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    间    Ⅹ

驱使自己的是怜悯，不是愤怒，那才是他的力量之源。阿苏尔曼瞬间擒住狂野的少女，伸出的手指直接击碎了气管。当因窒息在地上翻滚时，他抓起少女手上掉落的匕首，扔给法拉缇尔。接着他冲向另一个教派分子，一个下踢腿便夺走对方的佩刀。

 

他以前从未空手或用武器战斗过，但自己的敌人更加迟缓。身体不假思索的展开行动，刀刺入了原主人的胸膛，接着躲过疯狂挥舞的战斧，转身举起刀刃挡下另一次攻击。

 

法拉缇尔发出凶猛的尖啸朝饮血者冲去，朝着里自己最近的躯体，一次又一次刺入女饮血者的胸膛。

 

阿苏尔曼用刀刺入另一个人的脏器，这是种怜悯，不是罪恶。他也不感到欣喜，漫长的沉思中他明白这种无益的行为，这种对成就感的自我满足，导致自己的人民滑入深渊。

 

敌人正因为愤怒和仇恨变得更加鲁莽、笨拙，不断发出嘶叫声，喷着飞沫挥砍，但都只是在浪费宝贵的时间和精力而已。在摆姿势瞬间，他又斩下两名士兵，鲜血顺着刀刃滑落，飞溅到神殿的正门上。没有恐惧、没有犹豫，只有冷静自律的掠影。在这种状态下，肌肉扭动、眼睛回转都变得流畅，也更容易察觉敌人下意识暴露心理的小动作。就在对手还不知道如何回应时，他就已经做出了反应。

 

法拉缇尔按倒另一个教派分子，用捡来的匕首划过他的喉咙。恐惧驱使着她，把她变成了充盈着激情与绝望暴力欲的野兽。她从尸体上跳下来，浑身都在向下滴血，把又一个敌人摔倒在地面上，一边撕咬一边尖叫着，用刀扎下去。

 

阿苏尔曼在躲避下一个目标的攻击时，一把弯剑差点命中自己的喉咙，他那双空手瞬间抓住这名饮血者的手腕，轻松一扭便将骨头粉碎，接着手起刀落头身分家。

 

只剩最后一个教派分子，他在死去同伴的血泊中后撤。法拉缇尔如同被锁住的恶犬般蜷缩咆哮着，露出利齿，看上去比被杀死的灵族好不到哪去。阿苏尔曼走到她面前，挡住了视线。

 

“你是什么东西！？”教派分子问，手里颤颤巍巍的举着匕首。

 

“我乃你恶行的报应”，阿苏尔曼说：“我是你刀下亡魂的正义，弱者之庇，暗中之光，阿苏焉之手。”

 

剑刃在空中吟唱而下。

 

“我乃复仇者。”

幕    间    Ⅺ

法拉缇尔的怒火如同热浪散发出来，让整个前厅都笼罩在一股闷热中。当她怒气冲冲的凝视着他时，手上的刀正朝地板瓷砖滴落深红色的鲜血，而阿苏尔曼正立在原地。和以前一样，她的头发乱蓬蓬揉成一团，周身围绕着情绪波动发出的灵能现象。

 

阿苏尔曼没有大手大脚，只是慢慢蹲下来，把刀放在地上又站了起来。动作里充满缜密的心丝，眼睛盯着法拉缇尔。接着他张开双手，用近乎耳语的口吻轻声说道。

 

“他们已经死了，我们做的，危机已经过去了。”

 

女孩缓慢的直起身，四肢颤抖着。她深呼一口气吐了出来，眼睛也同样一直盯着阿苏尔曼。

 

“你自称复仇者，阿苏焉之手。”法拉缇尔的嘴角露出微笑，“为我？你给自己取了这个名字？”

 

“你是契机。你是阿苏焉用来干预的工具，如今我也同样成为了工具。”

 

“你明知道众神已经死了，对吧？”女孩这时才低头看向自己血中的影子，浑身开始打寒战，踉踉跄跄的走到墙边吐了起来。

 

阿苏尔曼向她靠近，站在不至于让对方感到受威胁的距离。那把刀还在她的手里，法拉缇尔此时才看向他身后的尸体。

 

“我们做到了对吗？是，我做的吗？”她似乎才感受到恐惧，“怎么，我们怎么才做到的？”

 

“它在我们每个人的身上，那种暴力，正等待着释放。一如我们心中对快感、奉承和享乐的渴望一样。但我们必须忍受它的引诱，抵抗它的诱惑。”

 

“你以前干过吗？杀人？”

 

阿苏尔曼摇了摇头。

 

“我只是一个容器，仅此而已。蕴含着暴力，却外露着平静。”

 

“真的吗？”法拉缇尔假笑着，眼睛只是盯着教团分子血淋淋的尸体，“我脑子里可没浮现宁静这个词。”

 

“暴力是一种目的，而不是过程，”阿苏尔曼说：“自从大陨落以来，我已经思忖良久。”

 

“大陨落？那是什么？”

 

阿苏尔曼朝着大门和拱顶挥手。

 

“这里发生的一切，任清白的逝去，对人们的绝罚，迎末日的到来。”

 

女孩疑惑的看着他，“你还记得过去的事吗？”

 

“你为什么不记得？”

 

“我那时只是个孩子，除了死亡和尖叫什么都记不得。我哥哥还在的时候，他照顾我学会怎么自立，以及怎样避开那些教派和恶魔。自从我上次来这里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距离旧末日已经好几年了，你一直是一个人吗？”

“比我意识到的更长，”阿苏尔曼说着，然后指着法拉缇尔手上的刀：“让我拿着吧。”

 

她犹豫着将刀给出，阿苏尔曼直接扔掉了，只留下在石砖上咔嗒作响的金属声。

 

“我该怎么保护自己！”她哭了，想要追着被丢掉的刀，但阿苏尔曼伸出手阻止。

 

“让你带着武器并不安全，愤怒会令你丧命。在恐惧的刺激下，它使你对危机视而不见。”

 

“那你不怕？真的？”

 

“我曾见过一个世界被饥渴之神吞噬，法拉缇尔。没有什么再能吓到我，而我也花足够的时间自己独处了。让我把学到的东西教授予你，教给你教派与街道之外的世界，让我帮助你控制恐惧与愤怒，平息内心的骚动。”

 

“我必须战斗，没人不打架还能活下来。”

 

“我可没说你不用战斗，我会教你在不被欲望压倒的情况下战斗。我们的人民被自己的情感淹没了，恐惧和欲望将大家溺毙，所以我们这些有识者必须学会自制，必须在纵欲与克制间走游走。绝不能迎合内心的黑暗欲望，同时又不能坚决否定其存在。两者必须通过纪律和目的调和，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摆脱自己的枷锁。”

 

女孩看着他，眼里充盈着希望与感激。

 

“真的吗？我们真能逃离这场噩梦吗？”

 

“你想试试吗，法拉缇尔？”

 

“我需要另一个名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也不是阿苏尔曼。如果我要像你一样脱胎换骨，也得要个新名字。”

 

阿苏尔曼想了一会，嘴上露出许久未见的微笑。

 

“我会把你的怒火转变为无人能敌的打击风暴，你的尖啸将会在身后留下死亡箴默。你将成为耆那·扎尔。”

 

箴默风暴，首席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