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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翻译)我,克苏鲁

2023-11-13 17:29 作者:机兵苍熊式  | 我要投稿

我,克苏鲁

作者:尼尔•盖曼


一.

克苏鲁,他们如是称呼我。伟大的克苏鲁。

没人能将这个词的读音拼对。

你在写下这句话吗?每个词都记下了?挺好。我该从何说起呢,嗯?

很好,那就现在开始吧。写下这句话,沃特雷(机仆:Whateley,《敦威治恐怖事件里》邪教徒一家人的姓氏)。

在无以计数的亘古岁月之前,我在Khhaa’yngnaiih(是了,我当然不知道怎么拼读这个词,只能按照读音这么写了)的黑暗迷雾中,被自己那无名的噩梦般父母搞出来了,当时它们头顶正是一轮凸月——当然,此月亮不是彼月亮,地球的月亮是颗真正的卫星。在某些夜晚,那颗月亮会在升起后占据半边天空,然后你就会看见血泪流满了它肿胀的大脸;等到月至中天,塔楼和沼泽就都沐浴在血红色光芒中。

那就是我美好的昔日。

或者应该说是昔夜,总体上来看的话。我们那地儿吧,倒也有个太阳,但就算在那会儿,它也又老又旧了。我记得,在它终于炸了的那天晚上,我们都溜到海滩上去欣赏了。但对当时的我而言,这种场面还是有些超前了。

我从来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

我老爹刚给我老妈配完种,就被我老妈给吃了;而当我出生时,我老妈又被我打了牙祭。这就是我最初的记忆。我蠕动着从老妈体内钻出,她身上那股恶心味道都还残留在我的触手上。

不要一脸如此震惊的表情,沃特雷。我(之后)发现你们人类(的味道)也同样恶心。

这倒提醒我了,它们有记得喂修格斯吗?我觉得听到那家伙的叽叽咕咕声了。

我最初的几千年光景,就是在那些沼泽中度过的。当然,彼时我还不长这个样儿,而是一身小鳟鱼色的皮肤,身长也只是你脚掌的四倍。在大部分时间里,我都在悄悄靠近其他东西并将其吃掉,同时也避免自己被其他悄悄靠近的其他东西吃掉。

我就这样度过了自己的童年。

之后的某一天——我相信那是个周二,我发现生活的意义不仅是饮食(还有性爱?那当然不是了。直到我的下次夏眠过去之后,我才到了那个阶段;到那时,你们这可怜的小星球早就冷却了)。就是在那个周二,我老叔哈斯塔闭紧着它的下巴,滑进了我的沼泽。

这意味着,他在此次拜访中并不打算吃点儿什么,那我们就可以谈谈了。

这是个愚蠢的问题,沃特雷,哪怕对你而言也是如此。我在和你交谈时,并没用上自己的任何一张嘴,对吗?好吧,你要是再问这类问题,我就换个人来写我的回忆录。而你,将要去喂养修格斯。

我们要出去爽爽,哈斯塔如是说,你一起来吗?

“我们?”我问到,“怎么个我们?”

“我自己,”他说到,“阿撒托斯、犹格索托斯、奈亚拉托提、撒托古亚、莎布尼古拉斯、小犹格斯(young Yuggoth)和其他一些伙计。你知道,是男娃子们(我在这里说句实话,沃特雷,你要知道,那群货色中的大部分都是同性恋、双性恋或三性恋,莎布尼古拉斯那老登还说自己有至少一千个崽子——反正它自己是这么说到。它那一大家子的人们向来都言过其实)。”

“我们要出去爽爽,”他总结到,“我们都在猜,你是否也想找点儿乐子。”

我没有立刻回答。有一说一,我和堂表亲们并不亲近,而且由于平面上某些特殊的骇人干扰扭曲,要看清它们的样貌也很困难。它们的身形会变得模糊,而且某些人——Sabaoth就是个典型——会出现很多的边线。

但我当时还年轻,渴望寻求刺激。“生命的意义不仅限于此地!”我大喊到,同时沼泽中那沁人心脾的恶臭就弥漫在我周围,ngau-ngau和zitadors在我头上鬼哭狼嚎。我说好的——就像你可能已经猜到的那样,然后就跟在哈斯塔屁股后面,拱到了集合地。

在下一次月升月落之间,我们讨论要去何方。阿萨托斯对遥远的夏盖星心驰神往,奈亚拉托提普对“不可名状之地”情有独钟(上次我们跑去那个地方时,家家户户都关门了,我也不知道是为啥)。但对我而言,沃特雷,去哪儿都一样。任何潮湿且有些不对劲的地方,都能让我有家的感觉。但犹格索托斯做了决定,他向来都负责拿主意,我们就来到了这个位面。

你已经见过犹格索托斯,不是吗,我的两腿小家伙?

我想也是如此。

他打开了通道,我们来到了这里。

讲真,我不喜欢这里,哪怕现在也是。要是提早知道会遇见这么多麻烦,我怀疑自己是否还会这么做。但那时我还年轻。

印象中,我们的第一站是昏暗的卡尔克萨。那逼地界儿都给我吓出屎了。现在,看见你们这种生物并不会令我惊栗;但在当时,所有那些没长鳞片和伪足的家伙,可是吓得我两股战战。

黄衣之王是第一个与我相处融洽的角色。

那是位破衣烂衫的国王。你不知道他吗?(完整版)《死灵之书》的第七百零四页暗示了他的存在,而且我认为普林那个白痴也在《蠕虫之秘》中提过他。当然,钱伯斯(机仆:此处应该是指罗伯特·W·钱伯斯,《黄衣之王》的作者)后来也描述过他。

等到我习惯之后,他也是个可爱的同伴。

他是第一个让我产生这种看法的人。

“在这个沉闷枯燥的维度中,到底有什么不可名状的他妈的事情可做呢?”我如是问他。

他朗声大笑。“当我第一次来到这片空间,”他说到,“只是一片天外来色(机仆:colour out of space,《星之彩》的题目)时,也问了自己同样的问题。后来我发现,征服这些奇怪的世界,降伏当地的居民,令其畏惧和崇拜你,便能得到乐趣。这真的很好玩儿。”

“当然,那些古老者们对此并不喜欢。”

“古神们?”我问到。

(机仆:此处是个文字游戏,黄衣之王说的是“the Old Ones",古老者;克苏鲁说的是“the old ones”,古神。)

“非也,”他说到,“是古、老、者、们,一个特指用词。那是些有趣的家伙,就像长了海星脑袋的肉桶,还长着能在太空中飞行的大号薄膜翅膀。”

在太空中飞行?飞行?我被震惊到了。我不觉得现在还有任何人能够飞行。如果你能蜷蠕(机仆:sluggle),又何必去自讨苦吃,嗯?我能看出它们为何被称为古神,抱歉,是古老者了。

“古老者们都做些什么?”我问黄衣之王。

(我之后会告诉你关于蜷蠕的一切,沃特雷,尽管这么做并没有意义,因为你没有wnaisngh’ang。不过羽毛球器材或许也差不多。)

(我说到哪儿了?哦,想起来了。)

“古老者们都做些什么?”我问黄衣之王。

“没啥,”他解释到,“它们就是不喜欢别人这么做。”

我摇摆着,扭动着自己的触须,好像在说“我这辈子见过这样的人”,但忧虑黄衣之王理解不了我的意思。

“你知道还有什么地方可供征服吗?”我问他。

它伸出手,茫然地朝着一小片星光暗淡的方位挥了挥。“那里有一个你可能会喜欢的地方,”他告诉我,“那里名为地球。那地方有点偏僻,但仍可供你大展宏图。”

他真是个憨批小坏蛋儿。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沃特雷。

你出门的时候,告诉某个人去给修格斯喂食。


二、

已经到点儿了吗,沃特雷?

别犯傻了。我知道是自己喊你来的。我的记忆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Ph’nglui mglw’nafh Cthulhu R’lyeh wgah’nagl fthagn.

你知道其中的含义,不是吗?

在永恒的宅邸拉莱耶中,长眠的克苏鲁候汝入梦。

这是一种合理的夸张性说法,但它近来让我觉得不爽。

这是一句玩笑话。你记下这句话了吗?很好,继续往下写。我知道我们昨天讲到哪里了。

拉莱耶。

地球。

这是语言演化方式的一个范例,词义发生了变化,变得模糊了。曾几何时,拉莱耶就是地球,或者至少是地球上被我所统治的那片区域,最初那个湿漉漉的世界。而现在,它仅仅是指我在此地,南纬47° 9′ 西经126° 43′处的小房子。

或者是“古神”这个词。他们现在称我们为“古神”,或者是“旧日支配者”们,仿佛我们和那些肉桶小子之间毫无区别。(机仆:Old Ones,古老者;the Old Ones,古神;the Great Old Ones,旧日支配者。)

它们的词义都变得模糊了。

所以我就来到了地球,那时的它比现在要湿润很多。这里曾是一方宝地,海洋如同汤浆般丰饶,我与当地住民与相处良好。达贡和那些小子们(我这次是用的字面含义)。在那遥远的时代中,我们都居住在海洋里;在你们能够说出“Cthulhu fthagn”之前,我让他们为我建房子、做奴仆和烧饭吃。当然,也会把他们烧来当饭吃。

这倒提醒了我,我有件事想告诉你。这一个真实的故事。

太平洋上航行着一艘船,船上有一位魔术师,他是一名负责取悦乘客们的杂耍艺人。船上还有一只鹦鹉。

每当魔术师变戏法时,鹦鹉就会砸他的场子。怎么做到的呢?那只鸟儿会把套路告诉观众们。“他把东西藏入袖子了”,那只鹦鹉会尖声说到。或者是“他已经把牌堆好了”、“瓶子有个假底”。

魔术师不喜欢这种情况。

最终,他是时候表演自己最伟大的戏法了。

他宣布了这个消息。

他卷起了袖子。

他挥舞起双臂。

就在此刻,船身颠簸了一下,被撞到了一边。

沉入海底的拉莱耶从他们下方升起。我的仆从,就是那群恶心巴拉的鱼人们,从船体两侧蜂拥而入,抓住了乘客和船员们,将其拖入了波涛之下。

拉莱耶再次沉入水下,等待着可怖的克苏鲁再次崛起并统治这颗星球的时刻。

魔术师独自一人——我那些傻瓜小青蛙们忽视了他,它们也因此而付出了惨重代价——紧紧抓着一根柱子,孤独地漂浮在污浊的海面上。然后,他注意到头上有一个绿色的小东西,后者越飞越低了,最后停在附近的一块浮木上,是那只鹦鹉。

鹦鹉把头歪向一边,眯起眼睛看着魔术师。

“好吧,”它说到,“我放弃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当然是个真实的故事,沃特雷。

当你们最恶毒的梦魇都还在嘬自己老妈的奶子时,黑色的克苏鲁便从黑暗星空中钻出,等到着群星达到正确的位置,他就会从自己的陵寝中醒来,复活自己的忠仆并恢复自己的统治。他等待着重新将死亡与狂欢那崇高且甜美的愉悦教导给众人。这样一位人物会欺骗你吗?

我当然会啊。

闭嘴,沃特雷,是我在讲话。我无所谓你之前是从哪儿听过这个故事。

那时我们活得很开心,屠杀和毁灭,献祭和诅咒,在腐液和泥浆中翻滚,进行着恶毒的无名游戏。有吃有乐儿。那是一次漫长的聚会,除了那些发现自己和菠萝、奶酪一起串在木签子上的家伙之外,大家都很喜欢这种活动。

哦,那时的地球上存在着巨人。

但聚会不会永远持续下去。

它们从天而降,扑扇着薄而透明的翅膀,带来了规章、制度和惯例,外加Dho-Hna才知道有多少有多少份的需要填写的一式五份表格。它们都是些庸俗的小官僚,从长相上就能让人一目了然:五角星形状的脑袋——你看到的每一只的脑袋上都有五个尖角,也可能是胳膊什么的(我可能要补充的一点是,这些东西总是长在同一个位置)。它们就不具备长出三、六或一百零二条胳膊的想象力。五个,每次都是五个。

我无意冒犯。

我们合不来。

他们不喜欢我的聚会。

他们敲了敲墙壁(这是个比喻性的说法),我们并没有在意。然后他们就变得很刻薄,与我们争吵,向我们发牢骚,和我们大打出手。

“好吧,”我们说到,“你们想要海洋,那就给你们吧。海星脑袋肉桶们从锁紧大门,足不出户。我们移居到了陆地上——那时的地面还是极为泥泞的沼泽,并且建造了巨大的整体时建筑物,它们令群山都相形见绌。”

你知道是什么灭绝了恐龙吗,沃特雷?是我们。我们当时搞了一次户外烧烤。

但那些五星脑袋的扫兴鬼们仍旧不依不饶。他们努力让这颗星球更为接近太阳——或者是离太阳更远了?我从来没问过他们。我只知道,我们又回到了海底。

接下来的事情很搞笑。

古老者的城市们遭殃了。他们讨厌寒冷干燥的气候,而他们豢养的生物也是一样。他们突然之间就到了南极,变得如同骨头那般干枯,冰冷得宛若遭受过三重诅咒的失落冷原。

今天就到此结束吧,沃特雷。

能不能劳驾你找个人去喂一喂那些该死的修格斯?


三、

(阿米蒂奇和威尔马斯这两位教授都确认,从文本和长度来看,这份手稿在该部分内容之前至少缺少了三页。我对此表示认可。)

(机仆:Armitage是敦威治恐怖事件的人物,Wilmarth是暗夜呢喃主角)

群星改变了,沃特雷。

想象一下,你的脑袋被割下,不停眨着双眼,喘息着,身体则只是冰冷大理石案板上的一块肉。就是这种感觉。聚会接受了。

它杀了我们。

所以我们就在这里等待着。

很恐怖吧,嗯?

完全没有的事。我不会给出一份无名的恐惧。我可以等待。

我坐在这里,一头睡死过去,做着梦,注视着人类渺小的帝国崛起又衰落。眼见他高楼起,眼见他楼塌了。

终有一日——可能是明天,也可能超出你那虚弱心智的容纳范围的未来,群星在苍穹中排列成正确的形状,我们的毁灭时代便会到来:我将会从海洋深处崛起,再度统治这个世界。

暴乱与狂欢,血腥与污秽,永恒的暮色与梦魇,死者与亡者的尖叫,以及信徒的吟唱。

之后呢?

等到这个世界变为一团环绕着无光冷阳的灰烬,我就会离开这个位面。我将返回自己的位面,回到那个月亮的双眼如被淹死的水手那样鼓出,而且每夜都在淌下血泪的地方,进入夏眠之中。

然后我会进行交配,并最终感受到体内的躁动。我会感觉到自己的孩子啃穿我的躯体,在月光中诞生。

嗯。

你在写下这一切吗,沃特雷?

很好。

就这样吧。以叙述性总结作为文章的结尾。

猜猜我们要干嘛了?你猜对了。

我们要去喂食修格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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