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伤仲永。|这是一个闲聊视频(3)
*她好像……伤仲永。*他们说。 *她* 就是我。 我小时候是不折不扣的天才。人生的前十五年,闪闪发光。 我就读于母亲任教的小学。蝉联十多次满分的数学、难下95的语文、学校和市里各类比赛获奖名单上——我的名字,共同构成了*别人家的孩子*形象。硬笔软笔,舞蹈歌唱,奥数作文,一应俱全,基本是一等奖。小学五年级第一次参加奥数比赛,随意看了几张历年真题,考了全校唯一的满分。大课间做着操,隔壁数学老师突如其来,把我拽出不算整齐的队列,喜上眉梢地宣布。而我只是微诧异:怎么满分才我一个? 但我并不安分。 上课和喜欢的人传纸条,趁着老师转身板书的一瞬抛出。逃课,躲在楼梯间其实比端坐教室有趣不了多少,只为品尝*平生第一次*的刺激。至于把同学打哭在男厕所,或是持着危险利器把招惹我的家伙逼到墙上,更是司空见惯。 *你该是当作家的* *和我当年考上清华的那学生一样聪明* 语数老师的评价似乎给我的小学生涯画上了一个完美句号。 初中。 开学考稀里糊涂拿了个段三,此后一直稳坐段前十、市前三十。 现在想来,初中学科还是简单得不可思议。最爱上课写作业,下课骚扰别人写作业。爱玩,艺术节运动会通通不落,每每体育课解散和男同学定点投篮,也是我赢得更多。那时还没晚自习,能在卧室舒舒服服看许多大部头小说,也装模作样借来《通俗天文学》《时间简史》一类硬啃,或许为了匹配 “天才”,或许当时真觉得好玩。 不安分的性子照常。开学不到一个月起争执,把比我高出半头的男同学踹得仰面朝天,拍拍手翻白眼:“考又考不过,打又打不过。”幼稚的显摆,想起属是令人发笑。 初三的数学老师希望学生安分守己跟着课堂。我坐正中第二排,提前写办公室拿的模拟卷,或是抄错题自然被视为挑衅,处处针对,每节点名。方法也不是没有,和后排同学商量后,每到数学课就互换位置,双方眼不见心不烦。下回月考照例把140+的卷子拍到数学老师桌上。 考前必然得到许多握手,借笔,借校卡。同学们喜闻乐见的玄学,我不信,但也不拒绝——锋芒毕露并非恃才傲物,我也算有趣真诚,那时朋友不少。当副班长,班长可靠卖力,我挂着名头,只负责夸。 中考不算顺利,甚至失常。没进市前十,但高中座号能看出是班里女生第一,就这了。 高一。 由于母亲的失误当上班长。管理准则是高效,影响进度的就骂、罚,平等攻击全班也不少见。于是被排挤,被厌恶,被匿名辱骂,找不出。这不重要,但我同时失去了初中结识的两个极好的朋友。那个班环境极其恶劣,有剥离出的个体算好人,但聚集起团体就是一摊( )。 掉了三百多名,没有理由。 高二。 不值一提的一年。分班后同学比高一友善,但我确实再起不能。邻桌初中认识,笑道:*你当时不还是段前几吗?*我只能回避,再回避。勉强爬回一小段距离就原地打转,焦虑堆叠。 高三。 休学自学大半年。树成林说,很多人因为太想变好,最后却让自己坏到了无法承受的地步。 从山峰跌落谷底的更甚。我攀登,滑脱,挣扎,没有人能帮得了我。学业和精神。很长时间的复健,没血任何问题,想过复读,最终还是一步步迈向健全人,听到高考结束的铃声,再“地理好简单”都叫嚣声中走出考场,走到今天。 高考前已几近常人,在学校的姐妹反倒更焦虑。6.5晚还被叫去吃夜宵,聊天聊地。 “我妈说你初中考过市一诶,好厉害。” “是这样……但和现在也没什么关系哦。” 隔着最近的高中,有最详细的记忆,但我不想多提。所幸我仍然存有莫名其妙的自信,仍然凶狠和锋利,仍然自视甚高、无所畏惧。 我没能像多年前老师们期许的那样稳在市前三十,前十,考上清北复交,他们或许仅是为了鼓励的,“我当老师这么多年不会看错人”,也最终被证实毫无效力。躺平的日子我后悔吗?精神不稳定的时候我迷茫吗?尘埃落定,那些已经不重要了吧。 不过我还是获得了更好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