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邻居(2)
凄厉的尖啸将我从深谷中拖起,墙后的面具被我扯出,我站在迷乱的厨房里,将我困于远方的麦穗和金黄的田野,藏不住窘困与残损的过去。
我想我该出去,到车水马龙中去欢呼,迎那迷幻的霓虹闪烁,冲入起伏的深影。厨房已远离了客厅,奔腾着的是火与钢的幻想。
碗筷已在水池中受着圣洁的洗礼,我瞥见了手从身后伸出,接下光与冰的曲折。何处能回归?何处能接续?何处在那里?何处我将去?
清泉已于昨日流尽,干涸的泥淖中 我在我蜗居的小屋里,板凳仍停着,喧嚷声从窗外跃出,阳光抑或是无遮蔽的眼光,要渗入帘席后。
门外再度传出我将凝视的旧影,将凳子放在门前,跪上、垫着、探出,送去我的目与脖颈,似要断于前方猫眼里。
她不在,祂俯视,她抬头,祂消逝。已有的空无澄白化成葱郁俏丽,弥散、飘飞,弧光中结成一道在小院里的秀美,久久挺立于此。
瞬息间送走的不是虚空,而是我流淌的旧日与祁哀的往昔,别离啊,我为何难向你挥手,与你同行。
我要永别旧日的幽空与默念,再多留住她,与她一起,玲玲铮铮,杂些凛冽却如泡影,我将与祂同在。
可惜,她的门依旧纹丝不动,恍惚中显露星星点点闪烁地熹微晨光。没有遗迹,没有流彩,没有声息,没有自己。
颓丧地跌落在寒凉刺骨的地板上,凭燥热混些不知名的惶恐,不肯在这倒下,却又不得不瘫着,向前挪动,打开门,但只剩下地毯上肉体在扭摆,门缝处又有了光。
夏日里,我仍记得,我躺在卧室的小床上,抬头,仰望一个洞,一个直抵魂灵之源的洞,不可估量的绝望与无法测算的恐惧从洞中涌向我,我却伸手抓去,湿漉漉与不安的电扇正作响。
不多时,祂会告诉我真相,创伤与悲恸的来处:要开门,打开门吧!敞着、亮着、搁置于外部广袤的世界与无垠的环境。是无限,又是被规定,被祂绘制,却又被祂烧为灰烬,余下的是什么?是我的哀怨与怀疑。
我痴迷,我倾心,我迷恋,我丧失,一无所有地挣扎于无涟漪的臭水沟上。死去了,不回来,看不见,入深渊。一切都在难以直观的忖度中,毁于巨手所营造的铁链式摇篮。
我要下决心,去那里,灭烛火,踩熄将复燃的余晖。白日又要于我道别,天边是你的一抹红晕。光是被谁收去?又怎倾泄于黯淡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