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下be）

张伟第二天醒来，又来到了昨日遇见大力的那个市集。

张伟看着人来人往的市集，心里有些紧张也有些期待。他盼望着再见那个少女，可他又怕不能再见，张伟之前的人生里从没有过这种感觉。

“大娘，向您打听个人，您知道这附近有个叫大力的女子吗？”张伟向一边摆摊的大娘简单描述了一下少女的容貌。

“小伙子，你找她干嘛啊？”大娘的脸色有点奇怪。

“大力姑娘出什么事了吗？”张伟见大娘的脸色不对。

“小伙子你不知道啊，昨天晚上大力路过破庙边上那条河的时候，失足掉进去了，最后也没救上来，你说说……”

张伟不知道大娘最后说了什么，他只知道听到大娘前半句的时候，他两眼一黑，腿有些发软。

“昨天晚上，破庙边上，昨天晚上，破庙边上……”张伟一直念叨这两句晃晃悠悠地走回了破庙。

他昨晚就是在这个破庙这里给他的木偶画上了人脸，依照大力的脸画上去的，如果他昨夜没有在破庙里，而是出去转一圈的话，大力是不是就不会出事了？他看着木偶的脸，不由地失声痛哭，又一次，他又一次失去了自己想亲近的人。

哭着哭着，张伟累了，再次醒来已是黄昏。

他背上了木偶，上了山，那是之前他听来大力的埋身之所。

他找了一会，找到了一块新立的碑，碑上写着爱女诸葛大力之墓，碑前还放着零零散散的几朵白花。

张伟看着碑，一时凝噎，随后他拿出木偶。

“大力姑娘，我昨日见你，便觉倾心，可惜我俩缘浅只能见一面。看来我张伟注定无所依靠，四处漂泊，今日坟前我便为你表演一目我自创的《人生戏》，此曲我还是第一次表演就当为你祭奠，也为了我自己。”

张伟觉得这次指尖下翻舞的木偶似有灵性一般，无需用力，木偶便会以心而动，张伟不自知便多演了几目。终于张伟疲累而停下，然后大笑，可笑着笑着，天空大雨，张伟不知流进嘴里的是雨是泪。

随后张伟背起了木偶，又看了一眼墓碑，转身离开。

此后的十年里，江湖上多了一个传说，大家都说他的木偶似活物一般，他舞动木偶不费吹灰之力，更有人说他独创了一出能给木偶带来生命的剧目唤作《人生戏》，用木偶演完此戏后，木偶便会获得生命。

只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木偶并非活物，只有在表演时，他才会感觉到那轻若无物的木偶在指尖翻飞，其余时刻还是如同别的木偶一样，若真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自己的木偶以真人为相。

四十年后的夜晚，一个破庙里两个因躲避风雪相遇的人正在一起烤火。

“老人家，您是木偶戏人吗？”

“是啊。”

“不知您可知道张伟此人，我听闻他的木偶是活物。”

“哪有什么活的木偶，只是熟练了而已。这位公子，您可愿看老朽演上一曲？”

“老人家不介意就好。”

随后老人家拿出了木偶，想了想。

“我好像有几十年没有演这出了，公子看好了，这是我自创的《人生戏》。”

“《人生戏》？您就是张伟？那个传说中人？”

老者没有回答，只是单单地表演了起来，很快年轻人发现面前的老者开始了重复的戏码，最后老者终于是累了，停了下来。

“公子您发现了吗？”

“老人家最后有几段重复啊。”年轻人还是说了实话。

“不是有几段重复，其实这目剧只有三场，而我却一直重复着三场。”老者说出了实情，“我当年见一女子一见倾心，奈何我俩只有一面之缘。我于她碑前演奏此出，然我却沉迷其中不愿停下，之后我明白了，我喜欢的不是人，我喜欢的只是拿着木偶演戏啊。”老者说着说着开始痛哭。

“老人家起码你一生有所得啊。”

“所得？我哪有什么所得？我年少时做此木偶，随后一生漂泊，今我已杖朝之年，可还要在破庙里躲避风雪，身边所有者唯此木偶，我留之何用？”老者将木偶丢进了火堆中。

但出乎两人意料的事发生了，木偶在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同时站了起来，向着老者行了一礼，随后开始在火中演奏老者刚刚演奏的《人生戏》，只是木偶也如同老者一样不断重复那三场，最后木偶不堪火烧，最终倒于火中。老者见木偶停止起舞，回过神来将木偶拉出火堆，用手擦拭着木偶脸上的灰烬，似乎还可以辨认出一副动人心魄的脸庞。

然后老者听到一个声音。

“张伟，那日我首次见你也觉倾心，我本想去破庙寻你，但你只顾给木偶画像，全然不觉，我一气之下出走，后溺水而亡，不料因你在用我的相貌给木偶画像，我魂魄便跻身其中，由此我便一直陪在你身边。你说你只是喜欢演木偶戏，我又不是何尝喜欢看你拿木偶演戏呢？于是每当你演戏时，我便随你而动，我便感觉你我不再分离，只是今夜，你我缘分尽了，此缘，来生再续。”

“大力，原来你还在我身边，好，我们来生再续此缘。今生是你等我，来生我来等你。大力，我好像看到你了，你还是没变啊。”

年轻人看着最后喃喃自语的老者，不敢上前。天明后，发现老者已然断气，年轻人便将老者与木偶合葬，只是盖最后一捧土时，似乎感觉木偶笑了一下。

不知多少年，在一个湖边

“姑娘，你没事吧？”

“没事，大叔，你穿了防弹衣？”

ps：此合集一般都是双结局，我会把默认结局放在前面，请大家都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