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团·全员】第四篇章：心愿之歌（六）微热华尔兹 微熱のワルツ
岚千砂都被叶月恋牵着，漫步在夕阳下的校园里。
虽然放学已久，操场上和教室里仍有不少普通科的同学们在活动。
她有些恍惚。想起堇的解释，尽管没有切实经历，却也足以让人失控。一向克制的自己在对着堇一阵近乎歇斯底里式的发泄后，内心却空白一片，仿佛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千砂都，你怎么样了？”
恋低头看着身边娇小的女孩。
不管怎么说，现在岚千砂都的眼眶微红，看起来格外可怜，让恋心里一阵疼痒。
自己的胸前已经湿了一片，那是刚刚被岚千砂都当做纸巾使用后所留下的痕迹。
“……”
没有听到回答，恋只觉得握着自己的手微微用力。
她转过身来正对着小千，轻轻抬起了自己的另一只手，低头拨开那白色的刘海，为小千擦着脸上残存的泪水。
“恋……”
“嗯？”
“抱歉，我现在的样子……应该帮不上你的忙了吧？”
小千低下脑袋，额头向前，顶在恋消瘦的肩膀上，似在掩饰，又似在索取安慰。
恋没有立刻回话。
千砂都不像平时的她了。
往常，她机灵又可爱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稳重坚韧的心，即使因为遇到困难而暂时倒下，手中也总是紧紧握着勇气的碎片，很快便能重新站起来，拍拍脸上的尘土，露出开朗而坚毅的笑容，说着“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样的话。
“千砂都，还是陪我去一趟吧。”
恋深吸了一口气，拉起小千的手，不知为何，她的心也跟着隐隐作痛。
“不需要你做什么，就当是散散心也好。”
两人在教学楼中穿梭。
一路上，她们见到许多普通科学生结伴而行，或是讨论学习，或是讨论着舞蹈和音乐。
自从可可和香音第一次登台，不少普通科学生似乎是受了她们的感染，对于学业和自身兴趣都愈加上心。
小千盯着脚下的路，像一只小羊，任自己被恋拉着。她沉默地走着。
她并不在乎目的地是哪里，只是就这样跟着恋的脚步。
……
“到了。”
礼堂的后台，恋拉着小千站定。她双手握着小千的肩膀，微笑着看着小千的双眸。
“千砂都，一会我喊你名字的时候，走到前面去就好，可以吗？”
恋带她来这里干什么？
小千听着礼堂里喧嚣的人声，茫然地点了点头。
她看着恋转身走上礼堂的讲台，刚刚在她面前温柔体贴的高马尾少女，在转身走上讲台时瞬间变得严肃而冷峻，透着领袖的凌厉。
恋站在讲台上，扫视着下面嘈杂的白色人海，默默计数着。
“看来音乐科的同学基本到齐了。”
她缓缓开口，会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非常感谢大家能在放学时间响应我的召集。今天请大家到这里来，自然是有要事。”
恋走到讲台边，对着台下轻轻鞠躬。
恋缓步走回讲台后，双手撑在讲台边缘，看着下面一双双疑惑的眼睛。
“我接下来要说的内容，并非我作为学生会长，而是作为音乐科普通一员的真心愿望。我倡议，学园祭由音乐科和普通科合作举办，不分主次。”
恋将最后几个字咬的很重。
她扫视着下方顿时涌动起来的人群，目光所及之处顿时平静了下来。
“我明白，你们心里一定有许多疑问，当然也可能会不服气。”
“音乐科是结丘的珍宝，凭什么要和普通科平起平坐？抱有这种想法的，大有人在！”
随着恋的目光游走，终究是有人耐不住，几名学生上前一步。
“叶月会长，我们提出由音乐科主办学园祭，正是为了结丘考虑。结丘的未来不正是由我们这些严格选拔出来的音乐科学生背负着吗？”
小千躲在后台，咬着指甲紧张地听着前面的激烈交锋。
这也是恋和香音的工作吗……
看似和谐安宁的校园内却隐藏着这些弯弯绕绕，傲慢与偏见像一堵无形的墙，把结丘学生们的心分隔开来。
恋瞥了瞥站出来的几位学生，低头轻轻叹了口气。
“结丘是大家的结丘，创始者的遗志也是创立一所所有成员紧密连结的学校。”
“而要让所有成员紧密连结，就必须做到公平公正！况且……”
恋扭过头，对着后台轻轻喊了一声。
“岚千砂都同学，请到台前来吧。”
忽然被喊到，小千短暂地愣了一秒，连忙整理了下衣服，有些忐忑地走到了恋的身边。她清楚地听到了下面同学的议论声。
如果这是舞蹈表演的现场，她非但不会因此而紧张，反而会更加兴奋。
可此处并非演出的舞台，而更像一座人心的角斗场，她本能地感到抗拒。
小千本来就不擅长站在台上，她似乎天生就是配角，在台下鼓掌，让主角更加熠熠生辉。
台下的声音窸窸窣窣，像某种噪音，越来越大，直至震耳欲聋……小千被震得心烦意乱，头晕目眩。
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掌。
那一瞬间仿佛所有声音都被驱散了，小千从自己的幻觉中回过神来，台下的音乐课同学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清。
恋紧了紧她的手，小千感觉什么东西从那只手灌输进自己的身体。
恋的手温暖有力，她看见恋扭头冲她笑了一下。
“千砂都同学，不少人应该都很熟悉。”
恋拉着小千的手，严肃地转过头。
“她曾经是我们音乐科的一员，后来转科到普通科。我想问问音乐科的大家，论专业水平，你们有自信与千砂都同学一较高下吗？”
如一盆冷水浇在了烧着的火炭上，台下哗然。
不少学生都涨红了脸，使劲地举起手来。即使叶月恋是学生会长，而岚千砂都同学也确实优秀，可这样直接地问出来无异于打脸。
别说音乐科中最出色的那批天之骄子，就算是其它自觉不如小千的音乐科学生，也不免感到自己受到了蔑视。
小千被恋反常的言语吓了一跳，但她深知现在不该开口，便条件反射的闭紧了嘴，甚至低下了头做缩头乌龟，只是在红瞳中闪烁着困惑。
不过……
她相信恋。恋不会伤害她，不会让她变成音乐科的靶子。她相信恋。
所以，这时候只需要问出来就可以了。
“恋，你想做什么呢……”
面对学生们如潮的起哄，仍然牵着小千的叶月恋并没有任何紧张的动作。
而在听到小千的话语，她的手微微一动，侧头再次看向小千，金瞳中流露出感激。
小千能够相信她，真是太好了。
“很好！”
她朝着群情激奋的众人点了点头，露出了欣慰的神情。
“这才是音乐科该有的胜负欲和精神，勇往直前，进无止境。”
“那么，如果论起为结丘争夺荣誉的事迹呢？有同学自认能够在这方面超越千砂都同学吗？”
她的声音不高，却有着无形的威严。
话音刚落，台下一下子鸦雀无声。
不明所以的观众们还在疑惑地四处张望，试图搞清楚气氛突然凝滞的原因。
而一部分有所了解的学生们则都低下了头。刚才振振有词的几名带头学生，此时已默默退回了队列中。
恋稍等了一会，见到没有异议，便继续了自己的发言。
“我校今年开始招生，第一学期尚未过半，已经拿到了两座奖杯。”
恋走到晕乎乎的小千身边，轻轻搂着她的肩将她推到台前。
“这两项荣誉，一项是普通科的学园偶像组合‘可香’夺得的代代木学园偶像祭新人特别奖，另一项则是岚千砂都同学夺得的舞蹈大赛冠军。”
“而你们不知道的是，岚千砂都同学一边准备着舞蹈大赛，一边担任唐可可同学和涩谷香音同学的舞蹈教练和动作指导。”
不甘和惭愧爬上了学生们的面庞。
一些人握紧拳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她们为音乐科的学子，为学校的希望，却没能给学校带来任何荣誉……
“这样优秀的千砂都同学，却为了梦想转科到了普通科。这是因为音乐科不如普通科吗？亦或是说明在座诸位的辛苦学习和训练都毫无价值？”
台下的反应令叶月恋很满意，她紧接着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很明显不是这样，对不对？对千砂都同学来说，普通科的培养方案更符合她的个人规划，也更方便她和自己的同伴们交流，仅此而已；而对结丘来说，你们虽然还没有收获任何战果，但你们作为音乐科学生而进行的艰苦奋斗早已化作了学校的底蕴，成为了结丘的瑰宝。”
得到叶月恋的肯定，羞愧的音乐科学生面面相觑，相顾无言。但积极向上的气氛却慢慢重新回到了人群之中。
看到部分学生已经露出了恍然的神情，恋赞许地微微颔首。
“没错，普通科的同学们也是一样的。她们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有参加或是没有通过音乐科的选拔测试。可是在普通科进行学习，只是为了方便她们更有效率地进步，而非刻意用‘地位’来区分不同的学生；她们为自己梦想所进行的一切努力，也是这所学校的意义所在。”
“即使成绩斐然如岚千砂都同学，也没有飘飘然，产生傲慢的想法；反观音乐科的一小部分同学，是否已经被虚荣蒙蔽了双眼，丢掉了自己的初心和梦想？”
她缓缓弯腰，朝台下鞠了个躬，用最后一句话结束了自己的演讲。
“请务必记住，在分为两科之前，我们首先都是结丘的学生。学园祭是结丘的盛事，而缺少了任何一部分的结丘，都无法展现整个学校的风采。”
看着若有所思的音乐科众人，叶月恋温和地笑了，不复一开始登台时的冷肃。
她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然达成，便毫不拖泥带水地牵着小千走下了讲台，离开了音乐科的教学楼。
……
集会顺利结束，叶月恋心中的大石头也落下了地。
离学校关门还有一段时间，自己该回学生会再工作一会么？
她叹了口气，转头望向了一直被自己牵着走，怔怔出神的小千。
“千砂都，我刚刚做的怎么样？”
她习惯性地询问着，这是两人在舞蹈房养成的默契。
恋的舞蹈水平其实很高，不过学生会长的身份也常常让一些学生对她敬而远之。
只有同属音乐科的小千不太在意这些，能够一直和她毫无芥蒂地探讨。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她们才能对彼此敞开心扉吧。
“很棒哟，恋。”
小千收起望向远方的目光，冲着恋笑笑，但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晃了晃她的手腕。
“你知道的，我小时候总是被孤立的对象……所以不太擅长同时和那么多人打交道。幸好你一个人就说服她们了。”
叶月恋一直在努力了解结丘中每一个可能遇到问题的学生，她自然也不例外。
早在刚认识不久的时候，因为恋的软磨硬泡，小千就已经将自己童年的经历分享给了她。
恋的努力和温柔、强大和不懈，她都看在眼里。
“这次集会的主角，其实是千砂都才对。”
恋感受到了小千的小动作，脸色有些泛红。脱离了学生会长状态的她，还是一如既往的腼腆。
“如果没有千砂都的救场，我也没法让骄傲的同学们好好听我说话呢。”
“哈，不用这样安慰……明明我什么都没做。”
小千苦笑着摆摆手。刚才站在台上，她一直晕乎乎的。
在那些桀骜不驯，咄咄逼人的音乐科“刺头”们面前，恋却能完美地掌握住集会的节奏，引导着所有人的思路。
刚刚演讲时叶月恋那意气风发、自信无比的潇洒样子，既让小千深感钦佩，也隐隐让她想起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啊，恋也是闪闪发光的呢，和香音一样，和可可一样。
真羡慕……
“大家都有自己能做的事呢，真好……”
小千情不自禁地呢喃着。
“千砂都，你怎么了？”
恋敏锐地察觉到了小千瞬间低落的情绪，用双手捧起了她的脸颊，让她与自己对视。
“还在意堇说的话吗？我倒是没感受到她的恶意，她应该只是一时想不通而已……况且她责怪的对象也不是你……”
“是我自己的问题。”
小千望着她温柔而闪烁着的金眸，不住地移开目光，轻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自嘲到。
“你清楚我过去的经历。我是在香音保护下成长起来的孩子，想要为她做点什么是很自然的。”
小千的拳头渐渐握紧，鼻子发烫，糟糕，她这个没用的爱哭鬼。
“可一直以来的努力全都收效甚微。我不仅无法从厄运中拯救香音，就连成为她救赎和希望的可可也没能守护好。”
“说到底，我还是和从前一样，什么也帮不上忙……没用的孩子……”
言语之间，泪花在她的眸中涌动，她深吸了几口气，企图掩饰什么。
可在直视着自己的恋眼里，她的脆弱一览无余。
恋给小千擦着涌出的泪水，心中那股闷痛又开始扩散。
明明是这么优秀的人，为什么要把自己贬低到如此地步？
恋咬了咬牙，她不能，也不允许小千这样贬低自己。
“千砂都，你想帮上香音和可可，帮上大家，对吗？”
她牵起小千软软的手，向教学楼外面走去。
“我们先去看看可可搭的舞台吧。我想，在那里就会有你需要的答案。”
……
绕着教学楼走了一圈，她们便到达了学校的后操场。
此时早已过了放学时间，但是后操场依然人声嘈杂。不少会场和小摊正在搭建着，往来行走的都是普通科的学生。
“这里，就是这次学园祭的主会场了。”
恋握着小千的手，把那座未完成的舞台指给她看。
“有不少普通科的同学主动申请放学后留校，布置着自己班级的场地。可可能找到那么多同学做帮手，也是多亏了班里同学们自发的热情。”
恋冲小千微微一笑。
“其实，从来不只是我和香音在帮她们争取学园祭上的权利。每一位同学的意义和价值都是依靠她们自己实现的。”
“恋，这是在提醒我吗？”
小千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恋殷切的神情，又迅速低下头。
“不过你误会了。我没什么远大的梦想，并非因为不想去追求，而是因为连最简单的帮助他人的心愿都实现不了……”
她松开叶月恋的手，背过身去走到一旁，让大树的阴影笼罩住自己，不想让恋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
她配不上恋的期许与鼓励。
看到小千仍然一副消沉的模样，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靠近小千，柔声问到。
“千砂都，怎么还会这样想？你取得了那么好的成绩，还有自己热爱的舞蹈……”
“因为我帮不到香音，既然如此，继续练舞也没有意义了。[1]”
小千打断了恋的话语。
她努力笑着，声音却逐渐哽咽，泪水，从她那双红宝石般的眸子中流出，如同一场越下越大的雨。
“我一直尝试着脱离香音的帮助，证明自己。舞蹈大赛那次，我本来已经下定决心，要自己独立赢下比赛，可期间还是不由自主地向香音寻求了帮助，最后还是依靠她赶过来之后的鼓励才能成功。”
“你刚刚说，舞蹈大赛的冠军是我的荣誉；我也曾自欺欺人地认为，那场胜利代表我有了和香音一起前进的资格。可现在看来，这座奖杯不过是又一个我只会依靠他人的证明！”
小千几乎是吼出来的。
嘶哑的吼声中，小千的双肩不住地颤抖。暴风骤雨式的发泄过后，是一阵阵的空虚和缺氧的眩晕。
她缓缓蹲了下去，紧紧抱住自己，低声抽泣着。
暴风雨已经停下，可是到处都是湿答答的。
好讨厌啊。
叶月恋怔住了，她终于明白了。
她刚才在演讲中刻意强调了舞蹈大赛的成绩，想要借此唤醒小千的自信。
可没想到，小千对自己的那些荣誉竟然是这样的看法。
这样自我否定的话，怎么会不贬低自己？
“不是那样的，千砂都。”
她斩钉截铁地应答道。
“奖杯，根本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对自己舞蹈梦想的那份真挚的热爱才是真正的意义所在。”
“可是……”
恋伸出手，轻轻捂住了小千的嘴巴。
“不要急于否认。看看舞台边那些因你而受到鼓舞，又反过来帮助我们的普通科同学；再回忆一下‘可香’的结成，以及那在你的托举下闪耀的‘小星星’。”
她伸手指着前方不远处那座精致但未完工的舞台，八重正带着学生们继续搭建着。
“她们和你的关系，正像你和香音的关系——绝非依赖，而是相互激发彼此内心的勇气和力量。在你践行自己的热爱时，已经成功地帮上了许多人，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香音。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梦想和对他人的心愿割裂开来呢？”
“你的热爱，艰辛与汗水，我一直都在见证。”
恋松开了捂住小千嘴巴的手掌，双手轻轻揽住的小千纤细的腰身，金眸对上小千一团雾气的红瞳。
“可以再尝试一次，相信自己梦想的意义吗？”
小千怔怔地看着恋，脑海中渐渐回想起恋提到的那些记忆，一幕又一幕。
恋是正确的吗？她不知道，抑或是不敢去想。
因为童年经历而自卑懦弱的她，没有勇气去触碰炽热的梦想，害怕被那火光灼伤。所以她总是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因为香音，为了香音，以此来获取前进的动力。
一旦承认恋的判断，心中熊熊燃烧的火焰，还有那始于街边舞者的最初悸动，就再也无法抑制了吧？
她……她也可以的吗？
“你可以的，小千。”
是谁的声音呢？是恋的？还是自己的？
不管是谁，便如你所言，尝试抛开一切的借口和杂念，去相信自己热爱的事物，发现它所带来的价值吧。
“恋，也许你是对的。我应该再试试……”
她小声说着，头枕在恋的胸膛，她倾听着恋沉重而有力的心跳声，食指点在恋的胸口画着圆圈，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心脏搏动。
“……不过，我已经很久没有心无旁骛地舞蹈了……”
叶月恋盯着小千那仿佛重燃微弱火苗的红瞳，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挽住了她放在自己身上的小手，冲她鼓励地笑。
“我明白了，千砂都。请跟我来吧。”
……
在一间舞蹈房的门前，恋拉着小千站定。
她推开了门，有些恍惚。
这是她们第一次遇见的地方。
那时的记忆还历历在目。半掩的门扉里，白发的少女伴着晨曦下的微光舒展双臂，紧跟着音乐的节拍。每一次旋转、驻足、起伏，恰到好处的勾勒出蝴蝶般翩翩起舞的身姿。
路过的她暂时忘却了一身的疲惫，站在门外呆呆地看着。
只一瞬间，恋便从回忆中醒来，率先走进了屋内。
她在一个印着草莓图案的音响前停下，拧开了旋钮，转身平视着小千的眼睛，弯腰前倾，伸出右手，向着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小千庄重行礼。
“岚千砂都小姐，可以邀请你共舞一曲吗？”
望着恋的右手，小千的眼眶逐渐被水雾占满，不由抽动了一下酸涩的鼻尖。
犹豫的指头产生些许躁动，她犹豫了一会，将手搭了上去。
恋如抚摸珠宝般轻握住了那只素白的小手，低头在手背上浅浅一吻。
不等小千有所反应，她站起身拉着小千走到了房间中央，一只手轻轻搭在她的腰间。
小千直视着那双令人目眩的金色瞳孔，浅笑的轮廓深深印在了她的脑海中。
两人一同迈开方形步，135°的右旋转，随着摆荡自然倾斜滑步反身，凝视着对方的双眼。
迂回后退，犹如镜像般向左再次出发，时而前进，时而后退。
指先ふと触れても
即使指尖相互轻触，
すぐに離れてしまう
也马上就会迎来分离
届きそうで届かない
可望而不可及
もどかしい距離
令人望眼欲穿的距离
綺羅星の雫を
将星罗棋布的水滴
てのひらに集めて
都悉数聚集于手心
願うのはひとつだけ
愿望 仅此一个而已
わたしに微笑みかけて
只是希望你能对我微笑而已
キミがくれる微熱に抱かれながら踊り続ける
身处你给予的微热拥抱中继续舞动
もっと熱くなってゆくのでしょう この気持ち
还会逐渐变得更加炽热对吧 这份心情
于空无一人的教室中，黑白的两色旋转交织。
在这微热的华尔兹里，不安与徘徊渐渐溶解。
いくつも眠れぬ夜，
历经数个不眠之夜，
こえてやっと気付くの，
我终于有所察觉，
いつの間にか夢中に，
似乎不知不觉间，
なっているみたい，
就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夜明けのバルコニー，
黎明时分的阳台，
染めてゆく情熱，
渐渐染上的热情，
ねえこのまますべていま，
喂 就这样全部现在，
捧げるから受け取って，
都献给你 请收下吧，
眩暈のなか微熱はやわらかく心を縛るの，
在眩晕中的微热 温柔地将我的心束缚，
キミのためなら強くなれる こんなに，
如果是为了你的话我会变得更坚强，
寝ても覚めてもあふれだして抑えきれない，
如此让我夜以继日地满溢而出 抑制不住，
飽きるほどに見つめていたいの キミのこと，
我想一直凝视你直到腻烦为止 关于你的事，
就在这时，搂在小千腰间的手忽然收紧了一些，翻过来垫在她的背后，借着旋转的惯性将她的身子拖起来。
小千错愕的抬起头，对上恋金灿灿的双眸，一时间，所有的负面情绪被驱散的无影无踪。
下一刻，失重感便紧跟而来，世界在眼前旋转。
反应过来时，她的双脚已经离开了地面。
哗啦一声，发梢与裙摆随着旋转一同蔓延开来，犹如池中一朵盛开的花。
あの風のよう すり抜けてくキミへと，
向着如同那阵风一般掠过的你，
想いが届く日 夢みてしまう，
梦想着心意能有传达给你的一天，
キミがくれる微熱に抱かれながら踊り続ける，
身处你给予的微热拥抱中继续舞动，
もっと熱くなってゆくのでしょう 明日は，
还会逐渐变得更加炽热对吧 明天的话，
今日よりもまたキミに惹かれてしまうのかな，
会被你吸引得比今天更加不能动弹吧，
もっと熱くなって高鳴るの いつの日か，
变得更炽热 更激动，
願いはきっと叶う 信じてる，
坚信着总有一天 我的心愿定能实现。
余韵结束那一刻，学校的钟声恰好响起。
脚尖沾地的瞬间，音乐也落下最后一拍。
柔和的呼吸轻轻拂过小千的脸颊，黑白交织。
她在恋的怀里微微气喘。
这些动作对自己而言不过是基础，可为什么，心脏却在砰砰作响？
那是久违的悸动吗？亦或者舞蹈本身就已经是意义所在？
小千抬起头来，想找到答案。
盈满的目光近在咫尺，细长的睫毛在落日下泛起晶莹的光芒。
叶月恋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愣愣地把白发的女孩搂在怀里。
她低下头想说什么，却有一抹暖意在脸颊上升起。
微微湿润的柔软触感，轻轻的酥麻从一点晕染开来，传遍恋的全身。
她的心脏不由停跳了一拍，然后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小千踮起脚尖，抬头在恋的脸上轻轻一吻。
时间的流动仿佛在刹那间停息，将那微妙而炽热的情感凝固。
……
也许已经过了很久，亦或只是蜻蜓点水的一瞬，两人重新站定，一齐垂下了头。
“请……请不要这样捉弄我……千砂都……”
红晕从被亲吻的脸颊扩散，恋的整一个脸都变得通红，连耳根都泛着红霞。
“这是吻手礼的回礼喔~”
感受着如雕像般维持着搂抱姿势的恋，以及恋泛红的脸颊，小千捂起嘴巴，却忍不住开怀的笑意。
银铃般的笑声覆盖了细如蚊呐的请求，于静谧的舞蹈室中回响。
[1]出自动画S1第六集岚千砂都的原台词
封面图来自LOFTER神仙太太猫又猫（已获得授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