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作诗电影《鹰寻草原》

萱作诗电影《走向西藏》系列短片之一

萱草自编自导自演

拍摄：萱草等

剪辑：萱草

诗歌朗读：萱草

诗歌作者：里尔克

《杜伊诺哀歌》节选（林克译）

甘南

（诗文/萱草）

为了不玷污神灵，请允我写下以下的字。因为我不懂得神，甚至有多少位度母都不清楚，她们分别掌管着哪些命运哪些人的命运也不知道。说要我像过去那样对你，过去我把你当作了神，那么从这一刻起，或许今生的任一时刻，因为你把自己当作神的左右手，护卫某种神秘意旨的光明之“神”，所以从某种意义上将你当作神也不为太过，只是我少了太多的虔诚，有些嘻嘻哈哈（虽然是装的），岂能如此，也只好如此。

如果我是那些土色房子里的一尊神，或僧侣，就可以安静地倾听小城漫长的冬天，诗歌是不足下酒的，需要旺盛的炉火，大家喝得满面红光，然后开始诵经，屋外面有行人，或没有行人，屋内温暖着，连接着与世界的网络，只是寒冷占据了大半，我们就着寒冷烧烤最后一条羊腿，它的命运如同漫长的冬天，只等待春雪的融化，否则，欢歌笑语将替代它的悲哀，它在垂死中流下激动的眼泪......

现在是漫山遍野的青草，我正饿极了，就一声不吭啃食起来，夏河（是夏天的河流吗）在不远处冻结得紧，我就啃着冰刺让它划伤我的嘴，马儿依过来，我才发觉手中的皮鞭，原来我不过是一个牧人，我的衣裳破烂了，羊儿就啃里面的棉花，我饿了，就吃草，我们都不能说服彼此，就这样相安无事。

从前有一只“羊”，经过一个四面环山的地方，它不愿意离开，就忍着伤口的疼痛告别亲人，从此这里有了人烟，后来进化久了，羊就与人友好来往，有时侯相互作伴，有时侯共同作诗。

那为什么还要食羊的肉呢，因为要亲密相伴，就忍不住了。

那天我安静地经过小城，天上下着寻常的雨，有人轻轻地躲避，有人安静地做事，雨后来就成了记忆。那天一晃就不见了，梦一般在话语间，笑容证实不是虚伪，可是已经要下雪了，天又冷似一阵，寻御寒的棉衣了。

这遍地金灿灿的是什么，圣土只活在心中，当最后一块被占据，就吞噬了灵魂中的所有空白，被抽干了血的脉管要搏动得旋律优美，被温柔扶持的性格要柔软地曲张，这就是灿烂阳光下的一幕：阳光很残忍，也很霸气，预示着某种危机，究竟是死是活，只有灿烂的阳光在无私地照耀——

什么时候能重新躺在草原宽厚的怀抱，做一回游子回归的“秀”？我的口一阵干，就住了千千万万个念头，打算自此不再言语，不再通用人类的语言，若语言是多余我们有何眷恋？把思想用针线缝牢，从缝隙里渗出血水，再叩十万次祖先，我们何以至此？何以至此？

我所仰望的神不见，我孤独地呆立在传说中的甘南，身躯越来越大，草原越发渺不可及，成了一个个硬硬生脆的符号，被图钉按压在墙壁上，喊着无声的话，我听见手和脚的摩擦，还有铁的撞击。

你在如此情形之下是宽松的，似乎倦怠而散漫，我是一个外来闯入者，被欢迎的不过是我身后尾随来的风和风的一只羊羔，我被风席卷到这里，就只能欢天喜地，按捺不住闯入者的得意和无知，请你原谅。

临别时候有乐器频繁奏响，我哭笑难奈，不停看手机，拿出来又放下，走出门又回家，我的衣没有一丝折皱，朋友们敬的酒早不见香气，我变得异常平静，微笑，这令人更加不安，连树都知道抖动身形，我却没有意外，忘却时代，忘却脉搏，忘却宇宙，忘却性别，忘却理念，忘却来意，只能轻轻唤着吉祥如意的词句，轻轻将自己放飞......

在那一刻，我知道了秘密。

2008.8.19

从何处走向西藏？

西藏在哪？西藏很远吗？

在我们心里都有一个西藏？

你去过你的西藏吗？你有几个家乡？

哪一个令你最难忘？

旅行

（诗文/萱草）

这间日常出没的牛排馆一时间竟不能被我叫出名姓，一杯红酒（可能是鸡尾酒），一阵不清晰的音乐...对面街上一位妇女有节制地走路，发式和裙裾都无挑剔，典型的南方夏季装扮...室内空调开得很大，过去我常冷得发抖，今天居然持续汗颜...当我突然意识到脱离文字这些天，明天就是令人绝望的“上班”，当手机里再也没有嘟嘟声，再也发不出一句家乡的语言，当我的手颓废地低垂着，在夏天火热的祭坛上，当我终于从还未痊愈的伤口中窥视自己，才第一次哭了。

我们再也回不到将来和过去，只生存在现在，我开始怀疑身边的每一个人，每一家店铺，每一个声音，耳朵轰鸣，我没将自己带在身边。有时侯灰尘在风中乱舞，我就伤心地想起我与朋友们唯一的相处仪式——沉默着，歌唱着，再沉默着，再歌唱着。有时侯我们自己也羞怯这样的方式，就企图用寻常的礼节告慰。我们都太累，我们是担任职务的人，这职务的代价是我们被剥去外壳的心及大脑，没有安慰，只有冷和苦雨，不是这些夏天的夜晚歪斜的树，更不是夜空中悬挂的月亮及她身边唯一的星宿，虽然我曾多少次仰望这颗星，惧怕它日益增长的光辉有天会覆盖月亮，这担心很多余，我此刻的伤感也是。

让我回去，哪怕在风雪里冻醒，可以用烧酒取暖，从内里往外暖出来，就一层层地坚实、厚重，流淌出欢快不休的小河，迸发出欢腾的气息和热忱。有人会为其取名，一串绵延秀丽的文字，还有不能停止的恐惧，恐惧一切瞬间消失，催眠难以延续。

让我回去，一切计划重新开始，我从头计算光阴，明天是一个坎坷的开端还是结束，我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我不能再拥有你们的阳光，吝啬的大地收回它的呈命，无数的兄弟姊妹聚拢，他们用半鄙视半怜悯的眼光看我，我将装作若无其实的样子，穿行在杭州的任何一条浪漫的街道上。

只有你是记得我的，小草儿，格桑花儿（跟画儿上的一样），我“摔倒”时侍候我的白墙，柳树，发芽的叶子，摇着尾巴的小羊，枣红马，牛儿，风暴，无声的雨声，寒冷的侵袭，嫩绿的草坡，结实的藏人，破烂的屋顶，呼呼作响的经幡，有人因为一个死后去向的麻烦而苦恼，还有人为能上极乐而彻夜狂欢。

现在我要等待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没有给我发短信，手机乖乖地躺在枕边，因为结束而不言语，也不哭泣，当太阳开始汇报奥运消息的时刻，就是我奔赴上城区与下城区交界的一座“钟楼”的时刻，时钟继续缓慢地爬行，我的眼睛一刻不离，它的时针和分针像鹰的双翼，只是被绑架在两个城区的交界处，它因此可以来回窜岗，不被罚款，而我就成了它的附庸，每天拼命奔突在两条线上。

有一个时候我忘了孩子，因为自己此刻就像无助的孩子，我捏紧电话直至发出麦奇撒娇的话，不由得一阵晕眩，且伴随幸福的感觉，想到她自始至终没有经历，就更加宽慰，我和我的爬格子的朋友们天涯毗邻，我整天都陶醉在数不胜数的照片里，怨恨自己生不逢时，生不逢地，怨恨美丽的杭州，找出一堆堆劝说自己的理由，烧纸钱给没带在身上的自己的灵魂。

洗衣机一丝不苟按照预定的程序洗着我的旅行衣物，到明天太阳晒干就可以消失殆尽，明天同事们会怎样调侃我还难以预料，我将始终随着那两只雄鹰翅膀绑架的苍钟日夜奔突，没有熟悉的人可以打招呼，没有健康的理念可以回顾，更没有可以说服自己的留下来的理由，我彻底崩溃在庆春路上的时候天上还是泛着夏天的光泽，这光泽无休止地燃烧着，烧去大家的衣物，卷起来扔给天，于是赤身裸体的人类在起初尴尬的一刻振作起来，相互道歉失礼，又相互扶助，共同平安度日，文明的旗帜高高飘扬，将穷人的钵碗通通填充，时间停滞的一刻，天神开着战车碾过，中国的心脏部位（地图上看是甘南）以及所有的领域之内的版图一片和平茂盛的景象，枪支弹药全然多余，没有一个子民不厌恶战争。随即沉默，整个大世界大田园的沉默，随即是草原古老原始的模样，从远古走过来，一浪高过一浪，跟张艺谋导演的一样。

...... ...... ...... ......

2008.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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