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诞（叁）

半年后的某一天，两兄弟不慎招惹了一群横行霸道的黒狼。那群家伙会用妖术，他们将两人逼至巷尾，不由分说便是一顿毒打。灵尔下意识挡在灵原身前，用后背挡下所有攻击——妖术和利爪轻易地划破了灵尔纤薄的外衣，轮番在他身后留下各种各样的伤口。内外皆伤，血从灵尔的唇角溢出，与那猩红的眼眸映衬着，及其狰狞。灵原看着用命将自己护得极为周全的灵尔，泪不断地落下。

“阿尔，先走吧，你伤得好重……”

“不行，我、向大哥保证过，要照顾——咳、照顾好你的……”

看着这个不顾一切要保护自己的弟弟，灵原心急如焚。

“这样下去，你真的会死在这里的！”

“可你是我哥！”

灵原碧绿的双眼映着灵尔正在慢慢失焦的猩红瞳眸，眼底似是燃起了燎原的烈火。

“灵尔！听话！”

灵原还是头一回对灵尔直呼其名。

可是，灵尔的眼底，出现了一种阴影，好像叫……绝望？紧接着，灵尔的声音响起，其声音之压抑令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真是没用……明明已经很刻苦地练习，却还是、还是不能靠自己的力量保护哥哥……现在的我，和半年前的我，又有什么区别……”

“……阿尔？”

听到这些，灵原也彻底傻了——原来，灵尔每天晚上早早将自己安顿好，就是为了去锻炼……

“克服不了恐惧，保护不了哥哥，履行不了对大哥的承诺……

“灵尔……你，算个什么东西！”

那一刹，隐藏于灵尔眸中的黑影布满了灵尔全身——他这是要入魔啊！灵原瞪大了双眼，却是无法逃离，只能任由绝望与恐惧蔓延全身。

可下一瞬，灵尔猛然缩小的瞳孔中，闪过了一丝蓝光。

灵原看得真真切切，那道蓝光的色泽似曾相识……荧蓝……不是大哥的瞳色吗？

灵尔转过身，面向施暴者。

“我，绝不允许你们，伤害他！”

自灵尔身上爆发出的强烈杀气震慑了所有人——这是一股完全不属于灵尔的、来自多年挥血于战场的战士的杀气。灵尔咬紧牙关，亮出了锋利的狼爪，猛然划过了每一只黑狼的胸膛，将他们撕了个粉碎——在混乱之中，只留了一个残影。

灵原懵了——那股杀气，不是大哥的吗？我不会认错的。可为什么，它会在灵尔身上……

灵原回想起那一次，自己和灵尔被一群山野黄狼欺凌，灵岂赶来将那帮家伙打倒在地，站在他们身前的时候。

“我绝不允许你们伤害他们！”

——那句话，尽管带着凛冽的杀气，但对于灵原来说，却是莫名的温暖，暖得和三兄弟冬天时凑在火炉前抱成团一样，有种被安全感环绕的感觉。

双手沾满了鲜血的灵尔回到灵原跟前，目光柔和得完全不像刚才和黑狼厮杀过。

“阿尔？”

灵尔张嘴似乎想回答，腿却先一软，整个跪在灵原面前，只是下意识将手按在轮椅上稳住身形。灵原忙扶着灵尔。

“你还好吗？”

灵尔费力地抬起头，盯着灵原碧绿的眼眸，眼中闪烁着荧蓝的光。

“对不起，阿、原……”

后面说了些什么，灵原听不清了。灵尔嘴角还在溢血，他知道灵尔一定伤得很重，却无奈自己也托不住他。

灵尔脱了力，额头抵在灵原的膝盖上，双耳耷下，没了意识。

——“阿原”……不是大哥对自己的称呼吗？

他没时间去想那么多，不管刚才的是谁，都不如灵尔陷入昏迷的事重要。灵原抹去满脸的泪，轻晃着灵尔的身体。

“阿尔？阿尔！醒醒啊……喂！”

没有反应。灵原身体稍稍前倾，仔细一看，才发现灵尔背后全是血迹——失血过多了。可是，该怎么办？灵原没有办法。他既不会治疗术，也无法就地找到药材。

救不了了，阿尔——这次，他真的要死在这里了——不行！不能就这样失去他！没了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阿尔，醒醒……”

灵原的泪水落在灵尔身上，浸染上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