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击莉莉：机巧之花 Assault Lily Mecha Flora（5）
梨璃的坠落与其说是无力的掉下，更像是主动为之的前进，动力板推动冈格尼尔紧紧压住HUGE。对方似乎不敢松开矛刀，梨璃倒也不想让它逃走，两机只是左右扭动撕扯着继续冲向地面。空洞的废墟和翠绿的草木仿佛伸手可触时，梨璃将全身重量压在手柄上，脑海中只有转身一个想法。红白金色的冈格尼尔完美再现了Lily的意志，扭身后继续压住怪物，朝泛光的湖面飞去，后掠的脚尖不时擦过废楼的顶端。
来自湖面的光束射击短时间内紧凑起来，有几发蹭到冈格尼尔的脚面，但更多的只能打在死灵骑士背部。大部分光束从魔力屏障上滑开，在空气中勾勒出弧形的表面，但有一些确实透过了屏障，在大型个体背上绽开灰色的火花。梨璃感到时机成熟，死死盯住那张近得不能再近的怪脸，冈格尼尔两眼后方立刻射出密集的光弹，超过一半打穿了HUGE的硬壳。
面目全非的死灵骑士张开黑洞下的一张嘴，几对弯曲的颚疯狂开合。梨璃全然不顾，继续推着怪兽压向湛蓝的湖水。白色的水花霎时四溅，她虽然没有亲见，却从撞击的力量感和雷达上重叠的红点确知，自己已将大怪物砸在一个中等怪物身上。绊住矛刀的力道松脱了，梨璃总算不受阻碍地高举武器，朝眼前的HUGE全力挥剑。
金色的剑刃斜着劈下，将一只抬起的巨手切开，因为受到这次阻滞，刀身从脖子砍进HUGE的躯干后速度减慢，卡在胸部的正当中。死灵骑士正将另一只手上的光炮开启，梨璃直接发起高速连射，光流刚一出膛就钻进怪物胸口的裂缝。巨怪连连向后坐退，伤口附近迅即膨胀，接着轰然炸裂。它临死时射出的光线从冈格尼尔身侧飞过，毫无害处。
蓝灰色的烟尘中，一对过于粗壮的手臂推开死灵骑士的残躯，手掌处的炮口倏地对准梨璃的双眼。她感到来不及用武器遮挡面门，前方空中就飘下几缕光束，准确地打断了一条手臂，射进手臂基部肥胖低矮的身体里。通称魔手的中型HUGE随之鼓胀起来，炸成一团蓝灰色的水雾。梨璃连忙望向天空，看见咎瓦尤斯正拉平飞向远方。
“干得不错，也挺让人操心的！”枫不无喜悦地嘀咕着。另外两只魔手朝上射出几道凶险的光束，灰色的CHARM灵巧地挪移其间，半点也没沾到。它忽然眼镜蛇一样立起机身，机首向两侧打开放低，缩紧的腿部也逐关节舒展打开。终于得见天日的机腹带有更多白色的线条，上段的脸同样像戴着面罩，只有一对眼睛闪烁白光。
半拢双翼的巨人威严地俯瞰湖面，坐在其胸中的少女自语：“虽然不在一条线上，还是可以一口气解决掉！”变为人形的咎瓦尤斯双手合拢，将分开的两把光束枪复合长剑重新合在一起，再向后拉到胸前。组合枪剑后端的接口与魔力晶体引擎直接相连，炮口处涌现出一个五光十色的魔力球，紧接着化为喷薄的光束。
多彩的光流直插一只魔手的头顶，它举起胳膊的动作只是徒劳，眨眼就在光束的沐浴中粉身碎骨。来自核心的轰击光束没有消散，继续在湖面上游移，一路掀起水汽的幕布。第二只魔手试图潜水，完全沉没前就被刀一样的光流切过身体，裂成两半爆炸了。枫这才停止射击，把组合枪剑从胸前卸下，满意地望向站在水中的冈格尼尔。
梨璃的仰视洋溢着感激，身后却传来短促的轰鸣。她连忙转身一看，废墟之间腾起一根粗大的尘柱，一个浑身黑色的物体从烟尘上方高速冲下。
片刻之前，梦结无情的眼瞳锁住一只显形的死灵骑士，开炮轰断它的一条腿。HUGE依然冲到轰击五星跟前，双爪连击被梦结熟练地用武器格开，胸腹部立即被狠狠踢上一脚。梦结没有急于追击，操纵背后挂架的武器回转射击，从她身后袭来的第三只死灵骑士的一根手臂应声而断，大腿也被灼烧出一个半圆形的缺口。
梦结这才转回正面，以极小间隔速射手中的光炮，在被踢开的HUGE胸膛上开出3个品字形的洞。怪物爆炸的火光中，轰击五星转身撞向最后的敌人，高举武器砸在它的颅顶。一时抵敌不住，死灵骑士直直坠向地面，砸起冲天的尘埃。
轰击五星紧跟着飞落，却没有直接扑向HUGE的落点，而是稳稳停在不远处的空地上。怪物从瓦砾堆里再次起身，拖着残缺的身体扑向重创它的敌人。梦结的表情恢复了上机前的平静，好像刚才的激斗完全没有发生。
死灵骑士带起的疾风冲散了飞扬的尘土，蓝色闪光的液体从头上的破口飞散。
黑色CHARM手端的武器发出悦耳的轻响，炮管和外部框架向前伸出。
身高约20米的HUGE掠过干燥的地表，保持一往无前的姿态。
炮管上方的刀刃转到下方，与后段的刀刃结合，连成一条长长的锋刃。
怪物抬起剩余的一条手臂，即将用最大的力度挥出。
武器部件后段的手柄延长，完全变形为长刀模式。
梦结重新握紧刀柄，猛地向右前跨出一步，翻转武器将刀刃朝向来犯之敌。轰击五星上身略偏，正好躲过怪物的巨爪挥砍，同时将长刀推向对方的腰部。撞在武器上的死灵骑士毫无阻碍地通过，又冲出十几米，上下半身才无声地裂开。
一刀两断的HUGE立即失去了速度，颓然瘫倒。轰击五星转过身，端起武器并压低挂架，3门光束炮同时轰击还在抖动的怪物残躯，势如雷霆万钧。梨璃远远望见火光中那人的表情，一时怔住不知该说什么。
枫最后扫了一眼激战之后的地上，视线满意地回到空中另外两台机体的驾驶者。她殷勤地提议：“这样一来，离圆满结束还差一份作战报告。我可以为学姐捉刀，您看怎样？”又转向梨璃，赞赏道：“你给我的印象更不错了，特别是舍身保护学姐那一次！”
梦结摇摇头：“完成这种事情是作战负责人的义务，不用麻烦。再有，我说过要你们保护好自己，不要过于关注他人使自己陷入危险。尤其是我这个人，既没有必要也没有价值让你们挺身保护……”
“请、请不要这样说！”沉默许久的梨璃抢过话头，“我只是想帮上梦结前辈的忙，就像那时候您保护了我。两年前我还不是Lily，难道不是更没有价值吗？如果不是学姐，我根本没法像现在这样坐在CHARM里，跟您一起飞行！”
枫饶有兴趣地撅起嘴：“我闻到了故事的香味。不介意我旁听的话，就用返航的几分钟说说吧！你好像是因为梦结学姐才立志当上Lily的吧？”说着，她从驾驶台侧面的储物格里拽出一包打开过的饮料，悠然吸了一口浓烈鲜甜的葡萄味汁水。
自以为得到了梦结的默许，梨璃深情地讲述起回忆：“甲州撤退战时的那一天，我相信我至死也不会忘记——”
夜空晴朗而黑暗，不时有爆炸声打破本来的寂静。梨璃嘴上粗气喘个不停，脚下也一步不停，如果她没有拽着另一个初中生模样的女孩，就能跑得更轻快。她没空细想这一天里发生的全部大事，只记得先后逃出家和避难处的窘迫，联合防御部队和甲斐圣山Garden的惨重损失处在视野之外，实在顾不上关注。跟其他避难者跑散之后，她只有朝刚通知的疏散地域全速奔跑一个念头，要将自己和从小的朋友带到安全之地。
山坡斜面上，两人暂时驻足喘息。梨璃望了一眼，宽慰地说：“和夕，下面就是新祝桥，冲过去就能遇见地面救援部队了！我们再坚持一下就好！”另一个女孩感激地点点头，便和她一起跑下两旁绿草如茵的坡道。
刚跑上桥头前的最后一段平路，梨璃却赶紧拉住和夕急急停下。路两侧深邃的幽暗中，几个瘦长的影子迅速攀上土坡，超过两个少女并停在她们周围。灰色的怪物每只都有小汽车般大，几根弯曲的细腿撑起球形身躯，球上的眼点闪着淡淡的蓝光，像在打量落单的人类。
梨璃的喉咙又干又凉，眼前涌出这种绰号死亡蜘蛛的HUGE闯进民居和公共设施的历历情景，有听说的也有亲眼所见的。她紧紧抱住和夕，等待着最后一刻的到来。
一只死亡蜘蛛抬起一对足，刚做出扑击的准备动作，就消失在一道明亮的光柱中。紧跟着它的灭亡，其余几只蜘蛛也被另外的光柱碾得粉碎。梨璃半眯着眼观察，意识到这几根光柱并非从地面腾起，而是从上空落下。
她抬起头，全副心魄立即被夺走。浮在平静夜空中的巨人身材颀长，躯体配色黑白分明，手执一柄暗金色的阔剑，背后翘起一对短小的翅膀，看不出是在冉冉升起还是在翩翩降临。天使，这是梨璃脑海中唯一迸出的词。
人的嗓音骤然从这台CHARM上洒下，质感相当年轻，气度却比梨璃更加成熟，温和而坚定：“你们暂时没事了，从桥下到对面去吧，救援部队快要搜索过来了！”
梨璃搜肠刮肚，找不到该用什么话语表达感谢。一束光线自远方射来，从远离梨璃的一端将新祝桥斩断，碎裂的石块胡乱飞散。光束并没有消失，从命中桥身处抬高，掠过上方那机体的身侧。驾驶者的声调镇定中带一点愠怒：“快走，趁我把敌人引开的时候！”
“——那之后我们受到部队的保护，不过再也没法回返故乡。”从记忆深处回到现实，梨璃眼中已泪光闪闪。她猛力摇头，真诚地说：“救了我们的正是梦结前辈！为了成为和她一样的Lily、为了当面感谢她，我才立志一定要考进百合丘。刚才我一听到记在骨子里的声音，就知道是梦结学姐没错了！本人和声音一样美丽！”
梦结不为所动，例行公事般开口：“我想起来了，掩护甲州撤退时确实搭救过和你很像的平民。你不但活下来还成了Lily，真是件令人高兴的事。”
梨璃涨红了脸，大股衷情堵在胸口，一时不得倾诉。枫却陶醉一般高声赞叹：“多么美妙而纯洁的相思之情，又是多么坚定不移的志向，塑造出这样一位朴实可亲的新战士！决定了，梨璃！我志愿成为你最好的朋友，在你需要帮助的每个时候，我都会出现。为了助你实现内心最重要最渴望的愿望，我会尽一切努力的！”
机库和停机坪在视野中不断接近，宣告飞行进入了尾声。梨璃看到各种停好的机体和巨人脚边的人群，其中一些用表情传达着欢迎。她再次凝视CHARM中梦结的背影，心头涌动的波涛渐渐得到平息，针对某人的热望还在静静燃烧。
她身为正式Lily的第一个日子，就此画上了句号。
灯光在全暗的室内铺开一片黄色，不怎么明亮却颇为温馨。史房的站姿恭敬而轻松，娓娓说道：“您看中的那位新生从第一次实战中归来了，完好无损。虽然遇敌稍多，但还不到逼出稀有技能的程度，对于她和梦结都是如此。”
黄光在墙上投出的斑彩中，一个人背对史房负手而立，近乎纯白的秀发凝然不动。她的声音清澈而低沉：“这不成问题，一柳同学以后有的是机会展现能力。作为我们一年间卧薪尝胆的成果之一，她必将列身于百合丘史上最荣耀的世代当中。对这批新生以及新的高年级的发掘和照顾，还得有劳你们三个了！”
史房头向前倾，尊敬地回应比自己矮不少的女性：“谨遵师命，理事长前辈！”
第一章 完
下节预告：认识的人扩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