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的我与将死的她

走进病房，映入眼帘的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和旁边突兀的病床。床上的女孩和旁边的医生扭头看向你，你和医生对了一下眼神，他放下病历走出了房间。 看着电心图机和旁边的输液架，你走到她旁边，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是下午十四点半，下午十三点整是你的最后瞬间。”那个女孩没有说话，没有神情，没有活力，仿佛她已经提前三十分钟死了。你死气沉沉的问她：“你...现在是什么感觉呢？”她没有感情的看着我回答：“这一切...这些问题....有必要吗？”你陷入沉默。她扭头看向窗外，问我：“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因此死去呢？”我愣了一下回答看着窗外回答她：“可能因为你的病只允许你这么死去吧。”过去了30秒左右，两个人光说了一些无聊的话。 短暂的沉默后...她看向我说：“陪我下棋。”你摇头拒绝，并回答她：“我不会下棋，其次下棋会让你分心，令你感觉时间过得更快。”她低下头摆着棋盘并没有理会你所讲的话，她花了几乎半分多钟整理棋盘，在你看来简直是浪费人生。第1分钟18秒左右，她邀请你下棋。 你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和她下起了棋(国际象棋)。她把F2移到F4，你思考一会把B8移到B6，而她又把C2移到C3，你的余光注意到她似乎很认真，你便把F7移到F5，她突然开口问你：“我是你的第几个了？”(B2-B4)，你看了她一眼：“我活了100多年，见过无数人，早早便忘了这些计数。”(A7-A5)，她又问：“你是不老不死的吗？”(B4-B5)“...没错，我无法死亡，哪怕我碎尸万段”(C6-C7)，她眼神流出一丝悲伤“这样吗。”她语气略带忧郁(C3-C4)，你没说话并把C7移到了C6，她看起来比刚刚更加死气，你把手套摘下，摸了摸她的头并说：“没关系的，我保证你会去一个比现在世界更好的地方。”她低头沉默，一度十分尴尬。3分钟过去，你和她下了会象棋。 你们聊了一些有关天气和地理的话题，随后她表示需要去一趟洗手间便离开。你第一次开始真正观察这个房间，除了扎眼的医疗设备外，角落还有一株文竹，但是比正常的更高更大反而像别的花草。床头上面还有一副画，内容描写的是文艺复兴时期的风景。你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大型书架，上面有很多怪书，《我的粉豆》《口径？战术！三战分析》《古兰经》《C＋＋入门》《圣经》《北约分裂录》《大国内战史》《中东统一》《孩子和资源》等等怪书，甚至还有一本看起来就很老旧的1984。你看向她的手机，跟大多数青春女孩一样会有的手机壳一样，十分可爱，真难想象她知道那个消息时会是什么感觉。她推门进来坐在沙发上，并邀请你坐到旁边继续陪她。 你们坐在沙发上，她的神情明显比刚刚好了很多，至少看起来不像是死了。她穿着一件十分长的白色T恤，看起来和宽松轻便，头发貌似齐腰，她看起来很瘦，皮肤如染的一般雪白，面容如同天使一般可爱。这样的她，还有24分钟，将要消失于世。 她叫护士拿了两杯咖啡，这是想装大人吗？反正都快死了，随便她吧：“你要加糖吗？”我问她，她冷冰冰地说：“不用。”我虽然受到诅咒无法做出表情，但是我仍然觉得这东西能苦到我表情狰狞，而她下口的瞬间表情也随之难堪。她双手捧着咖啡，呆呆地说：“在一个星期里，我经历了在沙漠里看星星躲沙暴，在雪山上滑雪和露营，也在高空体验跳伞和瞭望地平线，我见识到了世界上几乎所有的奇观，每一种自然和人造景观几乎没有我没见过的，现在，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应对。”她扭头看向我：“难道我活到现在的人生就要这样没有意义的结束吗？” 每个人在知道自己即将死去时会有许多不同的反应，有的人会陷入疯狂，有的人会思考回忆人生，有的人否认现实。而她的选择是平静的下棋等待那个瞬间的到来。 又是一盘棋，你把B2移到C3，她也抬手把A7移到A5，你见状思考一会后把C3移到D5，你不知道为什么下这步臭棋，或许只是好玩吧，她把E7移到E6，而正当你思考下一步时，她突然捂着胸口大口喘气倒下，这似乎是她的病症的表现，还有20分钟，你没有叫医生。过了几秒她便恢复过来，而她抬头看向你，那个眼神还是那样的空洞无物，就如同那深邃的太空，黑暗、冰冷。 她因为刚刚的疼痛倒在地上，那眼神盯着你，你感受到了求助，上前把她扶起来，并且把她放到床上。你看着她，你知道你无能为力，百年来都是如此。 时间剩的不多了，你看看手表，走出病房，走廊旁的椅子离你从近到远分别坐着她母亲、父亲、医生，她母亲抬头看向你，脸上满是泪痕，父亲起身向你大步走来抓住你的领子，愤怒而绝望的看着你，你只能面无表情告诉他：“还有3分钟42秒，比起打我一顿为什么不和您女儿做告别。”你能感受到这个父亲的手逐渐无力，他只是一言不发的慢慢松开手低下头。而你走去洗手间，慢慢等着那时候的到来。 你拍了拍灰，戴上手套，走向病房。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她父母在床边与她交流着什么，你开口打断：“两位是想在这呆着，看着她最后的样子，或又是出去等待。”她母亲起身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走出去，而父亲，在床边握着她的手向你点了点头。 她看向你，你上前抚摸着她的脸颊，她闭上眼，慢慢化作尘埃，她那闪耀着白光的尘埃如同她过去精彩而短暂的人生一般闪耀，尘埃缓缓散开，成为一粒一粒闪耀的光源，最后慢慢变暗，化为虚无。 过了一会，她的父亲坐在凳子上看着你，她消失了，再也不会出现，不会有遗体，不会有存在，她也没存在过，她甚至不曾存在过，甚至她的家人都不知道为何在医院里，你只是简单告诉了她家人情况，便从医院后门离去了。 不会有人知道她存在过，不会有记录知道她存在过，不会有人会知道这些事，不会有人会记得这道光。留下的只有不死的我，和她在我脑海中的那盘未曾完成的象棋。 封面转载网络侵删 内容原创有相似纯雷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