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双同人】假如指挥官是个当了铁驭的只狼·元年 第二章：往昔残影
室内的光线因为自动拉门的关闭而消失，当露西亚看不到自己后，粟东煌便收起了笑容，神情再次严肃了起来，拿出个人终端，点开了秒表计时，随后直接翻下围栏跃到楼下。
……
在空中花园的主要生活区域，用着人工光源模拟着地球上的太阳作息，现在光源已经关闭，被霓虹闪烁的夜景所替代。仿佛这种行为也是在诉说着人类曾经的辉煌，炫彩夺目的灯光让这整片区域都陷入一种朦胧之中，还在这里生活的人们，似乎也因为这种朦胧而陷入了一种繁华的幻觉，明明还记得，却麻痹着自己不去回忆位于自己脚下那蔚蓝的家。各自都过着属于自己那忙碌而又充实的生活。
他们自然也不会注意到，那穿梭于自己头顶数十米高楼间的黑影。
那道黑影便是粟东煌，如果有人真的看到他的话恐怕第一想法是怀疑那是不是一架新式大型穿梭机，因为他移动的速度是在是太快了，甚至比他下方在楼宇间穿梭行驶的跨坐式单轨还快上许多，更让人觉得他或者自己疯了的，是他为了最短距离会完全沿着边缘处奔跑，稍有不慎便会从高楼间跌落，而且很明显，他所选择的这条根本不能称作路的路线已经完全熟记于胸了，哪里需要拐弯，哪里需要翻越或从下方滑铲穿过的障碍，哪里需要向上攀登，哪里需要向下跳跃再翻滚卸力，甚至是只能侧身移动的危险边缘他都没有任何的停滞，如飞鸟穿林一般敏捷流畅。
跃过一处又一处普通人根本不可能跃过的空隙，他似乎只是把这当做普通的跑酷，脚下城市的喧闹似乎像是被什么隔绝了一样，他所经过之处永远都保持着寂静，甚至，他好像刻意躲藏在那些城市的阴影当中，不被那些灯光所照到，就如潜藏在这个世界另一面的幽灵。
假如有人看到他行进的路线，就会惊讶地发现，上面都留有非常清晰的痕迹。无论是路面所留下的磨损。墙壁上留下的鞋印，障碍物上留下的手印，甚至可以说粟东煌的每一步都是按着这些印记行进，等等地这一切，都是日复一日踏足或者抓握同一个地方才会留下的。而这便是粟东煌进入法奥斯学习后，每日自住所与学院往返所造就的。而这段路程，几乎是横穿了整个空中花园的主要生活区域，但以他现在的速度，可能也就半小时多一点。风不断从他耳边向后呼啸着，他到现在都没有留下一滴汗，行动也没有任何地迟钝，就像是一台永远都在高效运行的机器，而他现在唯一显得像人类的，也不过是那略微变得沉重的呼吸罢了。
对粟东煌来说，长久以来行进这条路线，便是为了恢复自己过去的实力，而今天，不仅是对自己的毕业考核，也是为将来可能发生的战斗的热身。
似乎到达了预设的终点，粟东煌终于停下了脚步，随后，拿出个人终端，按停了秒表计时。
“破纪录了。”
粟东煌在默念出这句话的时候，呼吸也已经恢复了平静，随后，走到了高墙的边缘处，跳了下去。
当然，并没有直接落地，而是跳到了下方大楼外侧的楼梯手，随后若无其事地走回地面，打开了位于小巷里的垃圾箱，换上了放在里面一套干净的法奥斯学院制服，制服的旁边还放着一把没有完全拆解的冲锋枪，但是他没有拿。
随后，就像一个普通人一样，走出了小巷。
……
在一间不大的房间内，尼科拉总司令坐一张桌前静静地看向门口，作为空中花园拥有最高权力的几个人之一，他一直都将那身考究的黑色西装打理得整洁笔挺，已经梳理整齐地霜白头发，还是岁月在脸上留下的皱纹，都让他所呈现给他人的那份威严显得更加不可忤逆。
他就那样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就好像一尊石像一样，一动不动，他人根本就看不出来他究竟坐在这里多久了。
他面前的门终于开了。
“灰鸦小队指挥官，粟东煌，前来报告。”粟东煌在跨进门后，便立刻抬起右手，五指并拢掌心朝下，中指微接太阳穴与眉其高。对着自己的上司做了一个标准的敬礼动作。
但粟东煌这可不是出于什么尊敬的意思。而是在向尼科拉宣告自己现在的身份。
我是灰鸦小队的指挥官，是露西亚的指挥官。
“……坐吧。”尼科拉没有任何的示意，脸上僵硬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地变化，只是简单地这样说了一句。
在头顶刺眼的灯光下，整个房间都呈现出一种惨白，除了一副桌椅外，没有任何多于的物件，甚至桌上也没有任何用于做笔录的东西。只有粟东煌那一边的桌前有着一杯玻璃杯盛放的香茗。
就好像在跟粟东煌说有什么不想说的话大可以喝下这杯茶咽下去，这不是一场审问一样。
粟东煌也没有客气，很自然地坐在了尼科拉的对面。
即使整个房间的光线都莫名充足，但粟东煌的身上似乎依旧蒙着一层暗影，尤其刘海遮挡住了来自头顶的灯光，让整张脸都好似戴上了一张如黑曜石一般的面具，但不可思议的是，他的眼睛却显得异常的明亮，就好似黑夜之中闪烁的星光，但又非常的平静，没有畏惧，没有愤怒，没有疑惑，尼科拉从他的眼神中看不出任何这类情绪，有的只是……
他在思考如何杀死面前的自己。
即使是今天第二次见到他了，但当尼科拉又一次感受到这种信息的时候，他内心还是不由地一震，不过，他依旧没有表现出来。
“你来得可比我预想的可要迟了一些。”
“报告总司令，过检查的时候我花费了点时间。”说着，粟东煌就把自己的个人终端放在了桌子上。
然而尼科拉给门外的守卫下达的指令是不允许他携带任何通讯设备或是其他物件进来。
看到这个，尼科拉的双鬓不禁颤抖了一下。但他也随即明白，他这么做就是想告诉自己，他完全有能力持械进来，但他依然选择什么都不隐藏，这是他对自己的尊重……以及威慑。
“今日1200我见你的时候，我希望你成为我的直属部队指挥官，那时候你拒绝了……要知道，你是自法奥斯毕创办以来，可没几个拒绝了这份邀请的毕业生首席。”
粟东煌没有说什么，只是端坐在尼科拉对面，似乎在很认真地听着。
见粟东煌没有反应，尼科拉便继续说道：“我尊重你的选择，可我没想到，你居然会选择现在只剩一个人的灰鸦小队。这真的很让我惊讶，于是我仔细查看了你的履历，然后……我发现了一些非常有趣的东西。”
“……”粟东煌的脸色也不由地凝重了起来。
“首先，你并非通过正常方式进入法奥斯的，准确的说，你是“转入”进了法奥斯，甚至是直接从最后一年开始进行学习，但这件事情，本该是不可能的，法奥斯根本就没有这种条件。也就是说……你是通过篡改数据才进入到了法奥斯。”
“……没错。”
“居然直接承认了。”话那么说，尼科拉似乎对粟东煌的承认并不感到意外“但不可思议的是，你的天赋和实力，让你在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就具备了其他学员数年才能掌握的能力和和本领，各项成绩考核也全部名列前茅。让那一届的全体师生都认可了你，很快就称呼你为“首席”，也正因为如此，你作为“转校生”所带给人的疑惑也就渐渐消失了。”
说到这里，尼科拉终于换了一下自己坐的姿势，但双眼从来没有停止打量粟东煌，似乎想从那张永远被暗影笼罩的脸上看出什么蛛丝马迹。
“如果单就如此，我大概也不再找你来，毕竟你的一切考核实力没有作假，都是实打实的，甚至是在调解构造体意识海的能力上是如此的的出类拔萃，空中花园也需要你这样的人担任指挥官，但我在审查你的个人资料的时候……却发现了很多不得了的东西。”
尼科拉的嘴角不由地抽搐了一下，他到现在现在都在为他所查到的东西感到震惊：“你在格式塔的个人资料干净得彻底，不说没有任何的黑料，甚至可以说就是空白，亲属，出生年月，个人来历，这些什么都没有，即使是在免疫时代末期开始大批接收难民的时期也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如此异常的“档案”早就应该被格式塔排查出来才对。”
然而粟东煌还是不为所动，不发一言，尼科拉也只能继续说道：“随后对你在格式塔中的所有资料进行了彻查，发现你简直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自进入法奥斯学院进行学习之前的痕迹完全没有，唯一一件可能相关的事情就是在你进入法奥斯之前一端时间里，有一架空投仓莫名其妙消失，所有人都以为是有人叛逃，但几天后那架空投仓又莫名其妙地回到了机库中……我想，就是你干的吧？你曾经回到过地球。”
“……是的。”
“但你又回来了，完全在我们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尼科拉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我们的防卫简直如同儿戏。如果你是间谍……应该说，我不能排除你是间谍的嫌疑。我也不知道你回来又是为了做什么。但在那之后你就选择进入了法奥斯。”
“……”
“但这并不是重点。”尼科拉的语气中忽然变得强硬，双手十指交叉放在了桌子上，眼睛紧盯着粟东煌的双眼说道“可当我查到你的档案的来历的时候却发现……你那样异常的档案，却没有篡改的痕迹，是通过一个正规的却又不一般的途径通过了格式塔的检验——即通过以为具有足够权限的的人，特别授权允许你的档案通过了审查。但通过档案的时间……却是黄金时期，而序列号……正是第一位，换句话说……可能你才是第一个正式登上空中花园的乘客。”
这时候，尼科拉才从粟东煌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异样——从眼神中一闪而过的一丝诧异，尼科拉似乎意识到，他现在所说的可能是他面前的这个人也不知道的事，但此刻，就算他再怎么故作强硬，声音都不住地开始颤抖，因为他接下来要说出的真相便是——
“而特别授权允许你的档案通过的人……就是多米尼克。”
沉默……
两人长达整整一分钟的沉默。
两人都只是无言地看着对方。
“所以……”尼科拉身子不由地开始向前倾，一字一句地问道“你究竟是谁？”
这时候，粟东煌也终于动了，但他做的只是拿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里面的早就已经凉掉的茶水，似乎也不怕里面是否被下了药，但在喝完后，紧紧盯着茶杯数秒，就好像在看着什么东西一样。
尼科拉明白，粟东煌这时候喝水，就说明他什么也不会说。
“抱歉，总司令，我不想说。”
“不想……还是不能？”
“现在是全人类都陷入存亡危机，又有什么需要保守的秘密比得上这个？”粟东煌放下了水杯，但手依然握着杯身“就现在来说，我的秘密说出来也没什么意义了，纯粹我不想说而已，倒是总司令，我想问你——露西亚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尼科拉食指和中指轻敲了两下桌面。
粟东煌看了眼手中的杯子，说道：“没必要隐瞒了，尼科拉总司令。你之所以会彻查我的资料，就是因为我选择了灰鸦……应该说，选择露西亚。”
“这话怎么说？”
“很简单，灰鸦的的档案。”粟东煌很自然的说道“在队伍阵亡到只剩下一名队员的情况下，指挥部所做的不是将这名队员转入其他部队或是为这位队员进行充员，居然以这样不可能出击的的队伍形式就让其进行指挥官的匹配，这本就是不符合常理的事。但如果换一种角度思考——这只能说明露西亚很特别，特别到她需要一名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也会选择她的指挥官。”
“……”这一次，轮到尼科拉选择沉默了。
“然后，就是灰鸦上一次的作战报告……太简单了，根本不符合作战报告的要求规范，甚至连最后指挥官和构造体的阵亡时间和地点都没有。简直像是在刻意隐瞒什么一样。如果根据这一逻辑继续思考下去的话，就能推理得出，露西亚有些记忆数据，也被刻意清除或者隐藏了起来。也正因为如此，会选择了现在灰鸦小队的指挥官，你一定会特别进行全方位的审查，因为这比挑选你直属部队的指挥官还要来得重要。”
“……这就是你选择了灰鸦小队的原因？”
“不。”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我从露西亚身上看到了和我一样的孤独！”粟东煌原本平静地语气中忽然就夹杂了剧烈的怒意，甚至手上的水杯都传来了一阵碎裂的声响“那种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自己并不该存在的孤独……我不知道露西亚究竟经历了什么，你们又对她做了什么，但当我看到她独自一人站在墙边，就像是在躲避阳光一样的蜷缩在暗影当中，为了躲避那份不安与空洞的情感甚至渴望将自我都抛弃的时候，我不允许……我绝不允许露西亚变成和我一样的存在，没有谁应该在这样一个世界上承受这样的苦难。成为构造体的她已经失去地够多了，我绝不会让她再失去什么……那一刻……我想给她本该拥有的幸福，我想守护她。”
尼科拉愣住了，他没有想到，这个原因竟然如此地……单纯，没有任何阴谋在里面，只是像个少年一样想要去守护一位少女。
“所以，尼科拉总司令，你不会坦白露西亚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对吧？”
“这关乎到全人类的机密。”
“愿你没有在胡说八道。”粟东煌似乎恢复了平静，冷冷地说道“这种话我都已经听过太多次了，希望这一次不同样是胡扯……如果真是如此，我不会再过问这件事，我会自己寻找真相。”
“……你为什么觉得我还会让你继续当指挥官？”这样说着的时候尼科拉食指和中指又轻敲了一下桌面。
“因为这杯茶。”粟东煌又看了一眼手中的杯子，“如果你一开始就没打算继续让我当指挥官了的话，可以直接了当的剔除我的资格，大不必一早就坐在这里等我，甚至这杯茶都已经凉了，换句话说，你只是想知道我究竟，就算我不说，把话全部咽下去，你也还是会让我当指挥官，你需要我这样的工具来为你所用，哪怕这件工具的来源可能未知。不过……现在你不确定了。”
“哦？为什么？”
“因为我问的太多了。”粟东煌也改变了坐姿，全身的气息开始内敛“我问了露西亚的问题，而这个问题，明显触及到了你的神经，你绝不会让任何不完全在你掌握中的人知道。但我想说……我值得你信任。”
“给我理由。”
“虽然具体原因我不清楚，但你觉得多米尼克让我这样一个身份过去在格式塔中的记录完全空白的人以正规途径登上花园，你觉得他这是什么意思？”
“……”
“而且……”粟东煌说道这里的时候，没有任何预兆的，将手中的水杯扔向了身后，但不可思议的是，水杯在半空中就好像撞到了什么，被摔成了碎片，这个空间中也忽然响起了第三个人的痛呼声，而杯中洒落的茶水也没有自然地落在地上，而是好像泼在了什么东西上一样。
同一时间，粟东煌突然起身，将原本坐着的椅子后蹬向与扔出杯子不一样的方向，椅子同样也没有因此直接滑到墙边，而是半路就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停了下来。扭身屈肘袭向茶水漂浮之处，就好像击中了什么东西一样，发出了沉闷的声响，并且所有飘在空中的茶水迅速地向后抖动地落在了墙前的位置，这时候就能发现，飘散的茶水形成一个模糊的人的轮廓。粟东煌的动作并没有结束，借助扭身旋转的的力，高脚斜向摆莲，一道弧影划过椅子的上方，出现了又一声痛呼之后，就似乎有什么东西撞上了椅子并摔在了地上。
就在这瞬间粟东煌立刻立刻右膝刺地，但诡异的是他的膝盖猛然就止于半空，但粟东煌动作并没有就此停止，右膝不过是确定大致位置，扭腰躬身，左肘猛烈刺向身下的虚无，但不一样的是，这一次发出了十分响亮的金属状物断裂声，以及一声惨叫。
而这时原本在墙边成人型轮廓的的大量水滴猛地飞向粟东煌，这个过程中又不断地掉落，就在全部水滴都要掉落之际，粟东煌猛烈对向水滴方向侧滚，瞬间就因为撞到了什么东西一样停了下来，即刻侧躺在地上横向正蹬，就好像将什么东西踢开后，挺立身站起，便感受到朝自己面门而来的拳风。
咏春·黐手
这不是什么搏击技，而是一种定型的练习法，但此刻粟东煌却巧妙地利用了这练习法成功地化解了迎面而来的攻击，随后，手肘便像是固定住了一样，不再移动位置，而小臂和手掌却如同流水一样顺势自然且始终保持着冲劲，不可思议的，数次看不见的攻击就如同被黏住一样保留在粟东煌外围后化解开。
通过手臂上对接触到的对力量的流动，粟东煌甚至感知到了自己面前看不见的敌人的每一个动作，甚至能够推断出他的下一行动，以至于敌人的的动作越来越急，甚至在下意识地一个弹腿都被粟东煌提膝截腿挡住后，整体出现了轻微的失衡，可粟东煌却把握住了这力量流动的空隙，自身力量开始向前直送，瞬间抢进了对方的中线。
咏春•日字冲拳
这一刹那，主动防御变成了快攻，双手握拳肘底发力，从自身中线心窝处均以斜向上四十五度角连环发出，在这种两人手臂都不可能伸直的距离下，拳速如离弦之箭，没有蓄力再回收，但力却足够集中，每一拳都直接了当，击打在看不见的敌人身上立刻让其失去了还手能力，甚至粟东煌在不断逼近，并不时配合低脚，不给他任何大幅度后退脱离攻击范围的机会。
甚至着拳点也在一点点向上抬，从最初的核心位置上抬到了头部，甚至空中出现了点点血痕——那是粟东煌自己的拳头拳面裂开所造成的，但他却完全不在乎，拳速没有任何地变缓，击打所发出的声响就如那短促的鼓声一样。
最后一拳，粟东煌化拳为掌，如惊涛拍案般，掌根处准确地击打在了其下颚上，随后，粟东煌面前的墙壁上忽然发出了猛烈的撞击声响，声音响起的刹那，粟东煌大跨出一步，右手中指弯曲与食指无名指齐平，使出标指，正中其喉咙位置。
“……”
从扔出水杯的那一刻到现在，不过半分钟的时间。
粟东煌退后了一步，收回了标指，最后这一下他并没有用力，不然即使是弯曲了中指他也不能保证不会戳爆肌肤下的什么机体零件。
拳头上渗出的血液开始滴下，落在地上就如同枝头盛开的朵朵腊梅，目光从自己前方移开，重新落到了桌子对面的尼科拉身上。
即使眼前刚刚上演了这样一场好戏，但尼科拉依旧平静地地坐在那里，就好像早就已经预料到了这种事情的发生，也早已习惯了这种事出现在他面前。粟东煌绕过桌子，很自然地走到他面前。
一道黑影窜出。
“啪！”
一把黄金时代的古典转轮手枪被粟东煌紧紧地抓握在手里。手指就像钢铁熔铸的一样死死地卡住了扳机和击锤，尼科拉根本就不可能扣下扳机，但就算没有也无妨，因为枪轴线根本就不在粟东煌身上。
“如果我不值得信任……那就危险了。”
说完这句话，粟东煌手指一动，转轮手枪的弹巢就被摁掉了，子弹洒落在地上，发出了叮咚的响声。随后，便松开了转轮手枪。
“……”
尼科拉将已经损坏的转轮手枪放在了桌子上，鼻中呼出一口气，原本强势的气场也不经意间收敛了一些。看样子，这种情况他也已经不服不行了。
粟东煌低下了头看向了地上被自己的影子所遮盖的子弹，就仿佛在诉说着自己的悔恨：“我不过是过去辉煌之下掩盖血与罪的残影罢了，现在我，在这样一个世界里，什么都不是，我之所以离开空中花园后又回来，原因和我在今日午时和你说的一样，因为我意识到，只有以成为指挥官的形式带领小队重返地球，我才有机会，才有可能拯救仅存的一切。”
但说到这里的时候，粟东煌又对上了尼科拉的打量他的眼睛，但这次眼神不再平静，而是透露着一种觉悟：“所以，我一定要成为指挥官，同样，我也绝不会抛弃露西亚。”
说完这句话，粟东煌便扭头走向了门口，但这时候，他又好像想起了什么，扭头看向尼科拉说道：“为了人类，如果你需要一件趁手的工具，那么我就是，你大可以在需要的时候就使唤我，但别理所当然地把所有人都视为工具，没有人是为此而存在的，露西亚不是，其他人也不是，只有我……Never More。”
“……”
他不知道吗？
粟东煌没有说出心中的疑惑，再一次敬礼之后，就走出了这个房间。
“……你们也都解除隐身吧。”
话音刚落，地面上忽然就有两名构造体显形，从外形和装备上看，两位构造体都是装甲型，而且都是精锐，那位趴在地上的已经能够明显看出背后护甲的破碎以及脊椎的断裂，这对构造体来说并不致命，但也会因此进入到瘫痪的状态，而另一名靠近墙体的构造体，正面的护甲和脸上的面罩都已经完全变形并沾染着血迹。
“对不起总司令，我们……”
尼科拉抬手示意不用再说了，随后叹了口气说道：“赶紧去修复机体损伤吧，这件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阿尔莫夫要的新型隐身装置的实战数据我会亲自去递交……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呆会。”
“……是。”
轻伤的构造体扛着重伤的构造体离开后，尼科拉便只手扶额靠在桌子上沉思了起来。
他远比资料记录上的更加强大……
他是什么时候发觉这个房间里还有他人存在的？是在他喝水的时候吗？应该没错，隐身装置在曲面反光条件下会出现漏洞，这个得记录下来……
然后……他通过水杯和椅子大致确定了两人的位置，肘击逼退离自己近的那名构造体，大范围的摆腿直接踢倒了另一名，在快速让其失去战斗力后边着重对付已经反应过来的构造体……但那是什么？法奥斯所教授的搏击训练里根本就没有这种，在找到空隙后高频率的击打来确定位置，甚至那种力道人类根本不可能拥有……
说来，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多米尼克要让这样一个过去记录完全就是空白的人登上空中花园，甚至可能比我们所有人都早……如果设想多米尼克知道现在人类会有这样一场事关种族存亡的灾难，而让他登上空中花园……可他也太年轻了啊……不，不对，那个时候，他的手……
想到这里的时候尼科拉的嘴角忽然抽搐了一下。
那样粗糙且近乎畸形的双手……只有握着枪长大的人才会拥有吧？
可如果真是这样的理由，为什么不直接给他最高的权限，反而是让他的过去完全空白……等一下，空白……
尼科拉似乎想到了什么，抬起了头。
这“空白”是给我们看的，换句话说，多米尼克是想告诉我们——他是不存在的。
因为他是不存在的，所以……没有什么能够限制住他。
多米尼克没有给他权力……而是通过这样一个数据档案想要借我们之口告诉他，他可以毫无拘束地做事？
自联合政府统一全人类之后，所有的法律法规都是多米尼克参与制定的，但多米尼克却允许一个人可以完全不遵守这一切……
尼科拉不禁微微摇了摇头，有点不敢想下去了。
不过，为什么呢？那个时候他已经知道自己在这里并不安全，甚至已经猜到我的意愿，而且明知道我什么都不会说，可为什么还要提及露西亚的事？
……
而此时另一边，粟东煌没有跟来时一样，而是老老实实地坐跨坐式单轨回住处。
但这样反而显得高调了，毕竟在“夜晚”，一个长得特别帅还穿着法奥斯学院制服的年轻指挥官在这儿不可能不引起人们的注意和讨论，不过粟东煌只是出于不想再弄脏衣服，那样被露西亚看到会怀疑的，而且，他也需要时间来消化一下刚才的消息。
自己什么时候……这么莽撞冲动了？
虽然发觉自己背后还有他人，但根本不能保证有几人，而且也不能确定对方是否持有武器，在别人的主场贸然主动进攻，这种行为根本就不理智。而且这样一来，自己也算是跟自己现在的顶头上司“闹僵了”。虽然并不觉得这种事情可以制止，但是现在就发生，而且还是自己主动挑起，会给露西亚带来麻烦的啊，更别说可能会影响自己接下来的行动……
“露西亚……”粟东煌轻轻地呢喃了一声。
那个时候，明明自己选择闭嘴就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了，明明也知道对面的这位总司令什么也不会说，可自己却忍不住……忍不住想要为露西亚发声，当尼科拉问到自己究竟是谁的时候，反而为露西亚而感到愤怒，为什么我会从她身上看到和我一样的孤独，我那样的过去怎么可能……
明明今天是与她的第一次相见，可我为什么会产生……
想到这里的时候，到站时的提醒音打断了他的思考，粟东煌便跟随者人流走下。
这个时候，住处周围没有路灯的坏处就显现出来了，城市的灯光显然照映不到这里，虽然还不能用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但也差不多了，虽然这完全影响不到粟东煌就是了。
自动拉门开启……
“唔！”
一道身影忽然就向粟东煌的脚边倾倒去，粟东煌下意识地做出反应，单膝跪地双手握住了那身影的肩膀。
“露西亚？”
“指挥官……？”
此时露西亚就那样坐在门口，扭过头，两眼迷蒙地看粟东煌，声音也是非常微弱。
见此粟东煌立刻开始进行意识海的调整，发觉露西亚的意识海有着很强烈的波动，就好像受过什么巨大的刺激一样。
“露西亚，发生什么事了？”在调整好露西亚的意识海后，粟东煌问道。
“我……指挥官离开后，我就一直在等着，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很担心指挥官，又害怕指挥官回来后告诉我说要重新选择队伍，然后我……我就莫名其妙一直坐在这里靠在门上了。”露西亚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显然她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
“指挥官，尼科拉总司令是不是真的要你……”露西亚没有继续说下去。
“没有的事啦。”粟东煌笑了笑，他这可没有说谎。
“……”这时候，露西亚的目光却开始向下移动直到落在了粟东煌的手上。
粟东煌不由地心头一震，明明自己在回来的路上还特别去公共卫生间清洗过了，没想到还是被露西亚发现了。
双手拳峰上的伤口都已经结痂了，甚至都已经有了要脱落的迹象，但以这样近的距离下，露西亚也根本不可能会没注意到。
“指挥官，这是……”
“那个……这个是以前训练的时候留下的伤口……”粟东煌瞬间支吾了起来。
“不要骗我，指挥官。”
“……”
但此时露西亚的脸色依然平静，但是眼神却更加迷离了，虽然资料中有说人的唾液中本就有消毒杀菌的能力，但她并不觉得成为构造体后还能这样，或者说，在这之前，她都不理解身为兵器的自己为什么还需要有着人类的形体。但是现在，露西亚潜意识中却和人类一样，用人类的方式，想要减轻此时正抱着自己的人的伤痛，还有就是——
想要记住指挥官的味道。
明明味道是什么自己都已经忘记了，可是此刻却希望着，将这从舌尖传达而来的感觉和味道，永远地烙印在自己的意识海当中，永远不要忘记。
露西亚舔得很细心也很认真，在最后离开的时候甚至都拉起了一条银色的丝线，就仿佛永远将两人相连在一起一样。
“对不起，指挥官。”露西亚双手紧握住粟东煌的右手于胸前，声音中已经带有了抽噎“你为了我……明明没必要的……”
“……我的傻姑娘。”这时候，粟东煌反而轻叹了一口气，微笑着将露西亚报入了怀中，另一只手搂住了露西亚的腰肢，身体向前倾，让露西亚可以靠在自己的胸膛上。下巴也抵在了露西亚的的长发上。
室内充足的光线于与室外的昏暗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中间的这扇门就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交界处一样，原本身处在光明中的少女向黑暗中倾倒，原本被黑暗包裹的青年为了扶住少女不让她坠入黑暗，不经意间也让自己探入到了光明之中。
“我们现在的关系已经是并肩的战友了，这种事情又能算得上什么呢？而且……我说过的吧，有些事情我就是莫名其妙地会，而且我一定会去做，就目前来说，我知道有三件事是这样的。”
“嗯？”
“做饭，打咏春，以及……守护你。”
“……诶？！”
“你可能觉得这话说得很不讲理，但这是真的。对我来说，想要守护你的这份心意，就是这样没道理地存在于我的心中。没有所谓为什么，更没有所谓有没有必要的问题，我绝不会离你而去，就是想要守护你。”
“指挥官你又说这种话了……”露西亚的双手不由地握得更紧了，头也低了下去“这种根本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应的话……”
“如果可以的话……微笑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