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2·挣扎

囚困着的，只有愤怒与不甘？
 还有黑暗中火般燎燃的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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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不说，在自由落体完成时，厚实的雪豹毛起到了一定的缓冲作用，起码没带给博帕多少几近骨折的痛感。但他觉到了皮毛无法阻挡的寒意，与栅外的地面截然不同。寒气似是伸出无数细爪，轻拨开他的毛，趁势钻入毛下脆弱的神经末梢。
   伴随着刺入皮层的寒，这里光线也相当配合地展现出异常昏暗之貌。
   正当这家伙抖抖身子试图从原路攀爬回去时，有阵异样的铁链拖动声成功吸引了他注意。
   伴随着爪子摩擦金属地面发出的声响，一龙头自黑暗中显出，进入他本觉得昏暗的视野——
   且不说杂乱的灰青色鬃毛如何盖住了一大半颈子，单单是血龙瞳配合吊起的竖仁就尽显其桀骜不驯，龙脸除两道赤黄混杂的长眉外别无覆毛，鳞呈现出与眼一体的殷血色。
   龙角根部壮实，却愈加细长地穿出乱鬃。
   更怪的或许是眼部下方那几处钢蓝色细火纹，远看犹如虎脸花纹。
  这是博帕见过最怪异陌生的龙首，没有之一。
   当他反应过来时，龙几乎已经贴脸式地与他眼神交流了——论如何在光线昏暗之下看清龙的面部细节（bushi）
博帕想溜开，但面前那双血眼染着无形的威压，将他双脚封在原地，即便是在意识驱动下也根本无法移动。肩背上的毛被冰凉的栅子刺激末梢，尽数如针耸立起来。
   “你是......?”
   努力让自己淡定下来后，他试图与对方交流。按往常经验用通行龙语应该没什么问题，只不过面前的家伙毫无别的回应，好似完全没听懂般歪了下脑袋，继续瞅着他。
   气氛有些僵。
   他且还在思考这家伙有多奇怪（样貌怪异，不应龙语），对面的龙脸不知何时便已经慢慢凑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嗅着他脖子上那圈白毛。伴随对方吸气，博帕脖子上一阵阵麻痒的触感掠过，但他也不敢多做什么，万一一着不慎让对方咬着自己喉咙......
   看来豹毛终究是自带作死属性往对方鼻孔里钻，伴随着龙首一抖，发出一阵从龙喉里传来的巨声闷响后，龙鼻吹出不少空气中燃烧的火星子来，有几颗还燎着了博帕的脸毛。
  “嗷！”
  ......
  “吼——！！！”
  龙长啸一声退后几步，半张开翅膀，眼神瞬间变得警戒（还有怒气）瞪着面前那雪豹小子，白森森的獠牙露了出来。
  被龙啸扯回理智的博帕看见了自己右爪子上的血、对方左脸两道红痕，这才知道自己摊上事了。但出于怨气（以及对方还被链子拴着），他顺着气头呲牙吊眼哈了对面几出：
“该！恶兽！”
有一点是豹化前的博帕本就知道的：不要因一时斗气去招惹带翅膀的恶脾气龙。
“谁该？！”一阵低沉具强磁性的嗓音炸雷而起
  龙大吼一声，在感觉到链子空间还没拽紧自己身体任何一处的情况下，毫不迟疑便朝面前的毛小子扑了过去。

  当时博帕愣了两秒。
  原来这家伙听得懂通行龙语，开始只是不（屑）回应罢了。另外，脾气看样子也不是一般的暴躁= =。
危险如风掠来，迫使他打断发愣状态、本能往后跳并退出一段距离，这才避开了龙近身扑击的锋芒。还没站稳脚跟，便又眼见着对方挥起尖爪朝这边呼来。
  “妈耶！”
  博帕双腿一软瘫倒在地，显然此时求生欲才是驱动力，趁着肚子还没被那副尖爪子撕开，他索性紧闭眼睛奋力往旁边滚，龙爪再次扑空。
  雪豹小子再次成功闪避、没感觉到有第三次攻击存在，他颤颤地想爬起身。一并看见了侧面那双——与下方那半张开嘴即可见的獠牙共同散发着狰狞气息——将眉心挤成疙瘩的血目后，心里便涌起不满与疑惑：怎么有这等狂的怪龙能被关在这里？
  半晌，龙除了瞪着博帕也没别的动静，博帕便大着胆子往近靠了靠。
借着昏暗但方在的光线、渐近的血腥味，他慢慢看见龙的左后腿已经被粗重的黑链栓得溢血——如果再有更激烈的动作让后腿被链子绷紧，非伤到骨头不可。此刻龙正也以不易察觉的力度一口口倒吸着冷气。
  博帕原本拧着的眉心不由得渐渐松弛了下来，他很清楚，但凡有一定智商的龙都会顾全大局，起码非必要不会直接将自己整成残废。所以面前的家伙暂时是不会采取下步进攻的，但这又能持续多久呢？
  幼时受教于医者的仁心，让他对这致命的家伙产生了些许同情感，但主导的更多还是恐惧与疑惑。现在最要紧的是离开这处鬼地方，而不是再继续在这浪费时间。他看着眼前的狰龙，说不出来啥，索性眼一闭选择了往后扭头。
  不过，就算要只身逃出，这恐怕也难找到几处落脚点啊【论囚笼内侧如何光滑，以至于能避免被囚犯踩出几个支撑点。】
  这时候，龙或许是出于难受，摆了摆尾巴。龙尾巴尖的火焰不经意间闯入博帕的视野，它缓缓地燃着，并不强悍的火光照出周围小块区域。在这当中，出现了一处反光程度弱、猫眼可见的粗糙壁障，正好在龙身的正后方。
  一个危险系数高的想法顺势而生。
  博帕深呼吸几口，先强装镇定。
  他渐渐明白，面前的龙如此神态不只是被惹怒这么简单：终日被关押在这里、脸上挂彩后还接连扑空两次、左腿被勒得伤骨，这对自尊心一向极强的火属性龙来说必定是天大的耻辱与不甘。他自己并不是圣母，自知暗自而生的恻隐心或许无法自保，但起码医者的觉悟和龙族生存的经历让他感到：关在这里不值，属实不值。
  在这之前，他自己得先出去才是硬道理，才有一切解决问题的资本。
“得罪。”博帕在心里对龙默念了声。
  一豹一龙眼神对峙着，豹始终面朝着龙，缓缓往右边横移动。
还没进入能让龙后退（解除左后腿限制）的区域。
他睁大双眼仔细瞅着龙背朝着后方的那面墙壁，发现了一处凸起的地方，正好可以作为借力点，但还不足以一次性翻出去。
心脏咚咚狂跳。
越来越近了，龙跟着转过头来继续警惕地与他眼神对线。

“走！” 黑暗中博帕被自己的声音着实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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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龙一阵暴怒的咆哮声迅速响彻囚龙区，招了几只同样大嗓门的龙几把嘲讽不说，还硬是把大门口巡累了打盹儿的鳞兽吓出了魂。

   当他俩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这来查看情况的时候，肇事龙却已经遁入阴影伏在地上闭目养神，再也不发声。附近偶尔还有些被吵醒的家伙用爪子躁怒拍打着面向火龙的屏障。

   这明摆着没事找事嘛。

   “晦气！”

   “要不是老子打不过你，早把你皮扒了！”

  骂骂咧咧地走了。不过，倘火龙没有遁入阴影，守卫只需眼神放仔细点就能看见——龙头的乱鬃毛莫名被压平了一片。

    另一边的雪豹小子还在黑暗中捂着心口直做深呼吸：“吓死了吓死了......”也不忘时不时去看两眼“犯事”的右腿。这事自然是不能告诉师父的——第一次踩了龙头。尽管他觉得这样做是出于无奈。

   “嘿！”

博帕从黑暗中探出头，循迹望去，只见一头老蓝龙招呼着他，示意他过去。凑近看时，这家伙龙须极长、两眼可见眵目糊的邋遢样让豹子至今难忘。然而，老蓝龙深邃莫测的眼神并未被外表遮蔽，他上下打量了博帕一番后，便抛出了个问题：“孩子，知道这里的都是谁吗？”

“怎么？”

“不外乎是被那群道貌岸然的家伙抓来的，此处的龙除了某些被加了几道封锁的危险家伙之外，其余的包括我，无辜。”

博帕皱了皱眉头：“那所以？”

“想离开不？”

见外面的豹子眼神亮了几个度之后，老蓝龙的尾巴便卷着一块酷似铁片的东西伸到了身前。博帕认识这东西——嵬域人类的u盘。

“将这小东西装到囚龙区大门口的机器上，释放我们，你也就能趁此机会逃出。”

“我凭什么相信你？”

蓝龙展开了原本收紧的羽翼——生有羽翼的龙族，不会欺骗任何生物。

博帕接到了从里面抛出来的u盘，时间来不及让他问得更多，趁不远处的大门口没有鳞兽看守，便在一台黑色附墙机器处找到了接口。老龙给他的，是他被抓后某人暗中给他的病毒程序——被读取后直接触发释放，但得他自己找到机会才能用上。

    u盘插入后便被机器自动读取......

在数声混杂着警报声的巨响过后，囚龙区墙壁接连出现了几处巨大的“窟窿”，充足的光线涌入此地，博帕眼前豁然开朗了起来。

“吼！”“嗷！”“呜——”

众龙欢呼的咆哮声充斥了整处囚笼，一条条链子丧失了冷酷，软弱无力地从龙们身上松脱。

博帕还来不及去找老蓝龙，便被突如其来扑入舱内的巨浪冲出了船侧，好在他及时抓住了某处钢杆子，不至于掉海里去。

一条条龙从船身豁出的闸口抖翼起飞，从博帕的视角看，几乎是飞走了绝大部分，现在，他睁大了眼寻找某道带羽翼的蓝色身影，但并没有从飞远的几对翅膀中成功对上号。他急了，张口便朝龙影群嘶喊：

“老龙！我在这啊！你不是说要带我走的嘛？”

“你走不了了！”

阴沉的嗓门让博帕瞬间一阵绝望——苏落帕森。

黑棘兽总指挥官正拍打着翅膀悬在他身旁的空中，右手还拿了一把如此眼熟的麻醉剂的射枪瞄准他大臂。

“完了。”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后面的家伙后知后觉他枪里没弹药，且不说在他印象中重装麻醉剂还挺麻烦的。但这也于事无补，只不过是给他留点祈祷的时间罢了。在苏落帕森手忙脚乱装弹药的空挡，他看见了身下尚有一处闸口——若隐若现一抹红色，有龙还没起飞！

本已萎靡的希望重新燃了起来，但求命运这次不要再捉弄他了！

一时间，红色消失了，但博帕渐渐听到了清晰的翅膀蒲扇声，还有自龙喉发出的咕咕呜呜闷响。

几乎是与苏落帕森装好弹药的咔哒声一起，博帕眼睛死死盯着下面的闸口（视角缝状），吊得酸疼的手臂正一点点松出力来。

随着硬爪撞击铁皮的响声袭来，一道血红混着青灰的身影蹿了出来。

博帕条件反射似的直接松开，闭眼咬着牙，面朝大海迎着气流俯冲了下去。似乎在身体往下坠的一刹，听到了清脆的注射器触及硬物的破碎声。

先是毛茸茸的触感，然后胸前一阵疼痛袭来——狠狠地砸在了龙肩背上。

当他定睛一看时，立马靠眼前青灰色乱鬃认出了身下的家伙——顶着张怪异龙脸、被自己踩了脑袋的暴躁火龙。想到这，博帕不禁咽了下口水，要知道摊上这家伙不代表能解决目前的性命之忧。

火龙抖了抖脑袋，调整好姿势，如背上没有负担一般瞬间拔了一波飞行高度，朝着船前进的反向振翅加速。

博帕双臂挂紧了龙翼关节处，正迎着风艰难抬头时，一道枪子擦身而过。

逆着方向一望——身后出现了黑压压的一群，那都是荷枪实弹的黑棘兽，悉数撵了过来。

火龙注意到了身后的动静，一个翻飞便面朝向了追兵，未等对面做出什么下一步的动作，便振翅加速冲了过去。

“找死啊！”博帕差点没耐住性子吼出来，内心立马急了几个度。

队首的几只拉了枪栓，几道弹火射了过来，恰有那么两发打在了龙翅膀膜上。火龙抽搐两次后自动减慢了速度（显然是痛的），巨大的惯性使得博帕浑身更加紧地伏在龙背上。

一道巨大的火焰瞬间杀出，带着几丈高的戾气朝追兵袭去。

或许是这龙火焰的强度超出了他们的预期，在看见靠前几只同伴被点燃翅膀扑腾坠海后，后面的黑棘兽瞬间慌了阵脚。但紧接着，更让他们惶恐不安的一出在此刻毫无预兆地出现了。

“抓捕队！立马回舰！”总指挥官的声音。

除了有几只去海面救捞队友的，其他的黑棘兽整齐快速地收队，纷纷往舰船方向回飞。眼前场景属实出乎火龙和豹子的意料。

博帕甩了甩脑袋起了半身，他想再看得仔细些时，眼前的龙首猛然转过来，血红龙目再次冷不丁地直视上了澈蓝豹眼。

来源作者：莫哈庚蒙（与b站投稿此文者为同一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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