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瘫

　　我忽然倒在地摊上，想把自己卖了。

　　左边飘来古董摊的油漆味，右边传来临期饮料摊主的叫卖声，我倒在两个摊子狭小的夹缝间雅俗共赏，与民营经济的成果，融为一体。

　　我扯开破锣嗓子大叫：“哎！破烂~滴卖！”

　　人来人往把我围起来看猴，以为我在搞行为艺术，谁知道其实是行为艺术在搞我。我看向四周却看不大清，原来谵妄的烟火气混合着雾气早已把我包裹。

　　我有气无力又一声：“卖自己，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给钱都卖。”然后就听到了哄然的笑声。

　　真心实意来摆摊，笑声让我气急败坏。正估摸着城管几时来时，有六个人，五女一男走上前，饶有兴致的看我，为首的男人西装革履金丝眼镜，后面五个女孩穿着随意。

　　西装男俯身俯身蹲下来：“你这卖什么？”

　　我从近处细看，男人西服上有个工牌：阿草——原来也是人下人。

       “卖我”

       几个女孩面面相觑，摇了摇头。

　　见她们要走，我仰起头：

　　“再看我一眼吧，老板！你看看我肚子里的书，资本论成功学，嫌疑人X人间失格！

　　那个矮个儿姑娘！你看看我的腿，这是两条外卖小哥的腿，有了它你神行千里！

　　那个紫发红衣的姑娘！你看看我的手，这是两只流水线工人的手，有了它你力大无穷！

　　那个穿长裤的靓女！你看看我的脸，这是一张盲流的脸，有了它你再也不会流泪忧愁！

　　那个白发高个的姑娘！你看看我的脚，这是一双传菜服务员的脚，有了她你跳舞时罗衣从风！

　　

　　那个钻头头发的姑娘！你看看我的心，这是一颗在建筑工地上炙烤的心，有了它你永远率直真诚!

　　我话说完，女孩们吓得后退几步，为首的男人蹲下来瞅了瞅我怀里的书，又拍拍我的头：“有点意思。”

　　

　　我激动的上去和他握手：“是的大哥，这诚然是一颗好头！一流学校二流学科！”

　　他的却绕过我伸出的手，神秘兮兮的拍了拍我的屁股。

　　他说：

　　“得救之道，就在其中。”

　　我失望的扭过头，又侧卧回摊子上，

　　在自我价值与资本价值的错位中，日复一日地螺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