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想2(由康德哲学所引发的)
概念并不与直观对象本身发生关系,而只是与在它之外的某种表象(直观生成的表象或其它概念)发生关系,也就是说它是关于一个客体的间接的知识,也就是关于一个对象的表象的表象。那么通过概念,我们将永远无法达到对象自身,甚至无法达到直观的表象自身,因为知性作为一种思维的自发活动是作用于感官对客体表象的接受活动之后的。亦即只有通过感官被刺激后产生出的感性材料(即杂多的直观表象),知性才能运用其自身的形式能力将它加工成一个概念。因此知性是一种间接与客体对象发生关系的能力,与直观本身间隔一层。而感性所能直观到的也只是世界的表象,与世界本体又间隔一层。所以“绝学无忧”,“闭其兑,塞其门”,乃是要恢复一种超验直观的接受能力,使个人能够突破两重障碍,直接通达本体。那么在这个意义上来说,“天人合一”就是一种实践上的必然,因为主客观的隔阂只会将人拒斥在整体的世界之外,使人作为一个单独的个体被孤立出来,被世界的本体排挤在其自身的表象之内,而作为自我的表象(就自我意识作为个人自在存在的表象而言)受制于一切有形之物。于是自我的主体化同时也意味着自我的客体化,即自我的对象化,而对象化也即意味着“自我失去自我”,失去他自在-自由的本体身份,而作为一个第二性的表象存在取代了作为第一性的自在存在。因此无论是作为世界表象的人的形象,还是作为自我表象的知性活动,都不是人之为人的原始性状。因此人的生命归宿绝不在一切表象之中,而在一切表象之外。他的迷失并非是表现为一种表象的迷失(如现实层面的人生意义、自我价值的缺失等),而根本乃是一种存在的迷失,因而是自我的迷失。这是潜藏在每一个人的本性中因而是无法逃避的问题,即我作为我自身,到底是来自于哪里,又将归之于哪里呢?是生命所得以延续的那种不朽的力量吗?就像我的父母诞生了我,而我又将作为父母诞生下不朽的子嗣那样。但我想那绝非我们的最终归宿。在被遗弃的世界里的抱团取暖,只是已迷失了的存在的无奈依靠。那么假如有人递给我一张返乡的直达车票的话,我想我会毫不犹豫地接受并抛弃掉这现实的一切寄托的,正如它们丝毫无法帮助我找回我自身那样,因而是彻底的累赘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