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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灭风暴 第十六章 破碎的轮回

2023-03-02 17:37 作者:乌尔干  | 我要投稿

斯忒涅洛斯号穿过尸骨星和达文之间的空隙。它全部的扫描阵列都聚集在了这些尸骨上。 卡利布斯在战略室两端来回走动,他的仿生腿在完美的机械规律中迈着步伐。他的目光从未离开观察窗。他注视着随着穿越尸骨星时缓慢变化的景象。在他所处的距离上,他眼中所见的就像是一面灰色的墙壁,上面覆盖着微弱、破碎的、锯齿状黑色纹理。这些线条表现为难以想象的巨大地理特征,骸骨被堆积成比整个世界还要庞大的山脉。

尽是死亡。就像万物皆亡。也许在尸骨星内部还有什么活的在等待着。在穿过这外壳的过程中,扫描仪曾多次发现了它。在原体向舰队警告敌人的存在前几秒钟,就得到了第一次扫描读数。最后一次则是当斯忒涅洛斯号驶出外壳进入达文星系时。而没有任何接触超过一秒。时间不够对敌人的位置、大小或性质进行三角测量。只刚刚好能确认它绝对存在。可自从护卫舰抵达尸骨星内的虚空后,就再也没有发生接触过。

 卡利布斯是个有耐心的人。他会等待敌人再次出现。所以当三个军团都已经前往达文并开始登陆时,他选择撤回斯忒涅洛斯号。这艘船现在独自徘徊在虚空中,追捕着朝圣者。

几个小时以来,他一直无视他背后怒视的目光。不过现在这开始让他有些烦了。他的目光依然没有从观察窗上移开,只是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钢铁圣父。我的命令不会改变。但想说什么就说吧,我愿意听听。”

 “我不会当着外人讨论任何事,”克鲁克斯说道。他的声音听起来就像石头钻进了空心铁壳里然后摇晃作响。

“我愿意避让,”莱万纳斯主动说道。他此刻站在战略室的右侧末端。暗鸦守卫的身形保持着极度静止,仿佛与聚集在墙壁底部的阴影融为一体。你甚至会忘记他就站在那里。 克鲁克斯是在强调那不会被遗忘的事。与莱万纳斯并肩作战的岁月并没有缓和钢铁圣父对他的厌恶。第十九军团在伊斯塔万五号的关键时刻未能支援钢铁之手,而对于克鲁克斯来说,原体的罪过就是整个军团的罪过。无论从那以后暗鸦守卫的残部在卡利布斯的连队的生存中发挥了多么重要的作用,这个污点都永远无法抹去。

 “不必,”卡利布斯说道。“你就留在这里。”不是说他如今有多么喜欢第十九军团,但他学会了重视莱万纳斯的战略头脑和他的友谊。在这场漫长、绝望的战争中,没有放弃任何可能获胜的战略的奢侈,也不能背弃任何真正的盟友。 卡利布斯已经调整了连队的战术以适应这场全新的战争。他相信自己并没有背叛第十军团的信条。并且他还有克鲁克斯时不时提醒自己保持诚实。

钢铁圣父不满地哼了一声。然后说道,“在此留守毫无意义。我们浪费时间的时候,三个军团正在登陆达文。我们在这没有仗可打。”

 “我不认同,”卡利布斯说道。 “达文上现在还没有发生任何战斗。而且我确信第一波攻击会在这里发生。”

 “从哪里来?”克鲁克斯说道。“我们能够巡逻到的面积也就是那个外壳的一个小角。我们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

卡利布斯看向莱万纳斯的方向“你同意吗?”

 “我认为有没有我们在达文都改变不了什么。可留在这里,我们可能会有所作为。”

 “我也这么认为。” 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如此坚定地在尸骨星附近进行留守。克鲁克斯说的确实有道理。就算敌人再次移动,斯忒涅洛斯号也不太可能运气那么好就巡逻到那个区域。他不愿意承认自己是被直觉之类的东西所驱使。这不是一个理性的理由。它显得过于人性化,太依赖脆弱的血肉。即便如此,他还是顺从了自己的本能。就在感知的边缘外,有一些熟悉的东西。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熟悉,他也不会对任何人谈起这种感觉。

 “我们定会与朝圣者相遇,”莱万纳斯说道,语气中带着和卡利布斯一样的肯定。

 “确实,而我们将独自战斗。” 卡里布斯注视着尸骨星。他在等待。

等待那发出的尖叫,他想着。

“发现情况!” 塞特里库斯在扫描站中喊道。目前是由军团士兵负责护卫舰的所有关键系统岗位;毕竟没多少凡人军官能在这场战争中幸存到现在。 “外壳中有动静。可确认它体型非常巨大。”

 “收到,”卡利布斯回复道。

这怪物移动得极为迅捷,在被发现后几秒钟就从尸骨外壳中窜出。塞特里库斯是对的。它个头不小。第一眼看上去似乎并非如此,毕竟它刚刚从尸骨星那不可思议的浩瀚中钻出来,但当它彻底脱离进入星系并前往达文时,你才能更直观的看到它的规模。这个敌人终于有了具体的形态。是一艘军舰。只能说它十分的大,比卡利布斯所见过的任何战舰都要大。就连红泪号和不屈真理号这样的体型在它旁边都相形见绌。然而它的轮廓却让卡利布斯感到似曾相识。

 “我们收到某种音频,”德米尔说道。

 “让我们听听吧,”卡利布斯说道。“只准播放一秒。”

 一如他所料是恶魔般的电子嚎叫,这种尖叫声试图打破他的理性思维。但真正让他不安的是隐藏在尖叫声中的语气。他认得。尽管存在大量失真,但仍然能辨别出其中的信号特征来自哪艘船只。这是有意为之,施加这种力量的恶魔主动选择被认出。它们知道自己这样做能给他人带来痛苦。

德米尔在一秒钟后切断了声音。一个通讯器中升起了烟雾。舰桥充斥着沉默。观察窗前的魔船越发接近,体型也在窗中越发庞大。它速度极快。如今已经能看得清它的外貌。

 “连长,”德米尔嘶哑地开口道。他口中的仿生喉咙并不能表达出多少情感。钢铁之手的文化中没有那种事物的地位。他们崇尚的是机械的冰冷和坚毅。然而,德米尔的声音却因恐惧而嘶哑。

 “我知道,”卡利布斯说道。光是吐出这几个就让他花了不少力气 “警告舰队。朝圣者来了。它的真身是钢铁真理号。”

辅助扫描器和图像屏幕亮起代表确认的绿色光芒,而主屏幕则在闪烁着红光的警告。 斯忒涅洛斯号的沉思者也认出了钢铁真理号。它的转发器签名十分明显。而船身的轮廓也十分熟悉。这些留下的旧日痕迹让他们清晰的感受到敌人的嘲弄。这就是杜伦·阿蒂克斯船长的攻击巡洋舰。它在伊斯塔万五号中幸存下来,当它成功逃脱后,就在试图让叛徒付出沉重的代价。它摧毁了帝皇之子的战舰卡里多拉号及其护卫舰。卡利布斯一直追随钢铁真理号英勇战争的痕迹。他找了好几年才再次找到它和它的船长。

他已经找到了。而他现在只希望这艘可憎之物上没有阿蒂克斯。

“放大,”卡里布斯命令道。压下自己的厌恶,他仔细研究了战略室中的视频屏幕,尽其所能了解敌人的性质。莱万纳斯和克鲁克斯也加入了他。钢铁真理号的身型增长了数倍。它的船体延伸出巨大的钢铁和黄铜尖刺。它的侧翼出现了一百码宽的起泡脓疱和疮。它们在不断膨胀、破裂并再次生长。

莱万纳斯说:“这种病症表现可能是一种弱点。”

“有道理,”卡利布斯认可道。然后对其更加仔细查看。“不对,”他纠正道。他指着一个水泡,在船头向下四分之一处的一个水泡刚刚破裂。“看。那并没有留坑。护板反而更加厚重了。”他说话的时候,另一个患处出现了破损。向外喷射出某种熔融状液体,然后在虚空中凝固。这艘船也随之越来越强大。

钢铁真理号上的雕像变成了多节的石像鬼。它们带着张开的下巴在移动,爪子在虚空中掠夺猎物。它们庞大的体型每个都有护卫舰大小,但在膨胀的钢铁真理号的巨大规模面前,它们也不过是其上的雕像,在多年的战争中饱受摧残,它们傲慢地立起时的高度足有斯忒涅洛斯号那样长。 石像鬼成为了钢铁真理号船头的装饰。舰首则变作了一个长角的颅骨。它足以吞下一整个护卫舰的下颚在不断的张开和闭合,在宣告着它的饥饿、狂怒和嘲笑。

船上的火炮也扩张变形了。它们看起来像是将黄铜锻造为锯齿状碎裂的骸骨。火炮口中涌动着火焰。酸性的血液无视重力的影响顺着它们炮管流下,在枪炮上留下奇异多变的疤痕。

卡利布斯与克鲁克斯交换了一个眼神。钢铁圣父点了点头。“我们走过了一场漫长而光荣的战斗,”克鲁克斯说道。 “我为我们所做到的一切感到自豪。”

“我也是,”莱万纳斯说道。

 “您下一步的命令,连长?”克鲁克斯问道。他以冷酷的态度接受即将发生的事情。

 “一如既往,”卡利布斯说道。 “我们进攻。”

地面部队的通讯极不稳定。卡米努斯可以联系到驻扎在神殿外区域的战团长们,但他花了很多次尝试才联系到里面的部队。战团长们也遇到了同样的困难。军队现在陷入了迷茫。地表上虽然没有发现敌人,但长时间联系不到原体还是让指挥官们都感到紧张不安。而现在敌人来了,已经登录行星的部队则派不上用场。

不过舰队至少还可以行动。暗黑天使和极限战士的旗舰迅速与红泪号会和后脱离达文轨道。三艘巨大的战舰构成阵型,向钢铁真理号靠近。而随着舰队离开的速度加快,达文已经被逐渐留在后方。

 “得到更多敌军信号,”毛图斯说道。“它们是跟随钢铁真理从尸骨星中出现的。”

 “已知对方身份?”

 “未知。”

 “通讯状况,它们有发出任何信息吗?”

 出现了一瞬间的停顿。“是的,”内弗勒斯说道。然后,他的语气不再是恐惧而是兴奋,“连长,从神殿内部传来了通讯信号。”

是阿兹凯隆。通讯流仍然时断时续。静电让话语变得模糊不清。卡米努斯只听到“……消失了……”。不过他已经能明白其中的意思了。

“我已收到信息,阿兹凯隆。敌人出现了。它是钢铁真理号。”他很难相信扫描仪中发现的巨大影像是钢铁之手的打击巡洋舰,但他不得不接受卡利布斯的报告。他之前从来没有从一个第十军团的士兵话语中听到那样惊恐的悲痛。 “还有其它数量未知的船只出现,”卡米努斯继续说道。“我们正在接敌。我会把把维克图斯号和猩红自由号留在轨道上。他们会等待你发出撤离命令。”他们会等到吗。他没压制住自己这个念头。 “请确认信息收到。” 当他只收到静默时,他又重复了一遍。

这一次,他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单词,孤立的音节,“……ledged……”。

信号中传来一声电子尖叫,通讯中断了。卡米努斯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皱起了眉头。他不觉得会是阿兹凯隆自己中断通讯的。

但他对此已经无能为力。他眼下有着更明确的职责。他不能分神在自己无法掌控之事。他不能去想原体消失了。

他转身面对内弗勒斯。“接收信息,”他说。“不得超过一秒。”他有预感自己需要效仿钢铁之手。

内弗勒斯按照他的吩咐做了。然后她再度回头看他时,她的脸已因震惊而变得苍白。 “外面是黑貂号,”她说道。

 “出现更多敌军,”毛图斯警告道。“发现极大量活动。”他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非常多。”

 “你说非常多具体是什么情况?”卡米努斯问道。

 “正在尝试解析数据,舰队长。” 当毛图斯在他的位置上工作,试图理解涌入的信息时,卡米努斯透过舰桥观察窗开始查看。红泪号正率领着圣血天使舰队。在右舷,他可以看到极限战士阵型的前沿,萨莫色雷斯号在引领他们。越过他们,在他的视线之外,暗黑天使也正在向外围移动。指挥宝座左右两侧的战术室屏幕,时刻更新着方位,全息图上他们排列的形状既是长矛也是坚墙。三个军团将他们的力量瞄向了同一个目标。从对钢铁真理号的扫描回馈结果来看,无论这艘船有多大,即使再加上它那些护卫舰,如今它也是寡不敌众。

至少卡米努斯刚才是这么想的。他直视着前方。 钢铁真理号还要有一段时间才能进入可视范围内。他依旧凝视着灰色的虚空,期待着战火的到来,等待着最坏的可能。

卡米努斯眨了眨眼。眼前依旧什么都没有,但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动。他转过头,用余光试图去捕捉。感觉更加强烈了。有东西在动,但过于模糊和普遍而无法定义。 “鸟卜员,”他对毛图斯说道,“告诉我外面发生了什么。”

 “已分析完毕,”毛图斯嘶哑地说道。

卡米努斯眼前屏幕上出现的第一个符号是更多船只从钢铁真理号后面的外壳中倾泻而出。黑貂号是最先出现之一。它的外形并没有变得更加巨大,尽管扫描回馈的数据显示巡洋舰的形状发生了严重变形。船只在不断涌来,身份识别也不断涌现。极限战士报告了大巡洋舰 美德号和战斗驳船永恒堡垒号的存在。暗黑天使识别到了打击巡洋舰暗夜审判号、反曲号和沃尔格号的回归。毛图斯还发现了其他军团的船只。自伊斯塔万五号之后许多失散的部队。隶属火蜥蜴,暗鸦守卫和钢铁之手的船只,都成为了钢铁真理号腐化的臣民。

 “这其中有一种模式,”毛图斯说道。“这些船只都没有在交战中被摧毁。他们都被列为失踪或迷失在亚空间中。”

钢铁真理号的护卫舰仍在不断增加,先是汇集成一个中队。再然后足有一个打击部队的数量。

 “看来朝圣者一直很忙,”卡米努斯喃喃道。

除了船只,显示器上出现了一团迷雾。 “毛图斯,”卡米努斯说道,“另一个显示是什么?”

“是尸骨星,”过了一会儿毛图斯说道。 “它在收缩。”

 “有多快?”

“速度不定,舰队长。”战术室屏幕上的示意图对星系边缘扫描呈雾状形态。而它现在显示出了向量状态。“其中一些几乎和飞船一样快。”

卡米努斯的脑海中迅速构建了碰撞发生时的空间形态。根据反作用力的相对速度,碰撞将发生在距离达文和外壳初始位置之间距离不到一半的位置。舰队现在要对付一群无定形的魔船。而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即将紧握的拳头要碾碎他们。

“斯忒涅洛斯号正在开火,”内弗勒斯说道。

“告诉他们我们马上抵达,”卡米努斯告诉她。 “告诉他们,他们不会孤军奋战。”他走到指挥台前,仿佛离开王座这几步,就能让他更接近虚空中的火焰。

虚空中灰黑色开始旋转,紧缩。在视野中央,仿佛有一颗星星在闪烁。这是卡米努斯第一次直视到冲过来的怪物。

祭坛后方的封印的传送门在颤动,一道血色混杂在垂直的白光之中。在几分钟的颤动后,阿兹凯隆带来了钢铁真理号的消息。

莱昂咒骂着。他沮丧地敲打着祭坛。它的整个建筑出现了裂纹。在他身边,科兹依然一动不动。就像是一尊用黑夜与骸骨打造的雕像,披着破布和锁链。自从莱昂和基里曼询问他之后,他就再没有动过,也没有再说过话。他只是惊恐地凝视着传送门,他的眼神不再聚焦于墙壁,不再是现在,而是在等待着圣吉列斯可能成功的未来。莱昂从未见过午夜游魂如此缺乏确定性的样子。他不再去嘲笑和卖弄自己的预知。科兹成为的怪物也不过是他所见的宇宙残暴的恐怖倒影,他将自己与命运的必然性锚定。可如今那唯一的支柱却都在他面前摇摇欲坠。莱昂几乎感到对他有一丝可怜。但只要一想起科兹手下的受害者就让莱昂抛弃了这种怜悯,他只想见到正义降临在这个乌鸦上。

如果不是眼下连自己也被困在了不确定中,他会从科兹的困境中得到更多的满足。

基里曼哼了一声。

“你最好现在能告诉我你看到我们接下来的行动,”莱昂说道。圣吉列斯消失后他们的无所作为让他感到困扰。他被困在了这里。他之前就认为天使是疯了才踏进那道传送门。现在他更是有了确实的证据。

“我不能,”基里曼说道。他指了指传送门。“但我想知道我们在这里看到的变化是否与 钢铁真理号的出现同时发生。”

“该死的圣吉列斯!”莱昂吼道。“他就是个该死的傻瓜。我一开始的策略是对的。我们应该一进入星系就摧毁这个被诅咒的世界。”

 “我不认为这会有利于我们,”基里曼说道。他正在研究传送门,好像他可以从光线中的色彩流动得到答案。 “我认为在传送门打开之前,达文本已经处于死亡状态。而现在又有什么东西活跃起来。”

 “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现在撤离并摧毁它?就假定圣吉列斯已经死了?”

 “你认为他死了吗?”

莱昂摇摇头道 “我不认为。他的人生过于……”

“不确定?”基里曼补充道。

“是的。我们会知道的。我不相信他的死不会引起涟漪。”

“你现在听起来像圣吉列斯,但我同意。尽管我完全找不出理性的理由来相信。”

“所以我们就要这么在这个陷阱里干等了是吧,”莱昂说道。“我们的舰队正在交战,而我们大部分的部队却被困于此。”他走近传送门。用他的狼刃斩过它。链锯剑的锯齿擦过房间的石头,然后现实的裂口在被其接触到时发出闪烁。其中的能量以愤怒的弧线跳起,然后消退。垂直的裂缝没出现一丝变化。

莱昂观察着自己的链锯剑。一团团的烟雾从它纯黑的剑身上升起。尽管短暂,但他确实引起了某种回应。他与基里曼交换了一个眼神。 “我们不能再等了,”他说道。

基里曼点点头,举起了统御之手。 “我们确实没有时间和选择了。如果可以的话,那就上吧。”

 莱昂呼喊着侯古因和雷德洛斯。当他们进入房间时,他指着科兹的锁链。 “带他离开这里,”他说道。“看紧了他。不用多温柔。”

他们把科兹拖到了大厅里。他全程都没有反抗。就像几乎没有注意到他们。他的目光从未离开过传送门,即使他们把他拉出了门口,他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

莱昂转身看向传送门。他双手举起剑。链锯在咆哮,银色的锯齿上闪烁着光芒。剑柄上的六芒星纹路发出愤怒的红光。他点头示意,随即两人同时在一阵红白相间的光芒中对传送门发起了攻击。他们分别在传送门两侧攻击,旁边的墙壁上留下了大量的坑。随着碎石飞过房间。传送门在向他们尖叫。武器释放的能量与亚空间之力发生了冲突。白色和深红色的闪电一簇一簇地划过房间。莱昂抬头环顾这圆柱形房间。现实中的裂口在震动。它在发出嗡鸣。看来我们惹火它了,他想道。而且还打疼了它,他选择相信自己此刻的判断。

“传送门必是感受到了我们的打击,”他说道。

“那就让它流血。”

莱昂和基里曼更快地出击,传送门在攻击中越发狂暴。闪电毫无间断的涌现。远处墙上的石头也开始碎裂。能量沿着圆柱房间直升。血色和白骨的光芒盘旋至穹顶,又以曲折的方式落下,将古老的石雕炸成粉末。紫色等离子火球直接从传送门中喷出,彻底粉碎了祭坛。荷鲁斯堕落的纪念碑现在只剩一堆烧焦的瓦砾。

灰尘和碎片如雨点般落在莱昂的肩甲上。一道恶魔般的光芒击中了他的胸膛,在他的盔甲上留下了伤痕。这让他后退了半步。电击般的疼痛传遍了他的躯干。他发出一声怒吼,用更大的力量向前冲去。刀刃击中传送门时的耀斑是那么的明亮,那么的宽阔,这次周边的墙壁没有出现连带损害。剑仿佛直接切入了彼界的血肉。

他再次想到自己被如此操纵。他差点就像荷鲁斯那样堕入万劫不复的诅咒。他本以为自己在征服毁灭风暴。可因他的狂妄,却差点反被这狂风吞噬。而在这里,就现在,这每一击都像是在冲破自己与救赎之间的屏障。

他几乎没有听到大厅里军团士兵的警报。视线边缘察觉到的变化,才让他转过身,再次将剑收回。 阿兹凯隆和德拉库斯·哥罗德已经进入了房间。

 “坚守你们自己的岗位!”基里曼命令道。 “做好准备,但现在不要打扰我们。”

“此刻只有我们才能解决,”莱昂说道,他就像在宣誓一样说出了这些话并感受到了其中的真实性。这里已经容不下他人。此刻需要一场表演。既然一位兄弟进入了传送门。那就需要另外两位兄弟必须为他的救赎而奋斗。莱昂了解卡利班神话中的力量。他虽一向重视父亲理性的光芒胜过一切迷信,但他也明白象征主义蕴含的力量,以及其中的基本真理。军团在前往达文的旅途中所克服的一切障碍都具有象征意义,也具有现实形态。莱昂依然不能完全理解亚空间和它的居民所遵守的原则,但已经能明白它是一种抽象化的秩序。思维影响现实。符号变成了堡垒。因此,他也必须按照赋予这些恶魔力量的原则来行事。他的攻击也必须具有象征意义。如果现在除了基里曼和他之外,还有其他人参与攻击传送门,他们就会冲淡这一刻的象征性。

他和基里曼只用了他们自己的武器和力量来攻击传送门。他们正在用象征性来对抗象征性。而这几乎摧毁了他们。他们不得不从已成废墟的边缘后退。他们如今的反抗只希望能将圣吉列斯从堕落中拯救出来。

 “敌人想要得到的是他,”莱昂说道。他再次击中传送门,割出了更深的伤口。灵能之火烧灼着剑身和他的手臂。带来了剧烈的疼痛。这只是更加激怒了他。他从传送门上野蛮地挥下链锯,基里曼的动力拳套也再次击中。涌出了紫色的火焰喷泉冲刷在他们身上。它在燃烧,这证明他们攻击起效了。 “这个陷阱就是为了圣吉列斯准备的。”

“我们只是次要目标,”基里曼同意道。 “可是为什么?” 说着他又再挥出一击。

莱昂思考其中堕落的深意,这将更甚于荷鲁斯。他思考了其中蕴藏的符号和象征的力量。 “因为他是天使,”他说道。

他们一次又一次地打击。他们的攻击将房间变成了熔炉。墙壁开始发光。空气热得可怕。空灵的火焰包围了莱昂。它缠绕着他的盔甲。它烧焦了他的皮肉,像刀子一样割伤躯体。血顺着他的脸流了下来。基里曼的处境同样糟糕。他强行扯动着嘴唇露出坚定而愤怒的笑容。莱昂在他兄弟的脸上看到了同样的感情。每一次打击都是对他们被操纵的报复。传送门的狂暴正是敌人受伤的证明。他们终于在付出代价了。比起破坏皮洛罕的大门,眼下的行为是那么的渺小,但感觉却更真实。在皮洛罕和埃皮西莫斯星系,他们的行动都是由敌人策划的。圣吉列斯在铸造厂的胜利如今看来只是个谎言。而现在,他们可以看到陷阱了。现在他们终于可以真正的反击。战争终于开始了。

莱昂的剑刃从左到右斩穿传送门,它的光芒在刀柄上流下鲜血。从传送门中传来的尖叫越发清晰。身后的墙壁开始像血肉一样颤动撕裂。而对面的闪光将整个房间笼罩在一片耀眼灼热的红白相间的光芒中。莱昂几乎无法看清就在身旁的基里曼。而他正在将统御之手猛击到这爆炸中。

这第二次爆炸威力更甚。紫色的火焰在其中翻滚。它以飓风的力量击中了莱昂和基里曼。传送门咆哮着。像一条神话中的龙,向折磨它的人喷出火焰。他们倾身冲入这怒火中,莱昂看到了传送门再次扩张。像一只受伤野兽的下颚。无理无道的光芒在房间里发出洪流般的尖叫。远处的墙在开裂。石头在融化。莱昂的皮肤则在火山般的炽热中起泡。

传送门在扩张。怪物的下颚张开,仿佛要吞下这片现实。然后光芒中出现了无数阴影。在起伏,在争先恐后,无数跳跃的身影。不洁的形状沿着虚无的隧道冲向房间。它们即将获得现实界行走的身躯。莱昂为他们的到来做好了准备,剑身在嘶吼着渴望将恶魔烧成灰烬。基里曼拿出了仲裁者。

有一个影子出现在所有阴影之后。它更为高大,像山一样笼罩在较小的存在之上。它更为强大,比它的同类更快地在物质界凝聚身躯。它猛然向前冲来,未见其物,先闻其声。它的轮廓变得清晰。莱昂看到了六条形似蜘蛛的巨腿,但棱角分明,支撑着庞大的躯干。它的前肢向前横扫,爪子砸在了传送门上。上面是一个由肌肉和金属融合成的比人还大的钳爪。它一把抓住了莱昂的胸膛。把他扔在了房间的另一头,然后撞向基里曼的侧翼,把他撞飞到左侧流动的墙壁上。

高大的恶魔强行穿过了传送门,其庞大的体型砸碎了房间的墙壁。它带角的头颅俯视着二十英尺下的原体。它那粗糙、肌肉发达的躯体上带有愤怒的深红。它的一只手臂握着一把比人高两倍的剑。它的一条腿踩踏在在祭坛的残骸上,将它们碾成碎片。恶魔咆哮着发出了挑战,向原体冲来。

 

圣吉列斯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巨大的大厅里。一座山峰般巨大的存在在他面前。山峰的侧腹泛起涟漪,就像肉皮下爬动着蛆虫。无数只眼睛在不断眨动。深渊在其下方发出乱语。无数三十英尺长的舌头舔舐着眼睛。这些山峰在涌动。它们是活物,然而在其中却又有着金属的构造。它们是比主力舰还大的引擎。整个大厅是一个噩梦般的巨大工程。

亚空间漩涡波浪逐渐褪去。圣吉列斯再次进入物质世界,进入一个因其理性而输掉战争的现实。他和玛戴尔在一个数英里宽的甲板中间。周边的石塑尽是冒烟的颅骨。它周围环绕着数十层长廊,高度在一千英尺之上。带有黄铜的栏杆,上面依附着红黑相间的寄生物,是金属制成的肿瘤。栏杆上挂着用打磨人皮制成的横幅。每一个都带有干涸血液涂抹的符文。四个不同的符号在引擎室内数百次写下:扭曲舞动的泪珠;箭头和圆圈构成的像昆虫的脸的三角形结构;交叉的对角线构成的一个握紧的拳头;一个镰刀曲线的钟摆。旗帜标志着祂的忠诚,对凶残之神的效忠。还有第五个符文。它凌驾于所有之上。它被雕刻在甲板上,占据了整个甲板。整个引擎室的穹顶被打造为它的形态。是一颗八芒星。它的长矛从一个尖刺的圆圈中延伸出来。它光芒四射的线条包裹着观察窗,就像将宇宙聚集在它破碎的怀抱中。

在圣吉列斯的右边,左舷侧的墙壁距离他极其遥远,这种距离本不该出现在一艘船的房间中,一道白红色的光线从甲板延伸至穹顶。

恶魔挤满了长廊,在嘶吼、嘀咕、咆哮。成千上万的生物聚集在甲板上。一支军队包围了圣吉列斯。怪物体态轻盈但同时又身形肥胖,穿着因疾病而腐烂的黄铜盔甲,当玛戴尔发出敕令时,它们发出了诅咒的合唱,其巨大的力量挡下了漆红之刃。

圣吉列斯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移动,像是爬行动物在石头上滑行。无数爪牙抓住了他的胳膊、腿和翅膀。大量的恶魔将他推倒。他被压倒在涌动的魔群上。可憎之物将他倾斜着拉起,直至他的靴子离开甲板。一只外皮是黄铜铠甲的四足巨兽,将一只爪子按在了他的胸口。它咆哮着,火炉一样的呼吸冲刷着圣吉列斯。它低下了头。斧刃形状的双角在他的护颈上刮擦。一只雌性生物的钳爪刺进了他的脖子一侧。这个恶魔笑了。它在对他耳语。他听不懂它在说什么。可感觉就像铁丝网在他的头骨内侧划开。但他能感觉它们似乎是在说:欢迎到来。

圣吉列斯无法动弹,只是紧紧握着漆红之刃和泰莱斯托之矛。可这些武器感觉就像被困在一个长满鳞片和脓肿尸体的泥潭里。他现在无计可施。他唯一还能动弹的就是稍稍转动他的头颅。但他依旧握紧着武器。他不会放弃。他试着在可憎之物的掌控中挣扎,测试它们的力量,寻找其中的弱点。

当恶魔们将漆红之刃拉到它们的身下时,玛戴尔挺直了身子。它把法杖的末端插在甲板上,竖立在圣吉列斯之前,仿佛一个令人作呕的怪物在故作威严。它空洞颅骨中的眼睛发出炽热的橙色光芒。它胸前数只眼睛若有所思低头看着圣吉列斯。他看到了其中几个出现了伤痕,有几个眼窝如今空空如也。这恶魔受伤了。这景象给了圣吉列斯力量。我会让你再次流血的,他想着。

“汝必将侍奉,”恶魔再次敕令道。“为侍奉而统御。为侍奉而得道。”玛戴尔举起双臂唱响赞歌。可憎之物发出哀悼之声,其声震动了整个大厅。 “汝已见证奇迹。汝已见证信仰之果。乃吾信之果。荣耀伴随吾身,所经之处荣耀得以绽放。”它的声音隆隆作响,就像高山在碾压颅骨。它的声音高昂,如同疯狂,如同痛苦之爪在撕裂思想。这是一个与凯瑞斯和卡班哈都截然不同的存在。它在传道。当它转身凝视它的羊群时,它平等地注视着所有种类的恶魔。而所有派系的恶魔也都用同样的狂喜注视着玛戴尔。这个大厅里充满着团结。完全不像西格纳斯主星的恶魔充满了撕裂的派系之分。这个巨大的恶魔被一种可怕的魅力所包围。它在诉说着某种重要的事物。现实本身都被迫倾听。“借由愤怒与万变,狂欢与瘟疫,吾即真理之使,吾即信仰之证,”玛戴尔说道。恶魔靠了过来,尽管它的话语在甲板上已经如雷鸣般剧烈,但它似乎只是在为圣吉列斯而说。 “吾为向导,吾为先锋。八重之道、四神之令,吾献上天使。吾乃全一。吾为奸奇、恐虐、色孽和纳垢之仆。吾为同一之念所驱从。吾乃先知,汝为众神旨意之实现。”

圣吉列斯对此吐了口唾沫。酸液顺着玛戴尔的胸口滴落到其中一个眼睛里。眼球因灼伤而闭合。没有做出其他反应。 “我不是你以为的存在,”圣吉列斯宣称道。 “我只会成为摧毁你的人。”

玛戴尔发出嘶嘶的笑声。它的左手从圣吉列斯身上掠过,双爪在祝福中弯曲。‘汝选择死亡?汝将拥抱失败的空虚,倒在汝兄弟脚下?此为汝等之选。汝唯一之选。”

  ‘我会用自己的力量与荷鲁斯战斗。我不会选择你向我展示的谎言。我愿意为我的父亲付出一千次生命。”

 “为何?汝将一无所获。”恶魔来回摇着头,口吻中用歌唱的节奏嘲笑道。 ‘为何?汝将一无所获。”它停下了嘲笑。‘汝应侍奉。汝将得荣耀,汝需侍奉。 汝命已定。”

“你们这些诱惑我早已厌烦,”圣吉列斯咆哮道。 ‘那时我没有堕落。我如今亦不会。”他试图举起他的剑。但毫无起色。雌性恶魔拍了拍他的脖子,但却不是在警告他停下,而是在邀请他再试一次。

“汝言诱惑,”玛戴尔说道。“昔日乃不全之诱。汝与吾同类,为全一之徒。前路为错。今夕为汝当选之路。天命在前。真相已现。当顺应天命。汝为毁灭天使。”

“我拒绝。”

“汝宁愿拥抱徒劳?汝选择死亡?为何?汝将一无所获。不可,汝不当死。”

 “我心甘情愿,”圣吉列斯宣告道。‘我会在背叛帝皇之前死去。我会在卑躬屈膝之前死去。”

''汝言下跪。汝言屈膝” 恶魔的眼睛因他的愚蠢而眨动。‘汝愚钝。汝不清前路。吾来展示。吾来教诲。汝将跟随。” 玛戴尔转身,对引擎室巨大的空间张开手臂。“钢铁真理号,”它说道。它故意拉长了音节,那非人的声音嘲弄着凡人的语言,品味着这个名字的讽刺意味,这个名字的所代表之物已变成了一个比它的制造者所能想象极限的更大、更骇人听闻的存在。 ‘见证这超越。这荣耀之船,传奇之船。往昔其为何物?不过泯然于众。而看今朝?已为世界之塑造者,真实之破坏者,毁灭者和主权者。汝可诛灭荷鲁斯,其不过一缺陷容器。汝可擢升至美。众神皆愿为汝所选,汝可凌驾于万物。”

玛戴尔拿起了它的武器。刀刃发出刺眼的光芒。恶魔将其指向圣吉列斯,光芒射入了他的眼睛。异象袭击了他,他知道那是异象。他出现在了未来的现实中。他看到了恶魔的承诺。起初,这景象很模糊。但他感觉到了胜利。他被金色的薄雾和鼓声包围着。再然后,阴霾中出现了一些人影。他们都在跪下。渐渐地,他看到了洛嘉和佩图拉博。景象变得清晰。又是在皇宫受降。圣吉列斯不再去看。他挣扎着要从中挣脱。恶魔们将他压在身下,但幻象听从了他的命令。它解体了。其他图像取代了它。是他正坐在高高的王座上,接受百万世界的进贡。他在战场中走过,他的敌人只因他的出现就倒下。他随便一伸手,敌军就燃烧起来。在另一个世界,他举起一只手,就召唤出一座座白银高塔。

他用翅膀包裹了银河,只因他已成神。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这不是我的命运。

他更加奋力地挣扎。他的愤怒随着接踵而来的异象而增长。异象出现的越发激烈,探查着他的反应,寻找他渴求的关键未来。不会有的。敌人不过在浪费功夫。

但当我想到父亲站在我面前时……

当我以为他让我成为摄政时……

当我以为我会拯救帝国时……

他当时已经几乎屈服。只要他再多相信一些,他就会做出恶魔想要的选择。

异象变得更加密集。他看到他忠诚的兄弟们都还活着。他看到了帝皇,也还活着。他看到他的儿子们,全都光彩照人,完美无瑕。再无缺陷。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巨响,如同敲打铁门一般。幻象都在颤抖。图像变得模糊。轰鸣声不断重复。它没有松懈。它是如此坚定,如此真实,它打破了幻象。他看清了谎言,他拒绝了它们。

他又出现在了那艘巨大的船,玛戴尔站在他的上方。恶魔俯下身子。它的舌头从宽大的下颚中蜿蜒而出,就像捕捉着消失的梦境残骸。 ‘那么,汝依旧甘愿赴死?汝依旧不求生路?

“我别无他念。” 若他活,他将成为比荷鲁斯更强大的怪物。为了拯救帝国,他必须死。

轰隆隆的声音更大了。它把圣吉列斯的注意力从恶魔身上移开。他把头扭向右边。垂直线性的传送门正在变形。它随着雷声的节奏颤抖。五彩的闪电环绕着它,穿过引擎室的宽阔空间。离传送门最近的恶魔们惊恐地咆哮着。

玛戴尔无视了仿佛攻城锤砸在堡垒大门上的声音。

 “汝宁愿荷鲁斯得胜。”

 “并非如此。” 圣吉列斯诅咒他的不确定。他看不到他陨落后的未来。他的牺牲可能是徒劳的。他的死可能毫无意义。荷鲁斯确实可能会胜利。恶魔的长期操纵削弱了圣吉列斯对他所认为的一切真实的信心。

玛戴尔靠得更近了。披甲怪物让开了道路。 ‘汝甘愿赴死?汝不求生路?汝选择死亡?” 恶魔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这个问题,就像在对一个孩子说话。

 “我心甘情愿!”圣吉列斯回喊道。

 “汝可真正明白?” 它又站直了身子。它呼唤着可憎的会众,它巨大的声音淹没了传送门的爆炸声。“赞美屠杀,赞美变化,赞美血肉和瘟疫之礼!”合唱团狂喜地尖叫。“以盲目为食,汝本为毁灭之子。沾染无知梦境之血。八重之道、四神之命,他即已选择。八重之道、四神之命,他将承担后果。”玛戴尔停顿了一下。它再次低头看着圣吉列斯。 “承担后果,或者接受天命。”

什么后果?这就是恶魔想要他问的问题。他渴望问出来。但是亚空间另一边的锤击让他分心。把他的意识从恶魔话语编织的网中带了出来。后果?没有任何后果会值得他向混沌宣誓效忠。不过又是一个谎言。

圣吉列斯向压住他的手臂上猛地一震。当他弄断摁住他的恶魔的手指时,他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玛戴尔咆哮着转身面向传送门。它用它的武器做了个手势。甲板上的憎恶军团从圣吉列斯身上转过身来,靠近了传送门。玛戴尔又做了一个手势,仿佛揭开了现实的面纱。传送门敞开。恶魔涌进其中。一个巨大的憎恶之物,由肉体和机器组成的造物,指挥着向其中冲去。恶魔们从长廊中跃出,如同雪崩般的怪物。一支军队从船上消失,另一支军队则依旧留下。许多选择留下来崇拜和见证圣吉列斯的投降。

他的身躯因愤怒而颤抖。他的愤怒是一种复杂的混合物。它是由太多的因果、太多的恶魔罪行、太多的错误共同塑造,圣吉列斯自己走到了这一步。其中还有黑暗,他之前就遇到过的黑暗。他对此很警惕。当钢铁真理号的攻击击中他时,黑暗在红泪号上短暂地吞噬了他。他对那些时刻没有记忆,只有黑暗和愤怒的残骸。这让他对他的儿子们造成了危险。这让他变成了野兽。但此刻,他并没有与之抗争。黑暗只是在他存在的边缘刮擦,仍然是无定形的,一个不清楚的东西。他不能在这上面浪费精力。他眼下的重点是玛戴尔。他的怒火集中在这个敌人身上。它杀害了数十亿人。它是造成他和他兄弟们猜疑的始作俑者。它给了他错误的信念和危险的希望。

咆哮声在他的胸口响起,然后释放而出,声音是如此之大,似乎要把引擎室的巨大穹顶给掀翻。 泰莱斯托之矛充满了能量。猩红的光芒笼罩着圣吉列斯,点燃了恶魔的血肉。他们的四肢化为灰烬,他们的身影融化了。长角巨兽在哀嚎。它踉踉跄跄地向后退去,头上被火焰吞没。雌性憎恶之物的爪子碎了。

天使扯断了它的右臂。他举起漆红之刃。他切开了瘟疫恶魔的尸体。怪物随着被切开而分崩离析,剑在引擎室肮脏的空气中闪耀着光芒,脓液从它的剑身上滴落。

天使在他可怕的愤怒中站了起来。他展开双翼,将怪物击退。长矛的冲击波笼罩着他,它们根本无法触碰他。

再无诱惑可触动他,只因他已不再渴求任何荣耀。他只为泰拉和巴尔而战。为帝皇和帝国而战。

死亡无法触动他,只因他是圣血天使之主,而在这片敌人领地的心脏地带,他即为死亡。

天使飞向空中。他带着剑和矛,落在了玛戴尔身上。恶魔咆哮着举起带刃的法杖进行反击。

武器在恒星的耀眼中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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