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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文】如若阮籍行济世 第二章

2021-08-09 15:46 作者:馥存song  | 我要投稿

女婢将阮籍的衣冠面容打理好,便被引去司马懿的院中。阮籍不禁心里哀叹,早上来时,还只是寻常探望,到下午,竟变成生死关了。走在路上就心想着,看这情形,司马师是暂时不会杀他了,现今最好的结果恐怕就是出仕,成为司马家的幕僚。只是阮籍对做司马家的幕僚十分抵触,却也知道生死关头恐怕自己的愿与不愿没什么说服力,只得稳住呼吸做心里建设。

在院门前变成刚刚的老仆引路,那老仆十分恭敬,比了个请的手势,示意阮籍进去。再进院子,见司马懿依旧在屋门前,也依旧看书,只是从站变成了坐着。司马师坐在司马懿身后,嘴角翘着但直勾勾的望着嗣宗。

阮籍上前去恭敬的行礼,司马懿依旧看书,但是指了指离自己不远的廊下的竹席。阮籍一揖,在廊下坐下。

这和阮籍心里的预设完全不同,本以为司马懿会正襟危坐在厅堂上,对自己鹰目视之,威逼自己为司马家效力。但此时的情形确像是学生前来求教。这落差又让阮籍心里没底了。正在阮籍还在胡思乱想时,司马懿开口说话了:“听师儿说你学了些剑术?”

阮籍称是,司马懿这才抬起头看阮籍,仔细的打量了一会儿又说:“你长得像你母亲多些,我倒没见过你父亲舞剑,想来是你母亲教的。”见阮籍并不言语司马懿接着说:“我见你的时候你还很小,当时武帝还是丞相,见你父亲在丞相府闲来抱着你识物,叫人取了蜜浆与你吃。”随即感叹:“那时我是文学掾,你父亲是仓曹掾,我管礼仪祭祀,你父亲管谷仓,一来二往,十分熟捻。你们那时也尚且年幼。如今再见,才知道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

“如今已有了妻儿吧。”

司马懿所说所问都是长辈对于晚辈的关爱,只这一问妻儿,阮籍立即警觉起来:“是。”司马懿点了点头,问起阮籍儿女年岁等等,之后语重心长的嘱咐:“你早年丧父,年幼孤苦,没有父亲教导,只你母亲含辛茹苦将你养大,如今你既有了儿女,便要事事多为他们想想,以免他们再吃你当年的苦头。”

这便是明晃晃的威胁了。阮籍听完朝司马懿一揖,称喏。

“听闻你二人在园子里品评《庄子》?”阮籍看了司马师一眼,称是。

“《庄子》我还没读过。”这便让阮籍惊讶了,司马懿才高八斗才使得武王强行征召任命,竟没读过《庄子》?

司马懿眼见阮籍惊讶,笑道:“我幼年时读的《汉书》,之后才读诗书礼乐,再研习兵法。读的都是治世经典,旁的我都不屑于读。”然后和蔼的继续说:“我现重病在家,几个儿郎又都在朝中任职,总不得闲。再者师儿总是忙于公事,若论学问,早荒废了,自然不如你。听说你现不愿出仕,不若每日到我这儿来给我读读这《庄子》如何?”

来给司马懿读《庄子》?这是何意?

阮籍尚摸不清头脑,便听到了下句“你若是嫌这每日来往麻烦,住在我这府里也行。”这是不让人拒绝了。如果两个都不答应呢?便死在这儿吗?

阮籍心里想着,望了一眼司马师,见司马师面无表情的垂着眼。而嗣宗看向司马师的神情被司马懿看在眼里,就哈哈笑了两声说:“看来是嫌弃我这老头子了,你与师儿年纪相当,想来更投契些,不若你每日来让师儿和昭儿教你些实用的刀法剑术,不过刀剑无眼我可事先说清楚了。”这话一落,司马师便抬起眼眸看向了阮籍。

阮籍一阵心悸。刀剑无眼。两刻前司马师毫不留情的挥刀就砍的样子还在眼前,两个都不答应,那就只有死了。司马懿就是这个意思。话都说到这里,阮籍就不得不应了:“当然不是,既如此籍便应太傅所邀,每日来府上读《庄子》。”

司马懿满意的点头,见目的达到不在多说:“我这人在病中精力不济,现在也有些乏了,就不留你久坐,便让师儿好生送你出去吧。”说罢复拿起书看起来,司马师起身脸上堆起了微笑引阮籍出府。

这走时和来时一样礼貌周全,若是旁人看了一定会说主人家热情好客,和气儒雅。但才在这龙潭虎穴里走了一遭的阮籍面对满府的热情实在是没有演兴,就这样木木的出了府。临上车了,司马师还表现出一副依依不舍的姿态,拉起阮籍的手说:“明日一早我便遣人来接。”

这做作的姿态惹得阮籍一阵恶心,又不好在人前发作,只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司马师见了阮籍的这反应终于露出了满意的表情松了手。马车一离了太傅府阮籍就摊在车里。心说这拜访真是拜出了大事。

 

阮籍还在车上摊着,司马师却匆匆的去了父亲的院落。天已然快暗了,司马懿倚坐在门前,夕阳的余晖映照在他身上,而司马懿抬头望天,不知道在看什么。司马师见此并不敢松懈,快步走到廊下站直,唤了声父亲。

司马懿没说话,司马师也不敢动。一时院内寂静无声,半晌才听见司马懿的说话:“如果我不叫康伯前去唤住你,你是不是就要威逼阮籍就范?”

司马师想了想回道:“儿子以为这并无不妥。”

司马懿眼睛一斜看着司马师道:“已年近不惑了,竟然只有这点能耐。”

司马师被父亲噎了一下不敢回嘴,司马懿暗暗叹了口气示意儿子坐下,然后对着儿子说道:“自他父亲死后我就没见过他了,可今天一见,我便知道他的为人并不是你威逼就能为你所用的。”

“父亲如何得知?”

“现下文坛最有名的两人,一个是长乐亭主的驸马嵇康,一个就是他阮籍。阮籍文章好我不意外,他父亲就是当时数一数二的人才,虎父无犬子。他剑术习得不错,到是意料之外。再者,自我称病,来探望的人多数带着打探之意,只他别无他想。不论他是不是真心为我这老头子,见到老弱却能动情哭泣的,可见是个纯善之人。我虽不知道他是如何长大的,但他那师父我却见过,阮武。是位通达之士,更是个纯粹的儒士。他教出来的学生怎么会只醉心于《庄子》这样的无用书呢。我也并未听过他从军的事,可他没有上过战场,身手却能在你不留情的痛下杀手时躲避逃窜延长时间,让你错过时机。竟是个文武双全的。”

司马师听完父亲所说的点了点头,却依旧疑惑:“可这和他能不能为我所用有什么关系呢?”

“你也是能文能武的,我便问你,你每日还读书习武吗?”

“自然是做的。”

“那你看阮籍他也是每日读书习武的人吗?”

司马师想起他躲避刀光的身手应答道:“应当是。”

“他心地纯善又是个志心恒一的人,连见到重病之人都能哭泣,自然是容不得恶事的,而至于为什么不能为你所用,”司马懿突然变得锐利起来:“连在家里都能动刀,在外面是何种模样还用猜吗!”

听见父亲这话,司马师惶恐的站起来回道:“儿子这是情急之下才出此下策,并非故意为之!”

“他人在府里,一举一动都能被我们掌控,何用动刀!你若真是无意为之,更显得你愚蠢!”一句一字都是重话。司马师知道父亲这是真动了气,只的跪下。

司马懿见了儿子的动作,接着骂道:“你人在行伍久了,一遇事就只想动武。以为拿着刀别人就能听你的。你也不想想,如今有威势的是他曹爽,是你吗?你也就敢仗着自己是世家大族威逼比自己弱势的。一旦有一天形势倒转,你死便死了,恐怕还要牵连全家!我是快要入土了的,不怕什么,想你这样遇事不动脑子,倘若有一天下了狱,可别说是我司马懿的儿子!”

司马懿如此盛怒,司马师只能不住磕头求父亲息怒。听着儿子头磕的咚咚直响,司马懿尽管心里责怪司马师,却还是不忍心,不多时就挥手制止了儿子。

父子俩稳了稳情绪复又坐好,司马懿才又开口:“师儿,你可知武帝时的徐州之役?”

“知晓。”

“那你说说,徐州之役发生了什么。”司马师回想了一下答道:“当时武帝任兖州牧,攻伐陶谦,陶谦恨武帝染指徐州,便杀死武帝父亲和弟弟一家老小,于是武帝攻破徐州后屠尽徐州。”

司马懿点点头接着问:“那武帝屠了徐州后,发生了什么?”

司马师略一思虑答道:“当时吕布攻来,陈宫张邈联合兖州诸将叛了武帝改迎吕布为兖州牧。”

“你说,陈宫等为何要背叛武帝呢。”

司马师听了父亲的问话愣了一下,随即有所了悟,恭敬答道:“武帝为一己私怨,使得徐州境内不论善恶老幼皆被屠戮,兖州诸将以为武帝狠辣无情,怕跟随武帝难保后事,故皆叛逃。”

“不错。”

这次不等父亲发问,司马师便接着说:“父亲的意思儿子明白了,手中有刀虽然可以依仗,但不能完全依仗。若是心狠手辣一味置人于死地必然是自寻死路。所以今日我若拿刀逼阮籍就范,只怕是徒留祸端,等到形势成熟要么我杀死阮籍,不然阮籍必然会倒戈一击置我于死地。”

司马懿听得儿子所说,知道他终于知道这好歹,方松了一口气。说道:“你即失了时机,现在便杀他不得,他又是文坛翘楚,更要慎重对待,是以,你若逼迫他就算最后你赢,杀了他也尽失文人之心,不若怀柔处之,只要他不偏向曹爽,替我们保守秘密,我们便承他的情。”

司马师听到这里,方知父亲的用意,道:“还是父亲思虑深远。”只是还有一事:“可是父亲,您为什么要让阮籍来府里读《庄子》呢?”

司马懿听到司马师所问,拿起了手边的书在手上摩擦,片刻后说道:“阮籍,文武全才,可是他走偏了。自来儒士都以济世为己任,是以我便要看看,他究竟能不能成为一个治世能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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