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活着的日子里[短故事]

第六档案：仅靠双手过活的人 晚十点，已经忙碌了一天的我和华哥正要睡下。 “咚，咚咚。”门被敲响了。 华哥给了我一个眼神，从褥子下掏出一根金属棒球棍。 “谁呀？”我贴着门那一侧，轻轻的把门拽开。 “！”华哥的脸色很是惊愕。 我探头望去，那门外，站着一个很矮很矮的男人，斜背着一个挎包，衣服纵然洗的掉了色，但依旧穿戴整齐。 他从自己的挎包里掏出一个瓷缸子。开口道：“打扰你们休息，不好意思，但……我能为你们打扫卫生换一杯子热水吗？” 华哥深深的看了他只有一半的腿一眼：“进来吧。” 他郑重的鞠躬：“多谢。” 瓷缸子里的热水腾腾的冒着热气，三个人坐在马扎上，华哥给他递了一根烟：“会吗？” “会，但我没什么能换的。”男人搓了搓手，有些窘迫。 我对华哥眨眨眼：“那你给我俩讲讲你的故事，烟就当报酬了。” 华哥笑着点点我，把一支烟和打火机都递给了男人。 “吸——哈—” 烟头的火光，在夜晚的灯光下忽闪忽闪的亮着。 “我哪有故事，全是事故。一家人和另一家人，开车撞在了一起，呵，只留下一个被截肢的孩子。” 男人的话和烟气一起飘散在空气里。 “那会儿孩子刚十岁，从此以后八年，他寄人篱下，受尽了冷眼冷语。所以。” “在他十八岁那年，他用一个自己的旧挎包带着仅有的几件衣裳，到处找活干。” “但是呢，哪有人要一个瘸子呢？”男人笑呵呵的，眼睛在灯光下泛着光。 烟已经吸到尽头，火光不再闪烁，男人咧开嘴笑了笑：“所以，他只能给人打扫卫生，扔垃圾，来换一口饭吃。” 他打开挎包：“瞧，在上一家换的馒头，还有三个呢。” 包里的馒头已经干裂，想必已经非常坚硬，我不敢想象他是怎样吃掉的。 男人拍拍腿，从马扎上蹦下来：“故事讲完了，我给你们打扫一下卫生吧。” 华哥点点头道：“好。” 男人抄起墙角的扫把，认真的清理着每一个角落。 大概凌晨，男人打扫完毕，还顺手把垃圾分类堆在了一起。 华哥在院子里放了一盆清水：“洗洗手和脸吧，是你分类的报酬。” “哎。”男人点点头，仔细的洗了洗手、脖子和脸。 男人用自己挎包里的布擦干净，把水倒掉，盆子递给华哥。 “走啦。” 华哥站在门口，看着男人远去的身影，对着我说了一句话。 “大胆，他和你一样。” 我一愣，然后明白了，于是点点头。 “啊，确实一样，拼命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