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儿】他的私生活(11)(接力连载)

<原谅这一章让大家等了这么久,所以就加量,写的长了一点儿>
<纯属虚构,请勿上升!>
张云雷本想,他们该大大方方地把爱说出口,但最后只是匆匆道了句分手。
站在原地,他突然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以往的这个时候,杨九郎总是会坐在会议室外面的沙发上,标准的北京瘫的姿势玩儿手机等他,自己谈完工作一出来,他就笑着站起来接过自己手里的东西。现在朝自己走来的,是钦哥。
送他回家的路上钦哥开着车,不敢回头看张云雷,只是盯着前面的路说:“公司新招来了几个助理,都挺机灵的,有个叫博文的我看不错,是个beta,忠厚老实,以后给你当助理吧……”
张云雷歪着头看着车窗外发呆,许久才答非所问的说:“钦哥,能不能帮我请个老师教我唱戏。这次演的角色是唱青衣的男旦,我想先学习一下,至少也得让观众看着别太外行了。”
“好,我回去就帮你联系,”钦哥趁着等红灯的时候回头扫了他一眼,他虽然表情上看不出什么,但是嘴唇明显失了血色,“云雷啊,不管怎么样,一定好好照顾自己,明天我就让博文过去,你——”
“我现在也没有什么通告,就是背背剧本,学学戏,暂时用不着助理,以后……以后再说吧。”张云雷低头看手机,想掩饰眼睛里的东西,解锁屏幕又看见刚刚那个红色的叹号,一下子怔住了。
午夜梦回,张云雷睁开眼想的第一个人就是杨九郎,他抓起手机给杨九郎打了电话,急不可待的接通之后,听到的是“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然后就再也睡不着了,勉强躺到天亮。
钦哥给他发来了京剧老师家的地址,找的是北京城的京剧名家杨先生。张云雷早早便起来,带着礼物去拜会这位老师。
杨先生也是Omega,今年七十多岁,精神矍铄,风度翩翩,是个性格极和蔼可亲的老人。
张云雷简单的跟他讲述了这次这个角色的人物经历,原以为老先生会觉得这样的少爷戏子的爱情故事很无稽,没想到杨先生听完沉吟片刻,慢慢讲起了他师爷的真实经历,倒比剧本里写的更加凄厉绝美。
这样一聊,老少两人很快熟悉起来。回归正题开始了京剧教学,手眼身法,杨先生皆耐心的从基本功讲起。
张云雷聪颖过人,领悟能力强,天生身段又好,一天学下来,杨先生对这个外行的学生极满意,留张云雷在家中暂住,每天早起好能跟着他一起吊嗓子。
杨先生一直未结婚,自己独居在一个大四合院里,空房间都是他的学生们来来往往的住着。张云雷也乐得换个环境,顺便陪陪老先生,暂时把自己纷乱的情感剥离,专心学戏。
制片方给的准备时间也不多,不到一个半月,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京剧学的有模有样,张云雷其实压力不小。
每天早上四点半就起来,在院子里拉山膀,跑圆场,练习旦角的手势和步法。等杨先生六点钟起来,他便跟着杨先生一起去离住处不远的一个公园,站在湖边借着水音儿喊嗓子。天大亮了回来,接下来一整天都是学习唱段。
他连手机都很少玩儿了,努力沉下心去体会京剧艺人的生活。
杨先生毕竟上了岁数,身体再健硕也是位老人了,每天看完新闻,过了八点就要休息。然后硕大的四合院里就只剩下张云雷一个人游荡。
穿着帔练习水袖,或是背剧本的台词,很多的时候他也只是枯坐着发呆。
白天还好过些,忙起来什么都忘了。越是到了晚上,心里的那一块柔软就连碰都不敢碰了,轻轻一触思念就会泛滥成灾。
九郎,好想你怎么办,心情不好的时候,心情好的时候,都想你,怎么办?
我过得力不从心,却又丝毫不敢泄气。
杨九郎辞职之后,走的是另一种颓废路线。
为了彻底断掉自己的念想,他把张云雷的手机号拉了黑名单,然后从联系人列表里删掉了。
张云雷的号码他能倒背如流,这么做不过只是在告诫自己,不能再联系他了。
没有工作,他的手机完全沉寂下来,第一个来电是钦哥。
他打来电话的时候杨九郎刚刚从一次又成功把自己灌醉的宿醉中醒过来,缩在床上,身边放着一个旋转木马的八音盒。
这是张云雷送他的第一个礼物。确切的说,是他刚刚给张云雷当助理的时候,他们还不熟悉,某次张云雷的一个粉丝送他的,过后他随手递给了杨九郎,说:“送你了。”
虽然当时还是无意而为,但是第一次就是值得铭记的。和张云雷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每一个或大或小的第一次,他都记得。
杨九郎拧了几圈儿发条,小木马在盒子上缓缓转动起来。然后手机在此时响了。
“九郎,我仔细想了很久,怎么都觉得,没有人能比你对张云雷更好了,所以,我是来劝和的。”
“钦哥,我知道你心疼他,也知道你为我好,但是真的不要劝我了,也不要去劝云雷。我们之间,不是因为厌倦对方而分开的,恰恰相反,是因为太爱对方,太希望对方过的好,才分手的。”
杨九郎按住了八音盒的顶端,强行停住了旋转木马的转动,音乐停止了,只有上着劲儿的发条带动无法停止的齿轮发出金属机械搅动声。
“嘎巴,嘎巴……”搅的他本来就痛到要炸的头更加像一团浆糊。
“九郎,何苦呢?之前我一直要求他和你顾全大局,但是现在打电话劝你的不是经纪人,就只是你们认识的一个哥哥。哥哥劝你一句,很多时候错过了真的就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了。”
“钦哥,云雷公开我们的关系之后,我一直在想,是啊,她们说的没错,我到底凭什么?以前我觉得我是很坦然的,我能保护他照顾他,我能给他带来快乐。但是现在做不到了,我在他身边什么好作用也起不了,只能看着他流眼泪,既然这样,我宁愿后退回陌生人的距离,我不想他难受。”
手机再次响起的时候,杨九郎正在点从小区超市里买来的烟。电话是杨妈妈打来的,说要来看看他。
之前的几年一直都在做助理,一心扑在张云雷身上,几乎没什么个人私生活可言。现在暂时还不想找工作,但是有了大把的时间,他反而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了。
杨九郎几乎把之前没时间做的事儿都做了一遍,陪老妈买菜做饭,约朋友一起去看足球,还去看了自己年少时的偶像开的演唱会。
每天睡到自然醒,晚上玩儿游戏到凌晨,就这么折腾了一段时间,整个人都颓了。
杨妈妈知道儿子这状态不对劲儿,但是杨九郎也不是小孩子了,问他什么都不肯说,只说自己很好不用担心。
杨妈妈不知道,表面上看上去好吃懒做的杨九郎,实际上一直失眠,晚上整夜睡不着,怕妈妈担心所以假装在熬夜玩游戏。又不敢起来在家里晃悠怕吵到妈妈,只能在床上躺着,看着窗外从漆黑一片逐渐到天空发白。
云雷,在由麻木和失眠统治的这段生活里,你是我心中唯一的晴明。
你说,如果能见面,我们会不会说上几句话?但如果擦肩而过呢,我觉得擦肩而过也挺好的。说到底,我还是想见面的。
“雨过天晴湖山如洗,清风习习透罗衣。”
脸上画着戏妆,穿着一件白底绣梅花的帔,脚踩一双彩鞋,张云雷立在院子里练习。
张云雷正式学的第一段戏,是《白蛇传》。短短一个月唱的已经很有感觉了。
一是因为剧本里有涉及到这个戏的情节,二是张云雷自己也确实很喜欢这个故事。
杨先生坐在旁边的一张太师椅上,帮他打着拍子。这一天新教了他如何画戏妆,看着他被胭脂染的绯红的眼角眉梢,老先生在心里暗自感叹,这孩子扮上还真是惊艳,可惜了,可惜他不是真的从事京剧的演员。
这个年轻人屡屡让他刮目,一开始听说有大明星要来找他学戏,他本是不看好的。京剧很难,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每招每式都不可能一蹴而就的,他觉得现在的年轻人吃不了这个苦,更何况一个娇生惯养的明星。
但是张云雷来了之后,极勤恳刻苦,慢慢相处下来,他心中那份对传统的尊重和对自己的严格要求,倒真把老先生给感动了。
不过老先生也发现苗头有不太对的地方。做了一辈子戏,他对艺人的心境体会深远,京剧讲究人戏合一,在台上你就是你演的那个角色。但是演员也是人,也有自己的七情六欲。
老先生在一旁观察着张云雷,觉得他越发有些入戏太深。
张云雷全心投入去体会角色,几乎切断了跟外界的一切联系,每天除了练功就是背台词,有时候流露出的神态举止,俨然就是那个故事里的痴情戏子了。
杨先生体察到,张云雷会如此走火入魔一般,肯定也是心里藏着不愿意示人的心事。
隐隐担忧,怕这样迟早会出事,就私下联系了经纪人钦哥,让他给张云雷安排点儿别的活动,好出去散散心。
刚好公司给张云雷谈了一个广告,资方有意要请他一起吃个饭,钦哥便亲自带着他去参加了这个应酬。
送走张云雷,杨先生刚要关上院门,就看见了搬着一大箱水果的杨九郎。
张云雷并不知道,杨先生是杨九郎的大伯。每日忙于学戏,并未有时间和杨先生闲话家常。
杨九郎也不知道,张云雷在这里。杨妈妈临走的时候嘱咐他抽时间过来看看独居的大伯,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赶着就来了。
杨先生无子女,对杨九郎一直视如己出,看见他来高兴的不行,一起吃过晚饭,还一定要留他在家里多住几日。
陪大伯看完新闻,杨九郎照顾老人休息,杨先生才想起来告诉他:“家里有客人,一个来跟我学戏的孩子这些日子在西厢房住着呢,出去办事儿还没回来,你想着给他留门儿。”
慕名前来跟大伯学戏的人很多,杨九郎没往心里去,随口答应了一声儿。
饭局上,张云雷谈笑自若。
钦哥在旁边观察着,觉得他除了喝酒比以往更爽快,不用怎么劝酒就自己主动干杯之外,好像也没什么异样。
原本以为张云雷是不愿意参加这种饭局的,没想到他打电话一提,张云雷就答应了。
来的路上钦哥忍不住问他,得到的回答是:这些应酬也是他份内应该做的,毕竟公司因为他的不理智损失惨重。
钦哥咂摸着这些话,想着他经历了那些事儿,确实也成熟了很多。
不过张云雷的酒量似乎比以前差了,饭局结束时已经喝的五迷三道的了。钦哥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问他回不回他自己家,他倒在车后座上,迷蒙的说明早还要去喊嗓子,不能误了。
钦哥就又把他送回杨先生的四合院,看他自己开车门下车,动作也还算稳当。
杨九郎在东厢住下了,换床加上晚上陪着大伯吃饭喝了点儿白酒,烦躁不安,还是失眠睡不着。
在屋子里来回打转,忽然听见院子里大门“吱呀”一声低响,想是那个来学戏的人回来了。
张云雷晃晃悠悠进屋开灯,看见早上学画戏妆的东西还摆在桌子上,心里一动,不知怎的就坐在了桌边,对着镜子给自己画起妆来。
都说如果你一直想见谁,迟早肯定见得到的。
可张云雷觉得不是,念念不忘,没有回响。
终究是意难平。对于一个骄傲的人来说,这种爱而永远不可得的绝望,还有压制不住的日思夜想,真是一件很残忍的事。
镜子里厚施粉黛的脸庞,逐渐看不出自己的样子。酒劲儿上头,恍惚间他也分不清自己是谁了,还以为自己是那失了深爱的少爷,被思爱意磨到癫狂的戏子。
满心里除了压不住的思念,就是委屈。
“少爷,九郎,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呀。”
张云雷穿了一件帔,胸前的扣子没系,就那么哗啦啦兜着刺骨的夜风走出来。
杨先生的院子年代久远,西厢房的屋顶瓦片有破损,下午的时候杨九郎爬着梯子上去修整了一下,把漏洞的地方用新的瓦重新铺好了,但是梯子没撤走。
张云雷看见了梯子,顺着上去爬到了屋顶。他的脑子里很乱,他就想上高一点儿的地方看看风景。
杨九郎一直睡不着,叼起一支烟准备出去透透气。到底他还是习惯了张云雷的习惯。
想着大伯早就睡熟了,院子这么大应该不会吵到他,杨九郎点了烟在院子里,一边溜达一边抽烟。
他正望天,飘飘袅袅的几句戏词随着夜风传进耳朵。
“君子,明日一定要来的呀。”
“莫教我望穿秋水,想断柔肠……”
借着外头街灯昏黄的光亮看见西厢房的房顶上,有一个穿京剧戏妆的人影。杨九郎一惊。
这一幕实在太诡异,让他没有吓到拔腿就跑的,是随后一声极为熟悉的“九郎”。
杨九郎扔下烟紧跑了几步,不用仔细看他也能确定,房顶上晃晃悠悠站着的那个人是谁。
他慌忙爬上梯子,三步并作两步上到房顶。小时候调皮捣蛋到没边儿,上房揭瓦这种事儿没少干,但是此时他的心里紧张到发抖。
眼前歪斜的房顶上,张云雷正甩着水袖在唱戏。
“云雷,云雷!快下来。”杨九郎怕吓着他,压低声音喊他。
张云雷转头看着他,脸上的戏妆已经哭花了,表情却是不为所动,就好像……就好像根本不认识他一样。
“云雷!你快过来,到我这儿来,太危险了,别站在那边。”杨九郎急得不行,担心房顶禁不住两个成年男人,他小心翼翼踩着瓦片慢慢挪动。
“公子,你慢点儿走,等等我……”张云雷的意识还是不清醒。伴着哭腔的这话说的杨九郎心里的废墟又崩塌了一次。
眼看着张云雷就要往房檐边那儿走,杨九郎一咬牙猛跑两步冲过去,一把揽过张云雷的腰,把他抱住。
与他预想的不同,张云雷并未挣扎,只是两眼出神的看着夜空。杨九郎二话不说把他带下房顶,先离开危险的地方再说。
张云雷一到平地上又茫然然的往前走,杨九郎跟上去,只得把他打横抱起来送回西厢房。
“放开我,别碰我!别。”被放到床上的张云雷很惊慌,扑腾挣扎着要起来,杨九郎按着他的肩膀,想着怎么能帮他醒醒酒。
张云雷挣扎不过,呜咽着哭着喊:“九郎,救我……呜呜……九郎……九郎……”
杨九郎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张云雷醉到根本没认出自己。他把张云雷抱在怀里,慢慢哄着:“别怕别怕,云雷,我就是九郎,我在这儿呢。”
被熟悉的信息素围绕着,张云雷渐渐睡安稳了,但是双手紧紧抱着杨九郎的腰不松手。
杨九郎伸着手够到桌子上的一包卸妆湿巾,抻出来帮张云雷把脸上的油彩擦去,然后就这么坐在床边抱着他。
没有什么比抱心爱的人在怀里更安心的了。但是看着他熟睡的脸,杨九郎竟有些害怕他醒来。
窗口透过熹微的晨光,张云雷渴醒了,迷迷糊糊要水。
杨九郎把他放回床上,去给他倒水。仔细的像是在照顾一个小婴儿一样,他把杯子里的水稍微倒出来一点儿在手背上试试水温。
端着水转身,才看见张云雷一脸难以置信的坐在床上,看着自己。
把水递到他面前,张云雷伸手接了,端着没喝。
彼此驻目凝视,杨九郎自觉大事不好。看着张云雷的时候,整个世界都消失了,好不容易让自己适应着不去爱他,骗自己已经把他忘了,现在,看着他的眼睛,那些心里建设全线瓦解。
全世界就只有张云雷了。
杨九郎低下头转身。
“你别走。”
杨九郎感觉到从背后被他抱紧了。紧接着,周身就被久违的薄荷香气包裹。
来吧,老迷,下一章关键词:这才是人生难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