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被遗忘的世界

“傍晚好，谢谢你采购的桃子汽水。”

巡视营寨外围的SWAT成员乔丹谢过文德的好意，小刀挑开塑料外封后拿出两听汽水，分享给同伴尼克与麦克。待三人擦净易拉罐、开封豪饮时，文德又迈步走向岗亭，取出塑料袋中的两瓶绿茶饮料，一瓶轻轻放在折叠木桌边缘，一瓶稳稳地推给趴在桌上迷瞪的毛利小五郎。

不到两分钟，小五郎一边打哈欠一边支棱起身子，睁开干瘪双眼的同时注意到摆在自己面前的茶饮。像是在沙漠发现绿洲的探险者，小五郎以饿虎扑食般的速度拧开瓶盖，并不拘礼节地狂灌数口下肚；待清凉的饮品润嗓后，又展现一副委屈的表情，向文德倾诉探员杰西的不公（具体请看第十三章：巫师来访）。

“铛铛，铛铛”文德向日落的达达拉城皱了皱眉，在响亮但扰民的收工敲铁声中小声宽慰小五郎：“换我也会耿耿于怀的，没有人希望自己的成就与荣誉，成为被有心人打穿的靶子。俗话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们拭目以待即可。”听完饱含同理心的有力安慰，泄气的小五郎瞬间充满了力量，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握紧对方的双手表达感谢。

感谢完毕后，小五郎从裤兜掏出纸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滴，换了个精神头继续对话：“你说，水无怜奈小姐是不是被抓把柄了？上个月（10月份）她一副瘦弱憔悴的样子出现在警视厅，后面更是跟着她弟弟一起销声匿迹，这一切太奇怪了。”文德很想告知小五郎实情，但现在并不是好时机，更何况这里的水很深，一般人把握不住。理智暂时战胜情感，文德应付几句后话锋一转，谈起饮品的话题。

“啤酒帮你考虑了下，我倒是想送，但小莹不允许啊...”想起严谨医师反复强调的肝硬化症状，文德只得一边苦笑着耸耸肩，一边承诺下次一起享用其他饮品的同时，又将另一瓶茶饮送给毛利小五郎，拜托其交到小兰手中。

与营寨的安静氛围截然不同，亚瑟四人组连同比尔与哈维尔，正面临着前所未见的尴尬处境：一大票女工将守夜小屋围得水泄不通，只为一睹阿席达卡的俊美面容，并惹得在场的诸多养牛男人十分甚至九分的不悦，恨不得当着客人的面轰走这帮花痴。

不等领头的秃顶胖养牛人发声，火冒三丈的比尔率先起身呵斥了起来：“还有没有一点道德感了！赶快滚远点，没看我们在守夜吗？”涨红了脸的蠢驴拾起没喝完的酒瓶来回挥舞着，如果不是一旁哈维尔的拉扯，差点扔出去砸向当头的蓝衣女人。

“Damn，那么多人伤亡也不见你们哀恸，要不要点脸了？”不顾女武神和天然呆的劝阻，铁憨憨约翰当着养牛人的面一脚踢开草席坐垫，尖锐且强势地压过叫嚷不断的比尔与哈维尔，却震慑不住争先顶嘴的女工。“那，我可以参观你们的钢铁厂吗？”阿席达卡的试探性回应逗得她们放荡不羁地大笑，一边满口答应一边花枝招展地抛媚眼离开，各自分别在两头小道上。

“不是我们不行，而是黑帽大人任由她们而行啊...”为首的秃顶胖养牛人放下碗筷叹气，接过亚瑟点好的香烟，咳咳嗓子又尝试性吸了几口，方才去除周围的不快。“真不能理解，都是有夫之妇和寡妇，安分守己不好么...”听完领头的叹言，约翰无可奈何地摆正踢歪的草席并盘腿坐回炕上，思量着如何咽下白米饭、咸菜腌鱼干配豆腐汤。比起滋滋冒油的烤肉与醇香的酒品，初来咋到的精英枪手们仍需时间适应清凉寡淡的饮食。

话虽如此，即使亚瑟四人组看不惯女工们勾搭帅哥的行为，但他们仍然愿意力所能及地提供帮助。解决达达拉人的生存难题（虎视眈眈的武士大名、下游河道的蛮横村落，杀伐果断的险恶森林）。“我们没问题。但权三大人说了，黑帽大人需要对陌生人总体观察，特别是你们当中的迈卡。”听完赛迪的带头表述，坐在虾夷少年左侧的红衣养牛人放下难嚼的腌鱼干，皱了皱眉地向亚瑟四人组陈述当下难题。如果迈卡没有惹事生非，情况远比现在好得多（具体请看第十一章：温柔的人有福了？）。

想到某条毒蛇正在屋外偷杀牛吃烤肉，亚瑟歪歪头无奈地笑了笑，坦然接受红衣养牛人的反馈。伴随着屋内的嘈杂对话声，细品完豆腐汤的查尔斯，好奇轻声问起当地人对女城主的印象。“她是个很特别的女头领呢。特立独行不信鬼神，大胆启用被卖身的女人踩风箱。”接过话茬的上年纪老者端着饭碗颤悠悠地回应道，依稀记着曾经黑帽救济并收留流浪街市的自己...

“行了行了，别重复你那车轱辘话了。”坐在斜对角狼吞虎咽的茂密胡子大汉，举起粘米粒的筷子喊着打断对方。“这么无聊的氛围，讲点故事多好诶！”周围数名男人一齐附和道，并将一旁咀嚼咸菜的瑛祐强行推出来，害得天然呆差点一跤磕个满天星。

“来，瑛祐你讲讲大败野猪部族的故事，给陌生人们开开眼！”见瑛祐迷瞪着眼走到客人边上，坐在右边的大多养牛人们纷纷起哄，使得亚瑟四人与虾夷少年对下一刻无比期待。面对大家望眼欲穿的眼神，身为记录员的瑛祐拉紧领带调整呼吸，脑中快速过完半个月走访探察的两年发展事迹，蹲下身姿开始讲述故事。

“为了做大做强、掌控生存命脉，许多镇民盯上了本地（出云地方）野猪神拿各统领的山林，那里蕴含着丰富的矿源，却被凶悍的拿各拒之门外；于是乎，负责砍树挖矿的男人们前赴后继地上山，反被该死的野猪部族杀得节节败退...”

It's beefsteak when I'm hungry, and whiskey when I'm dry

（饿了我需要的是牛排，渴了我需要威士忌）

Green backs when I'm hard up and hell when I die

（手头紧了需要钞票，死了我就下地狱）

Rye whiskey, rye whiskey, rye whiskey I cry

（黑麦威士忌，黑麦威士忌，给我黑麦威士忌吧）

If I don't get rye whiskey I surely will die

（如果没有黑麦威士忌，我生不如死）

另一边，酒过三巡的哈维尔，配合欢声笑语的男人们弹着吉他唱着歌，立竿见影地提升屋内氛围。坐在右侧的多数男人们，扭头看向举着酒瓶手舞足蹈的比尔，心里顿时激情荡漾，屋内更是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没过多久，怒火中烧的黑帽大人和护卫权三，带着石火矢雇佣兵队伍上山反击。霎那间整座山林火光冲天、哀嚎遍野，到处都是黑烟与火药爆炸声；仅存的拿各犹如败阵逃兵一样，消失在茫茫烟火中。”

不像亚瑟四人组全神贯注听故事，坐在最靠外的阿席达卡却显得格格不入，凝重严肃的神情配合不适宜的短发飘动；此举不由得引起秃顶胖养牛人的担忧，仔细一看，连右臂都不寻常地紧绷起来了。

“不是手臂痛，我想起那只野猪。它受了那么多苦痛一定有很深的怨恨。”神叨叨的话听得秃顶胖养牛人一头雾水，右侧的红衣与绿白衣男人更是尴尬地愣在原地。此时此刻，约翰、查尔斯和赛迪已是气不打一处来，不仅看不惯这家伙打搅故事氛围，更是不满其对瑛祐的哭诉视而不见（具体请看第十一章：温柔的人有福了？）。

趁着瑛祐感激查尔斯和赛迪的热心帮助时，约翰挪移至秃顶胖养牛人的旁边，对阿席达卡冷嘲热讽道：“你的道德标准真是不忍直视，下午瑛祐哭诉他姐姐落难，你怎么袖手旁观了？你知道水无怜奈在迈卡那里受多大伤害么？”面对疤脸男的质问，虾夷少年淡淡地说出“与我无关”四字后，便继续吃起盘中的晚饭，不再理睬精英枪手们。

“无关，你管这叫无关？等什么时候你落难了，我们也袖手旁观，如何？”赛迪声援约翰没多久，左侧的绿白衣养牛人起身走近亚瑟四人，压低声音交头接耳，似乎也不甚满意阿席达卡事不关己的态度。

“有必要解释一下，本堂瑛海是水无怜奈的真名；在这里，我们管她叫本堂小姐。”

“本堂...本堂瑛海？”亚瑟错愕地看向绿白衣养牛人，对此吃惊不已。

When I was just a lad, you know

（你知道吗，当我年轻的时候）

I met a gal from ole' Bordeaux

（遇上了一个老波尔多的姑娘）

She had blonde hair, and blue eyes too

（她长着金色头发，蓝色眼睛）

She let me ride on the ring dang doo

（她带我参观秘密花园）

若隐若现的银色闪光围绕着怒火中烧的文德，连带勾勒出婀娜的女性身姿。“居然敢对水无怜奈小姐的生死弃置不顾，等着瞧看我不整死你阿席达卡。”锋利的匕首不断戳着小屋外围的木墙，躲在屋外偷听的文德恨不得狠揍一顿某位东来少年，但理智又告诉自己，贸然行动只会徒增麻烦。

“真是一座很特别的城寨呢。”皮鞋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转头一瞧，原来是SWAT队长欧文与副队长艾比，正全副武装地观察城内的布局设防，为深夜突袭作准备。躁动的情绪恢复如初，握在手里的匕首凭空消失，文德打理好仪容向欧文和艾比走来，接过对方扔来的口香糖并回敬一袋水果软糖以示感谢。

“说得没错，那些女人只是表面豪放爽朗，实则馋帅哥罢了；身为丈夫或为伴，却表现得大跌眼镜，令人难以置信。”擅于捕捉细枝末节的文德补充道，心中自觉畅快许多。但很快，形似泼冷水的话语差点浇灭文德的热情。站在相对立场的二人，建议对方不必在水无怜奈的事情上做无用功后，便友好地挥手告别继续踩点。

待皮鞋声逐渐远去，环顾四周注意到亚瑟四人与阿席达卡离开小屋，揪准时机的文德启动蓝牙耳机，安排下一步的进程。

“该你了，竹田仁。”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