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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涅芙瑞塔】第十四章:以怨报德精矮震怒,猫娘百合一姬当千

2021-06-23 11:38 作者:忠孝两全曼光头  | 我要投稿

原文内容及图片版权全部归Game Workshop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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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者:忠孝两全曼光头 校对:曼光头的表弟


精矮震怒

第十四章

萨图沙——帝国历公元前1020年


       涅芙瑞塔优雅地踩过广场的彩色地砖,长裙拖在身后。仆人们大步紧跟,用丝绸华盖为她遮挡阳光。“杜鲁齐是可以讲价的,”她一边说一边用手里的扇子鼓动凉风,“有谁会在意这几百个渔夫呢?阿布鲁奇(Aburuzzi)。”

       “他们的家人大概会在意,涅芙瑞塔夫人。”萨图沙的阿布鲁奇说道。他是一个脖子僵硬、脸色阴沉的家伙,穿着粗劣的长袍,显得很不得体。“我不懂您们震旦人的规矩,但在这里,我们不太愿意把同胞出卖给大海那边的畜牲。

       “我们也不愿意,”涅芙瑞塔搭上他的胳膊,“可是必须这样,阿布鲁奇。萨图沙太弱了。杜鲁齐控制着阿拉比管辖之外的海域。我们必须改变这种状况,而我们必须争取时间来进行改变。与一座海权帝国相比,几条人命算什么?”

       “您可真会说,夫人,”阿布鲁奇嘟囔着打量着她,“震旦女人都这么冷血吗?

       “必须如此,大人。”涅芙瑞塔叹了口气,收扇轻敲嘴唇,“但是……或许还有别的解决方法。”

       “比如?”阿布鲁奇停了下来。涅芙瑞塔顿了一下才回答。这座宫殿是象征意义与实用性相结合的纪念碑,带围墙的花园向着天空盛放,清水在墙顶的沟渠中汩汩流淌。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盎然的植物和鲜艳的花朵,笼里的鸟儿们唱着甜美的歌谣。

       她不知道阿布鲁奇是否能闻到花园下方地牢里散发的臭气,亦或这位粗野的老兵是否知道她在用什么给花园施肥。几个月前,涅芙瑞塔在一个骚乱与烈火之夜来到这里,她利用从阿拉比带来的财富在萨图沙富人区的心脏地带住下,成了一名来自震旦的贵妇。如今,她的女儿和姐妹们常在月下的晚宴上与元老或巨贾共舞,有些已经远嫁到了其他地方。

       还有一些姑娘留在阿拉比,她们或潜伏在哈里发的后宫里,或成为某个有钱老男人的年轻新娘。她们带来的消息对于计划重新积累财富的涅芙瑞塔来说是无价之宝,现在她可以以惊人的准确性预测海湾内海盗的活动,阿布鲁奇的腰包也随之一并鼓了起来。

       “我有一些……秘密途径,我的大人,”她假装犹豫,“我们可以在为入侵者提供贡品的同时不牺牲任何一个萨图沙人。”

       阿布鲁奇犹豫了。他看着她,但没有问出一般人最关心的那个问题。所以她才尊敬他,因为只有傻瓜才会瞎打听。“如果用你的方法……又当如何呢?”

       “我希望得到与本人地位相称的适当报偿。”她妩媚地回答。

       阿布鲁奇沉默了,扭头看向在微风中摇曳的橙黄色花朵。他抚了扶花,轻嗅香气。“夫人,您向来愿意为元老院排忧解难,为促进我们对那些......怎么说呢......目光更短浅的贵族施加影响,已经替我们排除了不少障碍。”

       “我一直认为,最好把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工作交给局外人去做。”她扇起了扇子。

       “嗯。”阿布鲁奇看着她,“而您刚才又说萨图沙人的命无需牺牲?您能解救我们的人民于黑方舟那贪得无厌的巨口?”

       “是的。”

       “那么您应得到怎样的酬劳呢?”

       “元老院的一个席位。”他还没来得及抗议,她已举手打断了他,“不是给我的,给我的门徒。他妻子帮了我很多忙,我想报答他们。”

       阿布鲁奇哼了一声,“小事一桩。”

       “成交。”涅夫瑞特笑着回答……


白银峰——帝国历公元前326年


        雪在无声的怒火中飘落。冰霜扯住了涅芙瑞塔的头发,将光亮的乌丝冻作一窝黑蛇。趴在她肩膀上的黑猫动了动,它抖了抖毛茸茸的三角耳朵,睁开双眼,嘴里发出一种安静的呼呼声。她伸出空闲的那只手摸了摸它。涅芙瑞塔身披熊皮大袄,内着乌索然卫队的华丽黑甲,猫咪就窝在甲板撑起熊皮构成的小吊床上。她稳健地淌过齐腰深的积雪,另一只手紧握着拉扎克的斧头。斧柄上还沾着他的血,而她的血则沾在斧刃上,这其中或许有什么意义,但她没有时间也没有意愿去仔细思考。

       相反,她的目光紧盯着一只巨大的石雕龙头,它仿佛要从山巅穿过暴雪向她冲来。这怪物很大,跟她在南方见过的那些巨型蜥蜴头骨有几分相似。那雕像的工艺让她大吃一惊;她的族人也以精湛的工艺远近闻名,但即使是他们也难以企及那龙头上所刻画的纷繁细节。它趴在这儿似乎没有任何目的,仅仅是从密实的岩石中突出来而已。而她敏锐的目光扑捉到了一些轮廓,很可能是其他类似的雕像,它们围绕着山顶,形成了一顶龙首王冠。她费了好大劲才垂下眼睛去检视她为之而来的东西。

      卡拉兹·布林的数道大门就耸立在她头顶上,那是一座由石头和古老金属筑成的若隐若现的堡垒,由一个濒危种族的工匠建造,由一千年后人类仍难以理解的机械装置控制。这些大门并排镶嵌在一座巨大的拱顶内,拱顶装饰着复杂的方格雕刻,可能描绘着传说或历史事件一类东西。门本身也有诸多装饰,雕刻着许多怒目而视的、夸张的面孔,风格鲜明、一板一眼,典型的矮人风格。

        这些面孔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她知道人眼是看不见这些的,就算是她也只能模糊地瞥见一点微光。这些门本身就具有某种魔力,注视太久会令她感到心烦意乱。

        即使下着大雪,她超凡的视力也能辨认出石壁上的小孔,以及小孔后面注视着她靠近的眼睛。她几乎能听到他们脑子里在想什么,也确实听到了弓弦被拉紧时发出的哀鸣。她停了下来,肌肉绷紧,随时准备躲闪,手里的斧头握得更紧了。自从乌索然夺下纳迦什的王冠以后,矮人就悄悄进入了备战状态。贸易并没有完全中断,但来往的人却更加谨慎。盖有博里国王印章的货箱越来越少,矮人商队到访摩茹堪的次数显著下降。她警告过乌索然,矮人与外族之间的信任很脆弱,很容易产生裂痕。而她现在站在这里,准备彻底粉碎剩下的一切。

        “我请求进入卡拉兹·布林。”她喊出的声音回响着。一分钟过去了。雪落在她的肩膀和头顶。猫抱怨地叫了一声,她低声对它说了些什么。

        “门下何人,竟敢如此要求?”雷鸣般的响声在山峰间回荡,一团团小雪块从高处滚落。她知道是传声管和扬声号角产生了这样的效果。尽管如此,这动静还是很令人惊讶。

        对方说的是矮人语,涅芙瑞塔同样以矮人语回答。“我来送还遗失之物。”她高喊着,同时把拉扎克的斧头高高举起,确保那个藏起来的发言人可以看到它上面印刻的符文。

        只有沉默。她等待着,从分钟等到小时,从小时等到夜晚。小猫从她肩膀上跳下,跑进了黑暗中,几个小时后它又回来了,好像在查看她的状况。她倒也不好责怪它如此焦虑不安。涅芙瑞塔站了很久,然后跪在了雪地里,将拉扎克的斧头放在自己膝盖上。寒冷对她来说不算什么,雪也一样。她只感到恼怒。闭门不见只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侮辱。

         乌索然打败了她。

        他在她自己的游戏中打败了她。当她暗中削弱他的势力时,他却比她看的更远,扯断了那根她本以为牢不可破的、名为忠诚的链条。她眨了眨眼,抖下睫毛上的一片雪花。不,他没有扯断它。相反,他扭曲了它,把忠诚和欲望变成了更邪恶的东西。

        骄傲是她的诅咒。一向如此。她太自傲了,以至于被它蒙蔽了双眼,看不到显而易见的迹象。她已经为此付出过一次又一次代价。但这代价同样也被蒙蔽了。她就是不愿意承认而已。

         乌索然令她屈服了。

        当她等待的时候,这个想法在她脑子里不停地打转。她越想将它冷酷地按下,它就越固执地浮在脑海中,如同指甲下的一根毛刺一样嘲弄着她。

        乌索然迫使她下跪。他强迫她发誓效忠于史崔格、摩茹堪和他。他强迫所有人向他效忠,而其中有些人欣然接受。那顶王冠影响着所有人。这就是莫拉斯试图警告她的事情,也是沃索伦所害怕的事情。纳迦什的黑暗意志已经重现于世。无可忤逆。

        这也是她还活着的唯一原因。尽管难以接受这个结果,但她还没有傻到自欺欺人地认为还有退路可走。她跪下认输,换乌索然放她一条生路。毕竟她活着比死了更有用。艾博拉什还在南方追击逃向酸海的沃拉格叛军,沃索伦在乌索然继承大统后几个月内就失踪了,涅芙瑞塔怀疑那老怪物也跑去了南方以寻求沃拉格的保护。如果换做是她的话,她就会这么做。

         她早该这么做的。

        相反,她现在人在这儿,跪在雪地里。涅芙瑞塔脸上泛起阵阵怒纹。黑猫靠了过来,用鼻头蹭蹭她的脖子,轻轻地发出呼噜声。她抚摸着它,努力想要控制住心中的野兽。有太多双眼睛在盯着她,有太多的人依赖她。她编织的网又薄又脆弱,只要稍有不慎,一时松懈,它便将化为风中褴褛的薄纱。

        乌索然的力量增强了,但智慧却没有。他释放了她,让她按照他的想法行事,但他的想法不过如此。她离摩茹堪越远,感受到的压力就越小。现在它已轻如鸿毛,现在,她正带着一支军队站在一座堡垒前,而乌索然远在摩茹堪,以为自己已经牢牢掌握了她。她闭上眼睛。

         她不会失败的。

         她再也不会屈膝。

        第三天,她听到古老机器启动的声响,一席雪帘从松枝落下,白银峰的大门缓缓打开。她提起斧头,大步向前走去,那只猫又一次盘绕在她肩膀上,它轻柔的咕噜声驱散了她的急躁。大门的推力清理掉了路上的一大片积雪,只留下湿漉漉的石头地板。

        还有更多的魔法在等着她。它们被镶嵌在内部拱门的迎客图饰中,当她从这些图饰下走过时感到一阵刺痛。魔法仿佛击中了她的内心,将她包围在一圈看不见的火焰之中。她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忍住不去拍打自己以扑灭那看不见的火焰。她肩上的猫微微颤抖着。

        矮人们穿着光亮的盔甲迎了过来,有些人挑着高杆,上面挂着闪烁的灯笼,灯光在岩石和雪地上投下纷乱的影子。她站在光线下,伸出斧头,另一只手搭在腰间的剑柄上。几个矮人手持十字弩,箭矢瞄准了她。

        “Zanguzaz。”带头的矮人说到。这个词的意思是饮血者。显然她的代理人并没有如她所愿向拉扎克隐瞒某些事实。卡利德的又一次失败。她微微颔首。

        “是又如何?”她对他们充满敌意的目光报以温和的微笑。“我来归还银脚家族的祖传武器。”她给他们看了看斧头。

        “它的所有者在哪儿?”另一个矮人叫道。从他胡子上的装饰来看这位应该才是首领。他和拉扎克长得很像——可能是兄弟,或者更可能是表亲。这对她来说无关紧要。同情已不再是她所能承受的恶习。

         “死了。”

        矮人闭上了眼睛,似乎这消息使他感到痛苦。等他再次睁眼时,陈腐的敌意已经被别的什么东西取代了。一时间,涅芙瑞塔以为他会命令部下射杀自己,但他只是转过身,做了个凌厉的手势。“过来。”

        其他矮人围拢在她周围。她刚穿过拱门,大门就开始缓缓关闭。她向黑暗中看去,找到了那些古老的机械装置,巨大的齿轮和轴承,她并不明白它们之间如何作用,只见其互相推动、旋转,发出轰鸣的响声,使她脚下的地板不断地震动。她哼了一声,肩上的黑猫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然后悄无声息地跳落到地板上,一路小跑,消失在了黑暗中。矮人肯定注意到了,但并没有什么表示。他们目光如炬,一直紧盯着涅芙瑞塔。但他们并没有收缴她的武器,一个女人——哪怕是一个喝血的女人——能对一座强大的要塞构成什么威胁呢?

        迎客厅很大,他们从空旷的凹陷式走廊上到玄关平台,这些石头仿佛是被说服自己铺好的一样,看起来更像雕塑家而非石匠的手笔。地板上铺着雕花瓷砖,每一块自身就是一件艺术品,描绘着银脚家族的英雄过往。两侧墙壁上巨大的凹槽中,先祖们的雕像巍然屹立,它们代表了历代国王、领主和贵族。

        内含发光液体的圆球高悬于半拱石柱上,均匀地沿大厅分布,为厅内的一切投上柔和的光芒。大厅的另一端是另一扇大门。这是另一项防御措施,封锁了上层要塞的其余部分,使其免遭入侵。她从与拉扎克的谈话中——以及几个世纪以来她自己的间谍那里——得知,这座要塞有很多入口,她刚刚进来那里不过是其中一处。要塞的这一层到处都是门,大大小小,或明或暗。

        无论进攻方军势多么浩大,都无法围攻一座矮人要塞。因为没人能包围一座山,更遑论夷平它了。攻破矮人只能从内部或外部不断消耗或强攻。无论怎么做都可能需要数年时间。

         而她只有几个月。

        一行人继续向前,整座要塞的重量似乎都压在她身上。在她耳中,卫兵隆隆的心跳声就像刺耳而奇怪的音乐,这节奏在她心里引起了一种她所不习惯的紧张感。就好像她正在靠近这世界跳动的心脏,她只想把尖牙插进去,吸干大地的生命,让土壤灰暗贫瘠,令山峦干裂。她想喝下这世界的命脉,只留下一个躯壳。

        她握紧拳头,指关节咔咔作响。一个矮人盯着她,流露出紧张的神情。那不是她的想法。那是纳迦什该死的王冠。纳迦什想要吞噬整个世界,然后再驾着它的躯壳航向群星间无尽的虚空,获得永恒的寂静。乌索然将会帮他做到这一切。假如乌索然还存在的话。

        他刚把王冠放在头上就被它压垮了。他的人格被击得粉碎,就好像被驯服的战马。她几乎也受到了同样的伤害。它想毁灭一切。它想将世界变成一座巨大的坟场。而如果她坐视这一切发生,她将被诅咒直至地老天荒。

        这世界属于她;每一块泥土、每一个农民、每一个领主、不管人类或其他,都是她的。而纳迦什——或者他的影子——永远也得不到。她宁愿把它烧成灰烬也不愿让这种事发生。她失去了她的城市和她的帝国。她不会失去这个世界。

        身穿盔甲的矮人从她身边列队走过,有些人向她投来好奇的目光。拉扎克从未提到过白银峰的军事力量,但她知道绝对不可掉以轻心。他们轻易战胜了一场兽人的WAAAGH!!! 以及卡堂那场注定失败的入侵。而在奥苏安军队向矮人要塞进军的遥远时代,博里国王本人曾与精灵作战。

        白银峰不会轻易倒下。至少用传统战术不行。

        空气中充满了沉闷而有节奏的撞击声。她把幻想抛到一边,一心想着即将发生的事。她被带进一座宽敞的房间,甚至比乌索然那间烂俗而丑陋的觐见厅还要大。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抛光的巨龙头骨。

        她以前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最接近的一次是看到南方蜥蜴的骨架,它们与龙的区别就好像人类与她的区别一样。龙的头骨很大,上面布满了角,它低着头,好像在祈祷。

        不管那副骨架里有什么力量,往好了说是不欢迎她,往坏了说是恶意敌视。在许多方面它都使她想起纳迦什那顶冷酷的王冠。某种巨大的、古老的存在,威胁着要抹掉她的感觉。即便是纳迦什,王冠在低语。即便纳迦什还活着,面对这样一只生物也会犹豫。

        但现在它已经死了,它的头骨、脊骨和破烂的翅膀成了坐在它下方那位怒目而视的矮人国王的战利品。

        龙骨下面的宝座并不大,但仍令人过目不忘,坐在上面的矮人也一样。博里·银脚, 卡拉兹·布林之王,白银峰的领主,看起来就像他儿子的年长版本。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这位父亲的双肩更宽阔,体格也更结实。他没有穿长袍,只套着一件无袖精工锁子甲,腰间系着一条宽大的皮带,白发苍苍的头顶戴着一圈简单的王冠。国王身上仅有的装饰品就是箍在他那把大胡子上的几个银质护符和粗壮前臂上的一对银镯。

       他两边站着几个人。其中一个是女人,她穿着厚重的白袍,头戴兜帽,双手交叉插在袖子里。她没有携带武器,但藏在铁面具后面的眼睛里灼烧着某种东西。在离王座几步之遥的地方,站着一名身材魁梧、赤裸上身的战士,比她以前见过的任何矮人都要敦实。他手里拿着一把很朴素的斧头,头上剃得光光的,只剩下一列竖起的铁锈色头发。他的胡子也染成同样的颜色,还涂了油,变成了一簇向四面八方突出的硬刺。王座后面站着一个上年纪的矮人,正倚靠在手中比他自己还高的锤柄上。他的胡子长的都拖地了,上面至少挂着几百块符文石。它们相互碰撞的声音让涅芙瑞塔有一股想要呲牙的冲动。

        当她走近王座时,护送她进来的人退到两旁,取而代之的是一群身披重甲、面戴铁面具的矮人。他们的覆甲手套紧握着沉重但平衡性良好的铁锤,整体看上去不像活物,反而更像某种笨重的机器。他们护送她到王座台前,然后在她周围形成一道移动栅栏。这些矮人的行动似乎更出于仪式感的需要而非谨慎,但她知道,即使这样,战士们依然会对任何威胁他们国王的迹象保持警惕。

        “我儿子死了。”博里的声音像铁锤敲击铁砧一样打破了寂静。

        “是的。”涅芙瑞塔回答。一名卫兵从她手里夺过斧子,恭恭敬敬地端着它走上王座的台阶。博里短粗的手指拂过把手上的血迹,有那么一会儿,他的眼神因悲痛而变得恍惚。然后它们再度聚焦起来,他弹了弹手指。战士将斧头横放在国王的膝盖上,站到一旁。

        “他是怎么死的?为什么是你过来告诉我这件事?”

        “不是我杀的。听令行事而已。”

        大厅里顿时鸦雀无声,仿佛在场的每个矮人都同时倒吸了一口气。博里的表情毫无变化。

        “这人崽子说谎,”红发矮人看了看国王,又看了看涅芙瑞塔,用斧头比划了一下,“她说谎!拉扎克是个伟大的战士!”

        “安静,格伦(Grund)。我刚刚问过他是怎么死的了。”博里没精打采地说道。格伦瞪着她,不再吱声。

        “被人背叛而死。”她直截了当地回答。

        “被谁?”博里的手指几乎是本能地卷在斧柄上。

        “我的主人,乌索然,他杀了拉扎克及其随从。”

        “正符文所预言的那样。”王座后的老矮人喘气说道,“拉扎克的命运早已注定。这他自己也知道。”

        博里僵硬地点了点头,“但这并不能淡化这种不当行为的污点。”然后他更大声地喊了一句,“掌仇官上前!有一条新的记录需要记下!”

        一位穿着礼服的老矮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怀里抱着一本沉重的书。这本书几乎和矮人自己一样高,也差不多一样厚,他拖着这本书艰难地向前走,同时又满怀敬意。它的书皮是银和铜铸成的厚板,书脊为铁。随着执书人的移动,国王守卫开始有节奏地用锤子敲打地板,聚集在一起的矮人唱起了低沉的挽歌。那歌声响彻大厅,像锁链一样缠绕着涅芙瑞塔,让她很是焦躁。

        “引以为荣吧,女人,”博里的声音从容地回荡在哀歌中,“你将见证一场神圣的仪式。”他看向她,眼神中满是深暗与悲伤,涅芙瑞塔再次深刻地感受到与矮人做盟友绝对好过做敌人。博里指了指他宝座上方的骨架。“这畜生带走了我父亲和弟弟,”他严肃地说道,一旁的格伦缩了一下,看向别处,“所以我带走了它的生命,在它的巢穴里安了家。债就这样还清了。债务总是要偿还的。”涅芙瑞塔什么也没说。博里哼了一声,“很好。这里既不需要也不欢迎你的发言。”

        掌仇官登上台阶走向王座,格伦也走到他身边,单膝跪在博里面前。当那本沉重的大书压在格伦宽阔的后背上时,他哼了一声,借力自己的斧头撑在原地。掌仇官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书。古老的羊皮纸满是龟裂。掌仇官又用矮人语吼了几声,一名年轻矮人快步上前,手里端着一只沉重的石碗,里面盛满了涅芙瑞塔认为可能是墨水的东西。老矮人又从长袍里取出一根白银与皮革制成的书写工具,递给博里。博里接过它,把它浸在墨碗里。

        沉默降临。随着挽歌的回声逐渐消失,博里开始写作。他一边写一边说:“今天,我,卡拉兹·布林的国王,博里,在我的人民面前把这条仇恨记录下来。我本人,对乌索然,摩茹堪的国王,立下仇恨誓言。他是一个骗子,一个喝血的家伙。我的儿子兼继承人,拉扎克,卡拉兹·布林的领主,死在了他手上。我要求赔偿,账目将用鲜血结算。在我的领主和人民面前,以格朗尼、葛林姆尼尔和瓦拉娅为证,我发下此誓。”

        掌仇官在书页上撒了些细沙,博里小心翼翼地把它吹掉。然后他合上书,抬起头来。“乌索然为什么要这样做?”他的语调变得柔和起来,还是像之前一样从容。掌仇官拿着书走下高台,格伦站起来扭了扭脖子。

        涅芙瑞塔耸了耸肩。“伟大的陛下,您何必要问呢?结果已经是这样了。拉扎克死了,我是来要求你们投降的。”

        博里沉默了片刻。然后他呵呵地笑了。这笑声里不含幽默;类似于雪崩前岩石发出的嘎吱声,当他仰头大笑时,雪崩滚落了。国王孤独的笑声在寂静的大殿中回荡。这里不像乌索然的宫廷,这里没人给博里陪笑。随着回声逐渐消失,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向谁投降呢?女人?”

        “向我。”

        “她不仅是个骗子还是个疯子。葛林姆尼尔的胡子在上,我要砍了你的脑袋!”他举起斧头朝台阶下走去。

        “站住。”博里说到,格伦停下了。涅芙瑞塔笑了笑。“她带着休战旗而来,而且如此的厚颜无耻着实令我感到可悲。你可以走了,女人。这里没人会阻拦你。走吧,让我们独自悲伤。总有一天我们会再见面的,到时候我就不会这么仁慈了。”

        涅芙瑞塔没有动

        “你听见我的话了吗?”博里的声音变得咄咄逼人。

        涅芙瑞塔突然拔剑一跃而起,飞越铁锤勇士的包围圈落上台阶,进步挥剑斩向博里。国王后仰躲开,剑锋扫过胡子,将其中一块护符挑落地面。博里直接伸手抓住剑刃用力一拉,将剑头钉进王座靠背的同时也把涅芙瑞塔拽至身前,另一只手抄起拉扎克之斧就是一记横扫,涅芙瑞塔被迫松手弃剑向后空翻以躲开这一击,落地蹲伏于台阶上。

        格伦立刻撞了上来,几乎要把她顶飞出去。片刻之后,他的斧头向她砍来,涅芙瑞塔惊讶地发现尽管格伦看起来很笨重,但他的移动速度却几乎和她一样快。红发矮人高兴地嚎叫着扑向她,“带走我的负担吧!女巫!”

        涅芙瑞塔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她也不想知道。她奋力躲避着对方的猛烈挥击,几次险些被腰斩。战斗怒火席卷了格伦,他的眼睛鼓了出来,嘴角直冒白沫。他的斧头上没有符文或任何装饰。那只是一把普通的斧头。但涅芙瑞塔并不打算试试它到底有多锋利。她再次向后用力跳出,将自己与王座的距离拉开。

        然而她刚一落地便是数把铁锤砸下,几乎与她擦身而过,地板在锤击下不断开裂,涅芙瑞塔如舞蹈般躲避着他们的攻击。然后她伸出手掌握住了砸来的锤头。涅芙瑞塔哀鸣一声,忍痛将大锤从持有者手中抽出,抓住锤柄,挥锤还击,同时手掌开始冒出浓烟。被击中的矮人飞了出去,他的头盔被击瘪,下面的头骨变成了浆糊。又一个被击倒,尽管有盔甲保护,他的胸骨还是粉碎成了无数块。涅芙瑞塔疯狂的攻击击退了锤手,他们散开包围着她,躲开她的攻击范围。她慢慢地转身,让所有矮人都在她的视线之内。

        “你这是要干什么?”博里从王座上站了起来,把她的剑从靠背上拽下,咣啷一声扔到地上。他盯着从手掌流出的血,握了握拳,仿佛割伤带来的痛苦并不比蚊虫叮咬要疼多少。“你想刺杀我?想刺杀我族人的心脏?”他哼了一声,“我们矮人跟人类可不一样。我们死也不会退缩。我们只会更加努力地战斗。”

        他走下楼梯,手里还拿着儿子的斧头。穿长袍的女人和上了年纪的矮人跟在他后面,格伦走在前面,像一只被皮带拴着的猎犬,浑身发抖。“我想这把斧头应该尝过你的血吧。现在它仍然渴望着。”博里说到。

        “那它可得费点劲了。”涅芙瑞塔甩了甩手。有什么东西烫伤了她。锤头上有银线镶嵌成的符文。跟拉扎克的斧头一样。

        “我想应该没那么费劲,”博里冷冷地说,“你孤立无援,女人。陷入包围,势单力薄。投降,我会以仁相待。刚刚的提议依然有效。"

        “我想我们对仁慈的理解非常不同,博里国王。”涅芙瑞塔一边说一边转动着手中的锤子。这是一件不错的武器,但对她来说有些太粗野了。她扭身摆臂,将铁锤扔向博里。她没有等着看它是否击中目标。相反,趁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铁锤移开,她向包围着自己的铁环上的一处缺口跑去。

        她身后响起了金属碰撞的声音,博里吼出了一条命令。铁锤勇士跟了上来,地板在颤抖。弩箭嘶鸣不断四处弹射。涅芙瑞塔轻而易举地避开了每一支。对一个有超级感官的人来说,这些飞矢几乎是在慢动作地移动。当箭头刺过空气时,她能看到空气被切开扭转。涅芙瑞塔直直地冲进走廊。她浪费的时间已经够多了。

        号角在大山深处响起,警告人们危险在即。但她知道那号声不是为自己而鸣。白银峰的大门再次开启,走廊颤动起来。冰冷的空气涌进山洞,等她到达入口时,大门正在徐徐打开。

        娜埃玛站在门前,被一群想要扳倒她的矮人包围。宽矮的身躯不断攻向她,吸血鬼苍白的皮肤上布满黑血。涅芙瑞塔像晴天霹雳一样击中了守卫。她的爪子径直扎进一个矮人的后脑勺,野蛮地往后一拽,扯断脖子的同时将脑袋像鸡蛋一样破开。更多的矮人从第二扇门涌进了玄关大厅。

       “你拿下大门了吗?”涅芙瑞塔咆哮着从一个矮人手中夺过一把斧头,立刻将它送回了前主人的脸上。之后又被迫将它拔出来格挡飞来的弩箭。

        “门不是开了吗!”娜埃玛说话时差点挨上一击,险些丢了胳膊。她反手将攻击者的脸扯了下来。

        “我们只需要再坚持一段时间。”话刚出口,三支弩箭就刺进了涅芙瑞塔的后背,将她击倒在地,她身上的盔甲仿佛是纸糊的一样。她又痛又惊地尖叫了一声,像船底的鱼一样扑腾了一会儿才勉强站了起来,行动过程中那些箭头刮擦着她的内脏。她咳了口血,笨拙地拔下一根弩箭。

        “再射她一次!“守望者命令道,”射倒她!”那正是他把她护送到博里面前的、和拉扎克很像的矮人。

        涅芙瑞塔低吼一声,将血淋淋的箭投向其中一名弩手,钉死了那个矮人。娜埃玛赶来帮她拔出另外两支箭,二人一起撤向逐渐敞开的大门。冷风扑面,刮起一阵雪花,齿轮嘎嘎作响。

        门厅里现在挤满了矮人,他们都全副武装,跃跃欲试。侧廊和上方露台传来悠扬的号角声。涅芙瑞塔扫视着矮人的队伍;几分钟后,至少有一百多把弩瞄准了她。在防线后面是博里国王和他的铁锤卫队。

        “把那该死的门关上!”国王吼道,“她想逃跑!”

        “她跑不了多远!”守望者吼道,“这一下是为了我表哥!巫婆!”他的斧头劈开了她的盔甲。涅芙瑞塔挥手将他打到一旁,矮人摔在地上,斧头飞了出去。

        “失败者才会逃跑。”她动作浮夸地昂首挺胸、伸开双臂。“进来吧我的小可爱们,尽情玩耍!”她身后的雪地开始剧烈翻涌,雪白的天地间突然碎裂出一捧黑色碎片,它们像令人憎恶的流星一般冲过皑皑白雪。

        这些狼与其说是动物不如说是尸体,但尽管如此它们依然十分危险。这群大型猛兽死后比活着时还要凶残两倍,它们冲进门廊,张开没有血肉的獠牙巨口,毫无生气的眼睛里燃烧着一种怪异的饥饿感。它们散发着古代宫阙和隐秘罪行的气味,离得最近的矮人犹豫了,尽管只有片刻。但那片刻便已足够。狼群扑向战线,迎面撞上仓促发射的弩箭,就好像只是被蚊子叮到而已。它们无声地撕咬着猎物,而矮人们则在大声惨叫。

        跟在狼群后面的是涅芙瑞塔的侍女,她们的铠甲上结满冰晶。卡利德走了过来,他高兴得绷着脸,一脸野性狂喜,顺手向涅芙瑞塔扔了把剑。“看来你需要这个。”他恶狠狠地说道,舌头在利齿间像红蛇一样扭动着。

        她没有回答,伸手接住了那把武器。卡利德嘲笑着她的沉默,大步从她身边走过,侍女们都聚集在她身边。安玛尔不安地看着她。从摩茹堪出发后的几个星期里,阿拉比少女一直陪伴在哥哥身边。也许是安玛尔担心自己哥哥所做的一切随时会导致他被人捅刀子,又或者她担心涅芙瑞塔会试图提前发起她的复仇。她犹豫了,在女主人和哥哥之间左右为难。“夫人。”

        “去跟上你的主人,小家伙。”涅芙瑞塔咬牙说道。安玛尔向后退了几步,仿佛被打了一巴掌。她转身跟着卡利德冲向战场。涅芙瑞塔看着她跑远,然后才转向伊欧娜和其他人。“去帮他们。我们得把矮人击退,守住这里。成败在此一举。上吧!”

        吸血鬼们动如脱兔,如同在静止的霎那之后迅猛弹出的弓弦,化为充满杀戮冲动的阴影。入口大厅另一端已经满是血迹,矮人队伍陷入混战,狼群在他们中间穿梭打乱阵型,将矮人拖到地上撕咬。吸血鬼则在卡利德的带领下兴奋地冲进了战斗中。

        “他去找博里了。”娜埃玛说到。涅芙瑞塔皱起眉头。

        “我们可不能让他得手,对吗?我需要更多时间。”她看着自己的侍女,“去后方看看。莫拉斯和其他人得快点了。其余的事我来办。”

        “你是想——”娜埃玛阴沉地看了卡利德一眼。她伸手去够涅芙瑞塔,但还没碰到就先被涅芙瑞塔一把拉住。

        “去吧,快点。”

        娜埃玛点点头,转身向雪地里冲去。涅芙瑞塔紧握利剑,纵身跃入战斗的猩红之海。卡利德正在朝博里开辟一条血腥的道路,后者似乎下定决心不让入侵者进一步前进。一只腐狼从混乱中扑向国王,但格伦当空一击将它砍倒,又对着脑袋猛踩一脚。更多的号角响起,石头似乎都随之震动起来。廊道两侧的露台上出现了更多守卫,弩箭如雨点般落下。不远处,一只狼踉跄着跌倒在地,插满箭杆的身体看上去就像一只刺猬。涅芙瑞塔斩落来袭箭矢,寻找着自己曾经的仆人。

        卡利德挥剑砍向一个矮人,嘴里吐出阿拉比语的咒骂。他一脚把尸体踢到一边清开道路,面前只剩下疯狂的格伦。红胡子矮人血脉喷张,他要单挑卡利德,但博里用眼神阻止了他。“不,你的终结不在这里。”博里说到,格伦咒骂着,嘴唇抽动。

         “让我赴死吧兄弟!”他的肌肉因紧张而颤动,就连卡利德也因为他话音里饱含的痛苦感到迟疑。“求你了。”格伦啐了一口,仿佛刚说的话就像剃刀一样,刚一出口就会把喉咙割碎。

        “不,”博里举锤指着卡利德,“这是我的猎物。”格伦退后了,而卡利德快步向前信心满满,博里一手拿着儿子的战斧、一手拎着大锤等在原地。“赶紧的吧,吃尸体的东西。寡人还有一个王国要照管呢。”

        卡利德照办了。他像猛禽般向前扑去,用力刺出一剑。博里后退半步挥锤挡剑,同时手起斧落一击劈碎卡利德的肩甲,正当吸血鬼被砍的立足未稳,博里的铁锤已经抡了过来,锤头砸到了卡利德的下巴。涅芙瑞塔意识到博里比他儿子动作更快,拉扎克是个外交官,而博里是一位老派的矮人国王——从骨子里就是一名战士。

        当人类还躲在洞穴里茹毛饮血的时候他就与精灵战斗过,或许还有更糟糕的东西。涅芙瑞塔知道,卡利德身上散发出的所有非人的残暴与博里在他最黑暗的时刻所见过的东西相比,简直微不足道。

        卡利德踉跄后退,破碎的下巴正在重构。涅芙瑞塔很紧张,希望博里能替自己解决这个麻烦。从长远来看这会让事情变得更简单。但现实并不总如人愿。卡利德现在意识到了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人,他躲开了下一击,挥剑划过博里的侧脸,撕开一道从下巴一直延伸到额头的伤口。矮人没有退缩,继续朝吸血鬼冲去。卡利德边打边撤,不断刺击国王的脸和胳膊。

        他在试图把博里从守卫身边引开。一旦脱离了那环钢铁与肌肉的保护,国王就会被包围、被孤立、被击倒。卡利德在充当诱饵。国王一死,矮人很可能会撤退,拿下要塞也会更快更容易。涅芙瑞塔可不想事情这么顺利。

        她快速拉近距离,一头扎进锤子堆里,嘟囔一声砍倒一个。但就算强壮如她,想要砍倒一个身矮人也绝非易事。涅芙瑞塔屁股上挨了一锤,她能听到自己碎裂的骨头噼啪作响,但她还是挣扎着单腿跳了两下飞身撞开卡利德。博里的守卫迅速重新围住自己的国王,卡利德被迫在地上滚来滚去不断躲闪来袭的大锤。

        她曾经的仆人恶狠狠地瞪着她,但她假装没看见。她挺身一剑斩首了一名铁锤勇士,然后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回撤。

        “你在干什么——”卡利德气呼呼地起身抓住她的胳膊。涅芙瑞塔甩开了他。

        “守住大门你个白痴!”她指了指控制大门的绞车,几个矮人正试图冲过去。卡利德怒吼一声疾奔而去,恶毒地准备给那几个大胡子脑袋一顿好打。涅芙瑞塔咧嘴一笑,转身对着博里。国王与她四目相对,他知道矮人即将失去对大门的控制。“后撤吧,伟大的国王,”她低声说道,“全力拖延。让我们为前进的每一米都付出血的代价。”

        博里似乎听见了她的话,他眯起眼睛,然后举起了手。一名铁锤勇士将一只卷曲的公羊角放在唇边,吹出了一首悲伤的曲调。走廊里剩下的矮人部队开始有组织地后撤。巨大的活塞声震动了整个房间,涅芙瑞塔抬起头来。一些矮人在正推着滑车和轮子来回奔波,而另一些矮人则用一轮轮弩箭齐射来掩护撤退的同伴。

         “乌西里安在上,他们在干什么?”一个吸血鬼咆哮着从大腿上拔下一支箭。涅芙瑞塔哼了一声。

        “我猜他们就会这么做。他们正在封锁入口大厅。”

        “我们必须阻止他们!”卡利德挥剑朝上方比划。

        “不,我们不用,”涅芙瑞塔把脸转向风雪。一个瘦削的黑影骑着一匹只剩下骨头的战马从门口疾驰而来。他的到来驱散了聚在一起的吸血鬼。雪一碰到他的体热就变成了水滴。巨大的皮翼怪物加入了他的行列,他们嘶鸣着猛扑向露台。

        “来得正是时候。”涅芙瑞塔收剑入鞘。

        “让蝙蝠在暴风雪中飞行比我想象的要难得多。即使是死尸和亡灵术也有其极限。”莫拉斯边说边看着那些巨型蝙蝠攻击上方的矮人。守军正一个接一个地撤退或死亡,很快,入口大厅里一个活着的矮人也不剩了。

        片刻之后,大厅里响起了要塞内各处大门砰然封闭的声音。

        白银峰攻城战开始了。





【第一卷:涅芙瑞塔】第十四章:以怨报德精矮震怒,猫娘百合一姬当千的评论 (共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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