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000凯法斯凯恩系列小说--叛徒的伎俩(节译一)

本文节译自Sandy Mitchell所著英文小说《TRAITOR'S GAMBIT》,仅用作个人娱乐与交流用途,不侵犯原著任何合法权益。
编者按:
这是那些贯穿凯恩档案稍长一些的零散段落之一,因其具有相当的独立性,所以我抵制住了诱惑,没有选择将它合并到自己目前正在编辑的一篇针对他在这一时期活动的更加全面的描述,而是将其单独提供给读者们阅读。
安伯莉·维尔 异形审判庭
正文(上)
正如我先前在那些回忆录中提到的那样,我的生活一直充斥着超出其本该承受份额的意外。其中一件非常罕见的喜事就是我被任命为总司令参谋部的政委会联络官,这项任命显然是在齐凡本人的鼓动之下得以实现的:我二人一直相处得很不错,而且我猜他喜欢在更为惬意的环境下进一步增进我们的交往。当然我发现自己仍在不停地被拖入到一个又一个战区之中,但至少隶属上层之后让我远离了那些到目前为止终于画上句号的噪音。(当然,这还并未达到我所希冀的那般程度,因为我的职务让自己仍要比齐凡通常拿我生命冒险的举动还要更加靠近前线,而且这一委派的本质意味着每当安伯莉有了一件要让我跑腿的极度危险差事时能够更加容易地找到我,但我不能否认她那相较于以往更加频繁的出现次数也确实带来了一桩好处。【注:我很高兴听他这么说。】)
所以,直到990年的前几周,表面上来看,我过得相当滋润。这时我们刚刚抵达迪珀沃特尔星系,同行的还有一支海军特遣舰队和两打运兵船,明面上是为了外事访问和抚慰我们那些忠实的帝国公民们,告诉他们帝皇的军队时刻准备保护他们免受钛族贪婪野心的侵害。不过,和往常一样,异形已成功说服相当一部分想要投入上上善道怀抱集体叛逃的当地居民。但至少这里的情况并不像当年的格拉瓦拉克斯那般严重,可局势已在向令人不快的方向发展,足以让当地总督看上去是在衷心欢迎我们的到来。
令我感到惊讶的是,初次会面时这个男人就给我留下了十分深刻的正面印象。在星系间漂泊不定的旅程中我遇到过很多行星总督,总的来说,他们要么是些腐败之徒,要么是群疯狂之辈,亦或兼而有之;至少他们有过将自己的灵魂和管辖的世界一同抵押给毁灭力量军队的先例。
然而总督中也有例外,兰登·霍伊绝对就是其中之一:这个男人与我年岁相仿【注:到此时为止凯恩差不多已近百岁,不过鉴于对凯恩的出生年份的不确定,以及他对自己在亚空间中旅行所花费的时间的描述,这更像是一个理想化的猜测而非准确的判断。但根据这段描述,我们可以确定一点,那就是像凯恩和霍伊都在一到两次的延寿手术中获益。】且精力充沛,灰白色的两鬓向旁人突显了他那充满智慧与庄重的举止,在我看来此人的能力与廉正都足以胜任以帝皇之名统辖其封地的行星总督职务。
他与一般平民不同,当我们第一次(事实证明,也仅止一次)在总督府会面时,他能够理解齐凡和我向他指出的周边局势所造成的战术影响。顾名思义,迪珀沃特尔是个水世界,根本就没什么陆地,只有少数几条岛链,所以大部分人口都居住在固定在海底的蜂巢城市之中:从海底延伸而起的塔尖一直飙升到了水面以上的空中,它们的高度通常都在一千米以上,由玻璃与钢铁制成的珊瑚礁能够承受任何自然天气的冲击。一片由隧道与矿井组成的拥挤区域从下巢处四散开来,掠夺着波浪下丰饶的矿藏,而当波浪偶尔冲破外墙时,还会威胁到个别底巢社区,使其面临被淹没的风险。当霍伊总督府卫队中的一名荣誉护卫护送我们穿过两边墙上挂满了装饰用壁毯的廊道前往目的地时,我尽情品尝着空气中的咸香,作为一个巢都人,我发现这个地方给予了来访者一种混合着令人舒适的乡愁与奇特异域风情的复杂感觉。一大群齐凡的私人卫兵快步跟在我们的后面,时刻保持着警戒状态。总司令大人并不是靠粗心大意而升到了他目前那显赫的职位,而且他十分了解自己的突然去职对于陛下的敌人来说是份多大的礼物。
霍伊在水线以下一间设备完善的房间里接待了我们,屋内摆放的沙发配有粉蓝色丝制软垫,被安排成能在来访者面前呈现出远端墙上厚厚的防护玻璃彼侧鱼类在礁石周围畅游的无上美景。这场面委实令人惊叹,但对于我这种久历世事的老兵来说,能将自己的注意力轻而易举地从那上面移开。随后我摆出一副自以为足以与他脑中那种毋庸置疑的帝国英雄形象完美适配的从容镇定,与东道主握了握手。他牢牢地抓住了我的手,而后郑重其事地向齐凡鞠了一躬。
“不可否认见到你们让我很是开心。”他坐回到沙发上,向面前的一名仆人打了个手势,让他为我们提供饮料。我从托盘里那一排瓶子中挑选了一瓶阿马赛克,却发现它有些出人意料的寡淡,但还是轻而易举地掩饰住了对此的失望。“饶是我们竭尽全力,但异形主义还是在民众中站稳了脚跟。别的不说,你们的到来意味着它们不能再继续传播那个‘我们已被帝国抛弃’的谎言。”
“帝国不会抛弃你们。”齐凡向他保证道。总司令大人显然也和我一样发现了这里的阿马赛克不怎么美味。过去的几年里,钛帝国已经成功吞并了这片星区里的几个星系,原因十分简单,伴随着泰伦虫巢舰队日益强横的威胁,我们已经没有足够的资源来分兵抵挡它们扩张的脚步。实际上,如果泰伦虫族没有像对我们一样给钛族带去极大的麻烦,那么到现在为止钛族可能已经成功占领半个星区了。【注:这有些夸大其辞,但它们肯定会取得极大的收获。】不过它们也该适可而止了,迪珀沃特尔是我们为其侵略行为划下的最后界限:这里的资源从军事和经济两方面来说对于我们都至关重要。倘若这里沦陷,我们所有人都会倍感拮据。
“我很高兴听到这话,”霍伊冲靠近他手肘的小桌子上的一堆文件点了点头。以我此时就座的位置来看,它们实在太过遥远,我看不清上面的内容,但实际上我并不需要这么做,因为我可以委托他亲自为我们公布那里面的内容。这仅仅是摆出一副信任的姿态,而如果他当真不愿费心为我们阅读那些材料,那反倒会让我和齐凡大吃一惊。“特别是其它星系看上去也需要你们去帮忙解围。”
“这仍有待观察。”我的措辞十分谨慎。对于钛族这次打破我内心宁静(事实上,或许齐凡也是一样)的突然入侵来说,迪珀沃特尔的这片星群是块极易受到攻击的区域。所以我们制定的策略是一种老式的动态防御,以尽可能无法让敌人预测的方式游走各个星系。钛族无法预知我们的舰队未来会前往何处,而无论它们想要攻击哪里,都不得不集结一支强大到足以压过我们军力的侵略部队。即使当它们抵达时我们并不在那里,现有的防御力量也足以拖延时间,让我们的机动舰队做出反应,进而将均衡的态势导向对帝国有利的一边。我们期望事态能按照这一思路发展。当然如果事实证明我们那些关于它们可利用资源的情报有误,我们就会被异形打得屁滚尿流,不过这种事等它发生时再去担心倒也不为迟晚。“目前,保卫迪珀沃特尔才是我们的当务之急。”
“要是你们有什么建议的话,我乐意洗耳恭听。”霍伊无视了阿马赛克,把手伸向了托盘后面一瓶不太常见的饮料。他笑了笑。“要来杯纳吉拉吗?我恐怕我们本地产的阿马赛克没什么饮用价值。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这儿几乎找不到什么地方来种植粮食。”
我接过这种当地饮料,谨慎地抿了一口,发现它比被我弃之不理的杯中之物要美味得多。我一度想要询问这是用什么制成的,但随后就决定不再纠结这件事,因为我认为自己可能并不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我们的首要任务就是评估这个星系里现有各项资产的整备情况。”齐凡说道。总司令大人和我一样对那种饮料的味道颇为惊喜。他冲我点了点头。“那将是凯恩政委的工作。等他完成了这项工作,我们就可以制定必要的额外训练措施,清除一些特别无能的军官,按照行星防卫部队的需要增补额外的人手,并让一到两个防卫军的团驻守这里来补足防线上仍可能存在的缺陷。”他透过手中杯子的边缘严肃地凝视着行星总督。“我相信你对此没有什么异议吧?”
“半点也没有。”霍伊郑重地向他保证道。随后总督将自己的目光转回到我的身上。“实际上后天我将开始一次针对外围殖民地和空间站的巡回视察,并且会清查那里的军事基地。如果你愿意与我同行的话,我敢肯定你会发现我的游艇比军用穿梭机可要舒服得多。”
好吧,拒绝邀请略显失礼,而且在大半个月的时间里与尤根一起被“囚禁”在一架天鹰里并不是我脑海中的那令人最为合意的前景,所以经过一番短暂考虑后,我点了点头。“谢谢,”我说道,浑然没有意识到自己下一句对这桩提议的评价有多么离谱。“这听起来让人非常愉快。”
……
我对“波峰号”的第一印象并没有打消自己那天真的幻想,就这一次来说,自己能够安然无恙,并且可以期待这将是一次豪华的巡游旅行而不是一次视察行动。我那特等舱里的陈设就如同自己加入齐凡的参谋部后所期待的一样非常考究:甚至可说是近乎过分,床上的床垫非常柔软,爬上去的感觉更接近于被一块纠缠在一起的苔藓吞没,而不是一种对于休息的尝试。经过一个失眠夜后,饱受被吞噬噩梦摧残的我指示尤根把它撤掉,然后发现那种注重实用的框架垫料更加符合自己的胃口。
副官点了点头,令我感到欣慰的是,他远离了空气循环装置的格栅,那儿的寒冷气流令他感到非常舒适,【注:凯恩的副官是一个瓦尔哈拉人,和大多数冰雪世界的居民一样,其他帝国公民偏爱的温度会令他感觉十分闷热。】并且能够让那身非凡的体味在房间里肆意飘荡。尤根不是帝国防卫军中那种最讨人喜欢的士兵:实际上我曾见过的一些死了几天的士兵都比他更加像样。即便如此,他还是拥有大量能使自己成为一名完美副官的资质,不仅仅是因为他那缺乏想象力、顽固服从命令的秉性,还要加上他对于我的判断那种坚定不移的信任,而这仅次于他对帝皇陛下的崇敬之情。我二人都已记不清他有多少次挽救了我的性命,不过我尽力不用那些诸如数到十以上的事情去烦扰他,因为我怀疑那可能会导致他脱下自己的袜子,那场面甚至能让兽人瑟瑟发抖。
“我的也一样。”他瞪着那块讨厌的床垫说道。“要是我没将它打发到地板上去,那么就连打盹都不成。”他那个小客舱紧邻我的房间,这一布置对于客房来说很是普遍,看样子是被设计成让豪华客房的居住者能够让他们的贴身男仆、女仆、理发师,或是诸如此类的人随时进来听用。我没有机会进去探险,但透过房门的一瞥让我确定尤根依旧故态复萌,把里面搞得就像是一处赫鲁德的巢穴,到处是弃之不理的食物、废弃内衣和情色数据板。我不知道等我们下船后谁会来收拾这个烂摊子,但我非常怀疑无论是什么人得到这份工作都会极其恼恨他们的上司。
虽然床垫被填塞得又软又厚,但我发现此行的大部分旅程与自己预想的一样轻松惬意。我们花了将近一个月时间从一个前哨基地跳跃到另一个前哨基地,停留期间霍伊会登陆与当地的政务院专家针对相关事务展开磋商,而我则趁机将对帝皇的敬畏之心植入到那些人浮于事的行星防卫部队成员的心中。总之,我不得不承认,我对他们的印象很是不错:他们自然并不能够达到帝国防卫军或是海军的标准,或许也应该被排除出什一征兵令的候选序列,但他们足以在情况危急时让来犯的钛星人受挫。诚然他们撑不了多久,几天之内便会被敌人压垮,但会让蓝皮们心生忌惮,而且如果一切顺利,还会形成彼消此涨的有利局面,钛族的入侵部队会被适当削弱,以便于当我们现身来再度解放这个星系时,能让我们的舰队占据优势。
在前哨基地之间,我们通常会在太空中航行两到三天,这是除假期之外的另一桩好处。当然我仍有大量的工作要做,比如要与齐凡保持通讯联系,用最新的军情报告来更新自己手中的情报,保持自己对于最新局势的了解,但和往常一样,尤根是一座无价的壁垒,他替我抵御住了那些更为繁重的工作,以他一贯的效率把大部分的文书工作从我身上转移开来。
这让我能自由自在地玩起了交际游戏,与那些司空见惯,依附于总督官邸的贵族寄生虫还有高阶官僚展开交际,他们都很了解我那名不副实的声望。靠着熟练扮演出一名直率老兵的角色和谦逊的英雄形象,我能从他们身上榨取到相当数量的有用情报,我适时将它们递交给了齐凡。此外我还得到了关于最有嫌疑,身居影响力职位的钛族支持者的少量情报,我将其直接传送给了安伯莉。
不过,毫无疑问,这次航行最令人愉快的部分就是能与霍伊交往。他数次邀请我前往他的住处共进晚餐,在那儿他的私人厨师斯泰恩以近乎天才的技巧烹饪出了一些极为美味的鱼类菜肴。【注:海鲜自然是迪珀沃特尔的主要食品。】用餐结束后,我们就会离开餐桌,前往那有点华而不实的休息室,在那儿我们会玩上一两局弑君棋,透过面前的防护玻璃幕墙欣赏帝皇领地那壮观的景色,而我则会极尽夸张地吹嘘自己在防区前线的那些经历。
“这么听起来你现在还能坐在这里真是近乎于奇迹,”霍伊饮尽了杯中的纳吉拉,而后环视四周想要续杯。“要再来一杯吗?”
我把目光从弑君棋盘上抬了起来,此时的我马上就要连输三局,我对这个能够分散注意力的机会甚是感激。老实说,我打算用塔罗牌来挽回局面,但我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总督很可能会认为那是一种相当庸俗的娱乐方式,而且要是他玩出了竞争力,我怕是永远没法支付得起自己输掉的赌资。“不,谢谢。”我考虑过这个提议之后,开口说道。就纳吉拉本身来说,它是一种上等的饮品,但略微带有一种令人厌腻的回味,而我则开始怀念自己最喜欢的烈酒的那种更加清纯的滋味。“这回我想来上一杯阿马赛克。”
“那就悉听尊便。”霍伊看上去微有些诧异,他按铃想把仆人召进房间。但罕见的是,周围连一名仆人都没有,晚餐后他就把他们从自己的住处里全都遣散了出去。与我遇到的大多数贵族不同,他敏锐意识到了仆人也都是人,很容易对偶然听到的东西说长道短。“不过我原以为你看不上我们提供的那些酒。”
“确实,”到此时为止我已然很了解他的为人,能够确定他不会误把直言不讳听成是对他家乡的轻蔑。“而且我的住处还有一瓶上好的阿马赛克。”即便齐凡意识到它从自己的私人储藏中消失,他也会极有涵养地不去提及此事。“今晚过后我们就会再度进入轨道,”我继续说道。“而我不想错过这个适于分享它的机会。”
霍伊缓缓点了点头。等回到迪珀沃特尔,各自的职责将使我们不可能再一起度过这样一个欢乐的夜晚,所以倒不妨善加利用这个机会。“那我一定不能错过这样的好酒,”他表示同意,再次按下了椅子扶手上的开关。仆人们良久也没有做出回应。“叫你的人把它带过来吧。”
我比自己预料的还要更加谨慎地站起身来:纳吉拉也许不完全合乎我的胃口,但不可否认它的后劲儿很大。“我会亲自把它取来。”我一直都想方设法让尤根远离总督的视野,此时我仍还是坚定地认为一以贯之的做法依旧相当明智。
“这样最好。”霍伊表示同意,他再次按下了呼叫按钮,脸上带着一丝不耐烦。“要是他像我仆人这样的话,那么不等他赶到这里,咱们可能都会渴死。”
“确实。”我圆滑地附和道,然后快步离开了总督的住处。当纯金打造的的大门在身后滑动闭合时,我的手心开始发痒:这是一种我在很久以前就学会不要去忽视的预感,即便是此时似乎没有理由令自己感到不安。当我走过走廊时还是从枪套中解脱了自己的激光手枪,适应了脚下那华丽地毯赋予的轻微回弹。我蹑足潜踪,竖起耳朵倾听周围的异动。
我听不出有什么不对劲,但这并未带来丝毫的慰藉感。根据我的经验来看,你没有注意到的东西往往会害你丧命。平和的循环装置发出嗡嗡的声响,机械发出的连续敲击声依旧是一如既往的稳定,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并非依靠听力而是通过骨骼感受到了它的存在。
就在这时我突然意识到:尽管发现没有任何不合时宜的声音,但正是这种异样的宁静才让人感觉更加反常。自从我们登上这艘船后,我就一直能够听到象征人类存在的微弱低语,它与其它噪音混杂在了一起,但现在远方的人声、船上没有铺地毯的区域里苦工们工具叮当作响的撞击声与落足声竟消失得无影无踪。此时已经可以肯定出了什么十分糟糕的差错,我拔出手枪,从剑鞘中抽出自己那可靠的链锯剑。
当转过走廊的下一个交叉口时,发觉远处存在一丝异动的我猛地绷紧了神经,但随即又放松了下来。看来霍伊的仆人终于还是响应了他的召唤,三人那被顶灯照亮的制服闪耀着金灿灿的光芒。
正当我要招呼他们时,对方那诡异的移动方式使得我的手掌再度感受到了刺痛。这几个家伙就像是一支深入敌占区的步兵小队一样散开了队形,当接近交叉口时,排在侧翼的两个家伙分别扫视了一眼自己那一侧的走廊,而第三个人则盯紧了面前的主通道。我才刚刚看清他耳中的微型通讯器和手中紧握的激光手枪,双方的目光便交汇到了一起。
这种差别似乎并不公平:虽然从人数来看可能是三比一,但我已用了一辈子时间来阻止那些想要干掉自己的不良企图,通常那些敌人可远比一群只知道枪支朝向的平民暴徒要棘手得多。我略一迟疑,这只是为了确保没有误读眼前的形势,但此时尖兵已经不再呆呆地注视着我,他举起了激光手枪,这恰好显示了这个家伙有多么愚不可及。我已经看到了他,并且赶在他能够造成威胁前只一枪就将其撂倒在地。
其余两个家伙的反应要稍快一些,不过他们两个在听到光弹电离空气时那啪的一声与同伴倒在地毯上发出闷响之前都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随后他们转过头来,脸上的惊讶表情有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不过,在他们进行报复之前我没法将两个人都干掉,毕竟他们的站位太过分散,所以我对准站在左边的女人就是一记速射,将紧挨在她头顶上那块有些华而不实的壁画弄得乱七八糟。我随即俯身躲进了用以支撑一座大理石半身像的基座后面,石像刻的是霍伊某位看起来有些消化不良的前任。
右侧的那个男人率先回过神来,以一种远远超过精确射击所需的热忱向我还击,并且趴在了一只巨大的陶瓷花瓶后面,我的下一发光弹令人极为满意地击碎了那个华而不实的掩体。经过一秒钟的极速调整,我再次扣下扳机,祈求改造手指能够赋予自己额外的速度与稳定性,男人倒在陶瓷碎片之中,一个血淋淋的弹孔整齐地嵌入了他的胸腔。看到同伴倒地后,女人转过身子,逃向自己方才调查过的那侧走廊,在恐慌的心理驱使下,她三两步就跑过了一半的距离,我随后的一发光弹给她的后脑开了一个大洞。
在确定他们在听力所及范围内没有同党后,我缓缓地站了起来,向着三具尸体走了过去,想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认为自己是他们的预定目标,这种想法自是令人感到荣幸,但这次遭遇显然是一次偶然事件,若是我没有心血来潮想回住处取来那瓶阿马赛克,那么此时我仍还与霍伊无忧无虑地分坐在弑君棋棋盘两边,对这时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我把一只手伸到自己耳边,然后才回想起自己将微型通讯器落在了住处,并且还吩咐尤根如果不是钛族舰队突然出现那样的大事,那么就不要过来打扰。攻击我的饭桶们远没法给出这个问题的答案,一次粗略的检查就能确定这一点。而当我正要转身离开时,一个微弱的嘶嘶声将我的注意力拉回到了领头那个家伙的耳机上,那玩意儿奇迹般地仍在工作。我将它捡了起来,饶有兴致地听着里面的内容。
“扬尼斯,你在哪儿?”一个女性的声音问道。从那逐渐显露出的暴躁语气能够听出她已不是第一次进行呼叫。“三组回话!现在你们应该与克莱文在总督的住所会合才对。”
“你的人眼下都没法回话,”此时纳吉拉仍在冲击着我的身体,在它的助力下,这次小规模战斗产生的残余肾上腺素游走于我的全身,盖过了我那更加谨慎的本能。“他们有点儿忙着下地狱,怕是没工夫理你。”
“你是谁?”那个声音此时听上去更多是好奇而非急躁,我突然产生了一种不安的感觉,那就是我已经吸引了一个捕食者的注意力,而这种情况我过去曾经在希望之泉上经历过,就在基因盗取者破壁而出之前。我告诉自己,这无关紧要,开始对自己这反常的虚张声势感到有些后悔。无论通讯链接的彼端是谁,都不可能凭嘴上功夫要了我的性命。
“凯恩政委,”我在语气中加入了少许漫不经心的自信,年轻时每当有机会邂逅容易受到影响的年轻女性时,我都很喜欢摆出这副架势。【注:他的余生也是这样,不过后来这已变得更像是一种习惯而不是要尝试进行一次认真的引诱。即便不是,我也肯定会察觉。】“那么你又是……?”
“我管你是谁,”这个声音的主人无疑是想让自己的语气表现出一种令人畏缩的轻蔑效果。多年以来,我从多位女性的怒气中一路坚持过来,这其中便包括一名审判官、一颗行星的女继承人、一名作为一只恶魔死而复生的女巫,【注:全都不是那些最讨人喜欢的家伙。】因此我对这一恫吓十分不以为然。“你很快就会没命。”
“如果这话听起来很是无礼,那么还请你原谅,”我反驳道,“但我以前就听人这么说过。”我一边讲话一边慢跑回霍伊的住处,一路警惕任何预示着叛仆小队接近的异响。虽然我不认为这个女人会蠢到用我们正用于交流的这个频率来向手下的其他凶徒发号施令,但我还是依照一般原则保持着这个频道的畅通。
“哈纳尔,我是罗克斯韦尔,”过了一会儿,一个新的声音打破了寂静,而我则很感谢这些缺乏想象力的普通平民。他们所佩戴的耳机都还处于预设的频率,而没有任何人想到要对此做出调整。“轮机舱已经安全了。”
“好样的,”我意识到这是一次能够误导他们的机会。“让我们瞧瞧这会花费我多长的时间才能把它从你们手中再抢回来。”当然,我根本就不打算靠近那里。但若是走运的话,守在那里的敌人会被我那虚伪的名声迷惑住,期盼我能径直闯进他们精心布设的陷阱,而这么做的后果就是会将大量的增援部队从我身边调开,从而足以让我能够通过船上的其余区域。现在想来,至少与那些我将一生大量时间都花费在上面的亚空间运输工具相比,这船的体型还不算太大。
除此之外,根据我第一次偷听到的通话内容,能够明显推断出霍伊要么是他们的目标,要么也参加了阴谋集团,但总的来说,前一种猜测的可能性要大得多。如果我能赶在那个不知道究竟是何许人的克莱文之前找到他,运气好的话,他也许能够解答我关于当前叛乱的部分疑问。
接近总督的住处时,我放慢了脚步,检查了激光手枪能量电池的剩余电量,并拔出了链锯剑。那道金制的大门大敞四开,一丝令人恐惧的预感爬上了我的脊背。
一进房间,我只看了一眼便发现自己最为担忧的事情已然变成了现实。总督死了,他的大部分躯干都被一发威力惊人的能量弹丸烧蚀殆尽:我过去经常见到等离子武器造成的伤害,所以能够认出它就是凶器,与此同时我心中的预感比之先前更加强烈。不管哈纳尔的手下都是何许人,他们的装备都很精良。至少等离子武器十分罕见,而绝大部分这种武器都被牢牢掌握在帝皇陛下那些忠实的仆人手中。
我的手掌再次感觉到了刺痛,我缓缓向房间里又走了几步,同时背靠墙壁,留意着门口的动静。我那位昔日的酒友显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也并不是没有进行还击就被刺客击毙:地毯上还躺着另一具尸体,身上穿着朴素而又实用的船员制服,他的额头被钻出了一个整齐的小洞,这证实了我长期以来一直藏匿于心的怀疑,那就是霍伊食指上佩戴的那枚华丽的戒指实际上是某种用手指击发的武器。
我迅速扫视了一遍房间里的情况,自己的脑袋还被扛在肩膀上的这一事实足以证明刺客是孤身一人。除了这一点外,如果他还有一道前来的同伴,他们也肯定会拾走被总督击毙的刺客掉落的那件武器。(其实很难讲清是谁先丢了性命,因为人临死前那无意识的肌肉痉挛能够触发这两者中的任一件武器,但鉴于霍伊那一击所展示的精准度明显要高出一筹,我会把钱压在先给刺客脑袋开出一个小洞的总督身上。只是霍伊的运气不佳,克莱文的武器对他不利,激光手枪或是自动手枪也许会偏离目标,但等离子弹丸会在飞行的过程中膨胀变大。)
我重新将链锯剑插回剑鞘,俯身从地板上拾起刺客的手枪,我宁愿亲吻兽人也不愿意放开自己的激光手枪。这把手枪的表面非常光滑,没有被科技教士授予什么虔诚圣像或是圣化印章,这揭示出了它那亵渎神灵的来源,当握住它时,我无法抑制自己心中强烈的反感。多年以来我见识过很多次钛族人的异形科技,所以能够断定它的确是钛族的产物,一个可怕的结论强行闯入了我的脑海。针对霍伊的这次行刺差不多可以肯定是一次斩首行动,旨在于异形入侵之前散播混乱和纷争,这意味着针对迪珀沃特尔世界的全面进攻必定已是迫在眉睫。
我深吸了口气,强压住心底激增的恐惧。由于要定期向齐凡提交报告,所以我知晓通讯舱的位置。我要做的就是抵达那里,向舰队发出预警。当然我将不得不穿过不明数量异形支持者盘踞的地盘才能到达目的地,但我之前面对过远比这更加糟糕的情况,而我现在仍旧活得好好的。
尽管心存疑虑,在离开这个房间之前,我还是把等离子手枪像是一枚格里希卵【注:格里希是一种原产于班耐恩星系的生物,其最为著名的就是它那酸性血液,能在几秒钟内腐蚀掉陶瓷装甲。该生物的卵中充满了这种物质,因而使得处理它们的工作变成了一门高危职业。】一般小心翼翼插到自己的腰带之中。它可以作为确凿的证据来证明异形也参与了这场叛乱,这足以说服齐凡的下属中那些最为多疑的家伙,而我确定安伯莉会很重视这次能对这件亵渎神灵的人工造物采取些审判官专属处理措施的机会。【注:当然这取决于个人:我倾向于强硬的处理措施,但有不少神经错乱的激进分子会选择使用这件武器。在我们异形审判庭就存在很多这样的实例,不过恶魔审判庭在这方面的前景更为堪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