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雕日常】“可是ysjx给得实在太多了”
#原女预警ooc预警全是编的
#LOFTER同步更新:云柚如岚
#全文1.1w+
#后半部分有一丢小甜饼
第四弹 编舞梗
下面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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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又是一年的CWW。
这次的首场在东京。首日演出顺利结束后,我在后台遇到了一位相熟的staff姐妹。
“听说羽生选手这次的新节目是你编的?”聊天中她突然问道。
我浑身一震,不得不尴尬点头承认这一事实。
“诶↘↗?真的假的,你居然会编这种舞……啊啊不是说你编得不好的意思!”
可能是看见我神色太悲痛了,她赶紧解释,“就是,怎么说,感觉跟你之前的风格不太一样。”
“对,确实……”每一个字从我嗓子眼儿里出来都无比艰难,“我,第一次,编这种。”
她好奇道,“为什么会想要编这个啊?”
?那是我想要吗?!那是——
我捂住脸,以此掩盖面部表情的扭曲:
“没办法,羽生结弦给得实在是太多了。”
二
好吧,我承认我年少轻狂的时候确实有过“要为羽生结弦编一次舞”的dream,而我刚来俱乐部跟羽生渐渐熟络起来时,他甚至主动向我发起过编舞邀请。于是我俩当即拍肩击掌地约定“之后有机会一定要合作”,信誓旦旦得就差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了。
然后就互鸽了一个赛季又一个赛季。
别问,问就是“下次一定”。
其实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原因我们双方都心知肚明。早期是我资质不够,等我慢慢有些名气时,也就慢慢地越来越忙。而他这些年来与奥瑟团队的合作已经趋于稳定,跟Jeff、shaelynn和David三位大佬的相性也不错,绝不可能中途放下合作转向名不见经传的我。何况shaelynn还是我的老师,初期的活儿都是她一口一口喂给我的,做徒弟的怎么能去扒师父的金饭碗。
至于日本那边也差不多。每年商演的编舞师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熟人,他们国内的派系常抱团合作,各家与我的情分淡得不说像白开水,起码也得像矿泉水一样。此外同理,奈奈美也是我的老师。不过商演编舞累得很,日本那些大型商演的选曲又时常会很离谱,哪怕是后来我也不爱接这种蹦迪群舞的活儿,除非是跟着宫本或者奈奈美去混经验。
以上308字就是我跟羽生结弦互鸽的借口正当理由。
简洁一点可以概括为“没机会”三个字。
再简洁一点就是我懒。
三
综上所述,当羽生结弦某天突然郑重其事地找到我说“你最近有没有时间?帮我编一个舞吧”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是:
“啊?”
第二反应是:
“Jeff,Shaelynn和David怎么了?”
羽生结弦:“……他们没怎么,我只是想找你编这个舞。”
我:“没关系你实话告诉我我挺得住。”
羽生结弦:“…………”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直觉这恐怕不是什么好活儿,正想依照惯例试图“下次一……”,却突然被打断施法。
“要不你先听一下曲子吧?”他已经把一边耳机递了过来。
这也没什么,我想了想说“行”。
这是我做出的第一个错误决定。是一切错误的开始。
四
曾经对于给羽生结弦编舞这事我也是有过很美好的想象的,就像玛丽苏女主纠结于选择哪一个男人一样,我也苦恼过给羽生结弦第一次编舞应该是什么风格——
是罗密欧或者魅影那种叙事风格呢,还是叙一或者悲怆那种古典乐曲,又或者是日式的曲子,也可以是碟中谍OST之类的现代流行歌曲……
果然是太年轻了,还没有意识到音乐都是由甲方定的这一残酷现实。
因此,当我真正意义上第一次给羽生结弦编舞时,离我当年的美好dream差得有亿点点远。
该说不说……它好像是有亿点远,但没完全远。就是,虽然乍看好像跟以上所说的毫无关系,但某种意义上又都有点关系。因为这个曲子它…它是有些叙事的,也是日式的,然后又是OST的现代流行歌曲。
这个曲子是《unravel》。
五
点开音乐的第一秒我就

十秒之后我终于忍不住开口:
“那个,不好意思……你是不是弄错了?”
从羽生结弦的表情我明白大概是没有弄错的。
在他“敢摘耳机你就死ね”的眼神胁迫之下,尽管全程【地铁老人看手机.jpg】,我还是听完了全曲。
而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我听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喂,说点什么比较好吧?”羽生微笑着,脑门上的💢已经快要具象化了。
我低头确认过地下没有给我抠出一些大型建筑群比如故宫什么的,抬起头斟酌着问道:“这个曲子,你有给……”
“你觉得呢?”
我战战兢兢地闭上了嘴。
果然没有给他们听过吧!!绝对不可能给他们三个听过吧?!这才是找我编舞的根本原因吧?!你有本事发给他们试试啊这种Jeff听了会沉默shaelynn听了会流泪的东西!!!这种David……
笑死,我怀疑确信羽生结弦压根儿不敢跟David提这种登西。
我清清嗓子:“那个,我还是觉得自己不太行……”
开什么玩笑,我卖的只是艺,他这是想要我命。
“别拒绝得这么快嘛,好歹稍微考虑一下。”他对于撒娇这件事向来拿捏得很到位,“我想来想去除了你没人能帮我。拜托了Yuki!我是真的很想滑这个曲子,只有你做得到!”
……坚、坚持住啊温然!冷静一点这是捧杀,不能动摇!不能心软!
羽生结弦的嘴也是男人的嘴!!!
我努力镇定地开口:“但是……”
“价钱你开。”
“好嘞!您什么时候要?”
……咦,谁在说话?
羽生手上慢悠悠收着耳机线,气定神闲地看着我在“不敢相信刚刚自己答应了什么”的惊惶中兀自凌乱,露出了一个酝酿已久的狐狸笑。
“不着急。”
六
事已至此就算把舌头咬掉也来不及了。我花了很长时间才能接受自己给羽生结弦编的第一支舞是中二动漫主题曲这个事实,终于下定决心约他来签合同。
拉开门看见笑容满面的羽生结弦,我的头痛又加重了三分。
大概是看到我如丧考妣的神情,他竟然大发慈悲地问:“想清楚了吗?现在后悔……”
我“嚯”地抬起头:“真的来得及……”
“也来不及了。”
“…………”
见我在原地裂开,他的笑容又加重了三分,大摇大摆坐到沙发上去撸猫。
……再忍一忍,他还没付钱。
我在心里劝说自己。
反正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羽生结弦是狗了。
给甲方爸爸奉上茶,我掏出一叠文件坐过去。
羽生结弦看清标题,颇为意外地挑起眉毛:“这么正式吗?我以为你发我一个数字和一串卡号咱们就能交易完了。”
“那样也太随便了吧。”我无语,“你怎么不说拉个勾……”
“那就拉勾吧!”他顺滑地递上右手尾指。
……?拉勾童趣,你如今几岁
一句“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啊”涌到嘴边又被忍下来。我沉默片刻伸手勾上去。
对面却没有动静,抬眼看见羽生结弦在瞳孔地震。
“……诶?…诶??假的吧?你居然没骂我?”
“…………”
他还没付钱再忍忍没付钱忍忍钱忍忍忍忍忍忍忍。
我扯起职业微笑,在他一脸玄幻的注视下和蔼可亲地拉完了勾。
而后捧起文件:“现在可以看合同了吗?”
羽生结弦:“……”
“嘛,也不算太意外,确实是Yuki的作风。”他笑笑,朝我伸出手,“笔呢?”
我一愣,赶紧在乱七八糟的桌面上摸索着找笔:“你好歹看一眼吧?”
一张桌子,甲乙双方,纸质合同,凑合着有点正经商业交易内味儿了。
如果不是甲乙双方都穿着睡衣还有只猫盘踞在电脑键盘上,气氛还可以更严肃点。
他敷衍地呼啦啦翻完了合同,最后停在金额那里,若有所思地用笔帽点了点数字,转头看向我:“你确定?”
是多了还是少了……我有些忐忑:“这就是我编表演滑的正常价格啊。”
“不再涨点儿?”他笑道,“我都这么难为你了。”
“你也知道是在难为我啊。”
他看着我眨眨眼睛。
……完了,怎么说出来了。
这下我更不敢跟他涨价了,唯唯诺诺地陪着笑脸让他赶紧签字走人。
黑色水性笔在羽生结弦漂亮的指尖打转,他不仅不理会我的催促反而闲闲地开始拱火:
“你真的一直只收这么多?”
“赚的钱够给柚子买猫粮吗?”
“哎你平时编舞都是怎么定价的啊?”
“我觉得你编舞不比Shaelynn差在哪里啊,但你这价格也差太多了吧?”
“当然是真的,至少我认为你跟Shaelynn一样好。Yuki可不能总这么心软啊,你也该向你师父学学定价。”
一句接一句冲昏了我的头脑,我膨胀起十二分的自信摸向合同:
“既然这样那我把价格改……”
他啪地拔开笔帽只用了1.27秒就签完名把合同递回我面前,诚恳地弯起那双狐狸眼睛:“下次,好吧?下次一定。”
“…………”
柚子也许不是人,但羽生结弦是真的狗。
七
既然卖身契合同已经签了,没有退路的我不得不打起精神开始为编舞做准备。
按我的惯例,编舞准备当然包括了解曲目的背景出处,虽然不一定每个人编舞都会这么做,但对我来说一直是理所当然的。所以这次为了《unravel》我也理所当然地去看了东京喰种。
做了这么多年编舞师,我头一回感佩到自己的敬业。
这能算工伤吧?
羽生结弦向我介绍的时候说,动漫看第一第二季就行了,后面三四季可以不用看了,当然有时间最好还是能看漫画原作我家有全套……
我说我编的是这首曲子,你家漫画能出声儿?
他一噎,还试图继续夹带私货,说你不是要了解故事背景吗,有时间最好还是能看漫画原作我家有全套……
我说您觉得我有时间?
安利失败的羽生结弦掩面哭泣离开。
东京喰种在国内曾火过,但应该也属于最早一批被禁的动漫,官方原因大约是血腥暴力。我在看的过程中时不时会想,不过审的原因或许可以再加一条。
毕竟撕扯他们肉体的只有喰种而已。
但撕扯我灵魂的除了血腥暴力还有中二病。
靠一些敬业精神抠着脚趾看完了两季动漫,我叫羽生结弦第二天来讨论编舞思路。
本来我是想让灵魂遭受重创的自己缓半天再说,可是他竟然当晚就来敲了我家门。
拉开门看见笑容满面的羽生结弦,我的头痛…我反手就要把门关上。
他凭借竞技体育运动员的身体素质扒着门缝硬挤进来,从头到脚都写着迫不及待和兴奋。
我就知道我要完。
还来不及伸手按上太阳穴,话痨攻击已经到达鼓膜了,我听见自己脑壳“嗡”的一声。
在喝完第7杯茶之后,羽生老师对于这部动漫及这首曲子的理念解读和思考感受的阐释终于告一段落,转而积极地向我寻求互动:
“怎么样Yuki,你怎么理解?”
我:……

羽生结弦沉默两秒:“我记得合同里好像有写到违约金……”
我:“但我可以理解一下您的理解!!!”
八
在竭尽全力地理解过甲方的理解之后,我的编舞总算有些眉目,音乐剪辑也完成了,到了可以上冰的阶段。
早就听闻羽生结弦在编舞时是出了名的好合作。因为技术力过高,所以无论加给他什么难度的步法都能完成,属于是只有编舞师想不到,没有ysjx滑不了,Jeff甚至评价他“像个听话的提线木偶”。
好在最难的地方已经过去了。
我在心里安慰自己。
半小时后我靠着挡板蹲在冰场的拐角痛哭着给Jeffery打电话:
“Jeff你告诉我yuzu到底像个哪门子的木偶啊??!他到底哪里听话了??!如果我家的木偶像他这样给自己加戏,我要把它劈了扔进壁炉当柴火烧!烧完灰都给它扬了!!!”
Jeff先是有些意外,而后了然地笑道:“你既然师从Shaelynn,他一定会在编舞时试图自由发挥的——考虑到你一直以来对他的溺爱,恐怕他对你比对Shaelynn还要过分。”
我斜着眼睛看向不远处心虚地假装玩冰的羽生结弦。
啧,原来还看人下菜呢?
或许是因为看人下菜被拆穿了,告完状后羽生结弦竟配合了许多。一方面我始终是继承了师父的风格,另一方面也是决定给他一些奖励。我试探着问:“你有什么想法吗?或者有什么想做的动作?我看能不能给你编进去。”
五分钟后还是那个拐角我爆哭着给Shaelynn打电话:
“师父!!!他好恶心啊!人类为什么可以想出这么恶心的动作!救命太恶心了我要重金求一双没看过的眼睛,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消除记忆啊!!!”
羽生结弦黑着脸:“你别太过分了啊。是你让我自由发挥一段的,至今为止还从来没有人质疑过我的表现力。”
“你但凡表现力差点我也没这么痛苦!所!以!说!不要用羽生结弦的身体做那些奇怪的动作啊喂!”
我继续对着电话爆哭:“师父你之前怎么能容忍他在编舞中自由发挥啊?!”
“冷静点honey。”Shaelynn沉稳道,“首先,他给你付钱了吗?”
“……”
师父,我悟……不行我悟不出来。
“可是师父,作为一个艺术从业者刚刚我的审美遭到了毁灭性的摧残,钱买不来艺术的尊严!这活我干不了了!”
羽生结弦靠在一边抱着胳膊:“那退钱吧。”
我的哭声陡然变弱。
Shaelynn运筹帷幄的声音在耳边及时响起:“还记得我一直以来教你的吗?现在正是时候!”
师父教过的……
《必须让甲方的钱有来无回》?
《应付甲方的101种方法》?
《三句话让甲方为我花18万》?
《乙方的自我修养及反PUA与反画饼技术学习》?
往日的谆谆教诲涌上心头,我逐渐冷静下来——想来师父早有准备让我认识社会的险恶,我也走到了被生活磨平棱角的这一天,终究不得不要与甲方虚与委蛇、做牛做马……
Shaelynn:“Winnie,做自己!”
我:“那就做……”
?做谁?
“实在不愿意的话就坚定一点说出来!”师父语气轻松,“反正yuzu对你一向好说话。”
……这是现场教我看人下菜?
我唯唯诺诺:“可他付钱了哎,他的要求……”
“Winnie,我们的职业也是有原则的。”师父微微一笑,“要对自己的编舞有信心!”
……焯!燃起来了!
我挂了电话豪情万丈地起身,准备向无理取闹的甲方重拳出击。
九
先画个饼:“别灰心,你编的动作能留的我都会尽力留的。”
他不解地蹙眉,似乎想谴责我言行不一:“那你还……”
“我说的是能 留 的,听清楚了吗?毕竟我攒起来现在这点名声不容易。”我笑容核善,“最好别让老娘的招牌砸在你手里。”
自由发挥的内容遭到了拒绝,羽生结弦倒也没有暴怒,只是无法理解:“可是真的很帅。”
我:“编出来不好看的。”
羽生结弦:“没关系,是我滑。”
我:“?说了编出来不好看,有问题?”
羽生结弦:“是我滑啊。”
仿佛在说“skater是我,不满意?”
虽然这个男人的确不普通但也确实太自信了吧?!
不过好像观众真的会很满意。
认识到残酷现实的我一时语塞。干嘛要绞尽脑汁给他编舞啊,反正这家伙就算甩手蹦迪三分钟大家也会痛哭着喊“素晴らしい”的。
退一步越想越气。我质问:“你难道不知道之前自己编的都是什么吗?”
他愣了下,看着我问:“是什么?”
“是噩梦!”
我怒道,“是长着羽生结弦的样子让人以为是美梦所以就算隐隐感觉到不对劲也放弃思考自甘堕落的噩梦!!!”
我指向罪魁祸首:“你杀了我这个职业的原则!你该万死谢罪!”
对面沉默下来。
夸骂结合的技术我早在羽生结弦身上练得炉火纯青,他向来很吃这一套。
趁着他因为不知道该怒还是该笑所以表情抽搐地说不出话,我思考着产生审美偏差的原因:“果然男人根本不懂男人的帅吧?”
他当即嚣张反驳:“我的那些节目你敢说不帅?”
“确实挺帅。Shaelynn编的。”
“还有Jeff!男的!”
我歪了歪脑袋:“因为他是gay啊。”
“……”
意料之中地看见羽生动了动嘴唇又徒劳地闭上。
我邪魅一笑。
想说David发现没用是吧?不仅因为David给他编的风格比起帅更偏向唯美……
而且David也是弯的。
虽然论点并不一定正确,但很感谢三位老师为我提供的有力论据。我满意地拍拍羽生结弦的肩膀:“既然花了钱就放心交给我吧,效果不会差的,嗯?”
他思索片刻仍然坚持:“至少我要加上(金木研cos)口罩。”
我看你长得像口罩!
忍太久了我真的忍太久了,从听到曲子的那刻开始这个男人的中二就一直在我的底线上来回蹦迪。
我操着职业原则梗起脖子:“除非你拿冰刀砍死我……”
“我可以加钱。”
?听听这是人话吗?有钱了不起啊?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我咬牙:“这不是钱……”
“一千。”
“……”
职业原则被重击在地,我缓缓抬起头:“多、多少?”
“两千?”
“……呃,可以问一下币种吗?”
甲方开始不耐烦:“你说呢?难道还能是日元吗?”
脑子里换算了人民币后,我一刀踩在垂死挣扎的职业原则上来回碾了碾,颤抖的手微微比出“OK”。
“三千?”羽生结弦的脸阴下来,“你是不是有点得寸进尺?”
我惶恐地扑上去抱住冤种金主的腿。
ysjx:

十
这个曲子在节目单中显示为隐藏项,就连彩排也严格保密,因此开演之前话题度爆炸,粉丝几乎是拿显微镜在勘察一切相关不相关的蛛丝马迹。
真是多谢羽生结弦的人气,编舞师被他们扒出来后我有生之年也体验到了当顶流的感觉,谨言慎行如履薄冰不说,还时时活在“满足不了观众过高期待值怎么办”的忧虑中,在网上刷到粉丝脑洞的很不错的创意甚至会产生“要不我直接提桶跑路你来当编舞师吧”的危险想法。
高压之下我忍不住要向羽生结弦倾倒负能量。
他对于我的焦虑并不感同身受:“你在担心什么?这么好的节目!说实话我都恨不得准备完成后第二天就演出!”
乍听到这话以为是甲方在画饼,再仔细辨认过,我确定他仅仅是真的觉得“老子天下第一帅”。
只可惜男人的自信并不能传染。我跟他抱怨为什么要搞这种隐藏节目,他却在跟我讲“拜托,这超酷的好吗!”之类的屁话。
怪我咯?怪我不相信光?
我说你拿别的节目当隐藏不行吗为什么偏偏拿我的。
他:呵,女人,不用谢。
我:?
那不行,那必须得谢,那我是真的会谢。
我试图让他明白我的压力来源:“你知不知道现实是,如果节目成功所有人都会夸你,但是如果节目效果不好挨骂的是我。”
他噎了一下,“哦那倒确实是……”
?原来你知道的啊?敢情“死道友不死贫道”是吧??
“……不过不可能的,这个节目绝对成功!你完全不用担心!”他迅速切回到“老子天下第一帅”的状态。
我按住太阳穴,仿佛可以借此按住攀升的血压,“你就不怕我撂挑子吗?”
他像听见什么外星语:“……哈?”
“不要以为我做不出来哦!”我努力威胁他,“你搞得我压力这么大,我很可能一怒之下就不干了哦!我……”
“你自己要签合同,”他一副听到八嘎在讲八嘎话的眼神,带着点关爱八嘎的笑容,“三倍违约金呢。我还以为是你怕我半途找别人合作?”
“…………”
狗资本家怎么还不去当路灯挂件!!!
十一
种种原因,对于这次的节目我表现出异常的上心,彩排时恨不得把场地人员灯光甚至导播镜头等等一切东西确认过1207遍。
羽生结弦看我焦虑地在场边滴溜溜打转,觉得新奇又好笑:“你怎么这么紧张?你以前给别人编新节目的时候也没见这样。”
“你的这个当然不一样啊。”我忧心忡忡。
他一顿,望向我的眼神暗流涌动:“我的哪里不一样?”
我稍作思考:“大概是第一次感觉到我的职业前途会因为一个节目生死未卜吧。”
羽生结弦:“……”
然而即便是这样临场居然还是出了意外。
编舞中有一个模仿喰种用手腕擦嘴的动作,我跟羽生结弦讨论过后决定在他右手掌根处涂上口红,用手套盖住,表演时把手套拉下一半就可以抹出嘴角带血的效果。由于效果够中二够drama,甲方对于这个设计十分满意。
而我算尽了场地人员灯光导播镜头,没有算到会在最后关头找不到口红。
其实是有特地安排人准备的,但是看着眼前不停道歉恨不得要土下座谢罪的staff,我也只能后悔自己没有想到要多备一支。表演期间没人随身携带口红,中间换场的时间太紧,问了在场的人都无果后,我脑中已经开始思考没有口红的表演效果。
羽生结弦已经换好衣服走了过来,见我们一群人气氛不对,问怎么了。
我正急得冒汗,回头看见他稍微冷静了一点,但瞬间浓烈的愧疚就冲上来。
“对不起,”我简短道,“准备的口红找不到了。没有口红可以吗?”
我说话时羽生正在戴手套,有些意外地抬头看我一眼,又轻蹙着眉扫过人群,应该是在思考办法。
很快他转回来,视线停在我的脸上,忽然伸手把我的口罩勾下来。
手套布料的触感和他指尖的温度在脸颊肌肤擦过。我懵了半秒,而后瞬间明白他在想什么:“我的口红在更衣室。”
他顿了下,却好像没听懂,边拉着我往人少处走边说:“借你的用一下。”
更衣室太远了,他这一两分钟就要上场。我不明所以:“来不……”
“来不及了。”他站在我面前挡住人群和摄影机,神色有些严肃,语气沉稳果断。
?既然知道那还……
下巴被托住,我茫然地仰头看着眼前笼上阴影。他右手手套脱了一半,拇指指根压在我的唇上,重重地擦过去。
我嘴唇麻了一麻。
连带着人也麻了一麻。
好在眼珠子还在工作。看见他手腕上一片红痕,我反应过来他是要做什么,脱口而出:“够吗?”
羽生结弦闻言似乎愣了下,转过眼跟我对视,忽然微微笑了。
眼前又一暗,我无意识地要往后仰去,而他握在下巴的手指只稍稍发力,我便再动弹不得。
掌根在我唇上更重地又蹭过一遍。他目光从我脸上滑到自己的手上,仿佛确认过这一点红色已经没有再搜刮的余地,才低声道:“这样勉强够了吧。”
嘴唇还木着,他手碰过的区域温度都在飙升,当着他的面我不敢舔也不敢抿,只好小声说话:“对不起,是我的疏漏……”
他放开我的脸戴手套:“抱歉。疼吗?”
罪臣哪里敢疼!我惶恐摇头。
“这也是没办法。”他眼睛里笑意未褪,“作为编舞师做些补救措施也是应该的。”
啊对对对对对!我惶恐点头。
从他过来到解决问题,整个过程只用了一分钟。staff叫他候场的声音传来,他看一眼我的脸,伸手把我挂在下巴的口罩拉上去,转身走了。
我才想起来,现在我的妆应该花得很精彩。
抬眼见他站在入场口门帘前,背影冷肃,已经开始进入表演状态。我在口罩下暗自磨牙。
……你了不起,你清高!
十二
在报幕的声音落下时我终于气喘吁吁地赶到了导播室。
说起来当初为了这个节目的导播权我跟原来的导播吉田还吵了好久。我向来痛恨不知道在拍什么的摄像和瞎切镜头的导播破坏演出效果,保险起见我的节目我都会尽量争取自己确认导播镜头。而这个步入中年末期的日本老男人眼高于顶油盐不进,明话暗话总结起来都是“小姑娘老实听话就行你居然敢提要求”,我据理力争的结果就是最后终于闹到BOSS面前。
高情商如羽生结弦在职场前辈和我之间当然果断选择前者,和颜悦色地安抚过吉田后转向我横眉冷对: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Yuki,既然你一开始就拒绝了我让你当总编导的请求,为什么现在又来要这个节目的导播权呢?”
“……?诶?”吉田在旁边僵住,“她拒绝了……诶?我不知道……”
羽生结弦立刻春风和煦:“啊当然因为您是最佳人选才选您的,请不要怀疑!只是我跟这家伙平时走得比较近,所以在一起策划这次演出的时候才顺便邀请了她这样子。”
吉田的脸色并没有因为这番话好起来反而更白了两分,目光在我俩之间反复横跳。
作为被职场霸凌的小白花,我眼里渐渐泛起委屈的泪光,欲言又止:“可是这个节目……”
羽生打断我:“我知道,我们确实已经仔细商量过这个节目的镜头,那你把结果转达给吉田君不就可以了吗?你要相信吉田君作为导播的出色能力……”
“不不不羽生君谬赞了,”吉田推了把因为出汗快滑下鼻梁的眼镜,虚弱地笑着,“既然羽生君和雪竹小姐已经商量过镜头,那这个节目当然交给她比较好,我也能轻松一点……”
吉田转身离开的视野盲区里我跟羽生暗暗击掌。
尽力平稳呼吸,我在导播室的主位坐下来。
羽生结弦在冰面中心摆出起始的定点pose。
所有设备全部就位。
盲盒终于要开启了。
“Yuki明明也很期待的。”
忽然想起最后一次彩排结束他滑到场边,微微俯身凑近了看我。
“——虽然嘴上总在说柔弱的话。”
“…期待什么?”
“期待让全世界看看我们两个人的杰作。”他嗓音低低地落下来。
我不动声色地转开眼睛:“难道不是绝望吗?被你抓来编这个中二节目……”
“别藏了,别以为我不知道。”
他用食指点了点我口罩上方的鼻梁,“你刚刚笑了。”
从他出现就如山呼海啸般的尖叫声刚减弱一些,便随着灯光音乐响起立刻冲上更高的巅峰。
抓取他开场的眼神特写后镜头立刻切换到全身。设定好的导播程序平稳地向前滑动,预期的画面一个个出现在监视器里。
我的心脏以不寻常的高速跳动着,除了紧张还有亢奋,如他所说,是因期待而起的亢奋。
——然后骤停在他半脱手套抹口红的特写镜头。
艹怎么忘了他还要抹到自己嘴上的?!!!
好在被冲击到的不止我一个。导播室里的人不约而同小声“哇”出来,近旁的staff一巴掌拍在我肩上把我拍回神,激动道:“雪竹老师是怎么想出来的?这个太厉害了吧!”
观众席的反应则更为强烈,场内音量立刻飙升到新高度。靠近导播室这边的位置有个女生一瞬间叫劈了嗓子,听得我很想帮她喊“宝鹃!宝鹃!”
羽生结弦心心念念的口罩加在了最后,又是一个他最爱的drama中二设计。在全场黑暗所有人都以为表演结束的时候,聚光灯啪地打到入场口,大屏幕上是他被cos口罩覆盖了一半的脸,瞪着三白眼的表情凌厉,竖起食指做了标志性的嘘声动作后,背后的门帘微动,他的身形迅速隐没。
观众炸得几乎要掀了房顶,场内再次陷入黑暗。
我终于长长松出一口气,靠到椅背上。导播室里的同事开始呱唧呱唧鼓掌,我不得不又撑起来跟他们客气,再逐一谢过音乐灯光和摄像,尤其是最后一个镜头的摄像大哥——
十几秒内要把摇臂调到制定位置,很难不让人担心他的肱二头肌是否安好以及机器有没有被摇出火星子。
十三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如此现实且物质。”
我叼着一支草莓味pocky,倚在羽生家的沙发上忧郁地发表一些不值一文的人生感慨。
“18岁刚去多伦多时我还在思考如果理想不能支撑物质生活该怎么办。”
“现在呢?”坐在茶几对面倒着pocky盒子的人配合地递话。
“现在啊…”我用两指夹着细长的可食用小棍,吐出一口并不存在的烟圈,“现在已经可以不眨眼地把理想打包上称……”
“并且跟买主讨价还价。”
他截走我的话,顺便截走了我手里的最后一支pocky,同时熟练地抬手压制住我反击的动作。
东京场顺利落幕的第二天,羽生结弦喊我,不,请我过去复盘演出。
咳,劳动关系已经结束,我可以嚣张一点了。
他边咬着最后一根pocky边打开推特看评论,一排刷过去全是赞美夸奖附加“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或者“呜呜呜呜呜呜呜”的各种人类拟声词,羽生结弦看着iPad又逐渐露出了“老子果然天下第一帅”的欣慰表情。
我在微博切到姐妹专门追星ysjx的小号,试图窥探一些中饭动态。词条冲上热搜前五已经是见怪不怪了,首页一刷新全是东京场的文字图片视频,好一派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过年气氛。羽生结弦凑过来观摩,随手点开了一条几千评论的unravel的图片博,让我给他翻译翻译。
热评第一是张图片,我点开看清文字吓得手一抖就点了出去,下意识瞄了旁边一眼,心道好在他看不懂。
再往下翻,内容……大同小异。
羽生见我面色古怪地不说话,问我评论怎么了。
怎么了,能怎么了。
我难道要告诉他我被糊了一脸苦茶子吗。
“呃,大概就是,”我斟酌词句,“想跟你结婚…之类的意思。”
成年人了,懂的都懂。他愣了一秒就明白过来,眼神飘向别处,憋着笑轻描淡写地“哦”了一声。
哦你大爷,什么手气啊居然能精准点开这一条!
我悲愤地退出去,在首页接连又点开三条unravel相关……看到评论区后无一例外迅速退出。
原来不是手气的问题。
最过分的是好不容易有一条提到了我,说的却是“不愧是温然,还是中国女人最懂中国女人”。
……求你们穿件衣服吧中国女人!
其实能有这样的反馈我应该高兴的,但此时坐在这位大佬旁边看这些内容我是一丝笑也不敢撒出来。
羽生结弦看我表情逐渐崩坏,终于忍不住乐出声。
我哭丧着脸:“我是想走病娇风格的,但似乎涩气方面稍微多了一点……”
“想笑就笑吧,”他睨我一眼,“如此一边倒的夸奖,你装什么呢。”
演出后采访问到unravel的编导,羽生絮絮叨叨了一番与我的合作。刚刚刷到有粉丝把这段单独截出来发微博,文案吹完ysjx后还表示,没想到这首“中二得病入膏肓”的曲子居然能编出一套涩而不油的节目,简直可以送我四个字“妙手回春”。转发里一连串的“谢谢温然🙏🏻🙏🏻🙏🏻”。
粉饰的镇静被戳漏了气,我哼一声收起假哭别过脸,庆幸自己没长尾巴不然肯定早忍不住翘起来摇成个风火轮。
采访中他还提到unravel是因为《东京喰种》的关系为东京场特别准备的。此时羽生把登着CWW官推的iPad推到我面前,评论区高赞热一嗷嗷哭着问之后别的场还能不能再滑,楼中回复像报菜名一样接龙报地名。
“反响很好呢,都是Yuki的功劳。”羽生结弦望着我。
他夸得真诚,但看见这熟悉的狐狸笑我瞬间汗毛根根直立,在生存本能下产生了一种被捕食者盯上的危机感。
我警惕地对前甲方阿谀奉承:“不不不不这当然都是您的原因!就算您在冰上擦三分钟鼻涕,观众也会哭着喊着下一场务必也要擦三分钟的。”
他闻言笑了笑,并没有反驳。
……艹这个男人是真的很自信。
“总而言之,合作愉快。”他并不会被我带偏,“那么下次合作……”
🆘不好的预感成真了!我开口把敬语拉满:“哪能让您再做一次这么不划算的买卖呢?!我这种半路加价的编舞师实在不值得合作,您还是……
“怎么不划算?是我赚了。”
我愣了下,没听懂:“嗯?什么?”
“我说过你值更多,也答应过下次会改价格。至于半路加价…”他笑得高深莫测,“那一开始把价加够就没问题了。你是觉得我付不起吗?”
“……”这就是资本的压迫感吗。
思及这次的种种教训,面对ysjx和金钱的双重诱惑,我依旧努力昂起社会主义工人高贵的头颅:“这不是钱……”
“你是想说职业原则吗?”他点点头表情戏谑,“也是,Yuki的职业原则值两千块呢~”
我端庄的表情裂开来,声嘶力竭:
“刀!!!美刀!!!!!”
十四
“咳咳,”我稍稍平复,“总之我不……”
他报了个数。
呵,我怎么可能会再……
“真、真的可以吗?”
…………到底是谁在用我的声音说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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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明一下,unravel是我为了剧情效果最大化选的曲子,意在突出其中二意味,而且之前跟他有过联动所以我能确定他看过,并不是说ysjx真的中二到了滑这种曲子的地步不要较真不要较真
(我人生听过的全部音乐里unravel在中二方面是遥遥领先的第一,是连大佬平时爱听的《完全感覚Dreamer》也还差了一截的程度)
(当然如果你听过更中二的曲子欢迎投稿让我开开眼)
应该是目前最长的一篇沙雕,写到中间突然蹦出了一些小甜饼的思路就顺手……
果然一发完日常必须一气呵成不然就会有越写越长的风险😇
恭喜大佬转职!!!
说来也巧,他开发布会的时候我正坐在出境的船上。
那就让我们各自踏上下一段新的人生旅程吧。
祝看文愉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