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阿坝的狼

 赶着暑假的尾巴，我独自一人跟着团去了川西九寨，地属阿坝，高原藏区。那天是八月末的一天，高原不像北京，我早已裹上了厚重的冲锋衣。

    团队安排去了一家当地的民宿体验藏文化。天气太冷，接过哈达，转过金桶后我便急急忙忙去了室内，刚一落座就有当地藏民倒满茶水。

    一个身穿藏服，古铜色皮肤的藏民，他戴着鸭舌帽与单边耳环，为我端来了很多菜品。不知道哪里来的默契，他端上来一盘，我就讲出一个菜品的名字。大约放到第几个菜时，我抬起头看见他的眼睛，早已忘了答复。

   那双眼睛并不柔和，反而像狼一样，死死盯住你，野性十足。简单一眼，我就好像掉落深山，不知所踪，乱了心神。

    我慌慌张张的错开那双紧盯着我的眼睛，心却难以平复。是谁说只有苗族会下蛊呢？

    篝火晚会是团队的必选项，但那些陌生的面孔宛如钢针，钉死了我的双足，无法向前行进一步。耳边的盛情邀请使我进退两难。那双暴露在空气中的手，显得我局促又不安。高原的风寒冷生硬，像刀割一样划过我的手心，却在一瞬被温热包裹住，是他牵起了我的手，那匹山野里的狼。这晚的风好像一瞬间晕头转向，吹起我的头发和他的衣摆。

    我被他拉入人群，一次次冲向篝火，不知跳了几首。我的右手被死死攥住，没有一点缝隙。也是，掉入陷阱，哪里还有逃跑的机会呢。

    结束时，夜已经深了。

    我躲开人群，去门口的台阶上坐下，脖子上突然被人挂了一串温温热热的珠子，来人缓缓坐在我的身侧。

    “扎西德勒。”

    “扎西德勒shu”

    他告诉我，他叫桑嘉措，这是他的藏珠，保佑我平安。

    高原离天空更近，黑夜没了天空的遮挡，星星丢失了藏身之处，我的眼神中也没了秘密。不知何时，他端来一壶青稞酒。我们在星空下，山野间，听着虫鸣，也望着稍远处的牦牛群畅聊。他受过教育，普通话不错，只是片刻也会有口音，我便笑他。他看着我笑的开心，也不自觉跟着乐，不在意原由。

    半壶酒罢，我的脸烧的通红，不知是酒醉人，还是篝火的火光染红了脸，也不知是否是山风出奇的醉人。他朝我伸手，我也不甘示弱的紧紧握住。

    别时，他扯下我手上的戒指，握在手中。我看着他，眼睛和心都在使劲，想把他狠狠刻在记忆里。

    但旅人终究要离开，我不知道应该留下什么，或者说我的心早已留给了他。

    我打开窗户，他就站在朝霞下望着我，眼含不舍却无奈，那枚戒指已被他挂在身上。我走到门口，他轻拍我的肩膀，轻轻在我耳畔说“阿却拉嘎”（我爱你）。

    我轻捏他的手心，落荒而逃。跑到远处才敢回头。

    那个意气风发的狼，正站在余晖下散发着张扬的少年气，远望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