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双洁/HE】穗玉钩07【帝湛VS后羡/满庭芳,骨生香,欲难填,美人榻,君不朝】

07
旧事逐寒潮,啼鹃恨未消。
前朝忙碌两月,金子轩倒是时时往养心殿跑,吃喝送进去不少。
魏婴进了皇后位,这两个月也不清闲。
发布后诏,修撰典籍造册,接见在朝邦国命妇,还有那些络绎的进见。
好在蓝湛后宫简单,还不用他多么费心。可随着嘉嫔正式入籍,魏婴知道,今后还有的操心。
四妃六嫔,这也是帝王基本配制。
先帝所剩一妃两嫔,不是他不想,而是先帝朝,后妃争斗白热化,死的死,出家的出家,这才徒留了那仨宝贝儿。
倒了林相,林太妃元气跟着大伤。他那些原本存了驾驭后宫的心思,也跟着消减不少。
不过,魏婴并没因此掉以轻心。
这位出自那不省心的家门,自然不会是能让人省心的。
休一时,可缓过口气,不找事,也得挑事。
就像当初,初入宫廷,她就把个下马威在宫里摆开。
赐下两宫的奴婢,既是抱了安插探子的心,同时也有癞蛤蟆趴脚面,恶心人的意思。
金子轩那儿把人打到嘴烂,先一个堵了防止小美人勾搭太子的路。
狠是狠了些,可也有效。
起码,那小美人真的没了勾搭机会。
魏婴这里倒不怕什么。
观察过来,雁九是个胆子针鼻儿的,模样是不错,可话说回来,蓝湛又不瞎。
这翊坤宫,能入他眼的美人儿,就一个,除了魏婴,他看别人,都是不长脸的。
而且,进了翊坤宫才能知道,别管太子还是新帝,俩人统共婚后不过三个多月,翊坤宫留宿却才个把宿。
待在翊坤宫勾搭天子,真的需要…机遇了~
自打那日养心殿那出后,魏婴心里是真的膈应…
林度的诊察,臊的他,孝期那阵儿,见了蓝湛就躲。
这段儿分开长了,总算缓和些。
可几次冷菁催他学着金子轩去养心殿,他是打死都不应。
是以,皇后宫中,日日只往养心殿送东西,但皇后仪仗从不动。
林氏的案子,到今日才算干净。
相府最后,全须全影,就俩人。
一个太妃,一个太医。
余下,不是死就是流放,反正好活的没有。
……
‘ 殿下脉象与往常没大不同,只是稍显胃气…您最近是不是吃的有点多?’
冷菁答:
‘ 也不算多,不过陛下每日总要从御膳里赏赐菜品,所以,殿下都会进些…’
‘ 哦,你胃弱,吃不下就别硬撑。’
魏婴瞪林度,心说这话你该去跟皇帝说,叫他别再赐膳。
林氏倒台,可太医院小林太医,却猛然成为翊坤宫专属御用。
是以,即便没了家世,人家还有本事,也无人敢轻看。
送了林度出去,冷菁见魏婴已然在书桌边写画…
瞧他泰然模样,不由着急。
‘ 殿下,嘉嫔入住德妃宫里,今夜,陛下要去临幸。这都几个月了,您也不急!’
‘ 礼都备好了?’
‘ 嗯,好了。就是有些可惜太妃赠的莞香,多不易得,您自己不用,倒都送了他去。’
‘ 林太医都说,我不适合…熏香!’
主仆两个说这个时,声音格外响亮……
……
入夜,嘉嫔门前宫灯高悬。
皇帝仪仗进院。
金子轩从殿中出来迎接,却没见嘉嫔那里动静。
‘ 年纪小,入宫看什么都稀罕,反而把自己吃的撑坏。脸肿了,不敢叫陛下看…’
蓝湛也没再问,只说叫太医院上心,便进了金子轩殿中。
……
夜深朦胧,宫墙阴影里一对小内官挤在一处。
‘ 娘娘说了,你在翊坤宫几月,什么消息也没送出过,很不尽心。’
‘ 你家兄弟可还在宗人府做苦役,想不想他好了!’
‘ 这…翊坤宫里真没什么啊…’
‘ 闲事,闲话,都还能没有?’
‘ …哦,对,今儿我听见冷姑姑说,说殿下身体不好,太医不叫熏香,所以,娘娘赠的莞香都转赠给了嘉嫔。冷姑姑还说可惜,说舍不得。’
‘ ……’
……
息梧宫寝殿外灯火息的明显比往日早。
女官在外告谢佛祖,皇帝终于留宿了。
床头高烛明灭。
蓝湛退了外袍,半倚在床上。
金子轩穿的单薄,手里卷着个本子,声色并茂的念:
‘ 度重门,及曲房,帷卧衾褥…呻吟不绝…’
蓝湛眼神似有迷离。
金子轩放了书本,脑子里想着母亲来时说的话:
‘ 舍下脸面,以我儿妖娆,还能勾不住人。’
蓝湛看着他匍匐下去…
白日马万三从刑部走一圈回来,说了件关系魏婴的旧事。
金光善曾邀林相饮酒,席间,琵琶美人惑心。林相大赞。
听见那句世间美人,在此矣。金光善笑说,林相怕是没见过真美。
俩色老头打开探讨话匣,金光善夸的竟是…魏婴。
那时,魏长青正在四下走动,想将从三品提上去。
林相门客便有人带了话,于是,便也有了一日,毫无预兆,魏长青带着魏婴出府赴宴。
宴上只有三人,林相,魏长青,魏婴。
见着二叔走人,魏婴不傻,还能不明白。
只是,此前毫无征兆,他没做丝毫准备。当下应对,就是为躲避色老头,不得不来了场硬碰硬。
魏婴撞了柱子。
见了血,又怕出人命,林相这才收了色心,叫回魏长青,让他把人领走。
这事,林魏二府,自觉自的将其淹了,谁也不再提。
此事出离蓝湛所知,更叫他在养心殿中翻了一桌子奏折。
床褥间,一只拳头攥紧……
‘ 吞下去。’
金子轩愣了,可看着蓝湛,不敢违背,只好…
‘ 二哥哥,想了么~’
‘ 哎,今日事多,还是没什么…怎么办呢?’
‘ 那…我再帮你…’
‘ 也好!’
……
清早黄鹂叫的欢。
息梧宫女官觉得喜气。
殿中呼叫万岁。
蓝湛走出来,金子轩一双黑眼圈跟着。
可皇帝并没直接出宫门,而是转头,进了嘉嫔处。
站在殿门口,金子轩恨不得把自己袖子拧烂。
女官瞧了,只觉自己主子实在善妒。
陛下昨夜都已留宿,圆了房,人家去看一看新人,也无可厚非。
只是…主子身上还是没有标记味道。
不过,反正翊坤宫那位正主也一样,大家谁也不差。
如今,只要防住了侧殿那个水嫩嫩的小丫头……
待皇帝车辇离了宫门,金子轩拧身往回。
揉揉腮帮,至今还是酸的。
看着身边女官们眼色,他知道他们想的什么。可却不好解释,只能苦水往自己心里倒。
嘉嫔那边搬搬抬抬。
‘ 他们在干什么?’
‘ 哦,回娘娘,是庆贺嘉嫔封诰,各宫送的礼。’
‘ 咦,什么这样香!’
‘ ……’
‘ 哼,一个小丫头,哪配用这样好香,皇后倒是大方。’
‘ 拿我殿中,给她,点了也是白瞎!’
……
下午,看着放桌上的参汤,蓝湛好奇:
‘ 今日,德妃没来,怎么,也学阿羡那出,欲擒故纵~’
韩内官干笑。
‘ 皇后娘娘…身高位正,应该不会想的出德妃这样路数,陛下多虑了。’
蓝湛批折子的笔扔了,脸上不好看。
‘ 他不是这个意思,那是哪个意思。都多少天了,他都不…不想朕!’
‘ 没良心的!’
韩内官上前,将一盘核桃酥退向前:
‘ 这不想着呢,天天送。’
‘ 他是天天送,核桃酥,桑果仁,芝麻糖,枸杞茶,山楂片…东西是不少,可就见不着人…我见不着人!’
‘ 呵呵,都是好东西,补脑,补肾,润肺…’
蓝湛白眼翻过去。
‘ 太妃娘娘那里开了戏园子,今儿叫了看戏,太嫔,皇后,德妃,都去了。’
‘ 看戏,他有功夫看戏,都不能看我——’
‘ 陛下,小点声,来吃颗酥,消消气。’
这日下值,养心殿里传出消息,皇帝下午发了火,因为德妃娘娘今日少见,只送了汤,没来人。
……
隔日,就有臣子上折。
痛斥皇帝耽于妃色,无视正宫。
……
近午时,韩内官亲来传皇帝口谕:
‘ 陛下午膳摆翊坤宫。’
彼时,魏婴正由冷菁陪着,在宫中御湖边垂钓。
待他俩拎着鱼篓回宫,才知旨意。
冷菁忙着布置。
小女官接了鱼篓:
‘ 两条草鱼,一只小王八,殿下,我去找个盆养起来。’
‘ 不用,王八放莲缸,草鱼…炖了吧,当给陛下加菜~’
‘ 啊,草鱼!’
……
皇帝车辇才在翊坤宫门停下,蓝湛就落了地。
见着门口居然只有个小内官,嘴角稍稍有些撇。
夏日阳光足,魏婴在湖边晒了半上午,实在不想再晒…
远远见了站在殿门的人,蓝湛脸上那丝不悦瞬间化烟。
脚步提了提,眼珠子里只有一个人影。
不似金子轩,每次都开屏似的装扮。魏婴穿的很家常。
清清淡淡的装扮,站在廊下落了一半的光影里,让人不禁想起那句…碧玉妆成一树高…
‘ 陛下饿了吧,饭都摆好了。’
‘ 嗯。’
韩内官和冷菁笑看两人,他们这样,倒像是对百姓家,寻常小夫妻。
见着屋里摆饭的两丈长桌,还有那分在两头太师椅,蓝湛眉心又皱。
落了座,韩内官像在养心殿一样,夹菜,试菜。
而魏婴只是慢悠悠喝着眼前一碗粥,桌上菜品,并不怎么碰。
‘ 这鱼不好吃,怎么做的,刺也太多了,御膳房怎么回事,就给皇后宫里送这样吃食,难怪……’
‘ 那是…我们殿下,上午…’
冷菁支支吾吾开口:
‘ 特意为陛下 ,去御湖里钓上来的。’
蓝湛楞住。
魏婴笑的勉强,说了句,是。
‘ 内官,放过来我这边。’
‘ ……’
午饭后,将侍从们都放在殿外,里头只有韩内官和冷菁侍候。
魏婴把手浸在冷菁端来的水盆,蓝湛见了,凑过来,手也放进去。
‘ 陛下,给您再打一盆…’
‘ 不必。’
冷菁和韩内官瞧的清楚,水盆里那可不只是洗手。
‘ 都下去吧,朕困了,就在皇后这儿躺会。’
‘ ……’
韩内官和冷菁有经验的落下红柱垂帐,关好殿门,立在门口,当做一对门神。
屋子里光线暗下来。
既然要睡午觉,魏婴走去妆镜前。
拆发绳的手举了一半,人就给抱起来,打着旋儿屁股坐在妆台上。
‘ 想我没,嗯,想不想!’
魏婴有点懵,蓝湛的脸都快怼他脸上。
啪,五指按住蓝湛胸口,抵住他继续靠近。
脖梗下意识向后。
‘ 想…呵呵,想来着。所以,才…钓鱼给陛下吃啊!’
‘ 阿羡。’
‘ 嗯,在。’
‘ 阿羡。’
‘ 嗯,在,在的呀。’
‘ 阿羡。’
‘ 别!’
努力咽下口水,魏婴觉得,自己好想哭一把。
‘ 天,天还亮呢。’
‘ 想我么,阿羡?’
‘ 想,想了的,真的。’
‘ 我也…想,死了!’
一罐发油咕噜噜滚落在地。
魏婴脚上鞋子给晃悠的,只剩丢丢挂在脚尖。
交领松了大半,脖子上像…受过刑~
神情也像…受刑~
喉咙已经好的差不多,可声音还是不敢发出来。
青天白日呀,出了声,就完蛋了!
……
厚重垂帘外,隐隐可听见,里头两人,一个咯咯小声笑,一个呜呜小声哭。
韩内官悄声进屋,在帘幕外提醒,议政时辰到了。
里头没了人声。
只是听起来,桌椅晃得厉害。
魏婴脸上跟红炮仗似的,真想找个地缝,把自己点了算完。
这个韩内官,每次都…
说他自觉好呢,还是不自觉!
最可恨的,还是这色皇帝。
不说连着两日,夜里临幸妃子,早上调戏嘉嫔。
怎的大中午,还这么多散不尽的…火!
蓝湛走时,狠狠在魏婴嘴上嘬了口。
‘ 晚上,朕再来,嗯!’
‘ 嗯,啊——’
人到了帘子外,魏婴才缓缓从桌上下地。
听见外头冷菁要进来了,慌忙将自己裂开的衣领和扣。
那模样,他自己不知道,瞧在冷菁眼里,活脱脱个偷情的…
这两口子,趣味还~
‘ 放水,我要…洗澡…’
红袍下,魏婴两腿并紧。
可冷菁还能看见,已落在脚腕的……
……
御笔在南直隶巡抚调任直隶总督的折子上批红。
蓝湛嘴角挂的落不下。
余光瞧见桌上还有半盘的核桃酥,忽地皱眉:
‘ 翊坤宫今日没送东西?’
‘ 没啊。’
‘ 不过,息梧宫送来鲜柑,奴才给您剥一个?’
嘭,蓝湛撂下笔。
‘ 翊坤宫日日送东西,怎的今日没有!’
‘ 这个,陛下今儿不是午膳和皇后一起用的,东西,应该就不用送了吧。’
‘ 午膳是午膳,东西是东西,能一样吗!’
韩内官不知如何作答。
哪儿不一样呢?
冷了会儿脸,才又拿起个折子。可看两眼,就又不高兴起来。
韩内官不由下意识,捡起主子丢在地上的折子,余光瞄到,原来是魏长青上奏,请旨皇后省亲。
‘ 省亲,他那一家子…’
‘ 陛下不乐意,给他驳回去就是,何必动气。’
‘ 你可知他为何叫皇后省亲!’
‘ 嗨,这位魏大人,好上进,多年经营,不就是为了自己官位拔高。奴才看,无非是想皇后帮忙,吹吹枕边风。’
蓝湛想起些事,眼里冷意几乎要做冰。
……
月亮刚爬上天,翊坤宫的宫灯也跟着升起。
和几个重臣用过晚膳的蓝湛,进了宫门。
进屋就闻见墨香。
屏退侍从,韩内官和冷菁两个服侍。
‘ 这秋千画的好啊,明日,叫他们在院里,给阿羡也架一个。’
魏婴手给蓝湛攥紧,俩人身子粘着。
‘ 哎,这是个什么花,朕好似没太见过?’
‘ 是,是枇杷花。’
‘ 哦,欲问红梅瘦几分,枇杷花底校书人…原来这就是枇杷花啊。’
魏婴给蓝湛身上力量推的,脚底站不稳,直想望桌上扑。
‘ 阿羡,你也是…这样,瘦…’
韩内官和冷菁一块儿低头,当没看见皇帝隔了衣裳,在皇后…摸…
‘ 冷,冷菁,本宫该,该喝药了!’
‘ 是,奴婢这就去拿。’
……
息梧宫中,金子轩又碎了个花瓶。
‘ 娘娘别生气,我找人打听过,中午,皇后为陛下专门往御湖掉了两尾鱼,陛下吃的好,这才引得…哦,对,还有前朝折子,都是催帝后当早嗣,陛下也是受了压力,不得不去。’
‘哼,钓鱼…明日,找人给我去湖里撒网,咱们也炖鱼,我亲自送去养心殿。’
‘ 是。’
‘ 那边屋里的丫头,药别给她停。’
‘ 这,娘娘,若叫嘉嫔一直病着,不太好吧。’
‘ 我说让她病,就得给我病去!’
‘ 是。’
……
魏婴还头回一碗药喝的能像今天这样慢过。
‘ 苦么?’
‘ 嗯。’
‘ 我尝尝。’
‘ 啊,没了…唔’
‘ ……’
‘ ……’
‘ 不苦,挺好…吃’
魏婴给蓝湛像个娃娃似的,面对面抱坐在他腿上。
脑子里捅开个马蜂窝,乱七八糟。
蓝湛,刚才,吃…进自己嘴…
‘ 阿羡的药味好,再给我…’
啪,魏婴两个巴掌,一个扣住自己,一个扣住蓝湛。
‘ 啊!’
韩内官和冷菁瞪眼的瞪眼,拧眉的拧眉。
皇帝刚才,咬了皇后。
‘ 好阿羡,来,就一口…’
边上站的两位,已经没了嘴。
脸也快……
魏婴左右躲闪,蓝湛左右扑腾。
这还是自己印象中的那个阴险冷酷,不苟言笑的颍川王么…魏婴糊涂了。
阿嚏——
韩内官一个喷嚏,终于让蓝湛定了定。
歪头看他俩,皇帝那张冷脸甩的才像大家喜闻乐见的模样。
‘ 你俩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 奴才告退。’
‘ 奴婢告退。’
‘ ……’
厚帘落下,韩内官还顺手抓了支妄图钻缝飞进去的瓢虫。
夜空安然。
瓢虫被放飞。
扑动翅膀,最后落在莲缸沿儿。
嘶—— 刚刚放养在莲叶上的小王八冒头,舌头也恰好够着瓢虫。
看样子,滋味儿不错。
……
‘ 阿羡真是聪明,你那个主意很好,下马的几个外部官员家底果然厚…’
床帐顶的玉钩晃了晃,金穗跟着摇摆。
帐子里两双脚叠着。
上头的踢掉下头的鞋,磨蹭的袜子从腿肚垂到脚踝。
‘ 魏长青请旨,想要你归宁省亲…阿羡想怎样,朕,听你的。’
一双手探出来,将定住的脚拖进帐中。
‘ 省亲…虚耗太过,陛下…正要缩减用度,我当做表率…’
‘ 可,可允婶婶…入宫一趟…’
‘ 好,朕的皇后…真是,贴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