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星火•失去】
本篇无官方人物,均为原创角色。 本篇人物和前作无关,整个故事为架空世界观。 意外走失的小独角兽在夜骐的帮助下回家了,这是属于他的旅程。 而身边的夜骐似乎深藏秘密……… 基调温馨隐隐透出黑暗底色的小短篇,堂堂出世!
分不清是上午还是下午,穹空星火(Firmanent Meteor)已经在这片深不见底的森林穿行了很久了。在哪里都是树枝树叶投下来的阳光稀稀疏疏,四周安静得不像个动物栖息地。 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点风也没有,但树叶却自娱自乐沙拉拉动的毛骨悚然。穹空加快了脚步。 森林难道没有动物吗?他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却只能硬着头皮向前跑。他必须要回家,他又渴又饿,累的虚脱。只要回家了,一切都解决了…… 自己是怎么离开家来着的? 穹空的脑子支撑不住自己去想那么多。牵扯着四肢向前已经足够痛苦而费力了。 一片深绿的永恒自由森林中耀眼地映衬出一只亮黄色的小独角兽。 穹空再也走不动了,靠着空地中的树干大喘着气。前面是悬崖,又是一条死路。小星火发狠地一蹄子把崖边的小石子踢下,又因为虚弱而瘫软在地上。 几天没吃东西了来着?穹空只觉得自己的食道干净得透明,喉咙里作呕的感觉时隐时现,胃的轰鸣时刻提醒着他正视自己的生理需求。 该死,怎么这片傻逼树林一颗果树也没有? 穹空感觉自己眼睛周围有一片黑斑,正在蔓延,逐渐包裹住自己两整颗眼球。四肢的控制系统彻底崩溃,彻底停摆。他的摔倒激起一片尘土,远远没有大象死亡时的壮观。 坚硬的泥土抚摸着他的脸颊,像睡在象征死亡和存活的地狱门口。眼前是粉色的天空和蓝色的石块。 真差劲,自己真差劲。竟然找不到回家的路了……简直就是……… “我……家……”干涩的舌头和片树叶差不多僵硬干薄,在口水耗尽的口腔里搅得生疼。 ………… “啪!”有什么粘腻的东西滴在了穹空脸上,然后是干涸的嘴唇,然后是饥渴的舌头。 穹空感到嘴里一片温暖的甜腥,本能地吞咽几口,感觉自己身上的力气又回来了点。他睁开眼,一只开膛破腹鲜血淋漓的松鼠正挂在他嘴吻上,粘稠的鲜红色液体正从它颈部的伤口里滴下来。 “啊!!!!!!!” 穹空用尽全身力气爆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小独角兽哪里见过这场面?他猛地坐起来,向后蹭着。蹄子一抹嘴,一片艳红。他用力地干呕着,什么也吐不出来……自己的身体接受了松鼠血作为燃料,甚至觉得不错。 眼前的景象渐渐清晰,小星火又发出一声尖叫:叼着松鼠尸体的………是一只灰蓝色的夜骐!?他定睛又看了一遍,耳朵上的硬毛,竖着的血红瞳仁,蝙蝠羽翼,还有那副尖牙………对,老师讲过,这是夜骐……刚刚摆脱饿死的危险,难道又要被夜骐吃掉吗? 在他为数不多的生命历程中,收到的教育全面而优渥。站在讲台上的年长独角兽总是对着台下的小独角兽们一遍遍讲着“飞马”、“陆马”和“夜骐”的特征以及远离他们的必要性。“飞马会把你一下带到天上然后摔死!”“陆马脑子不好!和他们待在一起会影响智商!”“夜骐会吸血!” “独角兽是最高贵的种族!” “嘿,嘿,闭嘴!”夜祺雌驹吐掉嘴里的尸体,“松鼠很难找的!我救了你,你不感谢一下?我以为独角兽都很礼貌来着!” 穹空才不管,擦着夜骐夺路飞奔。他宁愿饿死,也不想被野蛮的夜骐吸干血。独角兽永不为奴! 岔路绕来绕去,似乎永远没有尽头,而灌木丛和一棵一棵的树看起来都一样。穹空又一次瘫倒在地上,嗅闻着地上的狼毒花。这种生在高原的花竟然能长在这里,真是乱套了,和那只夜骐一样荒诞。 头顶上的树冠响了响:“啊,你走不出去的,这片是夜骐的领地,幸好是白天,不然你肯定会被吃掉的。” 穹空用尽力气抬头看了看倒挂的夜骐,努力站起身,又用力摔倒在地上。几口血浆根本无法支撑他逃离这阴魂不散的神经病。“我……不要你管!” 雌驹从树上跳下来,轻盈地落地,站在小星火身前。假如不是可怕的敌人的话,她蓝粉相间的鬃毛算得上独特和美丽。 “乖乖听我的话,我就帮你回家怎么样?”穹空怎么也不相信这如天籁般的文字竟然会从这夜骐嘴里吐出来,动听,并且充满诱惑力:“你……你到底是谁啊?”他害怕地坐起来,缩成一团,魔法充盈了可爱而短小的独角,“你要是……这样,我可就要用魔法对付你了!” 夜骐摇头晃脑地自我介绍:“我是这块森林的领主~~无与伦比的夜………叶克琳(Yekarin)大人!我能帮你找到独角兽居住的地方!”自称叶克琳的雌驹竟然还算有点身份?穹空心底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花,没准她还真能帮自己回家? 他兴奋地站起来,又漏气般瘫坐在地上。自己什么都没做,这叶克琳怎么……不,不能和她走,这东西没准会吃了自己!穹空用力站起身:“我……我自己能找到家的!……谢谢你……我……”忍着腿软,他用力地向后跑着。 又是一阵乱转,穹空到了个更黑的地方。肾上腺素的作用退去,身体彻底罢工。他勉强找了片树叶嚼着。苦的,涩的,一点也不好吃,和松鼠血比起来……啊!什么叶克琳……她就是想吃小马! 叶克琳幽灵般出现在小星火身边:“嗨?你找不到出去的路对吧?”穹空感觉自己全身的毛都倒竖起来,刺喇喇地扎蹄子,眼泪则夺眶而出。他说到底只是一只幼年独角兽,需要家人的关怀和陪伴。 他再也跑不动了,死就死吧,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穹空怕疼,他连打针都怕,肯定也会怕夜骐尖利的獠牙……他害怕地颤抖着:“你到底是谁……你到底……你到底要干什么!” “啊,独角兽记性那么差吗?我是伟大全能叶克琳大人啊?”夜骐漂亮而深邃的眼睛盯着小星火,“你不如先回我家?你迷路了好久吧……?” 果然啊!果然是要吃小马了!没力气逃跑,穹空只能硬着头皮和她周旋了。“我才不呢!……你本来就很奇怪啊!”哪里有认识不到一个小时就去人家家里的啊!并且这夜骐看上去并不比自己饱多少……… 叶克琳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端庄而夸张地抬起头:“我大人有大量,不计较你对我的不敬……”真是做作!穹空鄙夷地翻着白眼。在马哈顿,他见过很多有权有势的贵族,唯独只有这个叫叶克琳的最刻意显摆。 看穹空不接话,“你要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转一辈子吗?你会饿死,累死,干死!但我家可是有吃有喝,不考虑一下?”叶克琳又提起蹄子戳着穹空的胸毛。这一串条件的确有诱惑力,对于又渴又饿的穹空来说根本无法拒绝。算了,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我真的……”穹空张开干涩的嘴。独角兽的骄傲使他进行最后的犹豫……沉默了几秒,“那……你要是敢害我……别逼我用魔法!”为了生存,他妥协了。 叶克琳笑的很难听:“对叶克琳大人客气点!你不想去了?”她狠狠戳中了穹空的软肋,为了活下去,穹空只能投入她的怀抱,一步一步走向深渊。 “唔……叶克琳大人………怎……怎么走?你带路……”小独角兽换了副嘴脸,原来的倔强被可怜巴巴代替。叶克琳满意地拍了拍他的头:“哈,这边!” 穹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猛地被叶克琳带上天空,飞快地掠过树顶。他第一次见到遮天蔽日的树冠上湛蓝的天空,树顶竟然在蹄子底下,自己似乎被风裹挟着,飞向希望和存活。 飞翔的感觉似乎不错。 树的数量渐渐密集起来,暖黄和晶蓝的灯光把应该最黑暗的地方映得温馨明亮。穹空的眼前出现了一只夜骐,两只夜骐,一群夜骐。他们像蝙蝠一样在树上的屋子间窜来窜去,小幼驹纠集在一起打打闹闹。 繁华而原始的栖息地,和马哈顿差远了。 “好了!夜骐村到了!唔……事实上这村没名字,我起的。”叶克琳抱着穹空,在这片不属于象征永恒自由森林的繁华之地飞翔。 叶克琳灵敏地树干间穿行,终于在一棵树前停下,径直飞进一座没有门的树屋。看来这里就是那伟大全能叶克琳的家了,领主的家都这么破败吗? “哎呀,哎呀,见笑了,”叶克琳把踹在一边的桌子摆正,在只有一边门的柜子里乱翻了一阵,只拿出个苹果,“吃点吧?” 穹空戒备地四处张望:“谁要吃你的苹果……你家怎么那么乱?你不是………” “喔喔,这不是傻婊子夜莺吗?昨天的事怎么交代?”暗黄色的夜骐从空洞的门框探出头,打断了穹空的话。又一只夜骐?! 穹空害怕地向后退着,下意识躲在叶克琳身后瑟瑟发抖。叶克琳展开翅膀,把他挡在身后:“你他妈的……鸟鸣(Birdsong)……别过来!这是我的!” “ 我的”?“我的”什么?穹空不知道该对哪个害怕了。是这暗黄色的夜骐还是“我的”? “你难道忘记昨天的事了吗?记性那么差?” 被称作鸟鸣的夜骐似乎比叶克琳还狂妄,穹空看到叶克琳第一次呆住了,眼里充满痛苦和浓稠的悲伤,她咽了咽口水。 “喔……没朋友的贱货………你什么也做不好……!!”鸟鸣更加肆无忌惮,把刚摆好的桌子用力掀翻,“别忘记你的身份啊,傻逼!”穹空彻底惊呆了,叶克琳她不反抗吗?她不是领主吗? 不等他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这场没头没尾的闹剧就被鸟鸣一蹄子踹在门框上结束。 “啊呀……吓到你了吧?”叶克琳反应过来,猛地回头望着小星火。穹空能清晰地看到她颤抖的幅度和蹄子底的冷汗,这是不属于这只看起来骄傲自负的夜骐的。 “什……什么情况?”穹空感觉自己的嘴张了张:“你们在……干什么?……商量着怎么吃了我?”他明明听到了对话……活跃一下气氛?穹空向来擅长做这个。 “不……她……她是我的邻居!叫鸟鸣………很友好吧!”叶克琳苦笑了一阵,慢慢捡起绽放在地上的玻璃碎片。穹空隐隐感到一阵快感,诱拐自己的坏人终于被惩罚了! “确实……友好……”穹空的语气轻蔑起来,又带了上流社会的傲慢和讨厌,“你们夜骐不都是这样的吗……不是吃小马……就是打架斗殴……”看着叶克琳震惊而凶狠的脸,穹空感到快慰和恐惧。 完了,下一秒,这自称叶克琳的可疑夜骐就要扑过来一口咬中他的喉管了吧?真是的,自己逞什么能啊……现在这条命都要搭进去了……算了,解脱也好,反正找不到家了……死就死吧!可是…… “你这话他妈的是什么意思?我以为独角兽都很文明啊!原来是一群没逼的野蛮傻吊!”果然,夜骐的话比他的难听多了,论说脏话,他应该永远也赢不了叶克琳。 “你……我………”现在崩盘的是语言功能。 “没礼貌的小鬼!我对你够耐心了吧?”叶克琳重新回到温和而油滑的样子,“外面可全是夜祺喔!个个都饿得要死………他们可没有我那么礼貌!”穹空果然不敢动了,低着头安静地退在一边。 她说着还用力地啃了口苹果,在独角兽的眼里,这新鲜的创口肯定汁水四溅。穹空的眼神彻底直了……苹果……他多久没吃了?他愣愣地站着,任由叶克琳把刚咬过的苹果塞进他嘴里。 甜的,有水分的,略带一丝夜骐口水的血腥味。穹空会一辈子记住这味道。 干瘪的肠胃轰鸣地接受了这食物的洗礼,这才是独角兽该摄入的,也是穹空接受的。 叶克琳眉眼弯弯,叶克琳的微笑像罂粟,穹空脑子里突然蹦出来这个比喻句。食物让他又有力气思考。 “ 所以……那个……鸟鸣……她到底是谁?”穹空拐回去话题,小独角兽的求知欲和他的生长激素一样旺盛。 叶克琳蹲坐在地上,尾巴不安地摇来摇去:“ 她啊……我的邻居………是很厉害的夜骐………”她顿了顿,“夜祺之间弱肉强食很正常吧?” 穹空坐在她对面,仰视着和之前嚣张的样子截然相反的夜骐:“她说的……昨天的事……还有……什么你的身份……”既然是领主,怎么可能会被这么欺负? “我?我是领主……叶克琳……我只是……对……势力没落………”穹空感觉到叶克琳眼中闪过一瞬慌张,他想开口,却又闭上了,只是抬起蹄子,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她的前臂,用更温柔的方式提出疑问:“叶克琳……?……是什么事让你这样……敏感?” “我很好!我很好!!什么事也没有!!”叶克琳的声音突然大的吓人,“鸟鸣是只好马,我不是……我活该……” 穹空绕到她侧面,顺着叶克琳的后背:“告诉我吧……求你了?”叶克琳她肯定,肯定被刺激到了……而自己的职责,是帮助有需要的小马!穹空这般想着,感觉这只夜骐不算太讨厌。 叶克琳转过头望向穹空,长着尖牙的口腔一张一合:“她……抢走了我的……猫…………她说带来食物就放了它……它叫喵子(Meowy)……陪了我很多年………但是我……”她欲言又止似的把话和口水一起咽进去。 余光中,穹空瞥见角落里的一小块垫子,立刻走过去研究。蹄子轻轻一扒,垫子底下就露出一个藤球。那是一段凝固的时光,是时间的载体。 叶克琳再也摸不到她的猫了吧,再也不能和它玩了吧,他想他懂了。小独角兽懂什么事呢?小星火只是觉得,他把喵子夺回来,就把叶克琳送他回家的交情还完了吧?然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回家去。鸟鸣再强,也只是夜骐,他可是独角兽!他会魔法,夜骐会吗?并且,还有叶克琳在…… 穹空相信自己不是在盲目自信。 他看向叶克琳,孤独坐在乱成一团的家中的夜骐就像端坐于深渊。鸟鸣她肯定很厉害啊,连叶克琳都不敢强抢…… 或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或许是对叶克琳的同情和自己的自信,穹空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在说什么,但他不后悔:“我去找鸟鸣。” “啊??”叶克琳嘭地一声跳起来,眼珠快从眼眶里蹦出来似的瞪大双眼,“你疯了?独角兽啊!她会把你吸干的!” “她不是要食物吗?我就是食物啊!叶克琳你把我送过去,让她拿出喵子交换,然后我拖住她……”叶克琳罕见的打断他:“我把喵子抢了就抢你!然后,尽可能快地冲出这夜骐村!” 她固然想要喵子,可是把穹空搭进去还救不回喵子……那可是赔本的买卖! 穹空和喵子哪个重要? 一边是刚认识的无家可归的独角兽,另一边是陪伴了自己很久的猫………但是穹空他说他可以救出喵子…… 穹空歪头直视着叶克琳:“我想说的是我和你一起把鸟鸣解决掉……这样的话……对了,为什么离开夜骐村就可以了?”一只独角兽和一只夜骐还解决不掉一只普通夜骐? “夜骐的祖先来自地狱——女神阿切尔(Acher)!她告诉我们的祖先……白天夜骐是不能出夜骐村的……现在才中午刚过……利用这段时间赶快逃,送你回家……” 穹空感觉有哪里怪怪的。到底是哪里?是救一只猫还是逃出夜骐村就能逃离鸟鸣这个计划?可疑的女神阿切尔传说?还是别的…… 不等穹空反应过来,叶克琳用行动证明了自己对计划的肯定。她一把抓住穹空,扇动翅膀冲出没有门框的门洞,稳当地降落在另一棵树上的树屋前。 穹空抬头看着树屋的门。这树屋称得上好住宅了,外表干净光滑,虽然无法和马哈顿那边的房子比,至少有个门。比叶克琳家的好多了。 “现在还有反悔的机会,确定吗?”叶克琳低头询问着矮她一头的小独角兽,“鸟鸣她………” “咚咚咚!”穹空用敲门声打断她,代替了回答。蹄子比脑子快了一秒,穹空没法反悔了。既然没法反悔,就应该尽力面对。小星火听着来开门的脚步声,感觉心跳快得厉害。 鸟鸣恶狠狠地扯开门: “你来干什么………喔!!是那只小独角兽!”她妩媚的脸上由不耐烦顿时堆起满足的笑容,直勾勾地盯着不自觉躲在叶克琳身后的穹空。 “喵子,还我。”叶克琳向前逼近鸟鸣,用力地盯着她。穹空这才注意到叶克琳比她矮了整整一个肩膀。“啊,好说,好说。”鸟鸣转过身,用尾巴勾出一个松松垮垮的毛团来。是只猫。 “喵子!”叶克琳扑过去就要抢,却被鸟鸣拦住:“独角兽给我!别忘了我说的话!” 叶克琳明显地凝固了。不等她发话,穹空颤颤巍巍地走向那只高挑而凶狠的暗黄色夜骐。对,叶克琳,一定会救我,一定会的……然后就,回家……眼里充满哀求的独角兽盯着沉默不语的灰蓝色夜骐。 鸟鸣一把抱住穹空,顺手把软塌塌的喵子扔给她。叶克琳急忙伸出蹄子接住,用力贴了贴这蠕动的活物。名为喵子的小猫轻轻地蹭着她的脸颊,叶克琳忘记了鸟鸣,忘记了穹空,感觉恍惚间回到自己家中,回到夜晚,回到从前…… “哈哈哈……小朋友?我叫鸟鸣……你叫什么?她把你给我了………”鸟鸣的声音猛然惊醒了叶克琳,“你!可以走了!”叶克琳没有回头,听话地带着喵子飞下树屋,接着是无声的落地。 “好了,别怕,小独角兽,以后你就和我待在一起了……我保证你不会……”鸟鸣的声音夹杂着穹空尽力压抑恐惧的呜咽。 连树叶的摇晃幅度都没反应过来,鸟鸣这话突然断在半空中,穹空连忙抬头……一道快得像闪电的灰蓝残影击中了她毫无遮拦的左脸!是叶克琳!地狱的英雄如闪电般归来! 叶克琳感觉两只耳朵灌满了风,似乎自己已经融化在空气中一般轻盈,快捷,干净。鸟鸣冲过来那瞬间让叶克琳想起过去,想起昨天。 “彻头彻尾的垃圾!你什么都做不好!看看这婊子接客的老鼠洞!” 今天和昨天交织在一起,密不可分,清晰得像夜莺陈旧的伤疤。 昨天是阴天,潮湿阴暗的晴日。 叶克琳领主颓废地坐在破败的树屋中,没有理会一蹄一蹄踢着桌子的暗黄色夜骐,只是看着空荡的门洞发呆,似乎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 好痛。 “我没吃的了。” 她竟然敢反抗?是昨天的教训不够狠吗?鸟鸣被攻击后反应了半秒,左后蹄猛地踹向门和穹空,把他关进门后。随即一个飞扑冲向攻击自己的叶克琳。 她曾经试过反抗。 破败的树屋中,一蹄子甩了叶克琳一个耳光,她闷声倒地。是鸟鸣叫来的,负责“好好教训那个婊子”的雄驹夜骐。恍惚间看到鸟鸣亲昵地蹭着他,对他的行为表示嘉奖。嘴角上扬时面部肌肉很痛。 你好?我是€/£j₤db&。 我有个姐姐,有个弟弟,有爸爸妈妈,有家,有很多朋友。 我是叶克琳,这片森林的领主。 蹄爪的扣抓理所应当疼的吓人,叶克琳被鸟鸣一把揪住,用力地甩出去,狠狠地拍在树枝中,扎的生疼。没过一秒,她像炸弹起爆一般从一片死寂的绿中跳出来,径直冲向鸟鸣家树屋。 把穹空救出来才是根本目的! 一起逃吧? 一只独角兽和一只夜骐? 水杯的碎片绽放在上一层碎片中,叶克琳家树屋地板上又一层不必要的装饰。叶克琳咬紧后牙,闭上眼睛。 她不想再被打,就必须不能反抗。 好痛。 鸟鸣和她同步到达树屋门口,叶克琳抢先扑过去。在屋前的平台翻腾了一阵后,两只尖牙利爪的夜骐从树上摔下来。 没有朋友,没有家人。孤身一马来到夜骐村定居的落单孤狼会被待见? 不能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不被她发现的地方……不能跑……夜骐不群居这永恒自由森林的食物根本分不到一杯羹…… 鸟鸣失去兴趣就好了对吧?马上就好了对吧? 好痛。 叶克琳一口咬住鸟鸣的翅膀再也不松口,像在嚼死蝙蝠。血是热的,咸的。 一黄一蓝两只夜骐在周边树上扭打得激烈,互相啃咬撕抓着彼此。一方是为了恶趣味和食物,另一方是为了什么?喵子明明已经回来了啊,为了什么呢? “你好?我是刚搬过来的……叫我夜……”尖利的耳鸣声打断思绪,恶狠狠的两只鸟鸣重叠在一起,一起将她从灵魂到肉体撕碎。 “我没吃的了,一天之内给我去找食物,不然这猫归我。” 好痛。 突然,叶克琳感觉到她鼻孔里呼出的热风,看来鸟鸣是准备一口封住她的后颈,让她彻底失去抵抗力啊。叶克琳毫不犹豫一蹄子蹬在鸟鸣身上,及时迅捷地向前猛窜。幸好,只咬中后脑勺的鬃毛。 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自己在这夜骐村住了几年? “我……家……” “观众……滋滋滋们大家好,微风高地新上任……滋滋……女皇………滋滋滋……” 区区鬃毛不足挂齿,叶克琳依然用力地踢蹬着后蹄,向着鸟鸣家树屋方向挣扎。“嗤!”粉蓝相间的鬃毛纷纷扬扬洒落满天,叶克琳用力地踹向鸟鸣。鸟鸣咬了一嘴鬃毛摔下树去,她借着扯掉鬃毛的惯性又一次向前!她感觉这辈子都没有如此迅速过,然后就是一头撞开大门。穹空震撼和惊喜的脸出现在撞裂的门背后。 果然!叶克琳来了!来救自己了! 快得不到两秒,叶克琳一把叼住他甩到背上,一句话没说,像一阵疾风般俯冲,一蹄子抱住了喵子。瘦弱的猫在蹄子间发出一声欢叫。 随即一个踉跄,差点撞到树上。一只十几斤重的独角兽和一只几斤的瘦猫对于不足四十斤的夜骐还是有点勉强。叶克琳歪歪斜斜地往边境冲锋。惯性和风都在帮她逃离,她的嘴角不自禁地浮现出微笑。 好痛。成功了。 鸟鸣躺在地上喘气,用力地扇动着翅膀,却没有起来。刚才的打斗她占据了上风,却失去了体力。目送着灰蓝色的夜骐消失在一棵接一棵的树后,没入永恒自由森林的寂静无声中。 ………… 身体底下是柔软的草地,鸟鸣终于扶着树干起身了。全身上下都有淤青,更别说那该死的翅膀!这婊子,抢走了她的食物和尊严……… 还好,还能走路,看起来没有摔断什么骨头。 鸟鸣慢慢地在众夜骐的目光下走向夜骐村的中心,那里坐落着一座蒙着灰尘却装饰异域的树屋,著名的夜骐杀手中介就在那里生活。 据说她能幻化成飞马模样,离开永恒自由森林,找到效率最高的杀手把事办成。杀掉一只夜骐不简简单单?鸟鸣闷着头径直向前,唯一的不在她掌握之中的是鸟鸣从来没见过她……不管了!那家伙死掉才是最重要的! 但没有夜骐记得她的样子……鸟鸣有些慌乱,是大局不在掌握下的无力心慌。 不管花多少钱,付出多少代价,我都要让你生不如死!鸟鸣一边咬着自己的牙齿,一边出声地把这偷走她食物的灰蓝色傻逼骂上一千遍,围观不语的夜骐们自动让开一条道给她。一想到叶克琳马上就能血肉模糊地倒下,鸟鸣硬是边咬牙边勉强地笑了。 “嘿?你要去干什么?”一只淡蓝色的夜骐凑了过来。鸟鸣斜着眼盯着她:“关你屁事,管好你的屁股,小贱货。” 鸟鸣站在树屋下,仰望着门口精美得不属于夜骐的装饰,然后用尽全身力气拍动翅膀,歪歪斜斜地降落在屋前的平台上。 “叩叩。”鸟鸣平生最礼貌的动作在这木板门上浪费了。门里是什么?是只古怪的雌驹?还是一只半身不遂坐着轮椅的废物东西?还是…………门通向未知世界。 “欢迎啊,鸟鸣。”门立刻打开了。 是一分钟前的那只浅蓝色夜骐?? 夜骐掉头回到桌前,舒展在皮椅上。鸟鸣小心地关上门,端正地站在树屋中央。地毯,橱柜,各类精美的饰品……这种行业的小马一般都赚的很多,理所应当好好享受生活。 “来找杀手?”夜骐把皮椅转过去,背对着鸟鸣,翅膀若隐若现,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这种略带滑稽的场面样子安在一只看起来二十不到的雌驹上格格不入。 鸟鸣四处张望,语气渐渐激烈:“对,我来找杀手,无论要多少钱我都要杀了那傻婊子!”蹄子不受控制地一跺,回声在只开了一个台灯而又拉紧窗帘的树屋中回响了一阵。 皮椅又转回来,夜骐翘着后蹄,煞有介事地摩挲着下巴,考虑了一阵后笑了起来。“我知道找谁了!准备准备钱吧!”她站起身,走到鸟鸣面前,颇有皇室风度地伸出蹄子,“叫我回声晴风(Echo Sunnywind)就好。” 晴风?鸟鸣用力地回忆,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她握了握她的蹄子。 双方的笑像一棵树上的两朵花。自称晴风的夜骐笑得更深邃,好似想报仇的不是鸟鸣,是她自己。 “喔,鸟鸣小姐,她马上来。”晴风掏出一片橘叶,用火柴点燃,目送它乘着风飞向远方,“请回吧,三天之内,给你把她头拎回来。” ……… 叶克琳逐渐适应了重量,飞得平稳而流畅。路程已经过半,马上,这永恒自由森林的边界就近在眼前了。然后休息会,直接向北飞,马上就能到达马哈顿。 眼前是翠绿,灰蓝,深褐,暖黄组成的美妙迷宫,穹空在迷宫中心,而出口通往马哈顿。 “我说啊,叶克琳,你还真不赖!“背上的穹空紧紧环着她的脖子,“竟然把鸟鸣打趴了!我还以为你真的……把我丢给她了……”夜骐的鬃毛很好闻,有树叶和苹果汁的味道,略带一丝甜腻的血腥。 “嗷唔。”喵子用爪子摩挲着她的下巴,似乎对于穹空的话它不是一点赞同。喵子一点也不怕穹空,睁大着杏黄色的眼睛望着他发呆。 叶克琳蹄子里抱着喵子,略带一丝不好意思地回应:“我怎么可能会抛弃你呢?我答应你了……你还要回家啊……” 就在那一瞬间,空气被贯穿的声音突然传入她耳朵中。向着她!叶克琳来不及躲闪,只是用尽全身力气偏了偏头。 “咚!”被护在蹄下的穹空和喵子连同叶克琳一起拍在树干上。叶克琳感觉到耳朵灼热又疼痛,被毫无保留地击中了。她又用力挣扎几下,发现几乎动弹不得。叶克琳努力地转动脑袋,忍着撕裂的痛苦,终于看清攻击自己的武器…… 一根带有几乎纯银的矛头的矛!拥有这种捕猎夜骐的专业设备的只有专业的夜骐猎人……看来这回凶多吉少了。 “叶克琳?!你还好吗?出的来吗?”穹空环绕着她的脖子,腿上还趴了一只喵子,眼里写满担心。他闻到了一股特有的危险味道,属于同类的安心味道也夹杂其中。 “穹空,等会我说跑就跑,带着喵子,我去引开她。”叶克琳的声音略带一丝颤抖。突然,她四肢发力,猛地踢蹬树干,不顾一切猛地向下跳。“等等叶克琳你……” “嘣!”大半个夜骐耳朵连同那矛一起钉在树上,血淅淅沥沥地顺着树皮向下流淌。叶克琳残余右耳流出的血爬满整个脸颊,咸的,殷红得发黑。她生生扯掉了半个耳朵。叶克琳警惕地四处嗅闻着,试图确定迟迟没有现身的来者身份。 四下里突然一片寂静,叶克琳低下身体把穹空和喵子放下来,挡住他的眼睛,护在跨下……突然,另一支矛飞过来,直指叶克琳的心脏。“啪!”没有皮肉贯穿的声音,整根矛深深地插入树芯。 叶克琳听得见树的悲鸣。 嗒嗒。皮靴清脆踏地的声音。 叶克琳正前方无声并突兀地显现出一只皮肤深紫色的独角兽。蹄子间抱着一支银矛,倚靠在深褐色的树干上,鼻尖停留着一抹亮黄色的阳光。她侧着头,露出的眼睛闪着深蓝绿的光芒,直视着面前慌张护着独角兽的夜骐。她是美丽而深邃的,象征死亡的荆棘。 断了一半的角像劈碎的黄昏。 “跑!!”石破天惊般的怒吼震得树叶纷飞,穹空感觉自己被猛地推了一把,借着惯性向反方向的森林深处狂奔。喵子的惊叫,武器和肉体的碰撞,叶克琳的痛呼,他什么也听不到,什么都听不到。一片绿,一片绿,顾不得回头,他感觉自己快要融化进永恒自由森林的风中,和落叶一起纷飞。 跑,跑,跑,狂奔。 疯狂而势均力敌的扭打后,两只马气喘吁吁地退在一边。速度和力量的碰撞,地形的熟悉和利用,尖牙利爪和银器的交锋,勉强算得上是叶克琳占下风的平手。 “晴风小姐给我一堆钱雇我杀你,乖乖就范,我保证不杀掉穹空。”独角兽掏着自己的包,“我准备了一堆好东西来招待你,你和你的小独角兽不可能跑掉……大可想象最惨烈的死法,因为你马上就可以做到了。” “塔吉瑞娜焕光(Tangerine Radiance)?真不敢相信,为了晴风你做得到这个份上?”叶克琳慢慢地后退着,讥讽的笑容控制不住地浮现。塔吉瑞娜脸上的表情复杂而暧昧。 明显是故意的,她越来越大声:“你杀了我,杀啊!晴风知道你喜欢她!她假装的!她就是恶心你!恶心你作为她的侍卫喜欢她!” 塔吉瑞娜猛地冲向前,立刻消失在叶克琳眼前。“嘭!!” 地面上出现一口光滑的深坑,刚好能完整盛下一只独角兽,她早就发现了,这是有预谋的,叶克琳对地形的熟悉帮她扳回一把。趁着那独角兽还没爬出来,她展开翅膀头也不回地逃向有穹空气味的方向。 ………… 永恒自由森林的长夜漫长,衬托着晨曦高贵而充满希望。 穹空端正地站在树下。树上是叶克琳的残耳,树下是贫瘠而丰饶的地面。深坑和打斗的痕迹是昨天没有的,现在空无一马。 叶克琳在森林里穿行了一夜,很不可思议,这一夜宁静得不正常。那傻婊子回家了?她顾不上考虑这么多,她只想尽快来到穹空身边,带他回家。 她也要回家。 渐渐的,一抹亮黄出现在墨绿和暖黄交织的晨光中。树枝树叶投下来的阳光稀稀疏疏,四周安静得不像个动物栖息地。属于小独角兽咸津津的汗味越来越分明清晰起来。 穹空!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送穹空回家后要干什么呢?她已经不想死了,她要好好地活下去,换个地方活下去。她夺不回她的权力了,她的未来一片迷茫。 晴风,塔吉瑞娜,鸟鸣,她都不管了。一定有个地方能接受夜骐,一定有办法能变回天马。 她感觉脸上的风都是暖的。她只看到穹空,她只看到自己离穹空越来越近。快了,就快了,她就像一阵风,一团飓风,带着对新生活和新生的希望,冲向那只来自异域的独角兽。 翅膀突然停摆,她顾不得检查是哪里出了问题,猛地摔倒后爬起来的速度快出残影。她四蹄飞奔起来,冲向已经看的清晰的背影,被树挡住了大一半。她的心跳的很快,控制不住地笑起来。 她简直整只马沐浴在光芒中。 砰。 ………… 啊? 什么? 叶克琳被后坐力拍倒在地,她慢慢地低下头。银白色的矛头穿透了她,从胸腔凉到蹄子底。 在灼烧内脏燃起的轻烟中,她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整个颈椎的活动都僵硬而别扭,她勉强回过头,一只明晃晃的矛指着她的眉心。 一团血淋淋的东西被扔到叶克琳嘴边……是喵子,准确来说,是喵子的头。带着一小截颈椎骨,创口粗暴而粘稠。应该是活活扯下来的结果。 “别吵,他听到的话就一起杀了。”塔吉瑞娜的声音低的像在地狱中细语。叶克琳发不出一丝声音。 她听不见,什么都听不见。她不依不饶地向前爬着,尾巴后是一条新鲜的血迹,以及要杀自己的小马。穹空,穹空,她看得到穹空蹄子里捧着的一小束野花,她感觉得到他的呼吸。她趴在地上,而穹空站在树前。 穹空,对不起。 嘣。皮肉穿刺的声音又一次打断叶克琳的爬行。另一支矛进入到她的内脏中,这次是腹部。 穹空,我其实是个骗子。 肠子和灵魂一起被洞穿,血液和阳光一起喷溅得华丽。 穹空,我其实根本不是什么领主。我只是一只普通的,失去变身能力的飞马。我本来会有一个好结局,会有个好未来。 杀掉的是她的未来和过往。杀掉的是她,不是叶克琳。 穹空,我很羡慕你喔,你有家。 可惜我没有。 我从家里逃出来,却要送你回家。 那天我其实是去自杀的。喵子抢不回来的,我也不想任她凌辱……没希望了,所以就去死吧。反正也没人在乎这个被亲姐姐挤下台的飞马女皇。 我就是个懦夫。 “小猫?你也没家吗?” “叫你喵子吧,和我回家如何?” 悬崖通往自由,她只要闭着眼睛往下跳,就好了,就能解脱了。再也不用倒霉了,下辈子不想再这么累了。 “我的臣民们!看看她!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怪物!”晴风从天上轻盈飞下来,用力踩住她的头,“我会飞,是因为只有飞马皇室成员才会飞,那个野种根本不是正统的!向你们的新女皇臣服吧!我是奇绯莉娜晴风(Zephyrina Sunnywind)!” 微风高地的夜景很美,她顾不得看,一路飞向永恒自由森林,飞向夜骐栖息地。她惊恐地发现变不回来了,是晴风下的药,她的亲姐姐,比她拥有更少夜骐血统的亲姐姐。 地上是一地被吸干血的鸟尸体。 她回不去了。 “我没吃的了,一天之内给我去找食物,不然这猫归我。” 每天的死循环让她想呕吐,精神上和肉体上的痛苦搅得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打破这个最好方法就是……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想着自己的新生,她冲向深不见底的悬崖。 她违反了阿切尔的白日禁令。要死的夜骐还会在乎什么白天不能出村? “我……家………” 一只亮黄色的独角兽躺在地上,只有在胸腔在上下起伏,挡住她自杀的路。永恒自由森林里会有独角兽?得来全不费工夫的食物。交给鸟鸣,鸟鸣就会放了喵子对吧? 为什么?为什么要给他喂血? 为什么? 为什么第一眼见到你时没有杀了你呢? 她感觉眼前渐渐模糊。咔,又是一下,这次捅穿的是干涸的心脏。意识像花一般凋零,连被皮靴死死踩住依然倔强抬起的脑袋也无力地低垂下去。 肠子是粉色的,像花一般饱满而美丽,绽放在她身侧,衬得灰蓝色的皮毛和脸庞尤为美丽。她平静地合上眼睛,假如说的出来话的话可能还会给塔吉瑞娜道谢,感谢她解救她于生活的战争中。 生活就是场战争,而她是个战士,负伤的,失血过多的战士,死亡被无限拉长,但总有一天会到。比如今天。 叶克琳死了。 in silence。 穹空,我其实叫夜莺。 对不起,对不起,现在才用真身份面对你,对不起,没机会了,对不起。 真可惜,穹空没机会听到。他永远记得的,永远怀念的,都只会是叶克琳,给了他希望的,给他苹果的,放了他鸽子的,叶克琳。 你好?我是回声夜莺(Echo Nightingale)。 我有个姐姐,有个弟弟,有爸爸妈妈,曾经有家。我没有朋友。 我是叶克琳,这片森林的领主。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到两百米。 ………… 阳光的温度在几个小时的等待中渐渐升高,叶克琳怎么还不来?不会的,叶克琳不会忘记的……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出现在穹空身后,吓了他一跳。他连忙回头,叶克琳?不,只是一只深紫色的独角兽,断了独角。 “你是谁?怎么……”看到是同类,穹空的警惕心放下了不少,甚至有点惊喜。他终于见到除了夜骐以外的小马。但这断角独角兽……角是独角兽的骄傲,他有些同情这雌驹。 独角兽温和地笑着:“我是来永恒自由森林科研的教授,你可以叫我塔吉瑞娜。你迷路了吗?”风灌入他的鼻孔,她身上有股熟悉的味道,穹空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闻过。 小星火有些怀疑地抱紧早上赶往汇合点顺路摘的野花,怀疑地看着她。“不用麻烦了,女士……我……我约了朋友,她说要带我回家的……” 塔吉瑞娜扶了扶鼻梁上架着的眼镜,耐心的蹲坐下直视着穹空的眼睛:“小家伙,这附近是夜骐的栖息地,你遇到的是夜骐,老师不是讲过了吗?他们就是一群吸血的肮脏骗子!她肯定是想把你半路上吃掉!” 穹空呆住了。不到两天的相处,他怎么就开始信任那个不知道那里来的领主了?“但她没有杀我,还给我苹果……” “你是信一只独角兽,还是信一只夜骐?” 穹空低下头。 “我说啊,你所谓的夜骐朋友肯定早就跑了!她特意把你丢在这里,等你死了她好吃了你的尸体!”塔吉瑞娜走近他,把蹄子搭在他肩膀上。 穹空嘴巴里嗫嚅着:“不是的,她为了保护我……”“这森林里除了夜骐就是夜骐,哪里来的危险!我看,这就是自导自演!她们串通好了一起吃你!”这自称教授的独角兽急不可耐地打断穹空。 穹空沉默了。 “你是信一只独角兽,还是信一只夜骐?”塔吉瑞娜耐心地重复着,“我是真心看你可怜,想送你回家啊!现在,你告诉我你家住在哪里,我立马送你回去!“ “那个……我家在马哈顿……” 两只独角兽在森林里奔跑着。马上就可以走出这深不见底的永恒自由森林了。 直到出森林,叶克琳还是没有出现。大概是计划未遂回家了?什么喵子,什么鸟鸣,根本就是为了骗取他信任的托。穹空有些愤恨地想着,脑海中又不自觉地浮现出叶克琳的笑容。 “我是这块森林的领主~~无与伦比的夜………叶克琳大人!我能帮你找到独角兽居住的地方!” 穹空回过头,好像看见叶克琳正躲在树上盯着他,嘴里还叼着苹果。这是给你吃的,独角兽都吃苹果对吧? 叶克琳眉眼弯弯,叶克琳的微笑像罂粟。 说起来,看到苹果就会想起叶克琳。 在灰蓝色的回忆中,马哈顿极其可爱地露出一角车站。 —————the end
后记
感谢有耐心看到这里!! 后记没有什么好写的,这篇短篇小说来源于我和朋友的语c,用的是我和朋友的本体oc。
这段时间沉迷电锯人,所以就糅合了一大部分情节进去,把角色扮演的对话串联了一下,增加一点属于藤本树的荒诞和遗憾。可惜文笔不行,无法用文字描写出遗憾的美。 穹空一辈子都会记得叶克琳,但他不知道夜莺。 夜莺死了,叶克琳还活着。 这个小短篇大概花了大半个月才写好。语c抢喵子前就结束了,后面的情节都是艰难补全的……所以穹空的语气可能比较怪,那一段违和感强的是直接复制的语c(违和感强的往往是真实的)) 感谢大家不嫌弃,而是完整看完它。这篇小短篇节奏有点乱,但没兴趣大改了……中途几次想放弃,但想着结尾可以成神就一直写……但等真正写到结尾时……靠…… 死亡总是在遗忘之前。 回声夜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