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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一节 本真之下的阴影

2023-02-12 21:26 作者:霜野夏詩  | 我要投稿

“亚当和夏娃是真的被逐出伊甸园的么?离开伊甸园之后,他们的后代又是如何一步一步从与神和谐来往,到彻底被神抛弃的呢?”

弦千渡曾经意味深长地问过我这样的问题,而我当时并未给出明确的回答,倒不是因为这样的问题离经叛道,偏离了圣经的本意,而是那个在我心中的答案太过于尖锐,甚至颠覆了作为神的信徒而必须无条件接受的那些信念——真的是那位神创造了世界么?如果是的话,那本源又在何处呢?过去那些接触过本源的人们,他们又何去何从了呢?如果神的本身就是本源的话,那为什么路西法还会率领三分之一的天使,在天界北境反叛呢?

还是说,其实……

不过那样的想法是在太过于疯狂,在另一个答案呼之欲出之时,理性及时制止了心灵的天马行空,让灵魂依旧保持着对神的虔诚与顺从。

“你不觉得么?人类其实是一群数量众多的流浪者,我们被抛入尘世,在苦痛中挣扎,不断寻求着真知,因为这是获得救恩的唯一途径。我们和那些因为反叛而堕入人间的天使们一样,要靠着那些被遗忘的智慧,才能回到原本属于我们的世界——作为神的星火,灵魂只有从肉体中挣脱,才能在孤独的旅途当中到达彼岸,超脱这个命定出生与死亡的世界,回归原本的圣域。”

我清楚地记得他说过的话:人即是神,也正因为人来自神,所以才能回归神。

“抱歉,我有个问题,你说的神,是特指上主[1]么?”

我指了指他写在纸上的YHVH,察觉到他说的这些不太可能如此浅显。弦千渡放下笔,摊开了双手,回避了我的问题:

“谁知道呢……如果上主就是我们要回归的神,那为什么他还会反复告诫亚当与夏娃,不要去吃善恶树上的果实呢?而在他们离开伊甸园之后,上主差遣智天使把守住伊甸园的大门,又该怎么解释呢?不过你也可以认为这只是在惩戒人类,这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我们常常说,“神爱世人”,但将知识和技能传授给人类的,却是那些被逐出天国,跌落凡间的堕天使们,而那位自称创造了天地万物的上主,却因为人类食用了善恶树上的果实,而狂怒不已,这不得不说是一种莫大的讽刺。同时我也终于开始理解,弦千渡为什么会说,我们所拥有的术脉“并不是恩典,而是堕落的证明”这样的话。

 

在等待圣座将我们的旅行证件办理妥当的时间里,我们每天依旧在接收着情报网中的信息,然后在筛除掉大量重复与无意义的琐碎之后,从万里挑一的有用情报当中,寻找着指向事件真相的蛛丝马迹。撼动圣座的那封信件,冯恩堡教区助理主教的失踪,贝鲁特港口的爆炸,科尔米耶大教堂的连续刺杀案件,这些看似毫无联系的新闻,似乎也被纳入了这张情报网当中,让其中的真相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而除了整理情报之外,还有另一件事情,同样耗费着我们相当多的精力。在那天晚上将每一个纸箱编号归类之后,我们每天几乎要花上好几个小时去研读那些年代各异的笔记。抛开手写字体的辨认难度不说,这些笔记使用的语言五花八门,看上去比较新的笔记,大多使用的是英文,其中还有一些日文,而稍微老旧一点的则是德语和法文居多,而被保存在隔页文件夹里的那些看上去是几个世纪前的笔记,大多数则使用拉丁文书写。好在每天都会来帮忙的文悠华对拉丁语十分熟悉,于是阅读这些文字的难度也一下子减轻了不少。

至于这些笔记中的内容,按照神谷的说法,大多数都和炼金术相关,包括卑金属的嬗变,万灵药的提炼,某些不知道切实结果的仪式魔法,甚至还包括了人造人的制作方法——看来这里曾经住着一批不得了的人,他们可能是天赋异禀的炼金术士,还有可能是高深莫测的魔法师,或者……更有可能是一群离经叛道的觉醒者。

“这不可能,这本笔记上居然写出了炼制黄金的最简单方法?说是把黄金融化之后,借助术脉的力量分离出银白色金属块和一种透明晶粒,再把这种晶粒倒入熔融的锡与铅中,让它们升华,然后用玻璃皿冷却,凝华在表面的物质就是黄金。”

神谷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手中的笔记,另一只手则拿着一个外壁散发出金光的玻璃烧瓶,像是受到了惊吓般一字一句地读着笔记上的记载。

“他们真的炼出了黄金?那具体步骤有写么?你刚才念的那些太笼统了,前阵子你还对我说,炼金术不可能炼出真正的黄金……”

“唔……这里有一行字:因为这里空间不多,而且使用这种方法的操作极为简便,所以我只将大致步骤简略地写出……”

好吧,这大概就成了炼金术领域的“费马定理”了,神谷有些沮丧地放下笔记,把烧瓶放回茶几上的纸箱里,又看了一眼写在笔记本上的名字,皱了皱眉,嘴里念念有词:

“写下这本笔记的人叫做……佳奈(かな)?难道说,这群人只是进行秘密研究,而并不会把研究成果向世人公布?这算什么?世界的另一侧么?”

“说不定这群人的确特立独行呢,我们会选择面对普通人时隐藏身份,那他们何尝不会和我们有同样的选择呢?”

我一边回应着她的疑问,一边从纸箱中翻找出一瓶用蜡封存的玻璃瓶,擦去表面的灰尘,轻轻摇晃,观察着瓶中如石英砂般晶莹剔透的透明固体。神谷思索片刻,放下手中微微泛黄的笔记,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小口,又放回原位:

“你的意思是,在我们这些秘密结社之下,还有更加隐秘的组织?”

“我也不知道这样说是不是准确,但这群人在许久之前就已经能够炼制黄金,而我们在此之前并不知道任何关于此类的消息,那他们很明显并不会和我们互通有无……没想到在现代还会有那种与世隔绝的炼金术士团体。”

神谷漫无目的地望向窗外,轻轻地啃着大拇指的指甲——每次她在思考的时候,都会做出这样的行为。我把玻璃瓶放回纸箱中,望向厨房的方向,文悠华和夏洛蒂正在里面忙着张罗四个人的午饭。文小姐每天来拜访我们时,都会捎带一些食材,而从那之后,我们就结束了每天点外卖的粗糙生活。不得不说,文小姐与夏洛蒂都很擅长做饭,以至于每天的午餐与晚餐时间都成了一种享受,甚至能够缓解查阅笔记与分析情报所带来的疲劳。

我望向天花板,伸了个懒腰,静静地端详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安宁的氛围之下,我竟然隐隐感受到了一丝不安,就好像被笼罩在一圈拱顶之下时,从心里不由自主地涌现出的压抑感一样——

这个世界,是不是也被笼罩在穹顶之下呢?

但疑问与预感终归是虚无缥缈的臆测,如果我把我此刻的忧虑说给神谷听的话,大概她会说我是在无病呻吟吧……但是弦千渡的那番话,却让我觉得这个穹顶又是真实存在着,而试图挑战它的先行者们被一一击败,然后归为尘土。

不过好在今天的午餐依旧十分丰盛,足以让我打消那些无端生出的忧虑。

“哦对了,羽音小姐,林先生,夏尔弟兄刚刚给我发消息,说你们的旅行证件已经办理好了,大概这两天他会找时间送过来。”

在结束了餐前祷告之后,夏洛蒂说起了关于下个月前往贝鲁特的事情,文悠华也问我们具体何时启程:

“到时候让悠纳去那边接你们吧,她现在应该还在阿勒颇,要去贝鲁特那边的话倒也方便……说起来,她这几天和我联络,都只是说一些稀松平常的话,似乎那边没有发生你们预想当中的刺杀或者什么别的紧急事件。”

神谷点了点头,喝下一口大麦茶:

“那就有劳你去联系一下悠纳姐了。秋洋,我们这几天清理一下行李吧,不过我觉得我们应该也不需要带太多东西……那这边之后就拜托你了,夏洛蒂小姐。”

我有些木讷地“哦”了一声,大概是还没有做好动身的心理准备吧,不过随着月末的逐渐临近,离我们出发的日子也不远了。一旁安静地拌着蔬菜沙拉的夏洛蒂点了点头,向文悠华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里由我打理,羽音小姐请放心好了,而且还有文小姐的帮忙,那些笔记应该不需要很久就能整理完成。但愿你们能够顺利找到那个保险柜的钥匙,也许那个里面的文件能将所有笔记中的线索串联起来,我有这样的预感。”

“是么?我也有这样的预感,但愿我们在那边能够找到保险箱钥匙的下落吧。”

神谷用叉子缠起一捆意大利面,准备送入口中时,文悠华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叫住了她:

“小羽,还有一件事情……如果你们在那边和悠纳一起找到了小池的话,我希望你们能够把她带回到这里来。”

“我本来就是这么想的,但是你为什么要专门提一句这个?”

“你大概不知道吧……她自从失踪前几个月开始,就在秘密地暗地里调查着什么,但很快就遭到了不明身份人员的袭击。为了躲避追踪,她在地中海沿岸的中东地区来回辗转,最后神秘失踪,一开始白先生认为她已经死了,但是近些时候,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她其实还活着。”

神谷放下叉子,眼神看向头顶的天花板:

“她最后一次寄信给我大概是两年前的六月份,然后我就再也没有她的消息,不过她当时说不用担心她,而且我觉得以她的本事,不大可能会有生命之虞,所以就没有在意这些事情,只是以为她找了个地方隐居起来了……看来我还真是大意了,悠华姐,你的意思是,依旧还会有人在继续追查他的下落?”

“确实如此,所以我打算继续把她保护起来,然后调查一下到底是谁在追杀她。”

此时的文悠华,已经没有了轻松的神色,而她对面的神谷,也皱起眉头,神情凝重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看来楼上那间空置的客房需要抽空清理一下了,夏洛蒂小姐,可以麻烦你到时候辛苦一下么?”

看到她认真的样子,文悠华颇为满意地恢复了平日里和蔼的神态,有些明知故问地跟神谷开起玩笑来:

“莫非你这是想让我住进这里,帮我省一笔住旅店的经费?”

神谷也轻轻地笑了笑,用开玩笑地口吻回绝了她:

“想得倒美,把客房留给你,难道我要让谕佳睡在客厅的沙发上?”

 

随着座舱的一阵剧烈摇晃,飞机降落在了机场跑道上,经过一系列辗转,我们先从卡斯尔登到巴黎,再从巴黎转机前往贝鲁特,仔细算了一算,从动身出发到现在,时间大概已经过去了十几个小时。在空中的时间里,我漫无目的地随意看着kindle里的电子书,心中感到一丝莫名的空虚——大概这就是脱离互联网之后出现的戒断反应吧……反倒是由于早早出发而导致前一晚没有休息好的神谷,在我身旁的座位上戴着耳机闭目养神,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然而这样一来,我也不好意思去打扰她,原本想和她聊聊天的企图也落空了。终于,待到飞机开始平稳滑行,神谷睁开了眼睛,她摘下耳机,睡眼惺忪地看了看四周。

“晚上好呀,神谷小姐。”

“……秋洋,现在什么时候了?”

“马上就快到七点了,休息的怎么样?”

“还行吧,就是感觉眼睛有些发干……”

我递给她一瓶先前空乘人员提供的矿泉水,顺便熄灭了kindle的水墨屏。

“嗯?这毛毯是你给我盖上的?”

看来神谷刚睡醒的时候,思维反应能力要比平时迟钝不少。我轻轻地点了点头,开始清理放在座位下方的背包:

“怕你睡觉的时候着凉,所以找空乘要了一条毛毯给你盖上了。”

“这样啊……那姑且还是谢谢你了……”

每当道谢的时候,她的声音就会逐渐变小,不知道是因为不太情愿,还是因为被比自己小了十岁的人照顾而显得不甘心——不过这样的反应也让我觉得颇为惊喜,毕竟大部分时候的神谷都极其严肃,很难想象平时不苟言笑的她,也会有如此可爱的时候。

经过漫长的等待,我们终于走下了飞机,拖着各自的行李走在航站楼里,循着出口指示牌的方向慢慢走着。

“悠纳还在来机场的路上,说是遇上堵车了,让我们多等一会儿,她还真是辛苦呢,几天之前从阿勒颇那边驱车赶过来,又是帮我们联系住处,又是和马龙派的教士们联络……说起来,秋洋,我还是很好奇,当时宿英城出现灵脉异常的原因,你们找到了么?”

我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神谷这一次的思维跳跃也太大了一点,愣了一会儿之后,我才反应过来她依然对我两三前年在宿英城发生的故事感兴趣……

“原来神谷小姐也是那种喜欢刨根问底的人……你有的时候还真是像个小孩子,对什么事情都充满好奇。”

“瞎说!我只对能够引起我兴趣的东西感兴趣,而宿英城的灵脉异常确实是一件值得我去好奇的事情,所以我才总是和你聊这方面的细节……你看我有好奇过你的其他事情么?”

“原来你不是想和我搞好关系才和我聊这么多……神谷小姐,你不觉得把别人当成工具,是一件很过分的事情么?”

估计是听出来我在戏谑她,神谷颇为无奈地白了我一眼:

“随便你怎么看待我吧,反正我已经习惯你时不时说一些让我觉得奇怪的话了……不过说句实话,我其实不讨厌你这种性格,倒不如说是我的性格太过沉闷,所以需要另一个人来活跃气氛。”

“但是你总是想要聊一些沉重的话题呢……”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让我们身份特殊呢?好了,所以在疫情打断你们的调查之前,你们还获得了什么有用的信息么?”

我仔细回忆了一阵:

“十一月份的时候,示威者决定把冲突升级,他们甚至做出了某些过激的行为,企图让整个宿英城停摆。学生们的反应尤为剧烈,有些大学里,学生们赶走了公职人员,设立了哨卡,打算自己建立一个乌托邦,而阚警司则是率警队强行攻入了学校,与学生们发生了正面冲突。好在混乱当中我被阚警司和他的手下救出学校,躲进了教堂暂住,同时也是那个时候认识的宗座署理。”

“那灵脉异动呢?冲突加剧的背后,我觉得会有一些势力在暗中进行一些小动作。”

“诡异之处就在这里,那段时间里有大量的教士离开教堂,和示威人群一起走上了街头,并不理会宗座署理说的‘不干涉世俗事务’的劝告。负责通报灵脉状态的那个教士也极其不靠谱,在灵脉的不稳定已经肉眼可见的情况下,他居然还在发送‘无明显异常’这样的信息,我多次提醒他,也被当成耳旁风,真是荒唐……”

神谷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瞒报灵脉状态可是重罪,如果被查出这种行为,他难道不清楚会受到什么惩戒?宿英城的灵脉圣护是谁啊……”

“我不知道……宿英城的圣护不对外公开,通常由一个团体选举产生,那个团体于是就有了个外号叫‘圣护团’。不过有传言说,灵脉的实际掌控者是宿英城的荣休主教,而且多方证据也证实了这一点,所以之后我和弦先生的调查方向,就开始围绕他展开了。”

我看到她微微皱了皱眉,若有所思:

“似乎有道理……他作为荣休主教,居然在普通人里的影响力比当时的主教还要高。所以你们是怀疑他在暗中利用示威人群与当局的冲突,来掩盖灵脉的异常,从而去策划一些平日里很容易就会被发现的事情?”

“嗯……差不多是这样,我们当时的推断就是他在掩护外来魔法源的转移,但是那个人做事滴水不漏,抓不到任何切实的证据,一路追查,也只是追查到循道会的头上。而且十分不正常的是,每当我们确定了其中一条线索,准备去控制当事人时,总会有人先我们一步,把我们的目标带走,甚至是直接处决——大概是我们的计划被泄露了,或者说有人在刻意阻止我们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就这样到了当年的十二月下旬,灵脉异常的现象消失了,但是示威人群的抗议依旧在继续。”

“照这个意思,十二月下旬的时候,魔法源就已经离开了宿英城,那你们还有再继续追查本地的动向么?你之前提到的方神父、谈先生和阚警司,他们又调查出了什么?”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

“谈先生背地里其实和荣休主教做了大量的交易,包庇了一些原本要被处罚的煽动者。而阚警司,他想通过这一次镇压宿英城的示威游行,来积累自己的威望,在警界获得更快的晋升,甚至影响政界,改变宿英城一盘散沙和贫富差距悬殊的现状。其实真正能给我们提供帮助的,只有方神父而已,但是他也并不是完全希望我们成功……”

神谷也叹了口气:

“我现在有些理解你当初为什么抗拒李维先生给我们的任务了……所以,你们没有求助玫瑰十字会或者金晨协会?”

“我曾经让方神父联系更加上面的人,把之前瞒报灵脉异常的情况写成了报告递交上去,玫瑰十字会在过了许久之后回复说,会组织调查组来勘察,真正等到他们来到宿英城,那已经是第二年的二三月份了……之后的事情,神谷小姐你应该也知道了。”

“科罗纳瘟疫……”

我们同时颇为沉重地叹了口气。

“教会给教士下了禁足令,我们都被关在教堂里,不允许出门,所以调查一度陷入停滞,而那群从欧洲来的调查组,也被严格限制了行动范围,他们的调查似乎也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这件事情最后竟然真的不了了之。”

“这也太巧合了吧……这很难不让人怀疑是有人在故意扰乱调查组的勘察吧?”

“教会的态度摆明了就是不配合调查,不知道是不是荣休主教的授意,很多第一手的记录和资料要么被替换篡改,要么直接遗失……宗座署理面对调查组也是十分无奈,所以到最后调查了一圈下来,他们也没有找到我们猜想中那个强力魔法源的行踪。”

神谷面露遗憾,但随即又想到了什么:

“那疫情高峰过去之后呢?你们的禁足令不会持续了很长时间吧?”

“那倒没有,当年的六月份其实就已经解禁了,但那个时候,调查组已经离开,所以只剩我和弦先生依旧在暗地里追查循道会那条线索……不过在那期间,我们发现了更加严重的事情:宿英城发生过很多次疫情加重的情况,每次都有很多无法追踪的感染病例,我们后来偶然间发现循道会的一些人往下水道里倾倒的废水,含有大量病毒。”

她瞪大了眼睛: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故意散播这种病毒?这种事情教会知情么?宗座署理不会是被其他人给架空了吧……”

“恐怕确实如此,根据后来我们对循道会人员的审讯结果,发现这一系列的事情似乎都与教会有联系,而且……”

但说到这里,我又有些踌躇了起来,不知道应不应该把之后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她——提起这些,无异于揭开尚未愈合的疮疤,不仅我要承受相当的痛感,而且她也要做好面对丑恶的心理准备。神谷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一般,温柔地拍了拍我的肩,就像是在抚慰一只受伤的动物:

“好吧,看来这又是现在的我不应该知道的事情了……想必你也在那个时候经历了莫大的苦痛吧。不过没关系,一切的伤痕都会随着某个契机而被抚平,但愿你能够尽快地走出来。也许那个时候,才能揭开所有的真相吧。”

她说着一些我似懂非懂的话语,但总感觉她的话中带着一种不可思议的魔力,让我的内心淌过一阵暖流。与此同时,她的手机也响了起来,她打开屏幕看了一眼,将手机收回口袋,打了个响指:

“走吧,悠纳已经到停车场了,她让我们在出口等她——啊,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在飞机上都没来得及好好睡上一觉。”

我微微笑了一下,默默地点了点头,跟上了她逐渐轻快起来的脚步。


 

注释:

[1] “上主”为Lord,“神”为God,二者字源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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