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

无中生肉有限公司一直在人造肉市场与A集团旗下的吹牛美味竞争。吹牛美味提议与无中生肉进行换股并购，真实意图是借此反噬自己的母公司A集团，王巧合一番反抗之后，终于还是同意了合并，而南溺水也和孙白糖解除了婚约，准备退出无中生肉，去开始新的事业和探险，一场大戏就要上演，一些配角似乎就要退场……

本文首发于未来事务管理局“不存在科幻”（non-exist-SF）公众号 

康尽欢 | 科幻作家，代表作品《脑内小说俱乐部》等。资深媒体人，历年来为《时尚芭莎》《新周刊》《GQ》等刊物撰文超百万字，有多部出版著作。

肉与骨的先知

八十四 技术派的硬骨头

全文约3600字，预计阅读时间7分钟

一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办晚会就成了一种商业技能。

商业和娱乐互相搭台，甚至娱乐的本质就是在为商业服务，已经是时代的风向。

每个公司，无论是大公司还是小公司，老板都会希望自己公司里面至少有个有娱乐精神的人。

A集团自己的旗下，就有视频平台和直播平台，无论是娱乐圈的明星与艺人的关系，还是网红资源，都毫无压力。

所以，总裁秘书办公室派东郭弦去配合公司文化部进行这次合并发布大会的协调工作。

这样一个晚会筹划小组，人员构成也非常复杂，即关乎集团内部构成，也关乎集团与吹牛美味这个新山头之间的关系。

北浮游以吹牛美味的公关部的一个业务经理的身份加入晚会筹划小组，东郭弦代表总裁办公室，集团文化部的夏小碗，还有公司新进分支机构，无中生肉有限公司的代表，王巧合，再加上负责晚会策划服务执行的一家外包执行公司。

这是东郭弦第一次正式见到王巧合，东郭弦作为总裁办公室的人，也出于兴趣，对王巧合的资料进行过了解，在东郭弦看来，王巧合这个人，是个好斗的野心家，他的发家之路原本算是一帆风顺，看不出是他运气好，还是能力强。但是，能在崩盘之夜绝地反击，一口气趁着崩盘的价格，吞下六龙，这份胆量和斗志，让他在商业领域的评价飞升。

而在晚会的策划会上，王巧合的言谈举止，就像个花花公子一样，对各种娱乐圈的八卦，充满了兴趣，谈起那些女明星的绯闻，更是兴致勃勃。策划执行公司的人也愿意跟他凑趣，放料给他。

看着王巧合这个养殖，东郭弦倒是放心了许多，原来，无中生肉有限公司的老板也不过如此。甚至，还比不上集团内部的小公司团队领导。

吹牛美味的那个公关经理，倒是个兢兢业业的中层干部，对于晚会的许多细节，都会和策划公司进行追问和确认。

晚会的架构其实很容易架构，A集团每年都有三场集团级别的大会，旗下各分公司的娱乐晚会和演唱会的场次加起来也不少，东郭弦对于这些娱乐活动本身兴趣不大，仅仅是出于工作需要，才会去看一看执行效果。

东郭弦的目标，是做一个优秀的总裁办公室秘书，能排入第一序列的秘书就行。集团从十年前开始推行，职业经理人股东化的路线，期权奖励配合绩效考核，期权进一步转化为话语权，一个新项目的开创领导，本身就要带着一定量的自由资金进入项目，进而把个人利益和公司利益捆绑在一起。

所以，东郭弦这样出身普通的新人，知道自己成为职业经理人的路早已堵上了。唯有努力做一个技术官僚，才是今后获得经济自由的最好路线。

东郭弦认真审阅晚会主题表述各环节的潜台词，琢磨那些项目普及节目的商业点体现，有问题，就直接询问北浮游。

北浮游解答得都很详细，也不住夸奖东郭弦真的很懂行。

整个晚会的筹备会议非常顺利，上午开完了初步的建组碰头会，第二天过了一遍预设节目单，通过了最终定案后，就由执行公司开始执行了。

下一次会议，就是彩排前的统筹会了。

会议结束前，东郭弦特意叮嘱北浮游，“北经理，老总会参加晚会开幕致辞，和最终定格画面，到时候，你们一定要确保周围人员的可靠性啊。”

“放心吧，我们会按集团的三大会的标准去安排的，这些都是有成文的操作手册的，不用担心。咱们集团的好处，就是什么流程都有操作手册。”北浮游点点头，心里想，集团是有聪明人的，可惜，关键位置上的那些聪明人，大多等着看集团裂开呢。

二

王巧合跟着晚会筹划组开了两天的会，他留心观察北浮游的风格和那个来自A集团总裁办公室的东郭弦。

王巧合可以坦然承认，这两个人的工作能力都比自己强。只不过，因为种种原因，他们都没有选择独自创业。

等北浮游送走东郭弦回来，王巧合和北浮游说，“要不要一起去吃个火锅？好好谈谈。”

“我开了个居酒屋，火锅不好弄，但是烤串是有的，我们的厨师手艺不错，懂得把握火候。”

北浮游开车，王巧合坐在后排，路上，两个人开始了闲聊，没有谈关于这次的并购，也没有讨论之后的解体A集团计划，而是谈谈喜欢的电影，音乐，去过哪里玩，小学时打过群架吗？

完全是两个合作者之间的摸底聊天。

北浮游的那件居酒屋，开在地下，真正的地下，一个人防工事内部，在高举架的人防工事内部，盖了一间完整的和式小房子。

周围还有空出来的空间，铺满了白色碎石，四周的防空墙壁包括棚顶上有一种航空用深黑涂层，那是一种完全的黑，进入这个空间后，只有那个和式小居酒屋的窗口的光亮和门头的灯笼的光，吸引一切注意力。

“这地方建的好厉害啊！应该不会对外开放吧？名字是什么？”王巧合喜欢欣赏各种酒店和酒馆的设计风格，看到这个居酒屋，就想着，下一回能不能带喜欢的姑娘来炫耀一下。

“确实是会员制的，可以送您一张会员卡，不过，不能带非会员进入，毕竟，这里是谈生意的地方，不是打情骂俏的地方。名字啊，有点阴谋的味道，叫做清洲会。”北浮游笑着说，这时，居酒屋的拉门打开，两个穿和服的姑娘提着两个灯笼，过来迎接两人。

“北先生，你真会玩啊。”王巧合忍不住感慨。

两个提着灯笼的和服女郎一路走过来，灯笼照耀下，才能看清，通向居酒屋的路上，是一条用灰色小石板拼成的路径，和周围的白色小碎石在灯光下互相映衬。

两个人跟着两个和服姑娘，沿着青石板小路慢慢走进了居酒屋，居酒屋里，都是隔间，整个大房间里非常安静，完全听不到任何声音。

侍女拉开一个房间的纸拉门，房间里忽然传出了水流的声音，王巧合猜测，这房间的隔音技术做得真好啊。也许，其他房间里面就算是在吵架，外面也听不到。

房间里面是和式布局，房间中间还有老式的下沉式火炉，棚顶吊下来的铁钩，挂着一个铁锅。

北浮游招呼王巧合坐下，侍女开始上菜，中间的火炉也烧了起来，房间里又开了空调。

“清洲会有阴谋味道，这是个什么梗？”王巧合挑起话头。

“清洲会议，是当年在织田信长死后，丰臣秀吉和柴田利家等织田家重臣凑在一起开的权力分配大会，由此开始，丰臣秀吉开始篡夺了织田家。你看，这样一解释，阴谋味道是不是很足。”北浮游缓缓道来。

两个人其实没有什么正式的问题要谈，只不过是希望闲谈时，环境更舒服一点。

“对了，南溺水和孙白糖，大概是打算退出无中生肉了，他们两个人虽然断了婚约，反而要一起合作开个新公司了，和人造肉无关，和人有关。”聊了一会，北浮游送了个情报给王巧合。

“我就猜你会说起这事，孙白糖早和我说过了，还不是因为你们集团的调查部门，肯定会认真考核我们公司的各个职位的人员，孙白糖确实不适合当经理人，抽身出去也好。他们的新公司，等这次的风头过去了，我也打算投资的。”王巧合一笑，他也猜到，北浮游知道他知道。

“人造肉市场，会如你所猜测，开始一轮新的火热竞争，没有了A集团，这个世界又会充满活力了。”北浮游喝了一小杯烧酒。

“是啊，这就是现实生活啊，谁说屠龙少年一定有机会变成恶龙啊？哎，我想要称霸人造肉市场的美梦，看来是达成不了了。不过，以后，肉类会越来越便宜了，开心的人会越来越多也挺好的。”王巧合忍不住有点感慨，觉得事态进展得和传统故事不一样啊。

为什么扳倒大魔王的是大魔王的手下？

三

如果这个世界真有创造者，或者说，沙盘外有操作者的话，这个操作者，一定是个喜欢恶作剧的人。

就在吹牛美味和无中生肉的合并庆祝大会就要召开前的一晚，农场里面出事了。

接到紧急报告的星宿海，一听到农场里爆发瘟疫了这个消息，只觉得心脏刺痛，太阳靴胀痛，呼吸困难。他身上配备的健康机器人立刻报警，并给他注射急救药物。

星宿海缓了一口气，镇静剂迅速起了反应，他有一种喝多了的感觉，似乎非常清醒，又似乎和周围的世界割断了细致的情报感知。

“让北浮游立刻来见我。”星宿海连忙下命令。

北浮游的电话已经打过来了，星宿海连忙接听，“你接到消息了？”

“没错，你马上封锁消息，发生疫情这件事，只能最核心人员知道，暂时不要让集团知道……现在是关键一步，如果我们出了问题，其他那些准备见风使舵的人，会失去造反的信心的。”北浮游的语气还是很坚定，但是，两个人都知道，在这个关键环节，如果吹牛美味的核心农场爆发了疫情，这次并购即使成功了，也不能马上通过股权操作脱离A集团，否则，只会成为一个笑话。

两个人都忍不住想到“天命”这个词，难道A集团能走到这一天，真的是一种大势所趋？

北浮游这个阴谋家甚至忍不住猜测“农场这次忽然爆发的瘟疫，真的是天然的吗？还是有人故意为之？难道是说，集团已经发现了吹牛美味的打算，而在这关键一步进行拆台？”

现在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这已经不仅仅是吹牛美味的事情了，北浮游下定决心，和星宿海请示，“现在情况危急，我想，我们是不是让王巧合和南溺水一起过来，咱们四个人好好商量一下对策，我们如果要保证这件事的秘密性，我们首先就要确保产品线的稳定。”

“你什么意思？”

“我们肯定不能卖疫情发作的农场的肉，但是，吹牛美味的供货线不能停止……”

“你是说，让无中生肉的人利用液态肉仿制活体肉！来维持产品线的运行？”

对于北浮游的这个提议，无论从技术角度来说，还是从商业信誉考虑，都是非常麻烦和危险的操作。

然而，此时此刻，还有别的办法吗？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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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 | 康尽欢

题图 | 游戏《半衰期》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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