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去极化（四）

安全局大楼-广播室，2051年6月23日，10:31。

广播室里，焦幸戴着耳机坐在办公桌前，桌上是他的电脑和一个厚重的电容麦，电脑屏幕上，播放器自带的音频柱状图不断起落，左上角的名称暴露了它正在播放一个名叫“警报.wav”的无损音频，不远处的玻璃柜里，广播网络服务器的绿灯不断闪烁。

“开始吧！”耳机里传来谢处长的声音。

深吸一口气，焦幸摁下电容麦的开关……

军区舰队总部，2051年6月23日，10:31。

“紧急通知，紧急通知，各位军区中心的住民，目前，一艘名为‘精卫’的超开拓级货运船只即将进入海湾地区。”动听的男性音色在大厅内回荡，焦幸的声音。

所有人都抬头盯着那些如繁星一般的显示屏和投影，以及其上，那海湾之外缓缓靠近的宏大舰影。

“它是东煌港区联合EU港区共同研制的新型货运舰，其超巨量的运输能力和超高航速，可以在少量护卫的情况下应对几乎所有类型的塞壬袭击，由此，便可以解决因塞壬导致的资源流通问题。由于精卫的舰体巨大，入港时会掀起巨大的波浪，请各位居民在未来的一小时到两小时内不要靠近海湾堤岸，直至本次直播结束。”

来自官方的解释让在场的所有人细碎地低语起来。

“本次入港是‘精卫’的第一次试航，如果成功，它将走向世界，走进这世界上每一座港区，再也不会有资源短缺的疾苦，再也不会有无法抑制的饥荒。所以，请允许我代表安全局全员向各位居民请愿，请大家配合我们！安全局全员，敬上！！”

正式之中带着一片真情，这场广播，焦幸毫无疑问准备了很久。

不知是谁鼓了第一下掌，大厅里的各个位置便接二连三的传来回应的掌声：

“啪！”

“啪！”

“啪！”

最后，所有人都不再吝惜自己的掌声，宏伟的声浪回荡在大厅里，久久不息。盛情难却的，总是良心所至。

广播结束，视角回到咨询台这边。

徐明放下手机笑着注视着鸟海：“现在，还是民事吗？”

“……”犹豫了一下，鸟海还是坚持了自己：“怎么不是？”

“嚯哦？那我问你，三个月前，是不是有很多人来你这里咨询仓库的登记问题？”

鸟海点点头，正如徐明所言，三个月前她确实遇到了很多类似的咨询。

徐明的笑容更盛了：“很好，问题来了，如此大量的仓库在那么短的时间内集中修建，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奇怪吗？”

鸟海皱起了眉头。

徐明的引导并没有停止：“港区原本的货物进出量不是基本平衡的吗？是什么打破了它的平衡？那么多的仓库，要多少东西才能填满？又是什么样的怪物，才能一次运来那么多的东西？”

投影屏上，精卫的样子越来越狰狞，像是一座移动的冰山，朝着军区中心直接撞来。

“是精卫！”值得庆幸，鸟海还没有笨到那种程度，可随即她又皱起了眉头：“但这和我们说的事有什么关系？”

“这位大哥要拿的是新仓库的钥匙，而新仓库又是用来存放精卫运来的货物，请问鸟海小姐，现在屏幕上的船，它运的货像是民事范围的东西吗？”

“……”鸟海沉默了。

“作为两大港区联合研发的成果，与之相关的一切都是机密，但修仓库的事可藏不住，想要瞒天过海，只能将它归为民事业务。”

话已至此，沈恒的眼睛似乎都开始发亮。

“如果说广播前，精卫的事没有公开，这确实是‘民事’无疑……”徐明指向身后的投影：“但现在，安全局已经将它的存在公之于众，作为揭幕的首航，精卫运输的只能是军区的东西，而这位大哥口中的客户，也只会是‘军、法、研’三部之内的人。”

“退一万步说，真正的民用仓库，会需要军部代管备用钥匙吗？”徐明伸出手，将躺在沈恒和鸟海中间桌面上的黑色ID卡往鸟海的方向推了推，窃声道：“趁现在大家都在看精卫，通融一下吧，拜托了。”

不知是无奈还是如释重负，鸟海呼出一口气，随后利落地取过ID卡在感应槽上一划，简单地录入后，从抽屉内取出一枚空弹壳递给沈恒：

“这是优先通道的凭证，将它交给任意一个窗口，里面的工作人员应该会立刻拿钥匙给你的。”

“太感谢了！”沈恒赶紧接过那枚弹壳，朝着排队最少的窗口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