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轻小说】 湖 (一)商人,猎人与火引
其实,灯红酒绿的晚宴与泥水飞溅的街头只有一墙之隔。
“再会,马格努斯先生,恩波区的A4号树林就拜托您了。” “不用谢,乌克恩男爵,希望在伯罕区的拉兰山上能再次见到您,一路平安!” “哦,谢谢。”
乌克恩男爵一边登上他的四轮马车阶梯一边回头对仍站在酒店门口等待他的仆役的马格努斯说道。即使十五年前的政变让乌克恩家族元气大伤,从伯爵降为了男爵,在他的外祖父希克斯-乌克恩苦心经营伯罕区和恩波区数十年,家底雄厚,仍能使他在伯罕区有着大半的土地绝对控制权。在他的‘统治’下,威望倒也不输于当年的祖父,以至于‘‘乌克恩’’成为了他的代名。
“希望马格努斯真的可以砍掉那些碍人的古树。”躺在四轮马车奢华的沙发上想着。马车外,大雨滂沱,马车溅起的水花覆盖了路边的每一个人。沃林街区恐怕是伯罕区最老旧的街区了。没有路灯的屋檐下空无一物般黑暗------实际上那里躺满了行乞的流浪者。
“慢一点,别急,撞到什么了你就别想活着爬起来了。”马车夫听着从后面传来的话,纵使万分不服,却也放慢了鞭打马匹的速度。但水花仍然精准的落到了每一个人身上。即使乌克恩清楚,车上有一个探照灯。
“操了!谁*粗口*泼的水?!”熟睡的流浪汉是易怒的,他们与星期的那些谦卑者不同,至少他们自己是这么想的。雨下的很大,但敏感的乌克恩仍听见了。
“停下,你,下车,看看是谁在叫。”
侍卫掀开门帘,走到车夫边,拍了拍他的肩,走下阶梯,从腰带上取下一把A-6“终极阿尔马”手枪,在马车转过的探照灯下,仔细地审视着一群姿态各异,眯着眼的流浪汉。“谁说得?你们有三秒。”
争先恐后地,逃离了那个口出狂言的壮汉。
“呯”,阿尔马沉闷的枪声与血汩汩流出的声音。
在刺眼的白光中,马车重新起步,侍卫刚踏上阶梯,一发7.92mm全威力步枪弹穿过他华丽的制服,从他的背部击穿了心脏和左肺,在马车的镶边上摊开,发出一声清脆而短促的“叮”。
“*粗口*,H-09改型?这东西是哪来的?”
手摇探照灯缓缓转向,接力的寻找那个“凶手”,直至在一个没有其他人的空地上,一个人端着步枪,H-09的枪口直指着与之对视的车夫。黑色的兜帽遮住了面容的细节,从侧面露出的几缕长发勉强能猜出这是一位女性。
“ ......”她轻轻地扣动扳机。擦了擦脸上本不应存在的水,“你把水溅到我脸上了。”在乌克恩男爵的颤抖中,她举起了镰刀,刃轻易地穿透了华丽的帷幔——然后是胸腔。带着泡沫的血液顺着他艰难的呼吸喷吐而出。
......
史瓦兹的夕照被窗帘遮的严严实实,台灯刻意设计的橘光均匀的打在主人的左脸上。客人坐在半米外的靠椅上,却不敢直视主人的双眼——即使它们还未睁开。
“您知道的,我在恩波区有一项工程,那个德拉格堡,如果没有您,我根本没有办法得到承包设计权,但是,您知道吗,那个乌克恩,把手伸到竹城了!恩波区就那么几个出海口,竹岛这个地方才刚开发几年啊?这可是整个恩波区乃至整个施里行省最大的规划内港口啊!您不能让乌克恩家族的人彻底掌握恩波区啊,您看这伯罕区!都已经,唉。”
客人缓了一口气,主人仍在椅子上靠着,眼皮也未曾动过半分。
“乌克恩那个败类!杂种!他还让那个马格努斯砍掉A4区的古树林,竹岛的生态还不够糟糕吗?他们不知道那片树林能给我们带来多少旅游业绩吗?难道恩波区也要像伯罕区那样,修一大堆半山坡半山体建筑吗?但是您和我认识这么多年了,我就是一个承包的,设计的建筑人,干不过那些贵族哪怕是旧贵族啊。他们手下,可都有着一个营编制的私兵啊。而您也了解,我们这种承包商,至多也就一个排的警哨,反抗都反抗不了啊!更别提乌克恩找的那个马格努斯总督了,部区总督可是可以调用团级部队的啊!那可是军队啊!有炮有车的,这,这不完了吗?啊,您,您可一定要帮一把啊......”
Vent睁开了眼,两旁的仆人看他微微起身,熟练的上前一步,将窗帘拉开,让夕照均匀的撒在Vent身上。Vent的面容已在光照中模糊,白色的衬衫被染得金黄。
Vent站在夕阳下,来客已不敢与之对视,默默地低下头,等待结果。
“我不会出面的,”Vent的声音缓慢,不高亢,也不低沉,仿佛在说一句日常用语,“这次你得自己去解决,我从一开始帮你时,便已提醒过你,你说你自己能行。”来客抬起头,刚欲开口,“不用说了,老梁,你我也认识十多年了,可你现在,甚至都不愿意叫我一声,教父。”
梁知道,他只能放手一搏了,也知道,自己终究又错了,刚起身欲走。
“你知道吗。昨天晚上,乌克恩死了。”
“哈~你还是你啊,史瓦兹的教父。”
“你也还是你,除了建筑以外,何事,都不擅长啊,梁尘。”
……
“乌克恩死了!”前脚刚踏进会议室,Vent的声音便早已穿墙而过。
“我知道,”Ausar陷在躺椅中,“昨天晚上呗,差不多就是这个点。”Vent随手拉了一把椅子靠在上面,打量起了天花板上的蜘蛛网:“伯罕区的瘤子没咯!”Vent在套话,他知道乌克恩的弟弟一直对权力表现出了超人的欲望。Ausar也知道Vent在套话:“可是,他的弟弟也是当权的一把好手,乌克恩家族的补位从来没有慢过。虽然菲斯特•乌克恩男爵在家族中很有威信,但我想,他的弟弟,赛缇斯恐怕已经在筹备家族会议了。”
Vent拿着一张酒类供销财务表单漫不经心地看着:“菲斯特是怎么死的。”Ausar伸手拿了一杯冰块超量的博特卡,在右手上晃着,嘴角处渐渐显出笑意:“想不到你也有情报匮乏的时候?我不信你昨天晚上睡得一帆风顺。”Vent探身一把抢过博特卡——冰块撒了一桌子——一饮而尽:“昨天晚上十一时左右在沃林街区,被刃器击穿胸腔,右肺重创,失血速度超过了窒息的速度。他的2个侍从,被7.92mm步枪弹打穿了心脏,估计是H-09自改型。”
Ausar从身后的书架中抽出一张悬赏甩给Vent:“赛缇斯也真是有种,看吧,59万马克,悬赏那个刺客。用50万买条人命?那他们之前害死的那么多人的钱,谁来还?还多少?怎么还?不过说真的,这个刺客也确实狠。”

Vent从供销单上抽出目光:“十亿马克。”
Ausar停止了对桌面上冰块的把弄,他从靠椅上站了起来,在会议长桌前踱步。
Vent没有什么闲心了:“我们去把这事办了。”
Ausar停下脚步,白了他一眼:“就算是旧贵族,他也曾是伯爵,你知道他乌克恩家还有多少底牌?”
Vent将目光无意识地投向墙壁,几乎没有了力气:“你还记得那片林子下吗?”
沉寂。
压抑不住的回忆。
“一起?”“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