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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棒第2季下 第14话 雪原陷阱 5-8 节(第14话完)

2021-07-14 15:20 作者:请叫我火老板  | 我要投稿

剧本/輿水泰弘 砂本量 樱井武晴 深泽正树 坂田义和

小说改编/碇卯人

翻译/火老板

 

本书是根据于2004年1月7日至3月17日,在朝日电视台播放的《相棒》的第11话~第21话剧本为基础,重构改编成全10话的小说。因为是改编,所以会有变动之处,望悉知。

 

第十四话 雪原陷阱

 

第二天,两人再次来探望工藤伊佐夫时,他已经消失了踪影。据护士说,他不是正式出院,而是擅自逃跑了。边发牢骚边说明情况的护士,捡起了掉在工藤床下写着“绿”的绿色火柴盒。这看来是工藤落下的东西。薰觉得或许能够获得一些有关工藤消息的提示,于是从护士那边收下了火柴盒。他们前往了火柴盒上印着的在小樽的地址。

当两人到了所示的地址时,不仅惊讶于太过偶然的偶然,同时,也放下了心。惊讶的是“绿”碰巧是本宫绿在小樽市郊外的港口小城中开的大众食堂,放心的则是她的女儿沙雪在这里帮忙。

现在正好是午饭结束的时间,好像是为晚上做准备工作的时间带。母女俩同时发现了警察们的身影。本宫绿露出了迎接客人用的营业式笑容,相反的,沙雪的表情明显变得不高兴了。薰举起了火柴盒,“这原来是阿姨的名字啊。”

“是的,挺老套的吧。”

穿着围裙走到厅堂的母亲有些害羞地承认了,穿着围裙的女儿冷淡地问道。

“你们来干嘛?”

右京看着两位女性说道。

“找人。”

“如果是那个被枪打中的男人,他刚才还一直在这里。”

沙雪的这句话好像是想尽快赶警察走一样。绿额上有些阴云。

“你们找工藤先生有什么事?”

“看来您认识工藤先生啊。”

“是的,他是我们这里的客人。”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到这里来的?”

“最近……虽说是最近,但是已经有两周多的时间了。”

女儿偷瞄着母亲的脸,“他每天都来吧?”

“每天都来吗?”

右京反问道,沙雪说道。

“他对妈妈有意思啊。”

“别说蠢话了!”

“如果没有,那就不会特地去札幌了吧?”

“啊?”

薰不理解沙雪的话。

“妈妈对那个人,也说了我的事情。”

所以工藤先生会去教堂,薰理解了。

“我们想了解一下工藤先生。”

“我不认识他。”

不知是不是有些待不下去,女儿去店外扔垃圾,绿的视线追向女儿。然后稍稍踌躇了一会儿,绿开始回忆。

“我去东京取回了已经被行刑的丈夫的遗骨。我无论如何都想让丈夫的遗骨长眠在他出生长大的小樽。我曾以为我不再会回小樽了。这家店就是那个时候,也就是两年前开店的。”绿喘了口气,“我回过神来,就已经对工藤先生说了自己的经历。大概工藤先生身上有种让人想要说心里话的感觉吧。然后连沙雪的事情也……”

“这样啊。于是,工藤先生去了札幌。”薰心平气和地说道,他转向右京,“所以,他才会在我们要去的各种地方出现吧?”

右京看着店内一角放着的书架,没有回答。这时说话的是绿。

“但是,因此他被卷入危险的案件中,这让我对他感到很抱歉。”

薰向满脸苦涩的绿问道。

“你知道工藤先生住的地方吗?”

“不知道,对这种事不清楚……”

右京还在看书架。漫画和周刊杂志之类的乱七八糟堆在一起。书都打卷了,所以可以理解那是给客人看的。但是最上面一排的书跟其他的不一样。上面排列着达芬奇、拉斐尔、米开朗基罗、卡拉瓦乔之类的九本画集。

“令嫒将它们从札幌带来了呀。”

“沙雪的行李只有这些了。”

“这样啊。”

右京的视线往旁边瞥了一眼,他透过窗户看到沙雪和冲真二在谈笑风生。

“经过真二君的劝导,沙雪明天要去大学听《社会人讲座》了。”

绿顺着警察的目光看去,她高兴地说。

 

特命系的龟山……的同居对象记者小姐!”

说着拐弯抹角的话,走进奥寺美和子的工作场所警视厅记者俱乐部的是薰的死对头,伊丹宪一。

“有何贵干?”

美和子露出了少见的笑容回答道,伊丹的音量降了下去。

“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

“龟(kame)。”

“螃蟹(kani)?我可没空吃啊?”

“我不说螃蟹(kani),我说的是龟(kame)。他没事吧?”

美和子终于明白了搜查一课警察的真正意图。

“啊,伊丹警官,你在担心啊。”

“没有,才不是因为我担心他呢。”

伊丹突然装傻,美和子就说“那我工作了”,就转过身面向桌子。伊丹的脸上露出求助的神情。

“喂,喂。”

“你想想啊。我都这样回来了,是吧?”

“这、这样啊。他没事啊。真是个贼运亨通的混蛋。”

美和子望着故意清清嗓子回去了的伊丹的背影,有些开心。因为她发现担心薰的人不止她自己一个。

 

美和子正想起薰的时候,薰本人正在小樽室内的咖啡厅与右京商量。他们在小樽站周边打听,但没有得到类似工藤的人的目击证言。因为这个站上下的乘客很多,这也没办法。

“工藤先生也有可能又去札幌了。”

右京一边喝着红茶一边说道,薰用不甘心的口吻说道,“早知道应该早点去绿小姐的店里。但是,绿小姐,似乎很开心呢。”

“什么?”

“多亏了真二君,沙雪看起来有些改变了啊。”

“确实,任何人看来,冲真二君都是个好青年啊。”

“现在这样的人很少见了。这是因为爱吧。”

“沙雪小姐的父亲犯下的案子,沙雪小姐自己的案子,这些他全都知道,还一心一意地支持她。宛如一位圣人呢。那么年轻的人,他的人生到底是经历了什么,人格才能变成这样呢?”

“右京先生,你想太多了。”薰像是要制止怪人上司生拉硬扯一些东西似的,说道,“我觉得这只是一个男人为了自己喜欢的女人拼命做事而已。”

“不好意思。什么都想怀疑一下是我的坏习惯。我们追着工藤先生的踪迹,去札幌吧。”

右京喝完红茶站了起来,薰竟然一脸认真地说。

“那么,我们先去北进大学吧。去调查一下真二君。”

“什么?”

“因为什么都相信是我的……坏习惯吧。”

 

第二天,两人再次乘着若杉荣一的出租车去了北进大学。右京正在用手机打电话时,荣一便向后座抱怨道。

“自从龟山先生来了,我都不能好好工作了。”

“啊呀,别这么说嘛。我很高兴,看到你这么认真在工作。”

“认真工作……所以说,我现在不能好好工作啊……”

荣一哀叹,薰拍了拍荣一的肩膀。

“算了,别说了。我很高兴啊。”

右京打完电话,告诉薰电话内容。

“是小野田官房长打来的电话。我请他帮忙调查一下工藤伊佐夫先生是否是通缉犯或者服刑犯,但是他哪个都不是。”

“那个警察厅官房室长也会经常去做调查啊。”

十六年前,右京和小野田一起在一个赶工组成,且令人厌恶的队伍紧急对策特命系里呆过。对于薰来说,他猜不透那两人的关系。

“作为交换,要给他带螃蟹。他这是施恩图报,他说‘因为是拜托关系不好的法务省调查的。’”

没过多久出租车就到了北进大学。他们让荣一等在校内,就去了学生课。调查在读学生记录的右京马上就产生了疑问。他叫了大学里的职员,提问道。

“这位冲真二君,学生证的发行记录和修完课程的记录都只有二年级的,一年级时候的记录呢?”

“请稍等一下,”职员说完,开始在电脑上敲敲打打。没过多久,职员表现出了一副明白了的样子。

“啊,这位学生是插班生。二年级的时候从东京的帝南大学过来的。”

“前年的时候还在名门大学呢。”

“是的。插班到这里,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目的呢?”

两人走在走廊上进行如此对话时,薰的手机响了,是奥寺美和子打来的。

——小薰啊,十年前的杀人案,我有新发现。

“十年前的杀人案……等等,我给右京先生听电话。”

薰将手机递给右京。

“你好,我是杉下。”

——本宫恒夫杀害的津村太郎还有一个儿子,是当时还在读小学的弟弟。因为他和母亲出门了,幸免于难。当时好像是跟基督徒的母亲去了教堂。

“教堂啊。”

——是的,嗯,是小樽当地的富冈教堂。

“难道说,那个弟弟的名字是真二?”

——是的。津村真二。但是,父亲和哥哥死了之后,有可能冠了母亲的姓氏。

“冲?”

——是的。母亲的旧姓是冲。那位母亲在案件发生半年后去世了。大概是因为受到丈夫和大儿子去世的打击……

“谢谢你特地打来电话。”右京按下通话结束的按钮,将手机还给薰,“冲真二君是津村真二。”

“什么?”

“也就是说,他是沙雪小姐父亲杀害的津村太郎的儿子。大概所以他才到这所大学来插班的。”

“什么意思?”

“沙雪小姐的父亲执行死刑的是前年。即便是死刑,也不能治愈真二君作为被害人的情感的话……”

“难道,他要为被杀的父亲和哥哥而向沙雪复仇?”

“沙雪小姐现在,正在这所大学里听社会人讲座吧。”

“是的。真二君应该也跟她在一起。”

两人的表情紧张了起来,他们马上前往在另一幢大楼的大学教室。但是,他们在走出学生课所在的大楼时,荣一叫住了薰。荣一脸色铁青地跑了过来。

“龟山先生,不、不好了。人、人……”

听荣一结结巴巴地说,他闲着没事在学校里瞎逛的时候,看到有一个男人倒在了地上。特命系的警察二人决定救人优先,于是叫荣一带路去了有人倒下的现场。

穿着带毛领的夹克,倒在树丛阴影中的是工藤伊佐夫。他的额头上流着血,还有呼吸。薰要荣一叫救护车,他抱起了工藤。

“工藤先生,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右京注意到了滚落在工藤一旁的包。之前,在加茂内的藏身处擦身而过时,右京也想起他当时也非常小心地护着这个包。右京打开拉链,包里出现了令他意外的东西。包里是沙雪最珍爱的宗教画全集的最后一册,柯勒乔的画集。

 

荣一和右京一起在病房中照顾工藤,留在大学的薰也赶了过来。

“工藤先生情况如何?”

“今天静养一天就没关系了。你那边呢?”

薰摇了摇头。

“找不到沙雪和真二君。我很担心沙雪。”

这句话好像将睡着的被害人叫醒了。工藤睁开了眼睛,开口了。

“沙雪……”

“工藤先生,你醒了吗?”

“警察先生……沙雪小姐呢?请救救沙雪小姐。”工藤的意识逐渐清晰,讲话也有了力气。他还想起身,“其实冲真二是……”

“津村太郎先生的儿子吧?”右京说,“你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这件事的?”

“今天,我去大学与冲真二见面。我打算回东京了,想跟他说沙雪小姐就拜托他了。这时路过的学生看到他说了这句话,‘啊?津村,你不是去了帝南大学吗?’可能是以前就认识他的学生吧。”

“那么,工藤先生是被真二君打伤的吗?”

薰问道,工藤表情变得懊悔起来。

“都是我不小心,把他逼过头了。”

“怎么办啊,右京先生。”薰心中的不安扩散开来,“即使我们两个人去找,到底得去哪儿……”

右京闭上眼睛,开始思考有什么线索。几秒后,他豁然开朗。

“小樽的富冈教堂。他们两个可能在那里。若杉先生,你知道怎么走吗?”

“知道,那里是有名的观光景点,我去过。”

“把车开过来!”

薰很着急,荣一小跑着出了病房。薰追了上去。

“我也……”

工藤从床上起来,右京制止了他。

“你不能勉强自己。而且,你不是应该还有要做的事情吗?”

 

“为什么你会觉得冲真二,不,津村真二会在富冈教堂?”

在雪原上飞驰的出租车中,薰问道。

“他现在,正准备将藏在心中十年的复仇完成。但是,在此之前他的身份被人知道了。你觉得他被逼得山穷水尽之后会去哪里?”

薰一时语塞,右京稍作停顿,继续说道。

“我是这么想的。他还小的时候,他可能与母亲经常去那个教堂。那是十年前的案件发生时,他所在的地方。犯罪被害人的家人大多数都会责备自己。那个时候如果自己在家的话,或许爸爸和哥哥都不会被杀了。如果他到现在还责备着自己的话,就有可能回到十年前自己还是小学生时候的地方,去完成复仇。虽然是一下子想到的,但是在校内这种很惹眼的地方,他袭击工藤先生是不太自然的。”

“是的。而且他没有杀了工藤先生。”

“也就是说,他完全没想继续活下去。他大概想被抓了也无所谓吧。”

若杉荣一一边听着后座令人不安的对话,一边驾车飞驰。也多亏这样,他用了比往常短得多的时间到达了目的地。

福冈教堂是哥特式的庄重建筑。砖墙上嵌入彩色玻璃,红色的塔尖顶着十字架,为其庄严的氛围增加了点缀。

薰从出租车中跑向教堂正门,右京注视着积雪的表面,将搭档叫了回来。

“龟山君,这里留着两人的新鲜脚印。往这边追吧。”

薰追着足迹绕到了教堂侧面,直面一触即发的状况。真二举着猎枪,将枪口指着沙雪。

“住手,真二君!”

预想不到的碍事者出现了,真二惊慌失措。枪口一时对准了警察,但是马上又改变主意对准了沙雪。反而被枪指着的女学生比较冷静。她用半放弃的眼神看向警察。

“别过来!”真二的口中漏出了白气,“我被这个女人的父亲夺走了家人。”

右京用郑重的口吻尝试说服。

“沙雪小姐的父亲也已经偿命了。”

“只是一个人处了死刑,你让我怎么原谅?我的爸爸,哥哥……不,还有妈妈……这样不公平!”

“那么为什么是现在呢?事到如今为什么?”

“爸爸和哥哥一定不会想到会被那么亲近的男人杀掉。所以,我也想要她相信我,然后再杀了她!”

“你开枪吧。”

沙雪用清澈的眼睛看着他,说道。

真二拿着猎枪的手在颤抖。不是因为冷,也不是因为激动。可能是因为恐惧吧。

“我已经累了。”从沙雪的眼中流下一行泪,“反正,我已经没有活着的价值了。”

真二瞪着沙雪。放在扳机上的食指,抵抗着自己的意志一动不动。

“这十年,一件好事都没有。快点开枪啊。”

男学生将精神集中在右手的食指上,但是这回轮到拿枪的左手开始摇晃。

“住手!”

薰突然冲了过去。真二做好觉悟扳动扳机。但是,就在此前枪口大幅向上岔开,子弹向其他方向飞了出去。薰向猎枪飞扑过去,将体重压上去,真二干脆地往雪上倒了下去。基本上没怎么抵抗。

“不是这样的!”真二用尽力气大声叫喊道,“我想杀的不是这样的家伙。她这样不就跟我一样了吗!为什么你跟我一样啊……我还以为只要他们这些家伙跟我一样痛苦就好了……但是,为什么啊?”

右京理解了真二的哀叹。

“这是为什么呢?在我看来,你是最痛苦的。沙雪小姐也一样,她也是因为那起案件而有了痛苦回忆的其中一人。同样痛苦的话,就没有原谅这一选项了吧?”

“怎、怎么能这样……”

“你做不到吗?但是你现在没有开枪。不,你没能开枪。我觉得这种感受,正是一个人活着的最重要的约定。即便多么痛苦,多么的难以忍受,人也不得不一边原谅他人一边活下去。”

或许右京的话说到了他心里,曾是基督徒儿子的青年垂下了头,开始啜泣。薰用手摩挲着真二的后背,安慰着他。

 

“他会被判什么罪呢?”

工藤凝望着荒凉北国的铅灰色大海,向右京问道。停泊着的渔船上发出了刺耳的声音,大型海鸥在空中盘旋。

“对你的伤害,违反刀枪法,大概是这些吧。”

这时薰将本宫绿带了过来。这里是食堂“绿”所在的港口小城。工藤深深地弯下了腰。

“这个码头,现在还能钓到大的鲉鱼吗?”

对于突然而来的问题,绿一边疑惑着,一边点头道。

“可以。”

“做成刺身很好吃呢,跟鲷鱼似的。”

“你可知道得真清楚呀。”

右京转头向工藤说。

“果然你是这边出生的吧?不管是这里还是札幌,你都比我们先行动。我觉得你一定是一个对当地很熟悉的人。”

“我父亲是小樽人,我小时候在这里生活过。”

“原来如此,”右京一脸理解了的表情,“这一点与沙雪的父亲一样呢。你是负责死刑犯时期的本宫恒夫的狱警吧?”

薰和绿的脸色一瞬间变了,将想法从口中说出来的却是薰。

“原来是这样啊。”

工藤闭口不言,右京继续说道。

“在那里能够说出‘我杀了人’的,就是有执行死刑经验的狱警了。”

工藤将目光聚焦在远处的水平线,开始回顾过去。

“我其实曾经想要做的是学校的老师。但是,从高中毕业后,我必须继承父亲在镇上的工厂。那年我正好三十岁,与现在一样不景气的潮流蜂拥而至,总承包商的订单也在那时断了。给我留下的只有债款。我恨那个总承包商。我也考虑过自杀,当然也想过要杀了对方。但是,有人帮助了我。多亏了那个人,我成了狱警。过了二十几年后,犯人编号三一〇号,本宫恒夫出在我的面前。”

工藤继续独白,不知何时沙雪也出现了。她听到了未曾听过的工藤的心里话,就站在那里继续听了下去。

“与过去不同,现在死刑犯的房间,就等于隔绝了与狱警心的交流。我也尽量避免对他们产生感情。但是,死刑犯和狱警是很相似的。一方是被国家处刑的人,而另一方是被国家命令处刑别人的人。但是,我与本宫相似的还不仅如此。”

薰打断了工藤讲述。

“是因为你们两人都在这片土地生活过吗?”

工藤微微点头,又开始继续说道。

“但是,也不仅如此。我看到写着本宫经历的身份簿时,如遭雷击。我觉得这跟我的过去几乎一模一样。我当初也有可能变成本宫这样。但是,我失去一切的时候还年轻。还有更重要的是,我身边还有亲近的人在。我与他的区别只有这些,我不知何时开始,变得时常向他投去目光。然后,开始与他说话,也听说了他女儿的事。听说他女儿喜欢画画的事情。因为喜欢叫做柯勒乔的画家,然后说想要他的画集。但是,那套画集价格很高,他说因为工作不顺利,到底还是没有买。”

到这里,工藤停顿了一下。谁都没有插话。狱警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独自说道。

“本宫皈依了基督教。然后,他真的变成了一个稳重的人。他变成了我不应该杀的人。但是行刑的日子来了。将绳子套在本宫,不,三一〇号的脖子上的触感还留在我的手上……如果是罪人,那么就是作为恶人被行刑!但是……如果是个好人,我就是在杀人……”

工藤很激动,他的声音在颤抖。他大概是想起了当时内心的矛盾,表情变得痛苦起来。他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咬着牙,似乎在忍受着袭来的恶梦。绿一言不发一直听到现在,也开始无声地抽泣起来。工藤用尽全力,转身面向自己亲手行刑的男人的妻子。

“我是为了说这些话,才来这里的。”

工藤对着绿低下了头说道,他缓缓地抬起头。这时他的目光捕捉到了沙雪的身影。右京和薰也意识到工藤的视线,转身向后看去。突然沐浴在众人的注目下,沙雪转身就要离开。这时右京叫住了她。

“请等一等。他应该还有话要说!”这时右京转向工藤,“你到这里来还有一个目的吧。”

工藤将充满谢意的目光投向右京,他打开了包的拉链。然后,缓缓地取出了柯勒乔的画集。这时薰也意识到了。

“啊,送沙雪画集的原来是你呀。”

“为什么?”

沙雪突然甩出一个疑问,右京包揽了说明。

“工藤先生,你下定决心了吧。将最后一本画集送给沙雪小姐的时候,去见本宫先生的家人,将一切都说出来。但是,去了绿的店里后,你们越说越亲近,你变得说不出口了。”

工藤两手拿着画集,拖着被北川用枪击中的腿,走近沙雪。

“今天应该是你的生日吧。”

工藤将柯勒乔的画集递了出去,沙雪用右手将画集拂开。画集落在了雪上,发出沉重的声音。薰追上了快步离开的沙雪,他用手压住了沙雪的双肩。

“放开我。”

沙雪扭动身子试图挣脱获得自由,薰没有放松。

“我不放!”

“我想像雪一样消失……”

薰摇着她的肩膀,说道。

“别说这样的话。所有人应该都有活着的价值。”

“那么,你买下我啊。”娃娃脸的沙雪拼命地虚张声势,“如果我有价值的话,你就买下我啊。”

“不对!完全不对,沙雪!你爸爸想着你,一直在拘置所给你写信。美浓部警官长久以来,一直在帮你重新振作起来。如果你重新振作起来的话,你妈妈也真的会很开心。然后工藤先生,几年来他一直守护着你。你一直被这些人爱着呀!但是,你竟然说你没有活着的价值?别开玩笑了!你不是一直被大家珍惜着吗!?”

薰摇晃着沙雪的肩膀,沙雪半长的黑发乱了,落在了脸上。沙雪装作是头发碍事而闭上了眼睛,但是右京看出来了,沙雪其实是羞于表露出感情而已。

“就像龟山君所说的,真正有价值的人是会被珍惜的,也是会被爱着的。就像你一样。”

沙雪睁开眼睛的时候,泪水已经湿润了双眸。绿像是看着发生在遥远国度的事情一样旁观着女儿和警察的对话。工藤有些畏缩地向绿搭话道。

“我,一定还是,不来的好吧。”

“工藤先生,”绿用灵魂出窍一般的眼神看向对她丈夫行刑的男人,“治好伤之后,请回东京吧。然后,请不要再来这里了。”

 

工藤和特命系的两人乘上了从小樽开往苫小牧的普通列车。或许可以在小樽站看到沙雪的身影。即便是这样小小的期待也被轻易地辜负了。谁都没有来送行,工藤和两个警察一起走上了列车。

因为三个男人心中各自怀抱着苦涩的想法,所以并没有怎么交谈。三人都沉默不语,坐进了四人包厢座。车内很空,能听到的只有列车车轮滚过轨道接缝发出的声音。

卡塔哐当,卡塔哐当。

声音有规律的响起,列车在冬日的景色中驰骋。从刚才开始,窗外一直是日本海的景色,宛如监狱的墙壁一样阴郁,让男人们的气氛非常沉重。

就像被这样的气氛所促使一般,工藤开口了。

“三十年……我处死了许多的死刑犯。那是因为我相信,这能消除被害人的憎恨,为加害人的家人的痛苦画上休止符,并能得到治愈。”

列车的速度开始下降。应该是下一站快要到了吧。薰想逃避工藤的话语,他将目光转向窗外。即便如此也不能蒙住耳朵。他阻止不了这悲痛的声音震动自己的鼓膜。

“但是并非如此。那么我这三十年,是为什么要这么劳苦呢?现在我的人生被否定了,接下去我到底应该怎么活啊……”

列车停在了一个小站边上,站名叫“朝里”,是从小樽到札幌方向的第三个站。这个站好像是离宫本绿的食堂很近的站,薰意识到这点的瞬间,他的目光捕捉到了一个人影。

“沙雪!”

其他两人被薰的话吓了一跳,都望向了窗外。本宫沙雪站在没有人的月台上。她的嘴唇失去了血色,面颊泛红。大概是在这里等了很长时间吧。就像与初次见面的人碰头有暗号一般,沙雪将柯勒乔的画集抱在胸口。

沙雪越过列车的窗户似乎在说着什么。她的一丝丝微笑映入薰的眼帘。不久列车就无情地驶出了无人的车站。在加速前短短的一段时间里,沙雪追逐着列车,与列车并行。再过不久月台看不见了,全速开动的列车将娃娃脸女学生抛在了后面。直到完全看不到沙雪的身影为止,狱警一直探着身子努力向后转身望着,他的眼角驻留着泪水。

“看来,你的人生并没有被否定呢。”

右京说完这句话,泪水从工藤的眼中决堤而下。之后一段时间里,车内只能听到工藤发出的哽咽声了。

 

(第十四话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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