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魔女（八）
到了学校以后，两人走路的先后顺序便颠倒了下。可蕾乖乖跟在利欧身后，时常因为过于关注风景而放慢脚步，利欧不得不隔一会儿就往身后观察人影是否还在。
虽然利欧说他不和委托中的女孩在同一所学校上学，他对校园内的环境却十分熟悉，没绕任何弯路，径直来到了教学楼前。教学楼面向南边正门的台阶直通二楼，两人的目的地是一楼，遂经由东侧的偏门进入教学楼。
“现在正在上课吗？”可蕾从窗户望了望教室内部，压低嗓子问。
“对，现在是上课时间……还有十来分钟就该下课了。”利欧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
“怎么没有其他人，大学不是有很多课，大家时间都不一样吗？”
“……课是不同，不过上课时间都是固定的。”利欧没想到有一天会将常识组织成语言，一本正经的科普。
可蕾点点头，“原来如此。”然后站住脚，“我们要在这里等她下课吗？”
“你不是说要当面观察吗？”利欧回过头来，困惑地眨眨眼。
“观察是没错，可是在人这么多的地方，一旦诱发科学侧定义的超自然事件，回头收拾起来……协会那边肯定会收拾我的！”
“那要怎么办？”
“你不是还有十几分钟下课吗？等她下课好了。”
“然后呢？”
“你不是她的熟人吗？随便编个理由，带她到人烟稀少的地方不就行了。”可蕾咧开嘴巴笑，像是个反派。
“那个……”利欧支支吾吾，看样子有些为难。
“怎么了，不行吗？”
利欧心一横，下了一半的决心，“她今天还有一门课，想带她走，我们还得等差不多两个小时。”
“这种事你怎么不早说啊！”可蕾恶狠狠地瞪着他。
你也没问啊。利欧只得在心底默默抗议。“要，等吗？”他小心翼翼发问。
“来都来了。”可蕾用某个经典的旅游台词叹息。转眼瞧见电梯前有台自动售货机，抬脚走过去，“你要喝点什么吗？”一边浏览透明塑料背后的商品，她问驻步原地的利欧。
“我不用了。”刚喝完咖啡不久，利欧的饱腹感还没过去。
可蕾没和利欧客气，买了瓶可乐，打开灌了一口后，对利欧问道：“附近有什么休息的地方吗？咱们总不能在走廊上空耗着吧。”
“你要是没什么特别要求的话，找间空教室呆着可以吗？”
“空教室啊……也行。”
利欧带着可蕾穿过回字形的走廊，绕了一圈，却发现除了上课之外的教室都有人在自习。是因为快期末考试了吗？利欧暗想。在路上他脑海里又诞生了几个问题，在有人的教室里提问科学以外的问题，实在不合适。遂提出新建议，“学校附近有个公园，去那里等可以吗？”
“可以。”可蕾将可乐喝了一半，才想起斜挂在身上的苦瓜茶，来回权衡了几秒，她拧紧可乐瓶，揣进肚子上的大口袋里。
两人从进来时的教学楼东侧入口离开，原路返回大门口，往东大约走了一公里，穿过马路就是公园入口。沿着方砖石铺成的主路，岔道口进入小路，如此两次后，他们找到了一处人迹罕至，竹林包围的凉亭。不用交换意见，两人便达成共识，打算在此处等待。
“这里不错。”可蕾手扶着深棕色的木柱，望向凉亭外的风景说道。
“是吗？我觉得景色一般。”利欧应道，他认为周围的景色太过单调。
“我不是说景色。”可蕾倚着方形的柱子坐下，淡淡说道：“这里的魔力不错，适合举行召唤仪式……建造魔法工房也不错。”
“……是指魔力充裕的意思吗？”利欧思考了一番，试着理解。
“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可蕾对他得出的结论颇感讶异，“你还挺上道的嘛，在这种植物茂密生长的地方，一般都流淌着较为浓密的地下魔力……风水你应该听过吧。”
“嗯……风水师也是魔法师行列的吗？”
“这个嘛……应该说魔法使或多或少都懂风水，毕竟使用魔力是各种魔法的基础。但风水师大部分应该都不是魔法使，将风水师当成是主业的人很少。”
“原来如此。”利欧摸着下巴颌首。
“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吧。虽然不能保证都可以回答你，但不触及机密或隐藏事项的，我可以跟你说说。”可蕾看穿了利欧的心思，主动开口。
利欧感到意外，不过既然魔女给了机会，他不运用，反而是不尊重。
可蕾一面踌躇是将苦瓜茶倒入杯盖，还在直接喝，一面等待利欧提问。
“如果观察结果确认她有魔眼，你们打算怎么办？所谓的准备是什么？”
“自然是消去魔眼，以她的年龄来说，除非是超级天才，否则根本不可能成为魔女。从她一直被魔力纠缠来看，我想她应该不是天才……呜呜……”喝了一口苦瓜茶，可蕾伸出鲜红色的舌尖，眉头深锁。
“可是爱娜小姐不是说魔眼是珍贵的能力吗？为什么你们要……研究消去的力量。”利欧心底认为可蕾有所保留，或者说根本没托出实话。“据为己有不是更好吗？”
“你的想法跟协会一样呢。”可蕾无声笑了笑，仰望凉亭顶部设计，叹息般说道，“假如是其他的魔女，大概会直接选用这种方式。但不巧的是，我在魔女协会的地位不太……很微妙，无论是上缴魔眼，还是据为己有，都会被视为敌对行为。而且爱娜是个善良的人，她不希望用那种极端的方式。”
“不过不排除紧急时刻我会用那种粗暴的方式就是了。”末了她又补上一句。
“至于为何要研究消除魔眼的力量，这个其实本来不是魔女的研究范围……中世纪的魔女狩猎你知道吧。在那个时代，不少堪比现代科技和武器的魔法还是很好用，教会为了对付魔女，相对应也研究了不少魔法和应对魔法的方式。消去魔力和魔眼的方式最初就是由他们提出来的，后来魔女反过来发展应对之法，将其系统化进行了总结，久而久之便发展成了一门独立的技术。我就读魔女学园的时候，还有人提出要将其成为一门课程，但当时属于温和派的校长认为这样的知识会遭到尚未能控制情绪的青少年学生滥用，遂没有通过。不过大家毕业后都在魔女协会的指点下学会了就是……魔女之间可不是铁板一块，用得上的地方多得是。”
利欧倒吸了一口气，接着问，“……那具体做法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