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天下(托梦的脑洞)第二十一章
初春的暖阳,懒懒的洒下光辉,木门轻轻开启,宋玉走出内室的门,来到前厅,看着椅榻上浑身瘫软但一直侧头盯着内室的逸轩,轻轻叹了口气,既有今日何必当初,这两个冤家何时是个头儿呀……
昨晚他带着秦昊和阿彪,赶回宫骏身边,宫骏倒在地上已经不省人事,蟒蛇毒加虫毒,换做一般人早就一命呜呼,死了几回了,可宫骏毕竟不是一般人,他从小被师父用各种药草水泡大,虽然不能说百毒不侵,但是一些毒物还是奈何不了他,加之他和师父及时给了他两粒解毒丹药,才暂时保住了性命。
当时秦昊抱着宫骏就往回赶,宋玉刚要跟上还是想起树枝上挂着的逸轩,虽说,宫骏所受这一切逸轩难辞其咎,但那毕竟是宫骏放不下的主儿,宋玉让阿彪将逸轩带了回来,为了及时救治宫骏,就将逸轩放在了前厅的椅榻上。
师父取回千年灵芝,要宋玉去煎药,自己和秦昊、阿彪一起为宫骏运功逼毒疗伤,一晚上,三个武功高手,轮流将自己的真气灌输给宫骏,黑色的毒血从伤口处不断涌出,整整接了一碗,才看到红色的血液。
老头儿号过脉,断定性命无忧了,可是接连身体受到重创,宫骏现在虚弱至极,必须好好调养,不然恐难恢复如初。看着床上因失血过多脸色惨白如纸的爱徒,老头儿是感伤又无奈。
这个傻孩子怎么就像极了他的母亲,自己的表妹,他们宫家都是痴情种。罢了罢了,只要小骏骏可以平安渡过此关,他与那钟逸轩的事当师父的就不再过问了。
老头儿摇头叹息,从床边一起身“不小心”从袖子里掉出一个瓷瓶,好巧不巧滚到了宋玉脚下,宋玉看师父没在意,就捡起来打开瓶子嗅了嗅,稍一琢磨顿时领会了师父的用意,以去给宫骏煎药为名出了内室。
“他怎么样了?”逸轩见宋玉出来,急急问道。
“性命无虞,但身体耗损得厉害,若不能好好将养,下半辈子有的苦吃。”宋玉说着将瓷瓶递到逸轩面前,示意他吃了,聪明如逸轩自然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宋玉转身出了门,屋子里静了下来,逸轩吃了药,怔怔出神等解药起效。
宫骏深夜冒着大雪追我,为了保护我,秦城城外,只身抵挡吴王的人马。
我就这么值得你不要命了吗?
明明是哈西王爷的身份,那你为什么还要随我回京都。
那有多危险你不知道吗?
宫骏,为什么!为什么要这般对我?
声乐场里,看多了山盟海誓,你侬我侬后,又劳燕分飞各奔前程的戏码,我以为我已经足够了解,可是,你,我却看不透。
而且那场牢狱之灾,如果我不舍弃你,你就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逸轩看着自己摊开的手掌,这上面沾满血腥,可是,他却从没想到有一天这上面会染上深爱自己人的血。
涩涩的笑在嘴角泛出,“是错了吗?”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错了,他只知道看着宫骏毫无生气的倒在树下时,心痛到无法呼吸。
宫骏,你要我该把你怎么办?心里怅然,自己是欠他的。脑中闪过许许多多他们在一起的画面,他突然发现,自己内心里其实从来舍不得离开他。
宋玉端着煎好的药开门进屋,正看见逸轩脚步打晃的向内室走去,虽然身形不稳,但脊背挺直坚毅,宋玉暗叹:但愿宫骏这场豪赌有一个好的结果。
宫骏接下来两天一直昏迷不醒,逸轩在一旁照顾,起先,老头儿看见他还会瞪几眼,没一天,不知道是不是瞪得烦了,他完全漠视了逸轩的存在。
这天,逸轩正在给宫骏喂药,外屋有人进了来,听脚步声不是宋玉,也不是那个性格古怪的老头儿,于是,他在来人推开里屋门时,抬头看了眼。
来人四十多岁,体格壮硕,皮肤黝黑,五官刚硬,表情冷漠,一看就知不是中原人。
那人看了眼逸轩,径自走到床边。
这时,宋玉走了进来,对着那人很是恭敬行礼,“王上……”
听到宋玉的称呼,逸轩微微怔了下,原来这人就是哈西王——端木吉达,果然很有王者风范。
端木吉达看了眼被逸轩抱在怀里的人,冷漠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芒,逸轩见了,心下一动,也许这人并不像传言那般,对宫骏漠不关心。
“公孙礼在哪里?”
宋玉飞快的看了眼端木吉达,垂眉道,“师父在后山修炼。”
端木吉达点点头,目光看向逸轩,“阿彪,把这人带走。”
站在外屋的阿彪,听到王上的命令,微微有些迟疑,“王上……”
这人是主子……
“带走……”
逸轩与端木吉达对视,清楚的看清了他眼中的残暴,于是,他把碗放到床边的矮几上,拥着宫骏道,“可不可以让我照顾他?等他伤好,我任你处置。”
端木吉达微微眯起一双鹰一样的眼睛,似乎有些不相信竟然有人敢跟他讲条件,“把他带走。”
没有人敢违抗王的旨意,阿彪看了眼床上昏迷的主子,缓步上前……
“父王……”
一声低低,沙哑的声音仿佛从天际传来,逸轩惊喜的低下头,就见怀里的人,缓缓睁开眼,宫骏靠在逸轩的怀里,望着端木吉达,“父王……”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父王。”端木吉达低吼。看着宫骏的眼神风雨欲来,而宫骏就那么定定的看着他,暴风雨渐渐散去,许久,端木吉达重重叹了口气。
“何苦把自己弄成这样?”为什么这孩子的性子就不像他,反而像及了那人?
这样执着,这样痴念……
缓缓的眨了眨眼,宫骏轻轻勾起嘴角,又睡了过去。
端木吉达看着虚弱的儿子,脸阴沉得可怕,“公孙礼……”
低低的吼了声,端木吉达大步走出门去。
愣愣的看着端木吉达出门,宋玉后知后觉的追了出去。
端木吉达刚刚来到石洞前,一道身影迅速从里面闪了出来,挡在了他面前。
青色长袍迎风飘动,银白的发丝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发丝下的面容没有一点老态,甚至非常光滑细嫩。
望着熟悉的人,目光停在那一头银丝上,端木吉达敛去了一身戾气,不是因为他是清风先生公孙礼,是人人敬仰的医圣,而因这人是宫菁菁最敬重的表哥、师兄,是照顾他儿子的师父。
端木吉达沉了沉情绪,“为什么让骏儿伤成这样。”埋怨的意味很浓。
“你埋怨我……”公孙礼看着眼前的狼王,隐隐觉得暴戾之气在他身边积聚。这人明明就是个六亲不认的主,真不知道宫菁菁当年怎么就看上他,甚至不惜放弃游历江湖的理想,不惜跟家里闹到要决裂,充入后宫做他的妃子。
“你怎么不先好好管管你那太子儿子,当年她母妃在你平叛部落内乱时,趁机散布你已丧生包围圈的谣言,害得菁菁生产时大出血丧命,虽说你处罚了大妃,可现在他的儿子又一次一次设计害小骏骏,这是你对后宫失察,王上。”
提到那个藏在心里的名字,和那段他一生无法忘却的伤痛,端木吉达森严的面色微微起了变化,但他不想跟公孙礼讨论自己的家事,他看着公孙礼,一字一顿,“为什么还让那个帮凶守在骏儿身边,赶走他,我不想骏儿再因为他受伤。”
飕飕的冷风在面前刮过,公孙礼硬是鼓起勇气道,“王上,你也知道小骏骏这倔强的脾气随了谁,当年她不是也为了你,跟舅舅舅母闹得死去活来,最后作为独女的她没有给家里招来上门女婿,而是随你去了哈西,你以为我没阻止吗?要不然也不会闹成今天这个局面,你的儿子,你自己管吧。”
公孙礼说完这些话,大大的松了口气,不过他也知道,普天之下,只有这里会让这嗜血的狼王有所顾忌,这是宫菁菁的师门,他不会胡乱杀人。
端木吉达不想在和老头儿争辩什么,转身大步往回走去,看都没看旁边伫立一头雾水的宋玉。
公孙礼看看宋玉,说,“没事,快去看看小骏骏的情况,我这就过去。”
宋玉哦了声,也往回走去。”
“师父……”宋玉出门,见师父远远走来,他立刻迎了上去。
“宫骏这会儿的情况如何?”卸下老顽童的一面,年近五十的医圣公孙礼隐隐透着一种少见的沉稳,这让宋玉很不适应。
他是被公孙礼收养,一手带大的,印象中的师父总是有些疯疯癫癫,神神叨叨的,可是今天他见到了师父的另一面。
“师父,宫骏就是王上来时醒了一下,这会儿又睡过去了,可能失血过多的缘故……”
木门轻轻开启,公孙礼走进门,同时,屋子里的两个人直直看着他,端木吉达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问,“骏儿一直昏睡,你觉得真没有危险了吗?”
这话似疑问又似肯定,公孙礼笑着点了点头,“有我救不了的人吗?”
话一出口,端木吉达脸色一沉,公孙礼脸上也没了笑容,有一个人他没能救活。
“王上,这里有我,你这次尽可放心,一路奔波,还是随我先去休息一下吧”公孙礼说着做了一个向外请的手势。
虽说自己是一国之君,但在治病救人方面,公孙礼要是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端木吉达又看了一眼一直默不作声在床边照顾宫骏的逸轩,转身随公孙礼离开了房间。
二人离开不久,宋玉走了进来,再次抬手将食指与中指搭在宫骏腕间,逸轩在床边,视线停在床里依旧安睡的人脸上,不免有些紧张的问宋玉,“怎么样?”
宋玉收回手,“你放心,师父他们已经将宫骏体内的毒排尽,不过,他五脏俱损,需要慢慢调养,一时半晌还不能复原。”
“那他怎么还没醒来?”逸轩问
宋玉幽幽一叹,“他身子过于虚弱,但其实意识已经清醒。”
逸轩抬眼看向床里的人,他从没见过这么虚弱的宫骏,即使秦城城外受伤,他都恢复得很快,此情此景不仅仅让他想要照顾,更让他心疼。
再也不能否认,他的心变了,彻底变了,在宫骏用尽力气将他扔到树上,避免毒虫伤害他时,他的心房彻底崩塌了。
他再也不能放下这个愿意用生命守护他的人,再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