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影》 Blinding Shadows【第七章 遗忘阴影｜恶化】pt.12 石林
岩缝中本就躁动不安的那部分猛然撅起，盯梢着的目光混带着刀光剑影扭曲着划来，数十名咧着血嘴的灰色战士身着暗青色的皮衣，其中的大部分显得衣衫褴褛，大动作掀起的强风抽起了破碎的衣摆，赛似一排突兀的暴雨滴。
暗影预测到了他们，梅儿则没有；一条弯曲的尖针正拔地而起，钩向她原先站立的位置。暗影抱着反击的本能去抽出刀刃，在手心晃晃悠悠地斩向最近一个敌人。
鸦曲终究没能够完全适应自己的战斗方式，噼啪地震落在地，暗影只得单握着微微发红的莺歌正面劈砍，掀翻了袭击者的重心，面部贴地滑行了一段距离。“站在我们中间，梅儿！”
维罗妮卡从暗影的脑袋上轻盈地掠过，手里牵着冰蓝色的绳索，环绕着众人围了一圈，响指一瞬，弹开了正处于空中的袭击者。“便携式力场无法防护我们的肉体面积，我们必须自主前往飞艇，不要单独行动。”
“我？”梅儿接过维罗妮卡给自己强塞的手环，在绕上之后，围绕着她的外体染上了浅浅一层的波绿色。
“不许拖沓，主力场就要失效了……”维罗妮卡迅速将手环分配给所有人，“西佛去联系凯什奈尔、我负责拉奎因；梅儿和暗影稳走中路，小崎和西佛各自在左右侧翼为他们避险；娜娜美，预热一下位移同步。”
“哎——你再说一次，我要做什么？”西佛已经抽出了能够伸缩的短棍，一脸诧异地尝试去理解那道语速飞快地指令。
“走了！”
维罗妮卡果断地踹开西佛的身体，主力场分离成了六个小瓣，在灰压压一片的人群中分别撞开，其中两股抱在一起后凭空消失在了石林的另一侧，原地天降一道极为短暂的黄光，将维罗妮卡和娜娜美送至第一道防线的位置。
死咬不放口的尖刀没入了力场的范围，暗影注意到它们的动作被彻底放慢，一次普通的斩击也足矣造成大量的杀伤。在接连砍翻了四个形态各异的袭击者后，包裹自身的力场竟然开始内敛收缩起来。
“是原住民，他们已经击溃了拉奎因和凯什奈尔。”鬼崎反握着黑刀从左翼向着中路极速冲刺，速率甚至仍能把握在和狂奔的暗影同步。“腿脚没劲了吗，暗影？没关系，就当你欠我一个人情……”
见鬼崎压低身姿从自己的眼皮底下钻到另一侧，眼白顺着疾速的奔跑摇曳起来，发梢落成残影，风驰着单手撑地，从下方接近，嘴角阴冷地运筹帷幄，从胸口撕开了敌人的内脏，挑飞一地，替暗影的后脑排除了一次致命攻势。随后，他注意到了西佛正在右翼费力苦战，四名原住民虽进入不了伸缩杖的防御范围，却也足矣令西佛大幅度地减速。
“那好，这里交给你了！”西佛从乱阵中突出重围，伸缩杖的一头指向空地，身体轻盈地撑着它跃起，翻滚落地在暗影身旁。鬼崎在摇头之余趁着青油后劲中的杀意，如切瓜一般染红了手腕，尸块在身后七零八落，远看犹如数丛倒塌的玫瑰。
“西佛，我的力场消失了……”梅儿慌张地摸索着。
“它承受了太多次攻击！”西佛心生一念，便试图将自己的便携式力场转交给梅儿，没想到暗影已经抢先达成了这一步，“暗影！你抵御不了它们的攻势，别做傻事！”
“不……我做得到！”暗影咬牙俯身，回身高幅度的劈斩伴随着血肉模糊的啪嗒声结束，没时间去确认对面的伤亡情况，他只能奋力奔跑，心力愈发不顺，急促的呼吸使视野时而空白或者纯黑，暗影能量正在给自己带来副作用吗？
来自原住民的另一次拼命扑杀，暗影及时停留脚步，给梅儿留下了前跑的空间，随后用武士刀支架住那把造型奇异的钢爪，手肘发力将其推开两步远，蹬地短冲着几乎腰斩了对手，摇摇晃晃地滚进碎石中。
“停下，停下！”西佛急刹了步伐，在飞艇右侧的一块掀起的板块后方探出头，看见了拉奎因已经被捆绑住、并被精锐原住民团团围住，周遭的地标撒上了血红的喷痕，弹壳如雨，还有一把断裂的匕首，“真是一场恶斗，至少对于拉奎因那家伙来说……该死，这下谁都别想走了，现在只有一个方案。”
“喂……你该不会是想要自报家门？”鬼崎神出鬼没地从西佛的身下钻出来，用刀柄捅了捅他的后腰，“就和姐姐说的如出一辙，可能偶尔光鲜亮丽地潇洒一把，实际上还是一个关键时刻掉链子的家伙。”
西佛紧咬着下唇，没有过多理会：“再等一下。”
“维罗妮卡和娜娜美在哪里，还有凯什奈尔？”暗影趁机观察着这些原住民中的精锐：披肩的红棕脏辫、紧密的锁钉盔甲以及皮铠、身型大多是纤瘦的，链状口罩遮住了半张脸，眼神犀利地在四处扫着，紧握奇形怪状的兵器，仿佛是从树枝上拆卸下来的。暗影辨认不出其中的头领——或者可以说是他们的威慑力各分秋色。
“他们很凶悍的模样。”梅儿探头后又连忙缩了回去。
“他们或许不是原住民的后代，而是为他们卖命的雇佣军，”西佛正尝试着去探测维罗妮卡潜在的方位，“征服者的行为自然是遭到了所有受害者的不快，只是并不是所有人都会站在反抗的这一侧……混蛋！立刻给我放开！”
话音未落，一把带着螺纹的尖刀横在暗影的咽喉，一只粗糙的手掌捂住了自己的嘴；梅儿也遭到了相同的待遇。
见敌人在一阵偶发的落石中放宽了注意力，暗影当即弹出刀鞘，右腿张开果断地横扫身后，绊向他们，只因力道不足也只是勉强单膝跪地，当暗影正打算阔大活动空间之时，另一次犀利的攻击笔直撞开了武士刀，像是巨蟹的一钳，打飞了武器。
暗影的手腕没能松开握把，顺着推劲撕裂开来，整个身体顺着惯性趴倒在地，那人直接踩上了他的头顶。换做先前的自己，他必定能够当场强起并反转局势，如今的稳定性亏缺总是在关键之时使燥热的内力愈发地疲软下来。
原住民的脚板底下冒腾处紫粉色的烟火，先是如同枝芽一般迅猛地丛生，当酥麻地击倒了他们后，一抹荧光绿和银白从半空中闪现，随后更多若隐若现的白色从虚化的屏障中出现，直到维罗妮卡和娜娜美从绽放的闪电波动中钻出。前者双持短匕、后者则展开了一支双头阔剑，仿佛是从纤细的身体上长出了另一对手臂，柄尾晕染着青光。
暗影艰难地转过脖子，短促的电流嗡鸣和拳肉击打持续了一阵时间，强扭的缴械象征着抵抗的终止。“凯什奈尔呢？”维罗妮卡烦躁地呼喊着他的名字。
灰色的风照在她的脸上，听见的是她自己的回音。
“看来你们不会放我们离开……”维罗妮卡张开双臂，劝导着娜娜美收起阔剑，“带我们去见你们的首领，可以吗？”
暗影被搀扶着站起，被简易的绳索缠住了手腕，和藏匿军剩余的“人质”拴在一起；在没收了所有的武器后，原住民中的精锐们顿时讲礼了起来。这下暗影能够辨认出领头的那位，皮肤白哲，躯干染上了病毒扩散般的深绿纹路，披着碎破的武士盔甲，黑发在脑后梳成了一尾。
“刚刚步入正轨，又被搅乱地昏天黑地……”暗影只是毫无意识地踏着步子，盯着前面人的后脑，脑海中所想的并不是如何脱身，事实上他的确需要一个人安静一下了，“我什么时候能和征服者接触？史郎德真的会紧追不舍吗？卡涅拉、三名指挥官究竟是谁？梅儿……她绝对遭遇了重大的变故，我需要去了解，她是那么熟悉又陌生……我们说好了要去互相拯救的对吗？可是我现在真的是手足无措了！”
“别说话了，暗影！”西佛撞了一下暗影的后腰，将其从梦醺醺的幻像中拉起。
“暗影，什么都不需要思考，你只需顾重回忆。”维罗妮卡说道。
碎成片的云朵淹没在浓郁的夜色中，落槌状的流星无声地划过石林的尖刺堆，照亮了昏暗的一角，顺着地平线的倾斜滚入世界的另一端，在脚下引起了小阵的轰鸣，让人不禁停下脚步去扶稳墙根。
铁链的喀铛在地面拖行，却不疼痛，宁静地出奇，仿佛身处于一片童话的深林，单一却悦耳地安抚心神。身着各异的精锐们最终在大片的石台阶下站住，向周遭的数排石窟招手，飘出了几名身披灰袍的幽灵，面如土色，脚步很轻，显得畏缩，但是拳头中早已攥紧了武器。
“啊……”西佛轻轻低头，铁链哆嗦了一下。
梅儿注意到了幽灵们所簇拥的一个白袍人影：“那是谁？”
“堕落之王，漠涅摩斯。”
凯什奈尔从右侧的石窟中走出，身后带着两名守卫，身上牵扯着白条和皮革，远远看来足矣和这片毫无生色的石林融为一体，他面无表情地和藏匿军的同伴们招着手，向他们介绍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