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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诗】忆诗

2022-02-06 00:37 作者:绯铃_寄语  | 我要投稿

summary:在巴巴托斯沉睡的千年里,摩拉克斯在做什么?

  

  “我有足够的耐心。”

  “磐岩,最不惧的就是「等待」。”

  

  



  

  warning:钟离第一人称,ooc与私设预警。因为是学生党时间线并不像考据党那般精确还请避雷。

  

  

  

  

 




 

  1.



  在我得知巴巴托斯陷入无端的沉睡时,正值七月中旬。

  


  

  那天虽说是早晨,但隐于云层间的烈焰烘烤着空气使其带有不易察觉的闷热。可我毕竟是神明,热感于我而言并不像凡人那般难以忍受。我早早将埋于庭院内的桂花酿挖来烧热,看着土瓷的炉口雾霭氤氲,不由得联想起我赠要予这酒的主人。



  炎热酷暑时分,于那个酒鬼诗人而言是最为懒怠的时候,而他的「懈怠」,往往就会推迟我们之间的契约——每月中旬相会的约定。




  就好比今日。我抬目随着透露薄云而落的阳光照亮山脚下的屋檐与郁葱的杉木,无可奈何地按按眼角。说好卯时相会,现如今已至辰时了。


  我最烦他的无疑就是失约这一点,身为契约之神,最看不惯的就是不遵守约定的行为。




  “食言者当受食岩之罚。”哪怕是神明也不例外。




  不过在我决定给他一点小惩罚之前,我收到了一阵来自蒙德的「风」。


  我细细一看,那上面残留着巴巴托斯微弱的神力。




  万物皆有灵,我并不感到奇异。只可惜我读不懂「风」的语言,不清楚「风」想表达什么。但好在与巴巴托斯多年的相处我可以勉强理解大概意思——巴巴托斯陷入了沉睡。


  若要问我听到这件事的想法,我必须承认我的思想十分不端正——是说在对于巴巴托斯沉睡的这件事上。




  我的第一反应是:烦人的家伙终于走了。


  第二反应是:巴巴托斯十有八九因为长期不执政的原因神力衰弱而陷入了沉睡。





  但不可否认的是巴巴托斯是真的烦人。早在与他相识的百年前、亦或是追溯更早的魔神聚会上,我就隐约感觉到这幅拥有少年模样的年轻的初生神明是个自由散漫、不正经的家伙。


  而时间也证明了我的想法。




  在与他相处的百年来,我的身边无不一刻没有喧闹声起。


  现如今终于可以清净,我压抑住心中莫名浮躁的情感,自然是要好好享受一番。







  

  今日是巴巴托斯沉睡的第一天,我决心好好休憩一番。

  







  

  2.



  ...是我言错。

  



  我略感苦恼地看着因为我的走神而被笔墨晕染成点的文字画卷,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本以为在没有了巴巴托斯的日子里我会恢复往常的生活——巡视璃月,拜访战友,查阅文卷,然后闲情时小酌一杯...可我没想到不过一年我就已然开始不习惯这般冷清的生活。




  若放在平日,巴巴托斯此时就会敲开室外的窗户,让他轻快的笑声随着飘逸的风飞进屋子里。他会趴在窗檐处,将我种于庭院外的琉璃百合摘下置于我发间,冲着我露出他两排洁净的牙齿笑嘻嘻地戏谑:“娇花配美人,良景似佳人。哎呀哎呀,不愧是岩神大人能文能武还有一副好面容~”




  但我没等来「风」。




  而这才只过了半年而已。





  人类常说「度日如年」,颇为夸张地描述时间过去之缓慢。在此之前我身为神明不置一词,于不老之躯的神明而言,一年接一年是如箭矢划破天际般迅速。但如今我却切身体会到何为「度日如年」。

  






  今日是巴巴托斯沉睡的第185天,我开始有些思念他了。

  








  

  3.



  “这位客官,您要来试试开块璞石吗?”

  


  今日以凡人之身「钟离」下尘游览璃月时,我遇到一人好似在唤我。


  他自称是「解翠行」的老板,不过卖玉石和赌石在璃月这个贸易之都早期并不起兴,所以周围冷清许多,见我若有所思的样子,店家连忙摆出几块被风蚀的玉石招呼道:“来试试吧客官,也许一不小心就发了财了呢?”



  看来我是这家店铺为数不多的客人。


  盛情难却,没作过多犹豫,我接受了店家的邀请。




  反正此次下凡只是过于无聊而闲情游荡的,试试也无妨。虽然我能透过表层看到其中的玉石,但这般对商家的生意似乎不太好...便闭着眼睛选吧。



  “客官?”


  “失礼了,我挑石更偏向直觉挑选。”我已阖上眼眸随意指向一颗玉石,“便这颗吧。”



  店家如示缓慢且小心地切开了那块玉石——




  那是一块,松石。


  如忆中人般碧空如洗的清澈透亮的眼瞳。




  “客官您的直觉可是真是准!这可是上等的松石......”



  我略微有些晃神,店家惊异的声音未曾传递我耳边。


  我拿起桌上已经被展露真实面容的玉石置于手中,隔着皮套掂量它的重量。我看着它,仿佛透过其看见了碧瞳内满满的笑意。



  我没忍住轻笑一声。


  不动声色地在店家身上印下带有祝福的短暂岩印后,结账的事情我托付于萍处理。




  “愿店家可以生意兴隆,”我注视着他——注视着我的子民,“若往后还有机会,我会再临的。”


  说罢转身离去。

  

  






  今年是巴巴托斯沉睡的第五十个春天,我开出了一个如他眼睛一般碧绿的松石。









  4.



  璃月随着时间不停发展,书信传统却未曾在时代变化中陨落消绝,我甚感欣慰。


  书卷笔墨,乃是璃月不变的文化文明,是人类珍贵的「精神财富」。




  如此说来,我曾与巴巴托斯有过一段书信来往。


  他在听闻我讲述这件事时兴趣大发,兴致勃勃地用他演奏赚来的摩拉去店中买了宣纸与笔墨凑到我面前说要我和他写信。




  他不过只是心血来潮而已。我本想拒绝,但又实在是拗不过他只好同意。



  那段时间与其说是书信往来,倒不如说是他自身的图画作秀。




  倒也并非没有写字,只是他的字过于飘逸,笔尾成锋,连笔成画,说好看也算不上,不好看但又像模像样。他还试着模仿我的字迹,大抵有八分像。若让不熟识的人来看了怕是分不出个真假。




  他果真在不务正业这件事上做得很好。


  我如此感慨道。




  “让人们自己去创造才是蒙德的「自由」,我的子民属于「自由」。”他又如此辩驳道。


  “还有摩拉克斯你的字也太难读了吧!”他捏着看着信纸上晦涩生僻的文字艰难道:“用这么难懂的文字别人怎么听得懂啦!再换个简易的说法吧。”他嘀嘀咕咕地向我抱怨,含糊不清的声音还夹杂几句“死脑筋”“顽石”在里头。




  我控制力道避免以往将他击飞的情况再次发生轻轻地点点他的脑门,有些没好气地道:“是你自己文化储存不够,也不了解璃月文化,改日我拿些书卷过来你看看,多看看便知晓了。”




  “啊这,那还是算了吧嘿嘿...”他打着哈哈推辞。






  回忆及此不禁有些感慨。距离这件事发生已经过了上百年了,我看着泛黄的宣纸上笔墨被水浸染,重新展平宣纸执笔写信。


  我将信纸认真叠好,与不久酿好的桂花酒一同埋在地底下等待千年后被酒鬼诗人挖掘。



  

  

  今年是巴巴托斯沉睡的第三百个春天,我写了一百封信笺埋了一百罐桂花酒一同葬于地底。





  迄今我已等了他三百年,我还会继续等下去。


  等风再次来到我的身边。



  5.


  


  雨夜。


  


  当淅淅沥沥的从天空飘来的细雨摔落下来掉于我发间时,我便知晓,璃月于今日迎来了雨季。


  我走在港口,看着商贩行人脚步匆忙地寻找屋檐处避雨,不由得想起那个一到雨季就特别兴奋的酒鬼。


  “摩拉克斯!我们去踩水坑吧!”


  乌云密布,大雨滂沱时分他向我说出这份话我都有些忍俊不禁。若非亲眼所见、亲身经历,很难相信面前这般孩子气的男孩会是岁数上百的神明。


  我好笑地看着他:“你当你还是三岁幼童吗?”


  那时我们正在野外游荡,除了树林底下根本没有可避雨的地方。我的想法是最好找一户人家避雨,他却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撇开被淋湿的额发于两耳间,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碧瞳兴奋地盯着已经积满雨水的坑洼拉了拉我的袖口:“哎呀不要这么说嘛!童心未泯于神明来说可算不得一件坏事。再说了我可是游玩之神!”


  “游玩之神也并非像你这般踩水坑玩...”我无奈叹息。


  他不睬我。自顾自地跑到水坑面前,踏着皮鞋一脚踩进水洼处,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的腿袜,露出若隐若现的肉色。


  他又回眸看向我,风吹散他的发辫却未曾吹散他眼底盛满的笑意,他笑得恣意:“来比比谁的水花大吧!”


  但他到底是以凡人之躯在游玩。我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当时踩水坑淋雨玩得痛快第二天又因为受寒而感冒咳嗽不停的场面,无可奈何只得去不卜庐给他抓药,三番两次下来还被那里的大夫当成了常客打了不少优惠。


  我那个时候说不清是什么感情。


  看着他通红着鼻子打喷嚏,碧瞳挤满了透亮的泪水盯着我,觉得他活该又会心生不知名的情愫,当时的我思索良久后最终把它归于长辈对小辈的“怜悯”之情。


  而这“自作孽不可活”的病人红着眼眶(揉的)红着鼻子(擦的)泪汪汪地看着我将散发浓烈气味的中药汤摆在他面前,闷声道:“...我不想喝药。”


  “那么你就要保证下一次雨季来临时要乖乖待着屋子避雨。”我从一旁的木桌上打开甜点盒拿出里面专门准备的蜜饯递给他缓声道。


  他接过蜜饯瘪瘪嘴,咬了一口就哼哼唧唧:“...怎么没味!”


  “你得了病自然尝不出味来,”我捏捏他的鼻尖有些没好气,似叹非叹道:“...快点好起来吧。”


  


  雨下大了。


  我听着雨拍打在屋檐瓦片上的声响,独自一人站在雨中阖上了眼。


  


  今年是巴巴托斯沉睡的第五百五十个春天,我迎来了没有他的第五百五十个璃月的雨季。


  


  


  


  6.


  


 


  回忆往事,我不由得反思:


  我是不是对巴巴托斯有些过于宽容了。


  


  我们聚在一起时,他时常说我无趣古板,取的外号一个比一个多,还经常抓一些奇奇怪怪的物什亦或是做什么恶作剧来抓弄我。好比平日在外就餐特意给我点份海鲜摆在我面前,又好比一块共饮赏景时忽地拿起酒杯往我头上倒。


  若换作其他魔神,在做出这番行动之前就会被我先行一步埋葬于山岩之下。但在对上巴巴托斯戏谑的笑容时,我只是对他玩笑般的行为指评几句便无奈一笑了之。


  我曾在魔神战争期间救下的一个夜叉为他取名为「魈」的孩子,见状也多次委婉地表示风神大人对自己是不是有些胡闹失礼了。


  “他是我的同期,是我的朋友,”我看着有些拘谨的魈和他镶嵌于手臂上的风色神之眼,没忍住揉了揉他的头:“算是我给予他的特殊待遇吧,不必过多在意。”


  ...仅仅只是友人吗?


  他经常说我是“不懂人心的死脑筋”。不过在感情一事,我虽木讷却不至于察觉不出自己的情感。


  可你呢、巴巴托斯,你又是如何看待我?


  我置茶杯于桌中,抬目眺望远方:


  


  我的老友,今年是你沉睡的第八百个春天。


  我的思念不减反增。


  


  


  


  


  


  7.


  今年是巴巴托斯沉睡的...多少年来着?我已记不清罢。


  ...戏言而已。怪我记性太好,这些年倒是愈发对时间敏感了。


  


  我站在天衡山上,俯瞰璃月百姓来来往往间,忆起魔神中的其他几位同期因为「磨损」和种种而逝去,心中难免悲悯。


  如今执政的神明,只有你和我两人了么?


  我并非感伤的人,作为在世最长的神明,我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也心知神明如同人类迎来死亡的那一天,终将迎来「磨损」的那一天。


  我只是感慨时间飞逝之快。


  


  今年是巴巴托斯沉睡的第九百九十九个春天。


  我的老友,我真想与你共同见证时代的变迁。


  


  


  8.


  


 


  我去了一趟蒙德。


  


  原因无他,只是我在眺望远方的蒙德城时看见一座「高塔」。


  ——那是、「旧蒙德」才会出现的物什。


  但在原先,那分明是巴巴托斯的雕像。


  蒙德、发生了什么?


  


  我有些担忧,便千里迢迢赶往蒙德。


  进入城内与往常巴巴托斯强行带我来游历并无差别,商贩在摊位上吆喝,小孩聚在一堆嬉戏。


  ...可风中弥漫的却并非以往的独属于「自由」的气味。


  风好似受了「禁锢」。


  不对劲,我想,蒙德怕是出了什么事。身为武神的直觉直接下了定论。


  我不顾行人的劝阻继续往蒙德深处走,路过最为寂静的广场,「高塔」于此处静静伫立。我无法想象巴巴托斯在看到自己的雕像被替换成「高塔」的心情,会不解?会气愤?亦或是...根本无所谓?


  兀然的喧闹争夺与刀剑相碰的刺耳声响转移了我的注意,我往人群密处走,如山海般拥挤的人群也抵挡不住内部传来的喧嚣气氛。对于这般人山人海我别无他法,只得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建好一个岩造物从远方眺望。


  我瞳孔微缩——刀刃划破皮肤的艳红液体刺目而鲜明。


  若不出我的预料...那是、古时记载的「斗兽场」。


  在管治璃月期间,我也并非不是没有见过为了利益而大打出手、争个头破血流的人们,璃月也曾有过腐朽黑暗的时期,但很短暂罢。


  可像蒙德这般的、实属少见。


  我叹息般地想,多半是因为巴巴托斯长期缺席的缘故有家族夺了私权而称霸吧——与最初魔神管理的蒙德如出一辙。


  不过这毕竟是蒙德的事,这般烂摊子还是待他从沉睡苏醒后自己解决吧。


  这是他自己的责任。身为璃月的神明我并无资格管理。


  “异乡人...?”身着华贵服饰的贵族从我身旁经过,审视的眼光十分失礼地在我身上打量。我不适地皱起眉:“...阁下有何要事?”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既身为异乡人,来到蒙德就应该知道对我们劳伦斯家族应该抱有虔诚的态度与优雅的姿态对待我们!”自称为劳伦斯家族的贵族趾高气扬地指着我道。“还不速速下跪献上你的钱财俸禄给我展现你的忠诚?”


  真是无理取闹。


  自称贵族却未曾拥有贵族的矜持气质与优雅姿态,高傲自大目中无人,什么时候蒙德竟出现了这般人物。我对于这样人没有好感,但又不想惹事生非。只能称得上“麻烦”两字了。


  “伯利·劳伦斯大人,无意冒犯您,欧洛大人在找您呢。”


  衣装骑士样貌的年轻男人突然闯入视线,他鞠躬并进地向面前高傲的“贵族”请安,那贵族转过头眯起眼有模有样地缓缓点点思索道:“哦...我知道你,大名鼎鼎的古恩希尔德家族的骑士。”


  “让我想想,好像是叫作...安蒂历来着...”那人浑浊的双眼转了转瞥向我,“也罢,身为高贵的劳伦斯家族的人不必和不懂礼数的外乡人过多纠缠。”


  “您说得在理,”名为安蒂历的骑士低眉道,“那么就不过多打扰您,我与这名外乡人就此告辞了。”


  *


  “从璃月来的异乡人,你怎么会选择来蒙德?”


  那名骑士带着我离开了城外。于刚才的事而言虽说我不是不可解决,但在这种情况下有人相助自然是再好不过,少了不必要沾染的麻烦。在我致谢过后他向我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蒙德近几年来出了不少事,很少有旅人来我们这了。”骑士将手中蒲公英吹散随风飘扬,又扭头看向我:“你该不会有什么要紧事吧。”


  “并非如此,”我摇头否认,略微有些迟疑:“...只是有些好奇罢,蒙德出什么事了。”


  “如你所见,被不知感恩的家族强行占据了蒙德。”骑士在说及此处时颇为咬牙切齿,“祖上记载得清清楚楚。明明千年前巴巴托斯大人为了我们摧毁「旧蒙德」,吹散风雪为我们建立新的蒙德城,给我们知识、给我们温暖、给我们自由,而如今劳伦斯家族竟然重蹈覆辙,不仅将巴巴托斯的雕像毁于一旦替换成「高塔」,还建立斗兽场让反抗他们的人与魔物厮杀。”


  “真是、无耻!”骑士狠狠地击中一旁高大的松树上,落叶纷纷飘落,却没有降下他丝毫愤恨。


  “...抱歉,让你见笑了。”反应过来后那名骑士自觉失态有些干巴巴道:“我只是对他们的不敬神明与自傲感到愤怒,情绪有些过激了。”


  “虽然巴巴托斯大人现今不在蒙德城,但我相信他随时注视着蒙德,也一定为此感到愤怒。”


  “当然、也有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巴巴托斯大人对我们失望了才迟迟不来蒙德。”骑士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不会的,以他的性子一定不会谴责你们的。”我眼神柔和一瞬,轻声道。


  “唉、是吗?谢谢你的安慰啦。”骑士挠挠头讪笑,他眺望远方,感受着春风吹拂——


  “无论如何,身为古恩希尔德家族的后人,身为「风」的子民,我会坚守我的职责一如既往守护着蒙德,等待巴巴托斯大人的再次来临。”


  “——听凭凤引。”骑士坚定的眼神看着我、亦或是说,看着我身后的蒙德城。


  我低笑一声,没作过多言语:“是吗,我相信他、你们的神明,会听见你的声音的。”


  


  今年是巴巴托斯沉睡的第一千个春天。


  我会与你的子民,等待「风」的复苏。



9.



  “前夜在荻花洲厮杀时,我听到一阵笛声。”



  “它将被业障缠绕的我从痛苦挣扎中唤醒,”魈说及此处抿抿唇,略微有些犹豫:“抬目之时,我好像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我手中的笔也因他话语的停顿而搁于桌上,不过我的重点并不在此——这孩子身上的业障竟是愈加深重,我不由得有些担忧:



  “你的情况比起以往更加严重了,需要我托付不卜庐为你加强药力吗?”





  “不是、帝君大人,我并非此意,”魈看上去有些受宠若惊,他有些结巴:“我是说,您不好奇我诉说的是谁么...”





  我沉默一瞬,捏捏被我置于窗檐处还沾着晨露的琉璃百合花瓣,轻声道:“...我自然是知晓的。”




  早在孤云阁的浮光冉冉升起,诗人携起玉笛,让飘扬的笛声与我赠予他的玉坠挂件随风摇曳之时,我便知晓——我的故友,巴巴托斯,带着千年未逝的风与潮湿的泥土青草气息,再次踏入了璃月。



  我也并不意外他于此时间点苏醒——蒙德正处于困境,作为执政神明他不能不管不顾。不过这若按照巴巴托斯的说法,他兴许会说:是民众的呼唤促使他醒来的。



  ...当然,这也并不能排除苏醒的原因只是因为他想喝酒了。




  “魈,在回答之前我想问问你,”我自座位之上站起,背手仰望蔚蓝天际的云浪与飞鸟道:“——你能抓住风么。


  “你身为风之元素的使用者,你能掌控风这点不错,”在魈错愣而茫然的神情下我伸出手来感受着轻风拂过,“可你能抓住风么?”




  风向来自由不受束缚——我是说,他狡猾极了。


  萦绕在手中,却不作停留,悄然无声地从指间溜走。也不回头,毕竟他身属自由,无畏所有。




  谁能抓住风呢?我喟叹道。




  “我知晓你的好意,”在时间的磨损下,我的脾性相比以前温和不少,我抬手抚摸神情颇为不知所措的夜叉柔顺的头发道:“他既然不来自然有他的理由。我也无意寻究。”




  “再且,我有足够的耐心。”


  “磐岩,最不惧的就是「等待」。”






  

  

  

  

  

  

  10.



  再次听闻有关于蒙德的消息时,不过五月。





  邻国派来的外交使者忿忿地将交于七星的「背风的密约」——在璃月掀起了轩然大波。


  这本来没什么,但奈何上面有着岩王帝君本人的签名。这必然会引起璃月人们的讨论——毕竟以往无论是经济政治上,蒙德与璃月一直以来是友好往来的两国。


  而如今出了这份“岩王帝君亲自签署的条约”,无疑是一种宣战、不示好的表现——尽管我本人并未作过这样的条约。





  “帝君接下来有何指示么...?”被留云收养的名为甘雨的仙兽如今也已长大化为人身,成为七星的秘书。甘雨维持着鞠躬的姿势,双手叠放于身前:“七星各位都在猜测是否要出战攻占蒙德,不过在未经您的意见他们都不敢私自出兵,所以想问问您——”



  “我们该向蒙德宣战吗?”





  所有人都没有怀疑那份条约的真假,这使我有些无奈——往日的书信交谈,竟是成了他训练我的字迹的模版了么?


  他会出此下策我并不意外。蒙德此时大抵已进入白热化的状态,为了激起民众的斗志,这的确是最好的“激将法。”




  这同时也从侧面反映了:巴巴托斯的确很信任我。




  毕竟这般冒险的行为若是放在其他魔神上,不过一日就会变成“蒙德从此归属于xx”这种情况。




  我无奈地扶额,摆摆手颇为无可奈何:“...不必兴师动众,目前第一要务是安抚民众,暂停与蒙德一切的经济来往,往后待事情稳定下来再恢复贸易往来。”





  “至于这份条约,”我叹息一声缓声道:“...便随他而去吧。”

  







  

  

  

  

  11.




  “您想,退下神职化为人身么?”



  伴随时光流逝之下眼角浮现细纹的萍惊讶地看着说出这番话的我。我颔首不置可否。




  自蒙德重获「自由」,建立骑士团之后,巴巴托斯那家伙再次陷入了沉睡——这已是百年的过往。


  而我之所以作出这番决定,不过是受他的影响下在民间漫游时听到的有关“职责”的话题而引发的思考。





  ——我的职责,在这千年间又是否完成了呢?





  在以往对于巴巴托斯的无为而治,我个人是不认同他的做法的。作为尘世七执政之一,毫无疑问,这是懈怠职位的表现。



  “蒙德是自由的城邦。”对于我的质疑,巴巴托斯只是一笑了之,眼神望向远方代表蒙德象征的「六臂巨人」,“它曾被统治的时间,无时不刻都在痛嚎着它的「不自由」。”


  “我不喜欢统治,我想蒙德也不会喜欢的。”





  现如今回想起这番话,倒的确印证了他的话——属于「自由」蒙德应让「自由」的子民管理。这倒也给了我不少启发——毕竟我对「天空岛」的做法早有不满,不得不说这也是个契机。




  萍沉思片刻抬起头看着我身上「往生堂」的制服,微微眯起眼笑道:“...帝君既然会这么说,想必在这之前早有打算了吧。”


  她将置于腰间的涤尘铃搁在木桌上,拿起水壶给植于台边的琉璃百合浇水:“帝君想去做、那便去做吧,”



  “只不过在帝君化为凡人之时,也勿忘了我们,届时带着风神大人一起,再与我们共聚吧。”




  我听此有些忍俊不禁,含笑点头:“自然。”





  “契约一事,我定会做到。”

  

  

 






 

  

  

  12.



  时光飞逝,再度听闻有关于他的消息时,正是异乡的旅人来到蒙德抵抗「风魔龙」事件的时候。




  当然,我的注重点并非在此——让我感到好气又好笑的是,他专门演了一场戏给愚人众,以此把「神之心」送给他们。



  有无「神之心」于我们而言并没有多重要。


  “不过是可有可无的「棋子」。”巴巴托斯曾如此评价,他用一种鄙夷而无奈的态度道:“就像我们一样。”


  但强行从体内抽出,对身体的负担不可忽视,更何况他那时是以凡人之躯在行动。我不知是否因为「女士」曾为他的子民的缘故——要知道,愧疚宛如附骨之蛆,挥之不去;仿佛悬挂于心间的刀刃,光是提起就是满怀于心,根本无法释怀。




  可他分明知道,名为罗莎琳的「少女」、「炎之魔女」、愚人众的「女士」,早已不是同一人。


  我无可奈何,看着庭院中被我挖出来提早备用的酒酿阖上眼。






  ...也罢,待下次相遇时再好好说说他吧。



  



  我有预感,我们即将重逢。

  

  







  

  13.



  「送仙典仪」结束不久的一月后,旅行者带着他的小精灵派蒙来到璃月与我相会。



  “钟离——!看看我们带来什么惊喜?”小派蒙快活地在空中蹦了蹦道。我心下一动,寻声望去——那躲在旅者身后的少年身影猛然出现,诗人依旧身着当时的轻快衣装,碧色眼瞳盛满笑意,手中还抱着一壶苹果酒,我想那大抵是他埋于风起地之下的酒酿,毕竟在苏醒的短短几日内他并无那么多摩拉去购酒。




  我噙着笑意看向他——一如千年前我们一同共游璃月的时候。故人依旧。


  “好久不见,巴巴托斯,”我看着他,道出我千年未曾说出的思念,“...我很想你。”








  

  千年的等待——「风」再度来到了我的身边。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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