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幕：悲悯的审判
前情回顾：
不！
来不及开口提醒，这一刹那的时间在枫雪的感知里似乎变慢了很多，她从未像现在这么冷静。在这一刻，她的守夜能力居然得到了提升，和夜装完美的进行了融合。不需要经过大脑的思考，舍弃了多余的动作，手指扣动扳机，蓝色尾焰的子弹在这一刻瞬间加速威力倍增，完美的命中了李建文。
“砰！”子弹虽然命中了李建文，并在他身上形成了电网。但他拳头的惯性还是朝陈夜袭来。只见陈夜倒飞而出，在空中翻转了一圈，那双金色的光之翼似乎凹进去了一些。
吐出一口鲜血，陈夜平稳地落在地上，心有余悸。
没想到只是拳头的余威都能有这么大的威力，若不是枫雪及时开枪和自己驭魔的光之翼，这一拳打在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李建文的力量和速度似乎又增加了几分，这难道是原罪心魔附体之后的力量么？他到底被哪种原罪附体了？
看了一眼正在压制其他人的舞水明，陈夜想起之前舞水明被心魔附体时的场景。
那个时候的舞水明虽然同样被原罪心魔附体，但保留了一丝自我的意识，力量远远不如现在的李建文。现在的李建文完全丧失自我，就像一只被驯化的野兽，而且是“没有恶意”的野兽。
可恶，没有恶意，夕望的能力无法对他们产生效果，杀招肯定是有，但是全力以赴出手，这些被心魔附体的人肯定难逃一死。
真的只能杀死他们了？
陈夜咬咬牙，感觉今晚的这场战斗显得无比漫长。
“救……救……”被电流网再次压制的李建文，半跪在地上，朝着面前的钟献伸出手，脸上的表情痛苦扭曲，口里含糊不清地喊道，“救……我，我不想……”
与此同时，其他被附体戴着黑面罩被陈夜控制的人也含糊不清地叫喊着，朝钟献的方向爬着，似乎在挣扎着什么。
怎么回事？他们不是被控制了吗？为什么看上去这么痛苦？难道是自我意识苏醒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稳定好身体后，陈夜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出手。
“我……错了。钟……医生……救我……”李建文匍匐地爬到钟献身边，抱着他的腿痛苦地祈求道。
“去你的。”钟献一脚踢在李建文身上，“当年我跪下求你严惩强暴我女儿的凶手，你是怎么说的？当年你明明知道那些嫌疑人不是精神病人，但是你收了他们家人的好处费，在法庭上配合他们，给了他们精神病人的伪证，让他们逃脱了刑罚。我那可怜的女儿因为这件事愤懑难当最后自杀了，你拿什么来还？十二年过去了，你成为了枫叶市人人赞颂的战斗英雄，当上了枫叶市的公安局长。我呢？我这十二年窝在这所医院里，每天抱着我女儿的遗像以泪洗面。好不容易有了个可以复仇的机会，现在你说让我救你？别做梦了！”
钟献猛地一脚踢在李建文那已经变得非人的脸上，泪流满面的大口喘息着。
“钟献。”梁天终于从车里走了出来，朝着钟献走了过去，“你还记得我吗？”
“梁处长，您怎么出来了？”陈夜第一时间挡在梁天前面。
钟献抬起头，看着梁天的脸，思索片刻后吃惊的喊道：“是你！你是纪委的梁天梁处长，当时你接见了我，说会帮我查出真相的，是你！”
“是的，是我。”梁天脸上面露愧色，但没有逃避钟献的眼睛，直视着说道：“我一直都没有忘记你拜托我的事情，我也一直都相信你举报的那些事实。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寻找李建文徇私枉法的证据，一直在竭尽全力地向上级汇报。然而，有些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可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十二年！今天，我们就是来抓李建文的。对不起，让你等得太久了。”
“呵呵，十二年，十二年了！”钟献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太晚了，真的是太晚了。迟到的正义，那还算是正义吗？”
“当然！”梁天笃定地说道：“李建文所犯下的罪不止有一条，他肯定会被判处死刑！”
“抓他回去，然后给他判刑，最后让他刑场上舒舒服服地上路。这算什么？”钟献深吸一口气，怒目圆睁，“我女儿死的那年才十九岁！她算什么？！”
“冷静一点，钟医生。你只要收手配合我们的工作，我们可以在法庭上为你作证求情，争取法院的宽大处理，你……”
“闭嘴！”钟献打了个响指，所有戴着黑面罩的心魔附体者趴在地上摘下了自己的面罩，露出了一张张苍白的脸，“我不需要法院对我宽大处理，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梁处长，曾经的我相信法律，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正义存在。可这十二年来，我却一次又一次的感到失望和迷茫。来到这所医院后，看到这些罪大恶极却没被法律审判的人，我就明白，像我女儿那样在这个世界上蒙冤而死的人太多了。我无法再相信所谓的正义和法律，我要亲手审判治疗这些人！”
快速走到一个胖子身边，钟献拽住他衣服的后领，愤怒地将他半提起来：“这个就是我们医院的院长。这些年来，在他手里保外就医的‘精神病人’不计其数。”
松开胖子的衣服后领，钟献拽起另外一个，“这个叫王军，邻市汽车销售公司的经理。他是这里的特例，虽然没有做过违法乱纪的事情，却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为了钱，他将自己的父亲气到住院。在父亲病危时，不顾他人反对，要求医院割开他的气管，强行延长他父亲的寿命，导致他父亲在生命的最后一个月里痛苦死去！之后，他对母亲进行各种各样的精神虐待，将母亲活活逼死！”
“这个叫范双虎，外省房地产大亨的儿子。2017年5月6日，因怀疑妻子出轨，将妻子残忍的杀死。事后家人为了让他免于刑罚，伪造其为精神病人，送到了我们这里。”
“这个叫项云，枫叶市人。2017年7月13日，涉嫌故意杀害他人……”
“这个叫黎峰……”
钟献一个个地走到这些被心魔附体的人身边，将他们的罪证向在场的众人阐述。
有杀人逃脱刑罚伪装成精神病人的、有逼死父母的、有强暴他人后伪装成精神病人的……
不知不觉，雪停了下来，众人听完他的讲述，不经意间被他的情绪感染，手都不自然的握成了拳头，吱吱作响。
“呼，呼。”钟献大口吸着干冷的空气，大口喘息着，看着在场的人，自嘲的笑了笑。
“这就是正义的漏洞啊，哈哈。”钟献再次流出一行泪水，看着面前的梁天和陈夜说道：“这些罪大恶极的人，现在有，以后还会有，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说着，钟献举起右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遥控按钮。
乖乖，这是在他们身体里放了炸弹？
众人看清了钟献手上的东西，都下意识地朝后退了几分。
“钟献，你不要做傻事，他们还没死，一切都好商量。”梁天连忙伸出手，示意他不要动。
“晚了，既然你们都不愿意杀死他们，那就让我给他们这最后的审判吧。”钟献凄惨地笑了笑，右手拇指朝按钮摁去。
“砰！砰！”两声枪响响起，是枫雪和谭灵淼。子弹精准地从钟献右手和右手臂穿过，遥控器掉落在地。
众人应声立马冲上前将钟献控制住，将遥控器捡起装好。
只有陈夜例外，他呆呆地楞在原地，不明白钟献刚刚的举动。
不对，他明明知道我们有狙击手，若是这些人身体里真有炸弹，在口袋里摁下就行，为什么要拿出来给我们看？
审判这两个字他重复了多次。
难道……
“快，离这些被附体的人远点！！”陈夜反应了过来，一边拉着梁天往后撤一边朝众人大喊，示意众人立马撤退。
“呵，反应挺快啊，不愧是守夜者部门的现场指挥。”被控制的钟献从陈夜身边经过，被子弹穿过右手的强烈的痛楚让他的表情扭曲，可还是强撑着笑容。
“到底是什么？你到底对他们做了什么？”陈夜跑到钟献面前，如果不是钟献中了弹，他真想把他拽起来问个清楚。
“不是炸弹，放心。”钟献右手的伤已经被随行的医护人员止住，“你们是无辜的人，我不可能会在他们身体里安放炸弹让他们伤害到你们。但是，审判依旧会进行。”
“陈夜。他们……”话音刚落，田智便来到陈夜身旁，震惊地说道：“他们的颜色消失了，心魔附体解除了。但是，他们好像变成了真正的精神病人！”
陈夜朝那些人的方向看过去，李建文果然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其余几人也从心魔附体的状态下恢复了过来。但是，他们有的眼神痴呆口里念叨着不明意义的话语，有的坐在地上拿起地上的积雪就吃，有的不断磕头，有的……总之，正如田智所说，他们都变成了精神病人，真正的精神病人。
症状最严重的就是李建文，他时而癫狂时而清醒，似乎看到了可怕的场景，发了疯似的往墙上撞去。若不是有人及时制止，李建文估计小命不保。
“呵，这就是审判了。”钟献吐出一口鲜血，看向陈夜，淡然一笑，“你们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战斗了这么长时间，你们并不知道附在他们身上的原罪心魔到底是哪种原罪。答案很简单，是懒惰。”
“懒惰原罪？不可能，他们身上并没有符合懒惰的特质！”
“那个人告诉我，懒惰心魔是七原罪中唯一没有恶意的，是最为特殊的原罪心魔。因此，他把装有懒惰心魔的容器交给了我，给予了我实施审判和复仇的权力。将它分成了几份放在了不同罪人的身上，等附体时间过去，懒惰心魔将会通过心魔的原罪审判攻击他们的大脑，使他们的大脑惰化，他们就变成了真正的精神病人。不过，凡是皆有代价，代价就是……”
说到这，钟献再次吐出一大口鲜血，脸变得苍白了起来。
“代价就是你的生命？钟医生，你这样值得吗？”梁天来到钟献身边，神情复杂地看着他，“刚刚的遥控器其实是个假的，你早就把这些都想好了，根本就没想过要杀他们，对么？”
钟献点点头，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我是希望你们能够杀死他们，可你们肯定不会。之前我确实想过把他们亲手杀死，所以当胡思磊送到这里的时候，我分给他的懒惰心魔加大了分量。正如你们所想的那样，胡思磊之前被傲慢心魔附体，按道理来说是不可能再被原罪心魔附体。但我强行将懒惰心魔附在了他的身上，导致他承受不住自杀而死。之后，多亏了胡思磊身上的数据，我才能将实验继续进行。”
“给你懒惰心魔的人究竟是谁？”陈夜感受到钟献生命已经所剩无几，连忙追问道。
“是谁，你其实早就有答案了。”钟献看着陈夜，缓缓说道：“我劝你不要跟那个人斗下去了。他所做的一切，虽然是为了他的哥哥，但确实揪出了许多枫叶市隐藏的黑暗。虽然他确实害死了一个无辜的人，但是……”
停顿了一下，钟献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陈夜，“他也让你明白了很多事不是正义和法律能够解决的，现实往往比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语更加残酷，不是么？当初，你为了保护同伴下定决心将被贪婪心魔附体的应虢杀死的时候，就应该开窍了啊，怎么现在面对这些比应虢更可恶的人的时候，你却下不了手呢？看样子，还是失去的不够多啊。”
“你……”陈夜一时语塞，看着面前这个精神病院的副院长，心情既愤怒又悲伤。他不知道面前名为钟献的男人，到底算不算他们守夜者部门的敌人。
“你之前散发的光很温暖，真的。”钟献的瞳孔开始涣散，逐渐陷入回忆，“我记得我女儿小时候是个很阳光的人，上学的时候乐于助人，经常帮助同学们辅导功课，帮助老师们批改卷子，同学和老师都很喜欢她。但是，你说她怎么会遇到那样的事情呢……”
陈夜没有吭声，他不知道现在该说些什么。
“抱歉，让我靠一下。”钟献的身体似乎失去了最后一丝力气，他慢慢地瘫倒在警车旁，眼神迷离地朝医院大门看去。
“小光。”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女儿模糊的身影，抬起手，仿佛摸到了女儿稚嫩的脸。
“爸爸，来了。”
抬起的手无力的垂下，一张照片从他手里滑出。
陈夜将照片捡起，看了看，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照片上，漂亮的女孩挽住了父亲的右臂，巧笑嫣然。照片上的父亲幸福的笑着，似乎感受到了春天般的温暖。
大雪，又开始下了。
这一章，我想了很多，也写了很多版草稿，最终才选定了这个版本，并将它写了出来。我的文笔不佳，也没有太多华丽的辞藻，坚持让我写下去的理由也只是“想写”，想把这个故事用自己最大的努力写出来。也许，这个版本不尽人意，但这章里存在的问题却困扰了我很久。我知道，我根本不应该考虑这么多，更不应该将这么多负面的东西写出来放在我的小说里，现实生活已经非常让人累，看小说更应该让人轻松。但是，我根本写不出那种千篇一律的爽文小说，也写不出轻松的东西。或许，我一辈子都成为不了小说家，但是，我不会放弃写小说。哪怕，这些小说不被大部分人理解。衷心感谢一直支持的亲朋好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