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黑域与啼鸣（2）
第二章 神明的香喷喷嫩足踩在蚂蚁头上
“唔……”夜阑试图睁开眼睛，但感觉眼皮异常沉重，而且似乎有些温热。
——之前发生了什么来着？
——对了，引力波信号……发射出去了，对吧。而收到的结果是……
夜阑尝试挪动手脚，却发现哪怕让四肢挪动一毫米都异常困难。不仅如此，那股异样的温热感在皮肤上大片蔓延着，更是逐渐深入体内……
——不记得……偏偏结果不记得了！该死，这是我最关心的事情！
夜阑简直恨不得让自己灵魂出窍，看清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惜这个世界没有灵异，它的精神被理所当然地囚禁在肉体中。
现在，她也只能祈祷自己的感官能尽快复苏，从而得知现在的情况——
“哦……噢噢，真是个命大的家伙……不对，为什么偏偏都是女人命大呢？”
有声音，一个轻佻的声音扎进了耳朵里，让夜阑的精神倍感焦灼。
她讨厌这种感觉，这种似乎正在发生什么——或者说已经发生过了什么重大的事情——而她却连了解或观察都做不到的，彻底的无力感！
“哎，不管了……哎，哎哎？这样毫无女人味的女人，不就是夜阑嘛，不就是最前沿的科学的领导者嘛？”
——有人，需要我？但是，是谁？
绑架犯——这个猜测也太扯淡了，这个信号发射站为了达到最小的信号衰减程度，可是直接修建在了可观测宇宙边缘。
要说是绑架犯，宇宙际绑架犯还更靠谱一点。
——不，说不定就是呢。
夜阑苦笑。
她之前就猜测过，收到信号的文明有可能对其他宇宙怀有恶意。
换句话说，她对外发出信号的探索行动，招来了入侵者，也是一种理所当然的结果。
——还好，如果这个怀有恶意的文明需要我的话，说不定至少我能看到，入侵者的模样……
“啪”的一声响指。
“圣光全典第666条第471项，全面恢复！”
“神罚全典第257条第666项，概念剥离·四肢！”
夜阑感到自己的身体松动了，她的视野也以异常的速度复原，很快地看清了周围的情况——
即便对可能的结果有一定的猜测，但是，当夜阑亲眼目睹信号发射站被摧毁的景象时，整个人的脑袋都是嗡嗡的。
大厅已经彻底变成了废墟，那些承载了无数研究成果的尖端计算机化为宇宙中的飞灰——对，是宇宙中的，因为大厅的天花板已经被歪曲的观测站支架开了好几个大洞，直接暴露在了黑魆魆的宇宙之下。
而那些直到最后一刻，都在坚守岗位的研究员们，都已经化为了支架下的血花。几十个星球的物种的血液和体液混合在一起，呈现出五彩斑斓的怪异颜色。
——我，还活着？
在注意到更多，担心更多的事情之前，夜阑先注意到了这一怪异。
她明明是肉体凡胎，暴露在宇宙的真空之下，不消一时半刻就会全身体液暴沸而死。但她不仅活着，甚至还能进行如此的思考。
——那个文明有能力构筑出一层看不见的屏障，然后在屏障之内维持常规的生态环境吗？又或者说……
“哎呀哎呀，别猜了，小夜阑。”
一只光滑嫩白的脚，一只套着粉白条纹袜的脚出现在夜阑的视野中。
“呃……呃？”夜阑这才注意到了另一怪异。
她，爬不起来。
她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人棍，只能像毛毛虫一样匍匐在地上。
“不好意思啦。”一张过分灿烂得有些不合时宜的笑脸，出现在了夜阑的视野里。
一个光着腿，套着带血的白大褂的女孩，正蹲在夜阑的前面。
“你之前可是死——死地卡在了那里呢。”
女孩举起手来，指向歪曲的支架，那里似乎呈现出一个人形，边缘还带着量大得令人吃惊的血液，仍在兀自流淌。
——我之前，被卡在那里吗……
——看起来，如果我没有被从那里弄下来的话，我应该很快就会因大出血而死吧。
“不切除四肢，我也不知道怎么把你救下来呢。我还特地用了压箱底的，把只有一口气的都能吊回来的恢复术式呢。啊，不用谢我了，应该做的啦。”
就在夜阑思考的时候，女孩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夜阑咬着嘴唇，盯着眼前的女孩。
“你……是从我们的可观测宇宙之外来的，文明的使者？”
“哎呀呀，使者什么的可担当不起。”女孩掩嘴轻笑，“一个兴趣使然的游客而已啦。”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毁了这里，杀死我的团队……为了什么？”夜阑继续发问。
她并没有愤怒，她只是疑惑，只是想要解决自己心中的问题，比如——
“你想对我这里的宇宙，做什么？”
对于夜阑的一堆问题，女孩嫣然一笑——
“哎呀哎呀，我一直觉得，反派总是在胜券在握的时候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这很蠢不是吗？”
“……啊？”
“而且再说了，我只是一个兴趣使然地来到这里的人呢。可承受不起‘目的’这样的说法呢。”
“呃……”夜阑感到心头涌起一阵火。
她的疑问非但没有得到解答，反而以指数增长，这让她感到分外恼火。
“不过呢……有一个忙，得拜托你帮我一下哦。”
女孩“啪”地一声又打了个响指。
“移动全典第256项第7条，曲率航行！动力就用我的圣力吧！”
夜阑人傻了。
7秒钟，仅仅7秒钟，她和整个信号站就跨越了上百万光年的距离，从宇宙的边缘，回到了让人魂牵梦萦的阿特拉斯星，她的故乡。
她艰难地抬起头，看向一旁光着腿，穿着白大褂的女孩。等等，她身上似乎只穿了一件白大褂……
这一瞬间的杂念并没有夜阑脑海里占据主导的思维，她只感觉身体越发发冷，心灵越发沉重。
——“圣力”，她刚刚是这么说的，简直就像那些无聊的网文一样的说法……本质上，就是一种她能加以利用的能量的形式吧。
——但是，她利用这种能量引起的现象……
——排除我完全无法理解的，把我完全治愈且截断四肢的术式，刚刚的曲率航行……便是我们这个集合全宇宙之力的文明也无法达到的境界！
曲率航行，确实是存在于夜阑所属的文明的宇航学中的一个概念——但也仅仅只是概念而已，至今为止都未看到过实现或应用这个技术的希望。
夜阑所属的文明跨越上百万光年，是改造了宇宙中寥寥无几的虫洞，才建成了极少数的，可以跨越上百万光年的快速通道——而且不是永久性的，黑洞那一侧因为大量的货物运输，正在迅速地蒸发……
可以预见的未来里，当虫洞寿命耗尽之时，几个间距上百万光年的基地，就将要变成一个个悬浮在无边的宇宙中的孤岛……
——而且，即便是很不严谨的科幻网文，也会认为曲率航行需求的能量对于低级文明来说是一个天文数字！
——若无法在能量利用效率上得到长足的进步，也没有相对应的引擎科技应用之类的支撑……也只是一纸空谈！
——然而，这种东西，她一个人就搞出来了？！带着这个信号站一起？！
夜阑回头，再看向眼前的，过分庞大的阿特拉斯星。
她意识到，现在信号站所处的轨道比正常卫星还要低一点，可能都快要进入大气层的最外部了。
理论上说，现在这个信号站应该在地表投下了相当明显的影像，更是会引起人的一阵争论……但是，宇航异常发达的阿特拉斯星上，却没有飞出哪怕一个探测器来观察情况。
夜阑都完全无法想象，这是怎么做到的。
难道又是一个异常扯淡的能力，比如“全星球的心灵控制”？
或者说，星球的人在一瞬间被全部消灭了？
这都是完全有可能的！之前的7秒曲率航行里，鬼知道这个女孩趁着夜阑反应不过来的时候，又做了什么！
“……喂，听得到吗？小夜阑？”
“啊！”夜阑猛一扭头，视野里尽是这个女孩好奇的神情。
她的泛着粉色的脸贴的太近了，夜阑都能感到双方的鼻翼摩擦了一下。
她身上的香气清晰可闻，如梦似幻，让夜阑感到一阵阵迷糊。本来就已经不堪重负的大脑，似乎也趁着这个机会，渐渐陷入沉睡……
——不好，我……
夜阑艰难地扭动着身体试图远离对方。
她知道，自己不能放弃思考——尽管不理解，对方明明有着那么扯淡的能力，为什么偏偏放过了自己。
但这个该死的女孩却贴了过来，就像抓住了耗子的猫一样，一边玩弄着对方，一边渐渐把对方逼入死角。
“呐，听我一个要求，好吗？”
“……什么？”
有一个小巧的数据储存器，悄然地顺着女孩那如奶油般嫩滑的手，滑到夜阑因久经工作而粗糙的身体上。
“等你醒来之后，就照着这个储存器上的计划做，怎么样啦？好不好嘛？”
“……”
夜阑的大脑终于陷入了沉眠。
她觉得幸运的是，在最后，刻在大脑里的几个字是——
“我，死不瞑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