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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叙人是如何为狗的

2022-03-27 12:56 作者:手无寸铁罗密欧  | 我要投稿

   厕所,狗

某规章有言:“开灯学习应该把寝室门打开”。笔者愚顽,竟不能解,顿觉自己方是那胶柱鼓瑟之人,仅能以此篇章抒发那微不足道的赞美之词。常言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如今世道变了,规矩活着,活得太人性化,人倒是死了,不然我们又何以无端地喋血呢?           ——题记

 武浊镇上有个奇怪的规矩,当人的身体部分裸露时,厕所门不能关。

不巧,这位小老头是这镇上为数不多要上厕所的人。

这天,明媚的春风掠过老头遮盖住谢顶的发梢,路上行人里。小孩儿们欢快打闹着。小老头拉了拉镶金的皮带,眼巴巴看着这些无忧无虑的孩子,仿佛他们这样会失了他的权威,尽管他也无权威可言。他想严正喝止他们,也不是因为孩子们的罪行罄竹难书,仅仅是出于对于权力的顶礼膜拜——他是长者及尊者,毁灭快乐就是他的快乐,使用权力以为强调权威——我要是不做点什么,你还不得把我忘了——完全没有倚老卖老的意思。不过,此时此刻此地,一种排遗的愿望从他的体内油然而生,一如那顺畅过程的倒逆反应。一些东西从他的肠胃里升腾起来,意欲喷薄而出,足以激发他束缚在逼仄的西装中并不精壮的身体里的无限潜能,促使他雄赳赳气昂昂地跨过草坪,踏过男厕所蓝青相、朴实无华的瓷砖,拉开门内外都有的旋钮,以开始一段奇妙的旅程。

他面朝紧紧关闭的门,酝酿了几番——鼓起勇气,打起精神,才顺势下裤头,准备好两腿之间的身体,往下一蹲关口应势打开,他的胸口才舒坦一些。古代哲人常是在放松间把事物想通透的一些研究在厕所里才有所突破也就不足为奇了,老头碰巧也是这样的一位哲人。在这样的松弛之间,他开始冥想:一些什么什么主义,为了谁谁好又怎样怎样了,一种救世的悲悯在他的心中铺陈开来,规矩些个也已被抛至云霄九外。蓝青相间的隔间里,悠远的小曲不时飞出,口哨声里有才子,有佳人,有隐隐窥探的欲望。

忽然,一阵旋扭声终止了哨声与空气的交易,也随之惊醒了蛰伏在老头儿心中的规则意识——他忘了规矩,可已经晚了,门业已打开,门前端坐着一只相貌俊俏的金毛犬,“哈哈”地张开嘴喘气,摇晃着脖颈前金光闪闪,刻着“开门”两个大字的吊牌。这吊牌也像是有人知道狗不会说人话,好意为着他的任务给挂上去的——毕竟狗嘴里怎么能吐得出象牙来呢?
  老头顿时忘了他两腿之间的身体,满脑子都是这狗“里德尔”的名号,嘴巴里呼之欲出的也竟只有无言的沉默。一人一狗,蹲坐着相对而视,不时有稀里哗啦的水声和狗张嘴哈气的喘气声。

他盯着狗的眼睛,已经不是要看出花来,是要看出钱来。在狗不大的眼珠里面老头先是看出了怒火,然后便是一副奇丽诡怪的画面:

一片蓝青瓷砖与厕所隔间无限延伸的空间里,视角之前的厕所隔间不断开关,“碰碰”的声响响彻整片空间,依稀可以看见两段白花花的身体在蠕动。

老头便觉得有点意思:倘若把身体藏在身体里,怎么算得上是裸露呢?

那视野便渐渐拉近,空间里的韵律就更加急促,最后一声门响之后,门不再关闭,只能感觉到里面一句身体的一阵痉挛,那是欲望的悸动,生命的爆发,是神将人性转变的序曲,也将会是终章。此后,那白段段的身体开始生长毛发,直到走出来一只亭亭玉立,道貌岸然的狗。

那狗原来也是人,只不过在此平添了几分高贵。

老头更兴奋了,因为他想到了第二个问题:倘若变成狗,那怎么还会有人的身体部位裸露在外?他忽地觉得这狗已经不是狗了,是救世主重返人世,因受难才囿于一副狗的身躯,哦不,狗的身躯或许才是正确的选择,狗毛发里闪闪发光的是金丝,晶莹剔透的是宝石,狗眼里生发的是眼界,是见识,岂是鄙薄的世人所能理解的!

他发了疯似的意欲讨好这只狗,脑子里许多奇思妙想应邀出现,他挑了最中意的那一个:他弃自己的身体于不顾,全身匍匐在瓷砖上,在狗的胸前,以五体投地的姿态伸出自己的舌尖,轻轻触碰这位救世狗的脚趾,细细品味那狗足趾间世人所不能及的真理——人上厕所应该开门。他自觉受到了圣人文化的熏陶,倍感唇齿留香。

一只狗放下身段来接受人的舔䑛,对他而言是一件何等幸福的事!

金毛不知是出于人们口中的什么主义以及他心中何等的慈悲,低头以一种母性的眼神关怀着此一陷入歧途的劳苦人,再吠叫一两声,举步便往大街上走,小老头也听懂了其中的含义,扒拉开裤头随金毛犬离开厕所。或许人畜间语言障碍的革除,即从这一事开始。

从此武浊镇的街上,便多了一位用四肢行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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