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野餐》20
一切都好。当吉普车缓慢开过检查点的时候,表现得中规中矩,没人从移动板房里面出来仔细检查他们
的车。当他们一通过检查点,Red就加速,一路朝南行驶过去。现在是早上6点钟,街道上空无一人,
潮湿的黑色人行道反射出微弱的光,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孤独地闪烁变化着。当经过那家有着高大玻璃窗
的面包店的时候,Redrick闻到了一股温暖的令人垂涎欲滴的烤面包香味。
“我饿了,”Redrick说,伸长他僵硬的手臂,撑了一个懒腰。
“什么?”Burbridge惊恐地问道。
“我饿了,我说。去哪?是回家还是去‘屠夫’那?”
“‘屠夫’那,快点。”Burbridge咆哮道,对着Redrick的脖子喘着粗气。“直接到他那去。快点!他
还差我700,你还能再开快点吗?你开得像个蜗牛一样。”他开始激动起来,唾沫横飞,但是又虚弱无
力,不停喘气,最后一阵咳嗽把他的话给堵回去了。
Redrick什么都没说。当他全速前进的时候他既没有时间也没有这个精力去让‘秃鹰’平静下来。他只想
快点了结这件事,那么在他去Metropole酒店之前还会有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可以睡会儿觉。他拐上
16号街,开过两个街区,最后在一栋两层楼的灰色私人住宅门前停了下来。
‘屠夫’亲自开的门。他才刚刚起床,正准备去上厕所,他穿着一件豪华的挂满了金穗子睡袍,手上拿着装
着他假牙的杯子,头发乱糟糟的,还有十分明显的黑眼圈。
“噢,似Red?翠近如何?”
“戴上你的假牙,跟我们走。”
“嗯嗯。”他点点头,让Red进了客厅,然后向浴室跑去,他的波斯拖鞋在地上发出摩擦的声音。
“还有一个人是谁?”他在里面问。
“Burbridge。”
“怎么了?”
“腿。”
Redrick可以听到浴室里面水龙头的哗哗声,还听到他打了一个喷嚏,水溅得到处都是,还有什么东西
掉在地板上,滚了好长一段距离。Redrick躺进一个扶手椅子里,点燃了一只烟,客厅装潢的很漂亮,
‘屠夫’在这上面可没省钱。他是一名技艺高超的外科医生,不管是在市民还是在医术圈中都享有很高的名
望。他跟潜行者打交道当然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他自己的收藏,来自‘造访区’的收藏品:他得到了赃物,
在他的医学实践中进行研究;他得到了知识,从那些遭殃的潜行者身上,他学到了不少在人类身上发生
的疾病,肢体残缺,器官损伤之类的,而这些还是以前完全没有见过的;他也得到了荣耀,成为了地球
上第一名从事研究非正常致病因的医学专家。他当然也不反对随之而来的大比即使自己第一次感觉到已
经完全累坏了的钱了。
“他的腿究竟怎么了?”他从浴室出来,脖子上挂着一条大毛巾,很仔细地用毛巾的一角把他敏感的手指
擦干。
“踩进‘果冻’了。”Redrick说。‘屠夫’吹了声口哨。
“唔,那Burbridge的职业生涯就完蛋了。太糟了,多么有名的一个潜行者啊。”
“没关系,”Redrick说,向后又靠了靠。“你可以给他装上义肢,这样他以后就可以一瘤一拐地到‘造访
区’四处转悠了。”
“好吧。”‘屠夫’这时候一脸的生意人模样。
“等我下,我去穿衣服。”
他穿好衣服后打了个电话--可能是通知他的诊所做好做手术的准备--Redrick一动不动地躺在扶手
椅子里抽烟,除了只有一次他想喝酒而动了一下,他只喝了几小口,因为剩下的已经不多了,试着什么
都不想。他只是在那静静地等着。
随即他们一起出门上车。Redrick坐在驾驶座上,‘屠夫’坐在他旁边。一上车,‘屠夫’就马上转过身弯
腰检查Burbridge的腿。而可怜的Burbridge一直在不停地说,什么事成之后要给他多少钱,什么
已经去世的老婆还有他的孩子,到最后变成了不停地祈求,祈求他至少要把膝盖给保住。当他们到达诊
所的时候,‘屠夫’看到车道上挤满了车辆,杂乱无章,他咒骂了一句,跳出车跑到诊所里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