御医给金兀术诊疗伤情,脱去铠甲,金兀术后背青紫一块,多亏有了这方护心镜(古代铠甲上的护心镜多为黄铜打造,少量的为硬木雕刻,图上颜料),否则,金兀术不死也得脱层皮。
御医诊疗后,对金兀术道:“四狼主,您的伤势无大碍,涂抹一些疗伤之药,调养几日,便可自愈。”虽然伤情不大,可金兀术实在窝不下这口气,待御医诊疗完毕,金兀术要立即发兵,攻打石门关。军师哈密嗤赶紧道:“四狼主请息雷霆之怒,今日四狼主受伤,并非岳飞武功盖世,而是他使诈,令狼主措手不及,若是再遇岳飞,四狼主定能生擒岳飞小儿,报今日一锏之仇。可是,即刻攻打石门关,为臣以为不妥,毕竟四狼主身上有恙,我军的士气受到小挫,待四狼主小憩几日后,小小石门关,弹丸之地,岂能在四狼主话下,石门关比之二郎关若何?四狼主还不照样不费吹灰之力,箭射韩世忠,马踏二郎关嘛!”
听了哈密嗤的话,金兀术心中好过许多,他气不过的原因就怕众将私下里嘀咕,说自己不是岳飞的敌手,使自己的威信受到诋毁,听哈密嗤在众将面前说出岳飞诈败的话来,也算是给自己脸上贴金,有这样的台阶,还不赶紧借坡下驴,等待何时?故而,他长哼一声:“哼……气死本王,若是再让我碰上岳飞,本王定要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休养四五日后,金兀术命沙古质为前锋,在“神威霹雳子”的配合下,强行攻打石门关,岳飞在缺兵无粮的情况下,顶住了金兵一轮又一轮的进攻,可是,八百精壮男儿毕竟是血肉之躯,没有后援,没有粮饷,如何能支撑下去,眼看守关士卒死伤惨重,岳飞只得命令兵士撤出石门关。此时,要想撤退也非常艰难,如果退回卫州,无疑给金兀术带路,一旦卫州失守,南京门户洞开,应天府就会失去屏障,今日就算八百人全部战死,也决不能退回卫州。
岳飞斟酌再三,还是往山里撤,利用熟悉的地形,险要的隘口,在太行山区与金兵周旋,保存实力,等待时机。就这样,岳飞带着仅有的八百伤残部众转战在太行山脉,保护山区的百姓,休整自己的部众。
石门关一破,金兀术的十万大军很快兵临卫州城下,张翼、白安民听说岳飞兵败石门关,奉劝王彦撤出卫城,王彦权衡再三,还是听从众将所,将七千多人撤进深山,拱手将卫州城交给金兀术。沿途百姓都骂王彦是贪生怕死之辈,王彦为了表达自己誓死抗击金兵的决心,从自己开始,让所有人在脸上刻上“赤心报国,誓杀金贼”八个字,后人称之为八字军。
卫州城一破,金兵势如破竹,一路南下,向南宋京城应天府*近。赵构赶忙诏见丞相黄潜善,命他与汪伯颜阻止金兵,自己领着亲近的太监,连夜逃离南京奔亳州而去。黄潜善得知赵构已经离开南京,吓得魂不守舍,命汪伯颜阻挡金兵,自己以护驾为名,也领着大军匆匆赶往亳州。
黄潜善的部队简直就是金兀术的踏白军,赵构逃到哪里?根本不用金兀术去探听,只要咬住黄潜善的部队就成,所以,对于赵构这样的“逃跑皇帝”来说,他现在对谁都不放心,特别是自己登基这段时间,听到最多是“抗击金人,迎请二圣”,下之意,自己只是一个“代理皇帝”,现在的文臣武将,都是徽钦二帝时的老臣,就算打败金人,皇兄赵桓回来,天下还是没自己什么事,我干脆不如逃、躲,躲到南方去,那里又是一番新天地,让过去的老臣自生自灭,待自己立稳脚跟,再做图谋。
所以,赵构一口气又从亳州跑到扬州,这才停下逃跑的脚步,他觉得,扬州离南京够远,金兀术一时半会打不到这里来,而且这里是“文章锦绣地,温柔富贵乡”,在这里可以好好享受一番。果然,金兀术的追兵放慢了许多,一是有宋军的节节抵抗;二是江南富庶之地,金兀术忙着搜掠财富,让急于逃跑的高宗赵构有了喘息的机会。
岳飞领着牛皋汤怀董先等八百余众,在太行山转战了近两个月,由于金兵已经南下,也没什么战事,他派人探听到王彦的下落,得知王彦败退后,也转战于太行山,现在驻扎在共城西山上,岳飞要领弟兄回归王彦。这时,董先对岳飞道:“岳大哥,你历来与王彦有隙,又是大哥力主据守石门关,现在石门关丢失,王彦岂能容你!”牛皋等人也都担心地道。
岳飞道:“众贤弟,无妨!想那王彦也是一条汉子,只是此人志大才疏,过于谨小慎微了,相信他这点气量还是有的,否则,他也不会刻上‘赤心报国,誓杀金贼’来明志。此番石门关失守,为兄要向他负荆请罪,了却个人嫌隙。”“大哥,你可要慎重啊!”张显不无担心道。“为兄心意已决,不可更改,为江山社稷计,为天下苍生计,大宋兵马必须合兵一处,共同抗敌。”岳飞坚定地说道。
第二日,岳飞只带两名士卒,将自己五花大绑来到西山,见到王彦,王彦听说岳飞还敢来见自己,也感到非常震惊。岳飞道:“飞年少轻狂,主战石门,虽舍命一搏,终寡不敌众,石门不保,无奈转战太行,今闻相公刺字以表赤诚报国之心,自令飞惭愧不已,特来山寨叩罪!”说完,单膝点地,请求王彦发落。
王彦对岳飞道:“汝罪当诛,然汝去吾已久,乃能束身自归,胆气足尚也。方国步艰危,人材难得,岂复雠仇报怨时邪!吾今舍汝。”王彦的意思是:岳飞,你罪在不赦,可是,你离开我已经很久了,能够绑缚自身来请罪,胆量确实很大。现在,国家危难,举步维艰,人才难得,我岂能因为个人恩怨杀害你呢!我决定开除了,望你好自为之。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岳飞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他只好领着两名士卒回到自己的本部,本来为岳飞捏把汗的牛皋汤怀董先等人,见岳飞平安归来,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牛皋大大咧咧道:“大哥,王彦那厮不比汪伯颜、黄潜善好到哪里去,他时时提防大哥,生怕抢了他的风头,你去,他岂能容你。”
岳飞用手制止道:“算啦!二弟,脱离王将军麾下,是大哥有错在先,也不能全怪王将军,既然王将军不收留我等,我看,我们还是去投奔宗元帅吧!此地离汴京甚近,完颜宗翰的西路军在京西打的甚急,宗元帅一定会收留我等,不知兄弟以为如何?”
“大哥,我等兄弟都听你的,投奔宗元帅总比窝在这里强。”大伙异口同声道。“好!就这么定了。”岳飞道。就这样,岳飞领着牛皋汤怀董先等人离开太行山奔东京汴梁而来,此时,宗泽收编了汴梁周边许多义军和无家可归的百姓,组织了一个队伍庞杂军队,岳飞的到来,对缺少战将的宗泽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而宗泽的部下对宗泽道:“宗留守,岳飞乃戴罪之人,曾脱离王彦节制,理应斩首示众,东京留守司如何能收留这样的人?”
宗泽道:“岳飞虽然一度脱离王彦节制,但并非岳飞有意为之,其一,岳飞要求主动出击与东京留守司连成一线,抗击金兵,可王彦优柔寡断,坐失良机,使岳飞在缺军少量的情况下,败退石门;其二,岳飞败退石门后,领着少量人马转战太行山,游翼于金军后方,有力打击金人的后续部队,忠君报国之心昭然若揭;其三,得知王彦的下落后,岳飞能够主动负荆请罪,可谓是大仁大义,连王彦都没有追究岳飞的罪责,说明岳飞罪不至死。方此国难当头,人才难得,我宗泽岂有不收之理?”宗老元帅一番话入情入理,使本来对岳飞存有异议的将领心服口服。
当岳飞来到留守司衙门时,宗泽面色凝重道:“岳飞,汝罪当死,吾释不问,当今为我立功。往视敌势,毋得轻斗。复汝为踏白使,降为从八品秉义郎,所带人马从入游翼军,以示惩戒,望汝好自为之!”岳飞赶紧跪倒磕头道:“岳飞蒙老元帅垂青,自知罪莫大焉,敢不以死忠君报国,戴罪立功,请老元帅受我三拜!”说完,岳飞给宗泽磕了三个响头,以示对老帅敬重和感激之情。
自来到宗泽麾下,岳飞等人如鱼得水,不在是没娘的孩子,特别是牛皋汤怀王贵张显等人都是宗泽的老部下,宗老元帅也没把他们看外,所以,这般兄弟很快成为宗泽麾下的顶梁柱,缓解了东京留守司无将可用的窘境。
昱年初,西路军元帅完颜宗辅的人马已经打到汜水关,宗泽派岳飞为踏白使,率五百骑前往汜水关探察敌情,不想,与完颜宗辅的骑兵发生一场遭遇战,岳飞身先士卒,在敌我悬殊的情况下,斩杀金军骑兵无数,斩杀骑兵首领猛安孛堇吾塞隆多,使金军骑兵大败溃逃,回到汴梁,宗泽升岳飞为正八品修武郎、前军统领。这段时间,岳飞在不断疲扰金军的战斗中,集小胜为大胜,振奋了民心,鼓舞了士气,不久,岳飞被宗泽擢升为从七品武经郎、前军统制,恢复到从军张所时的职务。
而金兀术追踪赵构的军队在淮阳遭到韩世忠部队有力抵抗,进攻速度放慢了许多,恰在此时,东路军副元帅完颜宗望病逝,金军不得不调整进攻策略,由西路军副元帅完颜宗辅为东路军统帅,完颜昌为元帅监军;西路军由完颜娄室和撒离喝担当统帅;中路继续由金兀术、完颜宗翰、完颜希尹统领,完颜宗翰和完颜希尹坐镇中军,继续追踪赵构,金兀术回援西路军,在东面对汴京形成合围之势。
岳飞奉宗泽之命,领五千人马前往滑州,守住汴京的门户,当岳飞到达滑州后,西路军的先锋军在完颜娄室的率领下先期到达,岳飞趁金兵立足未稳,领二千人马掩杀过去,杀完颜娄室一个措手不及,副元帅完颜娄室身中岳飞一枪,在金兵金将拼命抢救下,逃得一条性命,使撒离喝不得不退出滑州。
从正月里到初夏,岳飞接连在胙城、卫州等地打败萨谋鲁、耶律马五等金军名将,拖住了追击高宗赵构的金兵。因为形势所迫,黄潜善以丞相之名,将宋朝的西军将领刘光世调任扬州行在都巡检使,给高宗赵构及自己护架。恰在此时,山东匪寇李昱造反,扬要直下扬州,与高宗赵构平分天下,如若不允,兵戎相见,这下可把高宗赵构惹急了,命都巡检使刘光世平剿李昱乱匪,没想到李昱这班乌合之众,没经几次战阵,四下逃散,溃不成军,刘光世凭借平剿李昱有功,擢升为奉国军节度使,是南宋“中兴四将”中第一个建节的将军,此后,刘光世对金军很少有胜仗,金人只能望其“项背”。
建炎二年夏,大概是赵匡胤的坟头冒了青烟,这年的夏天特别炎热,喜寒不喜热的金军不得不北撤,不仅使汴梁的宗泽能喘息一口气,就连逃到扬州的高宗赵构如遇大赦,尽管宗泽千方百计将当初的康王妃邢氏及儿子送到扬州,可赵构不满足如今的后宫,虽然封邢氏为皇后,但在阉宦的怂恿下,开始大肆选秀,尽情享受美女如云、快乐逍遥的生活。
花分两朵,各表一枝。抛开赵构在扬州花天酒地、左拥右抱的皇宫日子不说,单说岳飞在宗泽军中,可谓是朝思暮想,誓破金兵。当他看到金军因为天气炎热的缘故不断北撤,私下里对宗泽老元帅道:“相公常谋破敌之策,朝不饱食,夜不寝寐;然,金强我弱,势难匹敌。孙子兵法有云:善用兵者,避其锐气,击其惰归,此治气者也。如今,金军因畏暑而北撤,必得金帛之喜,携暮气而归,我军应乘势击之,一鼓而荡,收复失地耶!”
宗泽也是一位通晓兵法的名将,经岳飞提醒,醍醐灌顶,豁然开朗,听后大喜,他也意识到此时是大宋追击金兵的大好时机,故而,宗泽召集信王赵臻、副将杜充、八字军首领王彦、五马山首领马扩,制定破袭金军计划,准备首次北伐。宗泽在听从众将的意见后,认为:王彦军自滑州渡黄河,直取怀州、卫州、濬州、相州等地;马扩军由大名府攻打洺州、庆源府和真定府;杨进、李贵、王善、丁进等部队分头并进;河北、河东山水寨,燕云地区的民间抗金武装也约定时日起事,共同破袭金人。岳飞因品级太低,宗泽命闾勍率岳飞等人进驻西京,守护北宋皇陵,对于宗泽来说,守护北宋皇陵比破袭金人更重要,因为,那里是大宋的龙脉,宋室的根基,所以,岳飞并未列在首次北伐的名单中。
制定好北伐计划,宗泽派属吏范世延、呼延升及次子宗颖赴扬州,将首次北伐的计划禀报高宗赵构,曰:“为臣以数万之众,劫其金人惰归,皇上可遣一使泛海至高丽,以‘元丰惇好之旧’,约其出兵攻金;遣上官从河间道趋河东,谕析氏修其旧职,以固吾圉,使三陲交攻金城,令彼应敌不暇;北首燕路,访大辽子孙,兴灭继绝,约为与国,宋室可兴也!”
高宗赵构看了宗泽北伐计划,脸上阴晴不定,对宗泽抗击金人的决心可谓称道,北伐之后的事情不敢想象,所以,他对宗颖道:“宗留守一片忠心可嘉,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朕远离河朔,未尽全然,宗留守审时度势,情可自处。”就这么一句不冷不热的话,宗颖告诉宗泽,让总老元帅忧愤之极。
一切布置停当,年逾七旬的宗老元帅难耐酷天暑地的炎热,突然倒下,制定好的首次北伐不得不终止,尽管宗老元帅病困交加,可他还是念念不忘北伐,崔促副手杜充按原计划破袭金军。可是,在高宗赵构巡幸江南的特殊时期,宗泽实际上成为北方主战派的领袖,一旦宗泽病倒,主战派就没了主心骨,远在西京河南府的岳飞听说宗泽病倒,痛如刀绞,向闾勍告假后,前往汴梁看望老帅宗泽,宗泽看着岳飞和眼前的众将,悲愤交加道:“我以二帝蒙尘愤愤至此,汝等能披坚执锐,抗金破敌,迎请二圣,收复失地,我死亦无恨也!”说完,宗老元帅哑然无语,老泪纵横,在场众将莫不捶胸顿足,空叹:时不我邪!
因感念宗泽的救命和知遇之恩,岳飞与宗泽次子宗颖一直陪伴在老人家身边。天气越来越炎热,老人的病情也越来越重,每当老人醒来时,口中总是默默地叨念杜甫“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的诗句,来表达自己壮志未酬,心有不甘的凌云壮志。
建炎二年八月,得知宗老元帅病情加重,部将都来到宗泽的病榻前,宗泽在交代完杜充接掌汴京留守司的重任后,连呼三声:“渡河!渡河!渡河!”后,怀着悲愤的心情溘然长逝,时年七十岁。由于宗泽与岳飞的渊源,他获准与宗泽次子宗颖一起扶柩至镇江,与夫人陈氏合葬于京岘山。
宗泽病逝后,杜充接任东京留守的职务,岳飞仍然率众兄弟严格遵照宗泽的生前部署,兢兢业业地守护着北宋的皇陵。九月,暑尽秋来,满载而归的金人尝到了江南的富庶,再度派遣人马,兵分五路,大举进攻中原。西路军副元帅完颜娄室、撒离喝率军攻到汜水关,岳飞奉闾勍之命,领二千人马去汜水关御敌,此次,金兵前军统帅是撒离喝,他接受上次完颜娄室攻打滑州的教训,兵进汜水关,立即安营扎寨,无论岳飞怎么挑衅,他就是不肯出战,待宋军锐气尽失,金兵休整完毕,撒离喝在“神威霹雳子”的帮助下,用人海战术强行攻打汜水关。
岳飞站在城垛上看着连绵数里的金兵营盘,心中犯起了嘀咕:撒离喝比完颜娄室学乖了许多,他不与我军对面叫阵,却蜷缩不出,我军虽然凭关据守,可撒离喝用人海战术与我硬拼,长时间耗下去,我的两千人马会死伤殆尽。斜阳下,炊烟袅袅的金营人欢马炸;城墙下,秋风肃杀的落叶独自飘零。
岳飞想,此时又是天干物燥的季节,最适宜火攻,可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到万不得已,还是轻易不用火攻,那样会天损我寿。自出道以来,为解宗老元帅的曹州之危,迫不得已,我岳飞第一次在青龙山用火攻大破金兵。可是,就算此次想用火攻,却也无之奈何,金军营盘远离汜水关,不要说普通弓箭,恐怕连硬臂弓、床子弩,也难以射达金营,这如何是好?难道要偷袭金营吗?且不说会不会中了撒离喝的埋伏,恐怕自己的两千人马还不够金兵塞牙缝的。
跟在身旁的牛皋汤怀董先等众兄弟,看到岳大哥陷入沉思,知道他一定是在想办法大破金兵,所以,没有一人过来打搅他。斜阳西追,岳飞准备下城看望死伤的兄弟,忽然,一片落叶飘忽悠悠地落在岳飞的脸上,这一落,一下子让岳飞茅塞顿开,高声喊道:“纸鹞!火攻!”牛皋等人看到岳大哥异常兴奋,也不禁精神抖擞地问道:“大哥,什么纸鹞、火攻?”岳飞赶紧示意他们回归营中。
回到营帐,岳飞命石泉在城中遍访扎制纸鹞的高手,命汤怀准备纸鹞的材料,收集用于火攻的硫磺烟硝、火油石蜡,一切准备就绪,岳飞把自己的构想告诉扎制纸鹞的高手:这是一只特殊的纸鹞,有别于普通观赏纸鹞,纸鹞上可以携带大量的硫磺烟硝、火油石蜡,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纸鹞放飞后,如何控制纸鹞的飞行距离,在火力最猛的时候落入金营。这些扎制纸鹞的高手,对岳飞提出的这些要求,根本没有为难,要知道,他们在冬至、清明的放天灯民俗中,积累了大量的宝贵经验,很快,第一只纸鹞在高手的紧张忙活下,摆在了岳飞眼前,岳飞带着众兄弟和纸鹞高手到野外一试,降落点与预计点仅在十步之内,众人大喜过望,岳飞命纸鹞高手连夜扎制,务必在金人强攻前扎制好数百只纸鹞。
一夜无话,第二日,撒离喝仍然派遣部分人马攻打汜水关,自己压住阵脚等待完颜娄室的后援部队,一旦完颜娄室的后援部队一到,就是用人垫,也要强行攻破汜水关。一连多日,宋军备受煎熬,金兵像发了疯一样强攻汜水关,原先固守汜水关的五千人马损失过半,岳飞将自己带来的两千人马放在汜水关的城垛上,领牛皋汤怀董先王贵吉青等众兄弟死守城垛,打退金兵一轮又一轮的进攻。
这一日,未时刚过,金军鸣金收兵,岳飞等人还感到纳闷,可是,他们往远处一瞧,嗬!只见撒离喝的后方又来了一支几万人的队伍,远远看去,旗风招展,号带飘扬,烟尘滚滚,尘土飞扬,与撒离喝的人马“兵合一处,将打一家”。岳飞等人知道,这是完颜娄室的援军,完颜娄室的援军一到,金军的总攻要开始了,岳飞看了看灰蒙蒙的日头,无精打采地放着红光,完颜娄室五万人马践踏起的烟尘,正从远处向汜水关飘来,这样的风向与我不利,如何能用火攻呢?真的希望老天爷快点儿变脸,改变风向,趁金军“合兵之喜”,来个火烧连营。
金兵退却,岳飞留下少许人马,命张显夜值,自己也退回营中,可是,老天爷跟岳飞开了个天大的玩笑,直至天黑,西北风没完没了地刮着,岳飞心情急切到了极点,过了今夜,明日就是一场生死存亡的硬战。
岳飞在帐前的树枝上挂了一条丝带,不时地跑出去观看风向,其他人早已进入梦乡,只有岳飞将帐帘撩起,躺在床上假寐。时至丑时,岳飞听到丝带“噗噗”飘动的声音,他一骨碌爬起来,果然看到丝带朝西北方向飘动。岳飞兴奋异常,马上叫醒牛皋汤怀董先王贵吉青良新赵义石泉,命士卒将此前扎制好的几百只纸鹞搬出,在纸鹞高手的指点下,陆续放飞出去。几百只纸鹞,在风力的鼓荡下,如同一群闪着亮光的萤火虫,在悄无声息的深夜飘到金营上空,而这些亮光正是纸鹞上的蜡炬,纸鹞飞行到金营上空,蜡炬正好烧破纸鹞,点燃火油石蜡,火油石蜡迅速将纸鹞烧毁,纸鹞又点燃携带的硫磺烟硝,整个纸鹞像个大火球,从天而降。
金兵金将做梦也没想到,天上会掉下火球,从统帅到士卒,一个个沉浸在睡梦之中,许多金兵根本就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整个金营到处是火光冲天,有的胆小怕事的金兵高声喊道:“不好啦!宋军杀来啦!到处杀人放火啦!”原先还在救火的金兵,一听到宋军杀来了,根本顾不上救火,丢下水桶,玩命似逃出金营。岳飞看到金营火起,金兵金将乱成一锅粥,高声喊道:“众家兄弟,打开城门,掩杀过去,一定要杀金兵一个措手不及!”
众兄弟听说要出关杀金人,一个个精神抖索,这段时间一直被动挨打,心中窝囊透顶,尤其是牛皋吉青,肚子里快窝出气泡了,现在,岳大哥火烧金兵大营,金兵金将自顾不暇,正是我等兄弟解恨的时候,想到这,众家兄弟一个个翻鞍认蹬,跨上战马,像放归大海的蛟龙,争先恐后地朝金兵杀来。原先据守汜水关的三四千人马,一同随岳飞等人杀出,只杀的金兵金将哭爹喊娘,只杀的金军铁骑四散溃逃。有的认识岳飞的金兵,看到岳飞的闪电搏龙驹,大声喊道:“各位兄弟呀!可了不得了,打败四狼主的小白脸来了,赶快逃吧!”其他不明就里的金兵金将一听打败金兀术的宋将来了,自己还是赶快逃吧,我可不想触这个霉头,如果被他的沥泉神矛扎上,肚子就漏汤了,吃饭就不香了。
“哗”的一声,撒离喝和完颜娄室的十万大军如同决堤的河水,四下溃逃,将拦不住兵,兵不认识将,自顾自地往北逃窜,一败就是几十里,让“啼哭郎”撒离喝,真的是欲哭无泪;完颜娄室更是如同惊弓之鸟,生怕自己再遇上岳飞。
汜水关一战,岳飞再一次打败金兵,以功转从七品武功郎,升至诸司副使的最高一阶。撒离喝和完颜娄室知道汜水关易守难攻,更知道岳飞的厉害,只好退而求其次,放弃汜水关,转向汉中,想打通秦凤路,进入蜀地,然后顺江而下,兜宋朝军队的老底。
杜充接手东京留守后,立即中止了宗泽的北伐计划,冗兵坐食,拥兵观望,眼睁睁看着金兀术的十万大军第三次进犯中原,他只派薛广一部二万人马前去相州抵抗完颜宗辅的东路军,要知道,宗泽在世时,东京留守司的人马达七十万之众(号称百万,实际约三、四十万人马,那也不比金兵少),怎奈,薛广一部兵少将寡,死守两年的相州城被攻破,薛广战死,知州赵不试死节。
三个月后,岳飞奉调离开闾勍,回到东京汴梁,听说老家相州城被破,岳飞的心悬到嗓子眼,牛皋更是炸了锅,一定要赶回汤阴把老娘接出来,此时,岳飞牛皋并非江湖中人,可以来去自由,身为从七品武功郎的岳飞,他必须听从军命,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他只好让赵义悄悄到孝悌里,把老娘、牛老太、妻儿等护送出来,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好在赵义去后不久回转,告诉岳飞和牛皋,二位老夫人、嫂子、侄儿、侄女被两位女侠护送出去,她们一路往南而去,相信她们都很安全,岳飞牛皋这才放下心来。
由于杜充的不抵抗政策,冷了许多将领和义军的心,原先宗泽招募的许多义军纷纷散去,许多将领背叛杜充,宗泽麾下的得力大将丁进、杨进两部首先叛而为“盗”,王善、张用率部反攻杜充。可留守杜充不去反省众将背叛的原因,反而派兵镇压这些原先的抗金义军,弄得天怒人怨。他不得不召集岳飞等部将,商量如何剿灭丁进、杨进、王善、张用等人。杜充道:“各位将军,丁进张用之流,背宗望祖,巧度时势,观金人势大,离我而去,可谓是宵小之辈。却不知本留守用心之良苦,充正是遵循令公之大计:避其锐气,击其惰归,大业可成也!”
岳飞等众将听了杜充的话,气愤难当,明明是自己贪生怕死,却在这里巧令色,说什么“避其锐气,击其惰归”,若是金兵一年不归,东京留守司的人马要等一年,金人两年不归就要等两年,哪有这么打战的。所以,岳飞挺而直道:“相公之何其荒谬,金人日久不归,相公岂不要守株待兔乎!‘避其锐气,击其惰归’也要因时因地因情势而度,正所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相公怎可以过气之缚其手脚耳?”
“哆!岳飞,你竟敢以下犯上,嘲笑本留守不懂兵法?”杜充气急败坏喝道。“留守大人,末将不敢。不知留守大人近来可曾听到这样一句话?”岳飞反问道。“什么话?本留守不曾听到,你说与本留守听来!”杜充追问道。“宗泽在则盗可使为兵,杜充在则兵可使为盗!”岳飞义正辞道。岳飞说完,众将哄堂大笑,杜充跳了起来,指着岳飞道:“你……你……好你个岳飞,你敢当堂羞辱本官,本留守命你率一千人马剿灭张用,不灭张用,休来见我!”
“留守大人,你这是携私报复,张用有二万人马,又有王善从旁保护,末将一千人马何以胜算,末将实难从命。”岳飞道。“岳飞,军命如山,违抗军命,定斩不饶!”杜充咬牙切齿地说道,说完,甩出令牌,拂袖而去。岳飞鉴于脱离王彦的教训,只得领一千人马平剿张用,对于岳飞来说,他与张用是旧识,不仅与张用一起在宗泽麾下共事,而且张用还是他的汤阴同乡,张用原先是汤阴的弓手(相当于巡警),岁数比岳飞大了许多,金兵来犯之后,张用聚集了许多抗金的民众,宗泽为东京留守后,许多义军纷纷来投宗泽,张用也领着部众投到宗泽麾下。
现如今,宗泽去世,杜充拥兵观望,北伐计划化为乌有,这些想在抗金战斗中大展宏图的义军首领,心灰意冷,纷纷倒戈而去。可是,这些人都有私心,不愿解散部众,因为,拥有军队就拥有了讨价还价的本钱,将来无论谁做天下,自己不怕两手空空,所以,这样拥兵自重的结果就是大宋军队一盘散沙,毫无战斗力,为了抢占地盘,你争我夺,田地荒芜,百姓负担加重。
尽管张用是自己的同乡,但岳飞正是看到这一点,他对倒戈而拥兵自重的张用深恶痛绝,若是杜充始终举着抗金大旗,对于张用这样的人,岳飞会毫不犹豫地去平剿他。但是,岳飞因为顶撞杜充,杜充命自己领一千人马平剿张用,无非想让自己去送死,要是搁在王彦之前,岳飞会毫不吝惜地脱离杜充的节制,可是,现在不行,第一次擅越被黄潜善削除军籍;第二次脱离王彦,按律当斩,由于负荆请罪,王彦饶恕了自己,若是再违抗军命,恐怕自己这辈子再无出头之日。
岳飞只好领着牛皋汤怀董先等人向滑州进发,因为,张用的叛军屯守滑州,岳飞非常清楚滑州的地理位置,他是汴梁的门户,城池高深,工事坚固,若是张用固守滑州,别说岳飞只有一千人,就是有十万人马,恐怕一时之间也难以攻破,何况,王善的一万人马与张用互为策应,岳飞坐在马上一边前行,一边寻思着如何应敌。
忽然,牛皋粗声粗气道:“大哥,这分明是杜充在刁难,俺们干脆回薛公山占山为王得了,省得在这里受他个鸟气。”“二弟,不可胡言。如果是回薛公山占山为王,那么,我们与张用王善等人又有何异?现如今,就是因为大宋境内拥兵割据、冗兵观望的人太多,金人才敢肆无忌惮地进犯我大宋,以至于二帝被掳,山河破碎,当今圣上被迫南迁。我岳飞一心报国,只不过看不惯杜充之流沽名钓誉,所以,在大帐之内仗义执,但岳飞这辈子绝不做叛逆之徒。”岳飞对众兄弟道。
“大哥,不去占山为王也行,俺们兄弟随大哥一起行走江湖,行侠仗义,岂不快哉!”牛皋再次道。“众家兄弟,山河破碎,风雨飘摇,哪里还有什么江湖可?不驱逐金人,何来江湖,现在,我等兄弟就算是报答宗元帅、张所将军的知遇之恩,也要平剿张用等贼寇,实现宗老元帅的临终遗。”岳飞安慰众兄弟道。
“大哥,我等兄弟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反正不能坏了岳大哥的名头。”董先接过话茬道。“对,我们都听大哥的,不驱逐金人决不回归。”王贵张显等人齐声说道。“不过,大哥,我们只有一千人马,如何能剿灭张用呢?”汤怀试探地问道。“三弟,为兄也正为这事犯愁,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等见了张用再说。”岳飞无可奈何地说道。岳飞等人正在说,忽然,踏白使前来报告:“报告岳将军,前方十里就是滑州,请岳将军定夺!”
听到踏白使的禀报,岳飞抬眼看了看周围,让人马停住脚步,往前五里选了一个空旷的地方安营扎寨,命石泉领人将营寨周围设置翻板、暗板、陷马坑,防止张用来偷袭。然后命牛皋、董先等人轮番挑战,与张用的手下战上几个回合,牛皋等人也就撤了回来。又过了一段时间,岳飞既不训练,也不挑战,反而是张用感到奇怪,他站在城上往岳飞营寨中观望,可是,一连多日,始终没有发现岳飞的营中有炊烟,起初,张用还以为是岳飞看在同乡的面上,不忍进攻,现在他终于明白,岳飞的营中没有粮饷,无法前来挑战,既然你不挑战,我也不会去招惹你,我们大家就这样相安无事。
又过了两天,戌时刚过,有守城的兵丁前来禀报:“启禀将军,城门外有三、五个岳飞的逃兵,趁夜幕之际前来投诚,请将军定夺!”张用一听,命兵丁将岳飞的逃兵赶走,防止这些人诈降,道:“岳飞智谋过人,诡计多端,可我张用也不是吃素的,还是别跟我来这一套。”
兵丁刚刚转身,又一名兵丁前来禀报:“报告将军,岳飞开始移营,人马已经后撤。”张用一听,哈哈大笑道:“岳飞是扛不住了,待本将军到城头上看一看。”当张用来到城头之上,果然看到岳飞领着人马开始撤退,旗靡辄乱,一片狼藉,道:“今日夜深,众将不得造次,待天明之后,前去查看。来人啊!将岳飞的几个逃兵放进城来,好生看管,若是真心来降,本将军给他一条生路。”众将答应一声,将几名叛逃的士卒放进城来。
放进城中的几名叛军,刚刚进城,对守城将官道:“总爷,有没有吃的,赏小的们几口吧!小的着实饿晕了,好几天米水没打牙了,可怜可怜我们吧!”“哼,叛逃之人,寸功未立,就想要吃的,等着吧!”守将爱搭不搭道。刚下城垛的张用听到了,向守城的将官使了个颜色,守城将官命人给几名叛军送来一些糟粕的饭食,刚刚叛逃过来的几名叛军,就像是见到山珍海味一样,你争我夺,风卷残云,工夫不大,几名叛军将送来的饭食吃了个干干净净,有的端着盘子在舔,有的伸着脖子打咯,躲在一旁窥探的张用心中暗喜:“哈,这些人确实饿急了,看来岳飞营中真的无粮,撤军也在情理之中。
”这真是:“金鼓铮铮碣石门,纸鹞飘飘泗水城;壮志未酬身先死,驱除鞑虏待后人。”摒前嫌岳飞负荆请罪,纳英才宗泽求贤若渴。
看着岳飞一千人马远去的背影,张用甚为惋惜:“岳鹏举真乃将才也,可惜不能为我所用,他如能投靠我张用,必能成就一番大业。”但是,张用知道岳飞的为人,就算是马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亦不能改变他的忠贞之心,他只好扼腕叹息,下得城垛,回自己的府邸。
第二日辰时一过,张用派遣手下一员得力干将前往岳飞营地探查,并向前追寻了几十里地,这名干将并没有看到岳飞部队的影子,他一边派人给张用报信,一边沿途探访岳飞的去处,张用得到手下干将的禀报后,派人告诉他,一定要查出岳飞的去向,然后命人将几名叛军召来询问。张用道:“素闻岳飞治军有方,爱兵如子,汝等为何要背叛岳将军?”
这时,那位年长的叛军道:“将军说的是,岳飞待我等确实不薄,只是岳将军与杜留守不睦,硬是打发岳将军率一千人马与将军交战,十余日不资一粒饷粮,军士们前几日已经断炊,靠着从东京带来的干粮挺到现在。我等食量大,干粮已经吃净,想寻个活路,就连岳飞的兄弟也想背叛岳飞,所以,岳飞看军心不稳,命士卒连夜撤营,准备去关中投奔吴玠,我等皆是相州人氏,不愿前往关中,趁岳飞撤营之际投奔将军您,以求一条活路。”
张用听了,心中暗喜,叛军所说的“岳飞与杜充不睦”,确有其事,他派出的细作回来也是这番说词,这一点,张用不疑有他,至于探查的人回来告诉岳飞撤营后,几十里没有人影,这倒让他产生疑惑,难道是岳飞领人就地隐匿?还是真如叛军所“去关中投奔吴玠”呢?只有等手下探得确切情况后,方能定夺。若岳飞真的去投靠吴玠,滑州可以高枕无忧,若是岳飞就地藏匿,则说明叛军皆为诈降,岳飞想趁我不备,里应外合。
大半日后,得力干将回来向张用报告,岳飞确实往西去投靠利州路处置使吴玠去了,人马已经西行百余里,恐难复回。张用听了哈哈大笑道:“滑州无忧也!滑州无忧也!”紧跟着张用大摆饮宴,犒赏三军,两万人马像过年一样高兴,取得了背叛大宋以来的第一场胜利,几乎是不战而屈人之兵,想那岳飞领一千人马枉自逃窜,让张用得意到了极点,至于岳飞叛逃过来的几名军卒,早被他忘到九霄云外,正所谓:得意忘形,张用就是这样的人。
第二日丑寅时分,滑州西门,城上城下晃动着许多衣裳褴褛之人,他们悄悄放下吊桥,打开城门,几声猫头鹰的叫声引来了千军万马,为首的一匹白马,鬃毛倒竖,四蹄翻飞,马上坐着一员小将,手擒沥泉神矛,一溜烟尘向城门杀来。这时,城中已经有多处火起,杀声阵阵,跑在最前面的轻骑兵高喊着:“活捉叛将张用,阻挡者格杀勿论!”早有衣裳褴褛之人领着骑兵奔袭张用在滑州的府邸,熟睡中的张用,做梦也没想到,远去百余里的岳飞会突从天降,自己远离兵营,想要组织有效的反击,肯定来不及了,而且他听到城内四处喊杀阵阵,也不知道岳飞来了多少人马,只得领着几名亲兵从后院逃去。
那位问了,夜袭滑州城的人真是岳飞吗?不错,正是岳飞岳鹏举。自离开汴京之后,岳飞一直在思索如何用一千人马破张用的二万人马,显然,用对付金人的办法来对付张用肯定不管用,其一、张用据守滑州不出,任何天时地利的条件都不占有;其二、张用与自己是旧识,了解自己的为人;其三、张用也是宋人,他更知道宋人如何对付宋人。
思之再三,岳飞来到滑州后,一千人马安营扎寨,他派遣牛皋、董先前去挑战,战上几个回合就败逃回来,给张用造成一种无心念战的假象,然后派人沿途散步自己与杜充不睦的语,紧跟着,岳飞让所有士卒只吃干粮,不见炊烟,待四五日后,他挑选五名薛公山的士卒,以没有粮饷为名投奔张用,当等时机成熟,五人立即与城中的丐帮弟子联络,约定深夜打开西门。虽然张用不信,当他看到岳飞开始移营时,也是半信半疑,直至兵探回来告诉张用,岳飞人马已经西行百里,确实投奔吴玠去了,张用大喜过望,然后吩咐手下好生守护,大摆筵宴,以示庆贺。
张用之所以大摆筵宴,目的在于拉拢手下人马,否则,二万人背负叛逆的罪名跟着你,图什么?故而,张用在手下的吹捧下,频频端起酒杯,主将、副将、偏将、牙将一个个喝的酩酊大醉,有士卒将他送到小老婆府邸,刚刚做了一场大梦,忽然,府门外,火光冲天,喊杀阵阵,替他看家护院的士卒跌跌撞撞地跑来报告,岳飞已经杀入城中,滑州城到处都是岳飞的人马,张用一看,大势已去,只得领着几名亲兵,从后门逃走,投奔王善去了。
张用败逃,岳飞大获全胜,他将张用的二万人马召集起来,信誓旦旦道:“诸位兄弟,你们本无心悖逆朝廷,只因受了张用的蛊惑,不得已才走上这条路。当此国家危难之际,金人破我城池,杀我百姓,只要有一点良心的大宋子民,就应该拿起刀枪与金人一搏,还我大宋半壁河山。可如今,你们却浑浑噩噩,随张用叛出京城,背负‘叛逆’的千古骂名。如果你们能信得过我岳飞,除匪首张用罪不容诛外,余皆不问,赤心报国者,我岳飞视如兄弟,一同奋力杀敌,第赏有差,驱逐鞑虏,匡扶社稷!”
听了岳飞话,二万士卒高声呼道:“驱逐鞑虏,赤心报国是我等心愿,只是杜充背离宗老元帅遗愿,不得已才铤而走险,我们愿随岳将军一同杀敌,匡扶社稷,还我家园!”至此,反出京城的叛军,除张用逃脱外,余皆反正,岳飞不仅平剿了张用,而且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二万人马,让牛皋等兄弟欢喜非常。岳飞留下董先、王贵、张显、赵义、石泉等五人驻守滑州外,自己领着牛皋、汤怀、良新、吉青回汴京向杜充交令。临行前,岳飞交代董先等人,打开四门,日市如常,只有这样,王善、张用才不敢贸然进犯,只要派人盯住王善等人的动向,可保滑州无虞。
岳飞五人快马加鞭不消半日回到汴京,早有探马向杜充禀报,本指望让岳飞率一千人马平剿张用,想借张用之手除去岳飞,或者是岳飞被张用打的大败,回来之后,我杜充以平剿叛军不力,对岳飞军法从事,没成想,岳飞不仅破了张用,平安归来,而且还得了张用的两万人马,让杜充的“借刀杀人”之计没有得逞,气得杜充暗骂张用无能。
眼看岳飞就要进账,毕竟他是剿灭叛军的英雄,杜充只好领着众将迎到帐外。见到岳飞,杜充强装笑脸道:“岳将军,‘假途伐虢’之计果然高明,不愧为我大宋朝的栋梁之材,可喜可贺!”岳飞抱拳施礼道:“托杜将军虎威,三军将士用命,飞不敢自专,还请留守大人报奏朝廷,为众将请功耳!”“一定!一定!”说完,杜充请岳飞进入帅帐,其他偏将、牙将也来向岳飞祝贺。月余,岳飞因功升正七品诸司正使武经大夫,牛皋、董先、张显等人,按功劳大小皆有封赏。
平剿张用叛军不久,东明县令差人紧急向杜充求援,盗匪杜叔五、孙海率五万响马、草寇包围东明,箭在弦上,迫在眉睫。杜充掂量手下的将官,谁人能是杜叔五的对手,当年武科场,杜叔五的一双链子锤,技惊四座,艺压群芳,若非苗人杰人高马大,险些败在杜叔五手下。鉴于岳飞枪挑梁王、平剿张用的赫赫声名,杜充让岳飞去剿灭杜叔五、孙海;岳飞听说包围东明的是盗匪杜叔五,二话没说,上前向杜充躬施一礼道:“末将岳飞愿往,恳请留守大人将张用的二万人马尽归末将指挥,不破杜叔五、孙海,飞决不回还!”
想想杜叔五、孙海有五万人马,岳飞的请求也不过分,更何况,这二万人马还是人家岳飞从张用手中夺来的,有多少战斗力,很难说,何不做个顺水人情,想到这,杜充道:“岳将军,应该!应该!本留守命副将郭仲荀率五万人马接替岳飞,到滑州驻防,不得有误!”岳飞、郭仲荀答应一声领命出账,岳飞上马,直奔滑州,并将出兵剿灭杜叔五的军情告诉众兄弟,大伙一听,一个个摩拳擦掌,要知道,杜叔五正是众兄弟的死敌,赵义在赖蟾山好悬没死在杜叔五手中。
副将郭仲荀第二日午时赶到滑州,交割完毕,岳飞率牛皋、董先、汤怀等人向东明进发。两个时辰后,天色暗淡,岳飞命董先、王贵、张显三人负责全军扎营,自己拿出地图盘算着何时能赶到东明?如何剿灭杜叔五、孙海的五万人马?
营盘刚刚扎好,只见一名小校慌慌张张前来报告:“启禀岳将军,营门外有一女子像发疯一样正在闯营,请将军定夺!”岳飞听了,眉头一皱,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闯我岳飞的营寨,低沉道:“众将随我看看去!”吉青一听,上前道:“大哥,一名女子,何劳大哥大驾,小弟出去把打发了事。”说完,吉青就要出账,岳飞道:“慢!为兄要亲往,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敢闯大营?”
岳飞领众兄弟来到营门口,远远就见一名黑衣女子在兵士中窜蹦跳跃,如入无人之境,一袭黑衣犹如一只蝴蝶在花丛中飞舞,那些阻挡她的士卒,连女子的裙带都沾不到,一个个跌得东倒西歪,这名女子似乎并未痛下杀手,只是在跟士卒们逗着玩,她的举动气恼了一人,只见这员大汉手持月牙方天铲,一个“吞斩日月”,月牙方天铲直奔黑衣女子的脖项铲来,黑衣女子好像后脑勺长眼睛一样,一个“回风荡柳”,整个人踏在方天铲铲端,如同飞天的仙女,气的大汉哇哇暴叫,刚想使出“石关回马”,只听岳飞喊道:“三弟,休得无理!”进而对那位黑衣女子道:“真是个淘气的阿娜,不知阿娜姑娘来到岳飞军营,所为何事?”
黑衣女子听到岳飞说话,咯咯笑道:“好玩,真好玩,明天还要你们陪我玩!岳大哥,小妹阿娜这厢有礼了。”士卒们一听,噢,原来这位黑衣女子是岳将军的朋友,害我们一场虚惊。岳飞道:“阿娜姑娘,你是从何处来?又要到何处去?”刁钻古怪的阿娜道:“本姑娘从来无来处,往去无去处,想必岳大哥这里就是最好的去处了。阿娜饿了,我要吃叫花鸡。”
阿娜的话差点儿没把牛皋、董先、汤怀等人乐喷了,这是行军打战,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军士们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哪来的叫花鸡。可是,岳飞却很认真地对士卒说:“快去,按姑娘的吩咐,给她上叫花鸡!”“还是岳大哥对我好,我一定在军营多住些时日,等我玩够了再走。”阿娜嘟囔道。汤怀、王贵、张显三人心里暗想:“我的姑奶奶,你还是早点走吧!这里可不是你过家家的地方,我们哪有时间陪你玩呀!”
边说大家边往大帐走,只听岳飞道:“阿娜姑娘,萧老前辈夫妇可好?义兄洪七可好?”阿娜听岳飞提起洪七,小嘴撅了起来,道:“不好,都不好!”岳飞故作惊讶道:“哦!阿娜姑娘,怎么不好了?”“岳大哥,我本来在雁门关与七哥哥一起照料义父,可师傅和义父让我和七哥哥一起到孝悌里解救老妇人和嫂子,七哥哥偏偏说岳大哥家眷都是女人,自己前去不便,留下来照料义父,只好让我去孝悌里咯!”阿娜似乎心有不甘道。
“哦!原来搭救娘亲的女侠就是阿娜姑娘,岳飞在这里谢过了!”岳飞向阿娜道谢道。“多谢阿娜姑娘,黑子给你行礼了,俺娘她们现在何处?”牛皋瓮声瓮气道。“你不要光谢我呀,还有一个人比我去的还早呢!”阿娜道。“阿娜姑娘,那一位是谁?”岳飞问道。“还能是谁,岘空岛白岛主呗!”阿娜回答道。
岳飞听说解救自己娘亲的人是阿娜和白菱,感激之情溢于表,道:“岳飞真是感谢阿娜姑娘和白姑娘了,不知娘亲和蒙娘(牛皋娘亲)她们现居何地?”“嗯……我和白姑娘一直将老夫人护送到江州,紫薇、紫檀她们赶到,我就回来了,白菱也回岘空岛了。”阿娜对众人道。听了阿娜的话,岳飞、牛皋、汤怀、王贵、张显五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不在有什么后顾之忧,可以一心一意地抗击金人。
说话的功夫,火头军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为阿娜弄来一只叫花鸡,阿娜吃喝已毕,岳飞安排阿娜住在单独的帐篷。经过阿娜一番折腾,众将已经困顿,岳飞让张显夜值,其他人各自回去休息,被阿娜搅乱了自己思绪,岳飞也只好早些安寝。就在岳飞刚刚躺下,从远处传来毫无章法的笛声,岳飞仔细辨别,笛声传来的方向大概是阿娜住的位置。
岳飞无奈地摇摇头,这位刁蛮任性的阿娜,谁也管不了,她想要怎样就怎样吧!只是这笛子吹的实在太难听了,也不知她从哪儿弄来这只破笛子,最倒霉要数就近的士卒,他们只好捂着头躲被窝里睡觉,巡夜的士卒恨不能把耳朵堵上,可是,阿娜不管这些,她有滋有味地吹着,就连岳飞他们不想听都不成。就在岳飞嗔痴阿娜,准备躺下时,杂乱无章的笛声戛然而止,紧跟着一阵衣裳联袂之声传来,岳飞心想,又不知道这个鬼丫头在捣什么鬼,仔细听听吧!忽然,衣裳联袂之声又多了一个,由远处往自己的帐篷来,接着,联袂之声往营门去,只听阿娜用“传音入密”说道:“既然来了,不进去坐一坐,岂不可惜,这样的良辰美景,正是夜探情郎的绝佳时机,难道还怕别人看见不成?”
“疯丫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又一个“传音入密”的声音传来,这个声音分明是思阳。岳飞就是再绝情,也不至于充耳不闻,视而不见,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一个“随风飘絮”,人已经飘出几丈开外,同样用“传音入密”对眼前的俩个黑影道:“阿娜妹子,思阳姑娘远道而来,也不替在下招呼一声,让为兄好生失礼。”“阿弥陀佛!岳将军重了,贫尼慧愫,云游四海,普渡众生,适才被姑娘的笛声引来,不想,这里竟然是岳将军的大营,善哉!善哉!”思阳口诵佛号道。
说话工夫,岳飞已经来到眼前,只见,一身尼姑打扮的思阳,单掌合十,完全是一派虔诚的佛家弟子,不知是削发的缘故,还是头发掖在帽檐内,看起来脸上清秀非常;修长的身材罩着极不相称的佛装,白里透红的瓜子脸冷若冰霜,秋波流转的杏仁眼毫无表情。见此情景,岳飞感到心中一阵凄凉,小心翼翼道:“思阳妹子,这又是何苦呢?”“阿弥陀佛!诸法因缘,六道众生,因缘之间,皆为虚妄。贫尼就此别过,望岳施主看在我佛慈悲的份上,多普济,少杀生,免得枉造罪孽,善哉!善哉!”思阳边说边打弓告退。
“思阳妹子,既然路过军营,也好让岳飞带娘亲聊表……”岳飞还要说下去,只听思阳道:“阿弥陀佛!岳施主,贫尼乃佛门女弟子,军营中多有不便,不敢劳将军挂心,贫尼告辞!”思阳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阿娜,阿娜……”岳飞高声地叫着阿娜的名字,他真的希望阿娜能将思阳留下,可是,就在这节骨眼上,古怪精灵的阿娜姑娘,不知何往,踪影全无;看着思阳飘去的身影,岳飞只好步履满姗地走回营帐。
思阳双掌合十,辞别岳飞,紧跟着,一个“红线撩窗”,施展峨嵋派的绝顶轻功,越过营门,向东明方向飘去;刚刚越过一座山岗,只见前面站着一个黑衣黑裳黑纱罩面的黑影,只听黑影道:“哼!没想到尼姑中也有假道学,明明是思之若渴,见了面却为何如此薄情,阿娜真的不知道这个世上什么叫虚伪?”“阿娜,你一再戏耍本姑娘,不要以为本姑娘怕你!”思阳厉声喝到。“姑娘,哪来的姑娘,这里只有一尼一痴,不知慧愫师傅口中的姑娘又是何人?”阿娜戏谑道。
阿娜的话让思阳无,是啊!这里何止是一尼一痴,完全是一痴加一痴。自离开蓬莱岛后,自己的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惦念着岳飞,哪怕是听到岳飞的一点消息,也会让自己脸红心跳,惴惴不安。尽管洪七以游玩峨眉为名,一直将师傅和自己送上峨眉,可自己也只能敬而远之,她知道,无论如何自己的心里也容不下别人。自京城破败后,二帝被掳北国,再后来,思阳听说岳飞从如刘浩军中,时隔不久,她听到岳飞抗击金兵的信息,特别是李固渡岳飞夜探金营、清风口众兄弟舍命突围、青龙山八百破十万、滑州城奇袭完颜楼室、汜水关火烧连营等,让思阳感到心惊肉跳,她不知道这些时日,岳哥哥是如何度过的,岳哥哥有没有受伤,岳哥哥有没有消瘦,这些话,她不知在心里问了自己多少遍。
今天让阿娜这么一说,当真是毫无语,是啊!难道自己不是一个痴人吗?难道自己不是来看看岳哥哥的吗?难道自己不是一直对岳哥哥放心不下吗?否则,自己也不会千里迢迢赶到孝悌里,搭救老妇人,解岳哥哥的心结,否则,自己也不会鬼使神差来到岳哥哥军营。原本想,自己在暗中看一眼岳哥哥,以解相思之渴,然后,人不知,鬼不觉地离开,没想到,这个刁蛮任性的阿娜姑娘非要把自己*出来,仓促之间,自己无法下台,故而,思阳只好本起脸离开军营。如今让阿娜这么一说,自己又如何是好?
“阿娜妹子,洪大哥永远是你的,姐姐已经遁入空门,游方至此,别无他求!”思阳直白地说道。“思阳姐,阿娜的确有点痴,打小就是这样。从小,阿娜在荒无人烟的雁门关绝谷,没有第二个玩伴,习武练功之余,阿娜只能面对冰冷的山石,不知春夏秋冬的荒山,以及令人毛骨悚然恶狼和野狍,唯一的乐趣就是跟七哥哥一起过家家,尽管阿娜知道七哥哥也腻味了,但是,为了能哄这个不是妹妹的妹妹高兴,他每次都会尽力地逗我开心,而我每次都会缠着七哥哥扮新郎,我来扮新娘,每当阿娜接到七哥哥送来的牵牛花,都会高兴的扑到七哥哥怀里。那时,阿娜在想,这辈子我一定要当七哥哥的女人。直至蓬莱山相会,阿娜才知道,其实七哥哥的心一直在你身上,那一刻,我的心好像被热油烫了一下,不仅疼痛难忍,而且滴滴流血,所以,那一刻,阿娜失去了理智,与姐姐大打出手,现在想一想,都是被爱烧昏了头。阿娜今天跟姐姐说这些,并不是向姐姐示弱,我是想告诉姐姐,阿娜绝不会放弃七哥哥,姐姐也不应该放弃岳大哥。”阿娜向思阳娓娓道来。
“噢!阿娜妹子,之前一直是姐姐不好,姐姐明明知道你爱洪大哥,有时却故意撩你的性子。说真心话,洪大哥的确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只是姐姐与他无缘,也不会再惹妹子生气了,一心遁入空门,了无牵挂。”思阳愧疚地说道。“姐姐何如此?放弃你的追求,那还是了师太的徒弟思阳吗?”阿娜反问道。
“阿娜妹子,不必再说了,思阳这就回峨眉山陪伴青灯古佛,终老一生。”思阳忧郁地说道。“姐姐,回峨眉山陪伴青灯古佛,苦心佛法造诣,阿娜想,佛法造诣无外乎行善积德,慈悲为怀,普渡众生,你现在留下来,一样可以行善积德,普渡众生的。”阿娜奉劝道。“阿娜妹子,你不要糊弄姐姐了,战场上到处都是杀戮,如何能普渡众生?”思阳疑惑道。
“姐姐,我问你,岳大哥的军队为何会到此?”阿娜对思阳道。思阳道:“岳飞的军队到此,当然是为了平剿乱匪杜叔五、孙海,这与普渡众生何干?”“姐姐还是一心习法之人,如果你我姐妹能将匪首杜叔五、孙海生擒,两军不用打战,是不是可以少流血,少死人,难道这不是普渡众生吗?”阿娜刁钻地说道。
“这……打战是行伍人的事,你我姐妹何必冒这个险?不值!”思阳推却道。“值。就凭姐姐从峨眉到孝悌里,从孝悌里到江州,又从江州到东明,难道不值吗?”阿娜连珠滚雷似的道。“没有,姐姐……真的没有。”思阳吞吞吐吐道。“有。我和白菱领老夫人她们离开孝悌里,阿娜就发现了姐姐的身影,当着银儿的面,我没有在老夫人面前点破罢了。”阿娜亮堂地说道。“哦!阿娜妹子不要误会,我是担心干娘的安危,才千里迢迢赶到孝悌里的,没想到,你们比我来的还快。”思阳解释道。
“好啦!好啦!阿娜不想听姐姐解释了,阿娜想与姐姐下个赌誓。”阿娜道。“阿娜,你要与我下什么赌誓?”思阳追问道。“姐姐,包围东明的是匪首杜叔五、孙海,我想与姐姐赌一赌,如果谁能最先抓住匪首,那么,她心中的愿望也一定能最快实现,这是师傅告诉我的,当年她老人家追求义父,追得死去活来,只因师傅是义父的小姨子,义父死活不同意,师傅就下了这个赌誓,最终与义父走到了一起,很灵的。”阿娜狡黠地说道,黑暗中还带着一丝坏笑,然后,又自自语道:“信不信由你,反正我信;我这就回岳大哥营中准备去。”说完,阿娜自顾自地走了。
别说,阿娜这一招还挺灵,本来想抽身离开的思阳,愣愣地僵在当场,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想为岳哥哥出点力,还是真的信了阿娜的那句话,反正,回峨眉的心意一扫而光。不过,军营是不能回的,我思阳也不是那种肯轻易回头,轻易服输的人,不管赌誓灵不灵,我一定抢在阿娜前面,将祸害地方的两个匪首给灭了,也省得百姓受苦,生灵遭殃。想到这,思阳继续往东明方向前行。
岳飞步履满姗地往自己营帐走,他忽然想到,那个刁钻古怪的阿娜哪里去了,不会又到哪里折腾去了,还是看看她来。岳飞想着,不自觉地来到阿娜的营帐外,轻声喊道:“阿娜、阿娜、阿娜妹子在吗?”岳飞连喊三声,营帐内丝毫没有回声,岳飞心中有些担心,毕竟,阿娜与思阳在蓬莱山曾有过一段过节,刚才不会是躲在一边,等着自己离开,与思阳大打出手吧!
想到这,岳飞心中一激灵,赶忙转身,准备往东明方向追下去,刚转过身,正好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岳飞抬头一看,咳!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担心的阿娜。阿娜离开思阳,一边回帐,一边往后看,猜想思阳会不会跟过来,我不相信赌誓对思阳毫无作用,所以,慌张之间与岳飞撞了个满怀,抬头一看,冲撞她的人是岳飞,阿娜刁蛮的个性又来了,道:“岳大哥是巡夜呀,还是盯梢的,你大概是来看看阿娜有没有杀了那个小尼姑吧!不过,我要告诉岳大哥,阿娜已经将那个迷惑七哥哥的狐狸精杀了,岳大哥是不是要杀我呀!”
“阿娜,你又孩子气,岳大哥怎么会这么想呢?我是来知会你夜晚别再吹笛子了,免得影响他人歇息,你也该早些歇下了。”岳飞解释道。“岳大哥,阿娜的笛子吹的不好听吗?”阿娜斜着头问道。“当然好听,好听也要歇息,刚才,你就让岳大哥好担心,好端端的说话,忽然就没了踪影,岳飞担心对妹子照料不周,怕将来受洪大哥责备,阿娜女侠如何会做出那种杀人越货的事来?”岳飞故意吹捧阿娜道。
听了岳飞的话,阿娜心里很受用,道:“如此说,岳大哥不是为思阳来的!”“当然不是。不过,阿娜妹子好像对思阳的到来了若指掌啊!这是为何?”岳飞旁敲侧击道。“请岳大哥到帐内细说。”阿娜道。说完,岳飞随阿娜进入账中,只听阿娜道:“岳大哥,你知道思阳为何会来到此地?”岳飞惊讶地问道:“为何?”
阿娜道:“岳大哥,思阳姑娘一直是我把她引过来的。”“哦!阿娜妹子,此话怎讲?”岳飞更是吃惊地问道。阿娜道:“岳大哥,其实,护送老夫人、嫂子、王员外、汤员外、张员外等人,不止我和白菱两人,还有思阳姑娘,只是我和白菱先到一步,她没有露面罢了。护送的队伍刚出孝悌里,阿娜就发现思阳姑娘的身影,因为银儿嫂子一直围在老夫人左右,思阳不便露面,可她一直没有闲着,一路之上,她为我们打点行程,夜晚又守护在老夫人左近。刚开始,白菱以为是我派人提前打点的,后来,我告诉白菱,白菱也为思阳姑娘的痴情所感动,一路上,她尽心尽力地照顾好岳家老幼,一直将老夫人等护送到江州,紫薇紫檀赶到,由她们来照顾老夫人,白菱才回归岘空岛。”
“哦!原来这样,真是难为阿娜妹子、白菱和思阳姑娘了,岳飞今生今世无以为报,阿娜妹子,请受在下一拜!”说完,岳飞要躬身施礼,阿娜赶紧道:“别、别、别,岳大哥,报不报就免了,难得思阳姑娘一片真情,希望岳大哥莫要辜负了思阳姑娘真情就好。”“阿娜妹子,并非岳大哥薄情寡义,只是岳飞一直把思阳当作亲妹子看待,不敢有半点非分之想,不敢亵渎思阳姑娘的圣名。如今,岳飞已有妻室,如何不辜负思阳姑娘真情?更何况,三妻四妾非大丈夫行径,为岳飞所不齿!”岳飞再次解释道。
“岳飞,你还说你不是一个薄情寡义的人,我看你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冷血动物。人家思阳姑娘为你,千里陪伴上天山,难道你一点不为所动吗?四年后,思阳姑娘千里追寻至洛阳;现如今,又暗中护送老夫人至江州,难道你就是一个铁石心肠吗?就在江州回来的路上,我对着思阳的背影说了一句‘岳大哥受伤在军营’,你知道人家思阳是如何的担心,如何的急切,鞍马劳顿,征尘未洗地随阿娜来到军营,她只不过是想看一眼她的心上人罢了,只不过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婆娘,你却拿什么大丈夫行径当说辞,阿娜真是看透你了。”阿娜厉声说道。
“阿娜妹子,岳飞如何说你才能明白呢?岳飞这辈子注定要在血雨腥风的战场上度过,不想贪求什么功名富贵,只求马革裹尸,醉卧疆场;只因慈母当堂,孝义为先。更何况,银儿乃父辈联姻,实属无奈之举。有朝一日,岳飞若命丧疆场,又何必害了人家思阳姑娘呢?”岳飞边说,边解开自己的衣襟,厚实的脊背之上赫然露出“精忠报国”四个大字。
阿娜无,愣愣半天道:“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岳飞整理好衣襟,走出阿娜的营帐,身上像是背负着万斤重担,默默地往回走,思阳越是这样,岳飞背负的担子就越重,何况,背负的担子里还有一个白菱。
简短节说,卯时刚过,两万人马整装完毕,岳飞派人去叫阿娜,回来的军卒告诉岳飞,阿娜不见了,虽然岳飞派人到处找,但他心中有数,估计阿娜已经离去,以阿娜姑娘的身手,安危自不必担心,为今之计,平剿杜叔五、孙海是大事,所以,岳飞也顾不了那么多,派牛皋为先锋,急速向东明开进。
离东明不足十里,探马回报:杜叔五、孙海听说朝廷大军到来,首先占据东明城外的老聒山,面南背北三处扎营,想与我军决一死战。岳飞一听,好一个杜叔五,绝非等闲之辈,不仅功夫了得,而且颇懂兵法,孙子兵法云:视生处高,战隆无登,此处山之军也!看来此次平剿杜叔五、孙海,绝非易事。岳飞对众将道:“我军当在杜叔五五里之外的开阔地扎营,董先协助牛皋前去挑战,务必小心从事,不求胜,只求稳,其他人快速扎营。”众将答应一声,迅速向前推进。
按下众将安营扎寨不说,单说牛皋、董先,领着二千人马,来到山下向杜叔五和孙海挑战,只听一棒铜锣响,驻扎在山上的杜叔五营帐冲出一队人马,马上坐着一员黑大汉,平定身高在七尺开外,一张黑乎乎的脸膛油光锃亮,两道扫帚眉,一对又圆又大的铜铃眼,眼球都要凸到眼眶外面,闭一下眼睛需要雇两个人拉紧眼皮才能合上,正中间是两管喘着粗气的朝天鼻,狮子海口,一嘴的大黄牙,得胜勾上挂着一把合扇板门刀,看这刀的分量就挺吓人,两把刀合起来就是一扇门,故而称之为:合扇板门刀。此人一边催马,一边高声断喝:“呔!对面的宋军听着,哪一位不怕死的过来,尝一尝孙爷爷的合扇板门刀!”这位断喝之人正是包围东明的匪军二当家孙海。
牛皋一看乐了,嗨,还有比俺牛黑子更黑的,听到这位黑大汉高喊,牛皋回身对董先道:“四弟,俺先去会会这位黑大汉,他怎么能比俺牛黑子还黑呢?”董先一听笑了,道:“二哥,人家祖上是烧窑的,比你黑有什么不妥吗?二哥应战,务必小心从事!”“俺省得!四弟,你在一旁为二哥观敌撩阵,看好吧!”牛皋说完,一拍乌风锥的三叉骨,乌风锥像一团旋风来到孙海对面。
牛皋勒住战马,哈哈大笑道:“黑小子,你黑爷爷来了,还不快来拜见!”孙海一听,对面这员黑大汉,一上来就在自己面前自称黑爷爷,气的是“三尸神暴跳,五灵豪气腾空”,一抬腿,“咯噔”一声,从得胜勾上摘下合扇板门刀,用刀点指道:“不知死活的家伙,见了你家孙爷也不通名报姓,孙二爷刀下不杀无名之鬼,来将通名!”
牛皋见孙海摘下合扇板门刀,自己还客气什么,一边催马,一边从背后抽出四棱镔铁锏,高声喝到:“俺就是你的黑爷爷牛皋是也!”孙海听说眼前的黑大汉就是岳飞的结义兄弟牛皋,不屑一顾道:“哦!你就是牛皋,纳命来!”说完,举刀上前,“力劈华山”刚使到一般,只听牛皋喊道:“锏肉球!”“唰”的一声,四棱镔铁锏不折不扣向自己脖项锏来,孙海一看牛皋大锏锏来,赶紧用刀格挡一下吧!还没等合扇板门刀挥到,牛皋口中喊道:“挖眼睛!”声到锏到,镔铁锏直奔孙海眼睛刺来,孙海再也没想到,牛皋绝不弄虚作假,喊哪打哪,出招之快,匪夷所思,大锏快如电光石火,根本不给自己任何还手的机会。
孙海吓得缩头藏颈,手中合扇板门刀连指带划,丝毫没有碰到牛皋的大锏,只听牛皋口中喊道:“掏耳朵!”大锏“唰”的一声直奔孙海的左耳锏来,骁勇善战的孙海做梦也没想到,这位黑大汉完全不按章法,根本不管别人如何出招,上来就是一副拼命的架势,只听“嗤”的一声,孙海感到疾风过耳,再看自己的半拉耳朵掉在地上,疼得孙海一把捂住耳朵,圈回战马,败下阵来。
牛皋还要追赶,只听本部阵中一棒锣响,牛皋肋住战马,“吁……黑小子,爷爷今日饶尔一条性命,赶快让杜叔五前来受死!”然后,牛皋一带缰绳,口中喊道:“嘚……驾!”乌风骓一溜烟尘回归本部。
岳飞领军平剿杜叔五、孙海,初战告捷,牛皋、董先回归营中,岳飞领众将已经扎好营寨,听说牛皋打败孙海,并剪下孙海半拉耳朵,众将哈哈大笑,为牛皋记大功一件,牛皋乐得合不拢嘴,众兄弟也向牛皋道贺,牛皋乐呵呵道:“算孙海那小子跑得快,否则,俺牛皋非锏下他的脑袋不可。”汤怀一听,怪笑道:“二哥,听说那小子是你亲戚,你舍得锏下他的脑袋吗?”
众兄弟都愣住了,牛皋也疑惑道:“三弟,你说话好没来由,那小子如何是俺牛皋的亲戚了?”汤怀阴阳怪气道:“二哥,听四弟说,那小子比你还黑,莫不是你的黑儿子、黑孙子,岂有老子杀儿子杀孙子的道理。”众人一听,捧腹大笑。
按下岳飞和众兄弟在营帐中议事不提,单说思阳与阿娜分手后,牵出冷霜牝骊青鬃马,趁着夜晚,向东明奔去。未出几个时辰,东明已在眼前,可是,自己与阿娜约下赌誓,又该如何擒获杜叔五、孙海呢?想那杜叔五、孙海,绝非等闲,又有众喽啰在四周保护,不要说擒,就算是暗杀,也是难上加难。当务之急就是要找一个存身之所,总不能明目张胆地闯进杜叔五的营帐,那样,会打草惊蛇,不要说自己擒获杜叔五、孙海泡汤,恐怕连阿娜也休想靠近,总得想一个万全之策才好。
这真是:“男儿闻金鼓,巾帼抱玉鞍;私下擒匪首,报与夙愿还。刁蛮女游戏风尘,断肠人夜探军营。”
思阳牵马来到一座大跨院,由于打战的缘故,大跨院里早已空无一人。思阳简单收拾一下,找些草料让冷霜牝骊青鬃马填饱肚子,自己也能够将就着歇息一会儿,至于如何去擒获杜叔五,她毫无办法。就在思阳半梦半醒之间,天光大亮,思阳趁杜叔五军营尚未起床,离开大跨院,驰入前面的丛林中,等到夜晚来临。
直至申酉时分,她看到岳飞的大军开拔过来,牛皋领着两千先锋军前去挑战,杜叔五营中冲出一队人马,工夫不大,杜叔五的人马逃回营中,思阳在林中看的清清楚楚,牛皋的一马三锏,真不含糊,愣是让孙海毫无还手之力,思阳不禁暗暗佩服,看不出这位黑大汉真是一员福将,三两下就将对手打得落荒而逃。
日头终于落山,夜幕开始降临,思阳骑着马又回到先前的大跨院,拿出随身携带的干粮、水囊,简单地吃些东西,然后,她又换上夜行衣,将战马牵入房中,用手抚摸战马的鼻梁,小声叨咕道:“乖马儿,要听话,不许嘶鸣!不许响鼻!”冷霜牝骊青鬃马像是听懂了思阳的话,服服帖帖伏在地上,抬头看着自己的主人。
思阳带上门来到院中,一个“红线撩窗”,飘身出了院墙,看好方向往杜叔五中的军营摸去。杜叔五的三座营寨都是按照山势地形搭建,中军大营略低于左右大营,站在左右大营,能将中军大营看得一清二楚,大营与大营之间相距甚近,无论那一营受到威胁,其他两营能够迅速救援;如果敌人用火攻,受攻的一营迅速脱离,丝毫不影响驻扎。
思阳来到杜叔五营寨前,营中的戒严大大出乎思阳的预料,不仅值夜的喽啰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而且都是双人双岗,两个人背靠背盯着眼前,思阳潜到军营近前,只听喽啰哀怨道:“唉!这回有罪受了,大当家的为了防止岳飞前来偷袭,现在是一半人马夜值,一半人马歇息,一共分为三层,我们是最外一层。韩贵,我可告诉你,可不许打瞌睡,如果让大当家的知道你打瞌睡,你的脑袋不保,我也得跟着吃瓜烙,轻则皮开肉绽,重则脑袋搬家,你给我小心点!”“知道了!知道了!我还不知道命值钱。”叫韩贵的喽啰愤愤道。
思阳潜在暗处,看到杜叔五营寨内灯火通明,岗哨确实分为三层,巡夜的喽啰像走马灯一样,不停地巡视着,不要说进去一个人,恐怕连只蚊子也别想飞过去。思阳想,这中军大营一定是杜叔五、孙海驻守的营寨,下午,孙海就是从这座营寨中冲出去的,就算我能进入营中,自保无虞,要想擒获杜叔五、孙海,势比登天。
思阳想到左营去碰碰运气,刚刚走到一半,一个声音传入耳中,道:“思阳姐,别去了,省点力气吧!三座大营都一样。”思阳知道,这个说话的声音正是阿娜,思阳赶紧遁着声音,来到阿娜眼前,道:“阿娜姑娘,你来的好快啊!什么时候到的?”“早上就到了,在那边的土地庙歇息,顺便让丐帮弟子为我弄了两只叫化鸡,直至天黑才赶过来,姐姐在哪里歇息?”阿娜问道。
“哦!前面有座大跨院,无人居住,倒是歇息的好去处。”思阳答道。“走,姐姐,我俩回去商量商量,如何才能浑水摸鱼进入军营?就算擒获不了杜叔五孙海,杀了也成。”阿娜轻描淡写道。“好吧!事不宜迟,阿娜姑娘随我来。”说完,思阳在头前带路,一会儿工夫,两人回到大跨院,思阳把下午的情形告诉阿娜,乐得阿娜直拍手,道:“没想到牛黑子这么强悍,居然把孙海的耳朵锏下来,要是把另一只耳朵锏下来,可以当一顿下酒菜了,哈哈……”“哎呀!阿娜,你怎么这么恶心,人耳朵能当下酒菜吗?赶紧想个办法混进杜叔五大营吧!”思阳埋怨道。
“可惜你我都是女人,身材纤弱,装成喽啰也不像,如何能混进去?”阿娜叹息道。“我看这样,不如明天我俩潜伏在林中,看杜叔五、孙海如何布阵,你总得先认识一下杜叔五、孙海吧!孙海单耳,也许好认,可是,杜叔五你没见过,好歹我在武科场上见过杜叔五,摸准了再下手不迟。”思阳颇有主见道。“好吧!阿娜就听姐姐的,现在,我俩吃叫化鸡。”阿娜说着,从身后的背囊中取出一只叫化鸡,掰碎泥巴,打开荷叶,叫化鸡的香味飘了出来,思阳与阿娜美美地吃上一顿。
简短节说,第二日辰时刚过,双方大营,人晃马轧,岳飞领两万人马摆成一个方阵,而杜叔五的大营呈品字形摆开三个方阵,无论从人数上,还是从气势上,杜叔五略胜一筹。岳飞告诉众兄弟:“此阵为鹤翼阵,突前的为主阵,左右如鹤的翅膀,是一种攻防兼备的阵形,看来杜叔五大有决一死战的决心,众兄弟一定要小心为上,如果杜叔五进攻,牛皋、董先各领一千骑兵迅速插入主阵两侧,斩断两翼;张显、吉青领八千人马与对方主阵交战,汤怀、王贵领五千人马攻打左翼,良新、赵义领五千人马攻打右翼,石泉领两千人马左右策应。”
交代完毕,岳飞一催闪电搏龙驹,来到杜叔五主阵前,刚要喊话,只见杜叔五左军中跑出一匹战马,马上一员大汉,手持链子锤,高声说道:“岳飞,京城一别,别来无恙!”岳飞一愣,嗯!好一个诡诈的杜叔五,他竟然没在主阵中,岳飞稍稍转过马头,对杜叔五道:“杜叔五,想当年,在武科场,你也算是一条英雄好汉,面对位高权重的小梁王,你依然是铮铮铁骨,让岳飞佩服。现如今,金人欺我大宋,掳我二帝,破我城池,辱我百姓,你却领着手下弟兄围困东明,背宗忘祖,助纣为虐。若肯听我岳飞一相劝,罢兵归顺,也不失为俊杰。更何况,江山有主,身为人臣,当思报效家国,岳飞愿意在杜将军面前美,你我兄弟尽弃前嫌,一同抗金报国,也好封妻荫子,青史留名,杜兄以为如何?”
“岳飞,你不必多费口舌了!佩服你是个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