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教第20卷(同人) 楔子 假面葬礼(1)

政治是一种科学,是一种艺术。——列宁 12月4日,日本,东京。入冬的东京跟平时没有什么区别,依然是一个国际性大都市。虽说刚刚下了一场小雪——今年的雪下得比以往还要早,但是行人依旧哈着热气,穿着棉袄在街上闲逛。 当然,区别还是有的。今天,无数建筑物上方的巨型广告牌都停止播放广告,不断地重播一条新闻:“12月1日上午七点,日本著名政治家,前日本首相,原市民党干事长直江仁之助因病逝世。首相井塚诚治携全体内阁大臣及部分议员慰问直江前首相家人并致悼词。葬礼定于12月4日下午3 点,首相井塚诚治……” 街上的行人依旧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仿佛跟平常的生活并无差别。死人而已,这个世界每天都在死人,不过在于今天死的是位政治家而已。民众并不关心这类事情,这是政客才该关心的事情,跟他们普通人的生活太远了。 直江仁之助,1931年出生于日本东京,毕业于早稻田大学,朝鲜战争后开始经商。1965年开始弃商从政。靠着经商所得钱财,凭借自己的野心和计谋,在日本政坛杀出重围。34岁时加入市民党,36岁时成功赢得大选,备受瞩目。42岁大选时进入内阁,任交通省大臣一职。成为当时日本政坛的新星。 51岁任内阁总理大臣,着重发展经济和教育事业,57岁因在野党围攻而落选。在日本泡沫经济破灭后,临危受命组建内阁。出台一批法案,遏制泡沫扩大和房地产业崩塌,降低失业率,增强企业活力,使危难中的日本成功挺到了21世纪。64岁辞去首相一职,转而开始任市民党干事长。 在一辆黑色高级轿车中,井塚诚治刚刚看完了直江的简介。直江的逝世,意味着一个时代的结束。现在各方政治势力都急于瓜分他的遗产——直江经营了二十多年的派系,影响力不同凡响。这时还不动手,免得最后为他人做了嫁衣。 这时,他的秘书高原寺雅也递上了一份文件。他大致翻阅了一下,是一份关于日本非法交易数据增长以及官员被曝有贪污腐败现象大幅度上升的报告。他放下了文件,淡淡地说,“不用管这些事情,这只是暴风雨的前奏。” “局势无法挽回了?”高原寺不安地问。发生战争即使能获得收益,但己方势力也会受到损失。再加上自己的派系并不需要进一步扩张,所以高原寺内心并不喜欢发生战争。 “几乎不可能了,”井塚摇了摇头,“村上也希望通过这场战争扩大自己的派系,他希望占有直江老师的遗产。我们并不能干涉手下人的行动。”“这不是疯了吗? 您……不加以制止吗?”“不会。因为村上不可能胜利,这场战争只有一个既得利益者,而那个人不可能是村上。” “您的意思是……在这场战争中,我们保持中立?”“是的,但是我们的部下可以自主行动。即使他们最后真的兼并了直江派系而脱离我,我也不会责怪他们:鸟儿大了总是要离开父母的。” 井塚周围的气场突然改变,他的眼神变得冷漠和轻蔑,”有些年轻人年纪轻轻赢得大选,就自以为是搞政治的天才;而有些老年人苟且偷生地活了几十年,有个养老的位置却自以为是搞权谋的老手。这次不过是他们吃点苦头而已,让他们明白政治不是过家家。” “绫小路那边呢?”高原寺询问道,井塚第一次陷入了沉默之中,过了许文久缓缓开口。“这一段时间不要动他,当然了,如果村上想动他的话,不要制止。我正想看看笃臣的本事。”“您不担心他成为最后的胜利者吗?”高原寺小心翼翼地问。 “担心?”井塚感到有点好笑,“绫小路笃臣必定是这场政治斗争的获胜者,村上没有我的全力支持,再加上低估了他的实力,必定要付出惨痛的代价。他们以为笃臣的忍让是乌龟的行为,可恰恰相反,那是一条眼镜蛇的蛰伏罢了。可惜的是,那群人只有等待那条蛇咬到他脖子的那一刻,才会明白自己的错误。” “那……为什么我们不尽快参战,以防笃臣的崛起。”“没有必要,现在参战反而会迁得其反,眼镜蛇临死之前的垂死挣扎说不定还会咬死了我们。但是,获得足够充足食物的眼镜蛇就会放弃警惕,甚至变得自满。骄兵必败,笃臣低估了我的派系和实力,他会因此而付出代价的。” 直江仁之助的灵堂没在一座寺庙当中,民众和议员所赠的花圈摆在寺庙大门两侧。轿车停下后,井塚立马换上了一副悲伤的面孔。不管怎么样,在媒体面前的表演必须要滴水不漏。他接过了秘书手中的花束,大踏步走了进去。身后,大堆媒体正在疯狂地照相,像是在寻找食物的恶狼。 寺庙内倒是另一番光景:清一色的黑色西装,每个人胸口都别着一朵白花。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讨论着什么。井塚旁若无人地走在直江的灵牌前面,半蹲着放下了白花。起身后便坐在了一个偏僻的角落,观察现场的局势。 直江亮司……他居然还没有来——不管是作为议员还是直江的大儿子,这都是失策。他该不会以为继承父亲的派系就能高枕无忧了吧?如果他真的这么想,那真是蠢到家了。估计他现在正在打理父亲的派系,准备马上入阁吧?虽说亮司年龄跟他差不多,但很显然是个不会玩政治的笨蛋。 最显眼的是内阁总务大臣滨田靖——一位纵横政坛二十余年的老狐狸,他喜欢在媒体和国民面前扮演一个正直的角色,每次地震海啸,他总是跟地方官员一起赶到现场;每年定期举行募捐会,捐出自己每年收入的2 0 %,这些钱将会救济难民和穷人;他倡议打击非法交易以此遏制黑帮,关心儿童教育,喜欢拜访学校并跟孩子们混在一起……国内媒体几乎把他吹上天了。 但这只是滨田靖一作为政治家的一面,他也有属于官僚的一面。就井塚所知,滨田去救灾现场不仅是为了关心难民、演讲和发放救灾物资,他还会克扣救灾款,拉拢选票和借灾难弹劾政敌的失职。每年捐出的财产最多只能占到滨田年收入的0 .2 %——计划外的收入自然不会被媒体知晓。 遏制黑帮则是遏制那些不贿赂自己,跟自己唱反调的黑帮。他在黑道中也暗中培养了一定的势力——自然,黑帮内除了少数高层,其余人并不知道这个消息。遇到死脑筋的年轻议员——坚信正义的顽固派,滨田总是习惯让他们捏造罪行或者抓一些把柄——这当然离不开黑道的帮忙。 打击非法交易也是打击对手的,滨田大臣的货总是毫发无伤。有一次,一个正直的海关工作人员拦下了滨田大臣控制的黑帮的货船,使得平易近人的滨田大臣亏损了两亿日元——还不包括后面贿赂警方的费用。于是,第二天,那位正直的船员就失踪了——估计是去海底喂鱼去了。 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了井塚的思考,直江亮司迈着沉稳的步伐,气宇轩昂地走了进来。他那沉稳自信的气场改变了现场的氛围,他锐利的双眼似乎能刺透人的内心。一些人开始上前打招呼,说着“节哀”一类的话。直江亮月则礼貌地一一回应,献完花后便站在一旁。 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雪,有几个议员居然下意识地撑起了伞,其中便包括亮司——当然,伞都是秘书打的。井塚并没有打伞,而是哀悼般的低下了头,任由雪落在他的肩膀上。那些议员看到首相开始以身作则,便随即不好意思地让秘书停止了打伞。 真是愚蠢!在这种地方打伞……井塚不得不佩服这些议员还能获得高位尸餐素位十几年。不论是否真心敬佩直江老师,在媒体面前至少要表现得体,仅仅在雪天不打伞站上半小时,就可以新增两万张选票——这么便宜的买卖可是绝无仅有。 “绫小路议员呢?”井塚问向一旁的高原寺。“听说……”高原寺有些迟疑地说,“献完花鞠躬之后就走了,估计是有急事吧?”“哪里,不想跟我们待在一起罢了,也亏得他这么直率,“在媒体面前这样……恐怕影响不好吧。”“呵,在这里扮演的不过是一场假面葬礼。每个人都戴着假面来参加葬礼,我也不例外。”井塚耸了耸肩,“这一点我倒是挺佩服等臣的,至少他不是戴着假面而来。” 其实他并不明白,笃臣一开始就在戴着假面,甚至比井塚戴的还要优秀。绫小路笃臣从寺庙中走出来以后,一堆记者便围了上来,如同一群见了肥肉的野豹一样。笃臣装出一副悲痛万非的模样,迎上了记者的话。瞬间,问题像凶猛的海浪一样向他角来, “请问您为什么不等葬礼结束便离开呢?”“您是跟直江前首相有矛盾吗?但我们所知,您原来一直在直江前首相麾下……”“您是跟井塚总理大臣有矛盾?还是跟直江前首相的儿子直江亮司议员有矛盾呢?”笃臣立刻悲痛地说:“直江老师是我一生中最尊敬的人,我对他的逝世深表遗憾。”“听说您原来与首江先生起了矛盾,这是真的吗?”“这纯属谣传,我将直江先生视为我政界的老师,我在他手下学到了很多东西。” 那您为什么这么早就急于离开呢?”笃臣望了一眼寺庙内,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满和愤恨。虽然眼神闪得很快,但还是被擅于捕捉的记者所发现,笃臣用略有阴沉的脸色说:“无可奉告。”自以为笃道真相,媒体们心领神会地让出一条道,让笃臣离开。 他们没有看到,笃臣脸上闪过的戏谑。管他们明天要写什么,笃臣内心想到,反正最多只是暗示性的话语,自己只要竭力否认就可以了。不过,不得不说,这一手玩的确实不错。 “怎么样了?”在停车场内,野村如此问道。“除了记者应付起来比较麻烦,其他倒并无大碍。”笃臣轻松地说。“那群媒体擅于捕风捉影,想必被你精湛的表演所欺骗了吧。”野村笑道。“我可什么都没说,”笃臣耸了耸肩,“只是那些媒体看到我那一闪而过的神情联想出来的罢了。井塚可怪不了我,只能怪他们联想能力太强了。” “先入为主的做法总是会影响人们的判断。这样一来,媒体那边肯定以为我们受到了排挤和打压,是处于弱势的一方。接下来的行动总会方便不少。”“是的,接下来的行动必须慎之又慎,所以提前做些准备总是必不可少的。”笃臣发出了断言。野村笑了笑,问“接下来的行动是什么? 笃臣思考了一番,“你先跟大场组若头山口彻也(即山口组若头,山口组二把手的位置)接触,带些礼物,看看他愿意不愿意转向我们这边。”“大场组的组长大场孝宏虽然已经入狱,但对大场组的控制不减反增。据我所知,由于他迫切希望出狱,所以已经倒向了村上,我估计他再两个月就要出狱了。” “所以我们要把山口拉拢过来,控制大场组。”“可是,听说山口彻也十分忠心,大场入狱两年却没有任何动作,恐怕不好办。”笃臣冷笑了一下,“他不过是没有办法而已,只要我们给他这个方法就行。野村,任何人都是有野心的,就看他怎样隐忍自己的野心了。只要我们条件给够,他是不会拒绝的。 “是的,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野村笑了笑,“这真是永不过时的名言。”“直江曾说,不能一味用暴力解决问题。但很显然,暴力不是解决问题最好的方法,但却是最有用的方法。”笃臣眯上了眼,“就看你怎么运用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