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的天使-第十九章 天使与太空工业（上）
201A年9月10日，在入驻109基地5天后，父亲出乎我意料地被任命为109基地建设部负责人。这时候我才从其他天界人嘴里听到，其实父亲的资格和经历在整个后勤部都是非常出色的，再加上现在后勤部扩编力量，很多优秀的人被抽调到其他基地担任指挥官和护航舰司令，因而父亲接手这里工作并不为奇。我暗暗下了决心，既然父亲本身就是这么优秀的人，我以后要更加优秀的辅佐父亲，不给他拖后腿。
9月10日，109基地举行了HXX-102号“休息船”的动工仪式。在参加仪式时，我小声问父亲：“休息船是什么个东东？这名字没见过地球上出现啊。”
“其实，这船就是结合了地球上潜艇母舰和综合补给舰的一种类型。”父亲微笑着说：“你也见到了，太空船的船舱和核潜艇一样很狭窄，人类工作时间长了以后会有各种心理压力，这样就需要定期让人上岸休息，但持续的太空行动不能允许人员中断航程返回地球和我们这样的星系基地休整，因此我们设计了这种‘休息舰’，内部按地面的豪华客轮装修，留出足够的活动空间，让大家在里面可以彻底放松。同时，这种船还可以携带大量燃料和氢捕捉系统，让舰队可以持续进行深空航行。”
“那就是说，给舰队配备一个浮动的‘度假村’咯？”
“嗯。其实地球上中国海军也有类似的设计，001辽宁舰就有一艘88徐霞客号综合保障舰配套。”父亲笑道：“中国并没有海外航母基地，因此远洋训练时，几千名船员无从休息，如果是工程验证期间还有大量的技术人员和工人需要安排。这样一来，用一艘具备完善的住宿、娱乐和补给能力的客轮伴随，就可以分流部分需要休息的人员，让他们脱离岗位得以恢复工作能力。”
“原来如此。”
开工仪式其实很简单，由于我们这艘飞船并不是地面上的龙骨式布局，所以它并没有地面上的铺设龙骨的仪式。仪式由赵宝山副部长宣读建设命令开始，作为施工负责人的父亲向前接受命令，并按下工程计时器，一道准直激光标记出飞船施工的中轴线和坐标系，整个仪式就宣告结束了，开始进入高度自动化的施工过程。当天下午，我便和父亲穿上宇航服，走到星球表面的舱外船坞，检查各项工程的推进。
“话说脱离人工重力后，这里走路都轻飘飘的啊。”
“是的，这个星球只有地面30%的重力。因此大型飞船也可以很容易在地面上的船坞施工，不需要悬浮在太空的浮动船坞了。”
“原来如此。”
我们走进高度自动化的生产车间，这时候我便看到了一块块弧形的板材正在加工。“说来，这些预制模块和地球上的地铁管片生产很像啊。”
“因为整个飞船就是参考这玩意设计的。”父亲呵呵一笑，然后给我亮出了设计图。
看到设计图，我顿时明白了它的设计思想。
“原来是这样啊！整个船体就像地球上的潜艇一样，由一系列的环形总段构成，然后尾部再增加若干个扩张舱段就完成了。怪不得你们的外板都是环形的呢！”
“是啊，而且整体拼装也参考了地球上的地铁盾构技术。你看。”他带我走到生产完毕的外板前，“这是飞船直径40米的外板材，分为6大片，每一片之间通过预制好的螺栓进行拼装，本身并不负担气密性。由于这是一艘用于人员休息的飞船而不是一线作战的飞船，内部就不需要小型的便于逃生的舱室了，可以用大型薄壁材料的充气舱段建设。”
“那么，这么巨大的环片，你们是用的是什么材质呢？”
“主要结构是铝合金和钢。内部衬有气凝胶，可以起到隔离太空辐射的高温，也可以在面对对方能量武器时提供一些保护。”父亲让我隔着宇航服摸了摸板材，它足有40mm厚，内壁还有一层厚厚的气凝胶。“这层外壁和军舰是通用的，只不过作战舰艇要深入一线作战，因此他们内部还有一层铅或者贫铀制成的防辐射层，而且战舰的人员舱考虑到弹射救生，使用的是钛合金作为人员舱内壳。这个飞船就只能防御普通的宇宙射线和太阳风了。”
“作为后勤辅助舰艇也确实是够了啊。”
在不远处，全自动流水线正在日夜不息的生产。我看到，传送带正不断把铝材型板传输到弯曲机上，弯曲成40米直径的环形的外板样子，接着钻孔机在它的螺栓连接口钻出洞，再通过一个气凝胶喷射成型区，喷嘴将耐高温的二氧化硅气凝胶喷射到它的内壁上，形成3米厚的气凝胶区域。但由于二氧化硅气凝胶只有0.01克每立方厘米，所以它并不会带来过多的额外重量。
生产完毕的环片被自动输送到船坞里的一台类似盾构机的设备，它沿着激光准直器标记的坐标系移动，先铺设好底部的环片，然后从侧面向顶部开始使用高强度钢材和钛合金制成的螺栓连接。连接完成后，它的内部就会形成一个坚实的网格结构，让这个40米的金属环靠自身的强度立在那里。拼接的速度很快，第一个40米的大环只用了20分钟就拼接完毕了。
“速度真的快啊。”
“嗯，整体工程不会超过一个月。”
“那么，”我打开存入我体内的图纸，“这里的动力系统、探测系统和自卫武器，也是在这里生产吗？”
“不。”父亲抬起头，指着星空说，“在2107星系还有4个略小的太空基地，这些子系统分散在那里生产。”
“原来是有着密切分工啊。”我点点头，“那么，这些材料是在哪里源源不断生产出来的呢？”
“你想去见识见识吗？”父亲呵呵一笑，“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那咱们就走吧。”
“好的。”
我们穿过船坞，进入了一处巨大的工厂。由于这里高度自动化，除了几个作为控制室的充气舱段，其他区域都是近乎真空的环境。“这就是我们的铝合金厂和特种钢厂，你看到的环片的主要材料就是这里的生产的。你调出来地图，咱们从头检查一下。”
这座工厂非常大。它是一个从原材料生产到加工的全流程工厂，就建设在铝土矿和铁矿的正上方，占地高达10平方公里。由于空间实在够大，看来我们得在这里吃午餐了。
走着走着，我们面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露天矿坑。“父亲，这里应该就是铝矿的上方了。”
“……果然109基地强大的生产力来自于它表面的矿藏啊。老大从第一方面军买下它真是赚了啊。”
“话说这里是别的天界军团卖给咱们的？”
“嗯。原先是第一方面军的，但陈泰司令愿意用4艘大型飞船去交换他。这里的设施大部分是我们接收后建设的。109基地所在的星球由于是曾经有过海洋的类地星球，所以它化学成分和地球很像，都是富含铝，硅和铁元素的，也有大量的结晶氯化钠支援，很多矿石成分和地球上很接近，适合进行工业化开采，所以说当时老大买下它真的很值。”
“真的厉害。”
我看着这个巨大的矿坑，只见下面有一座巨大的移动式采矿机。它和地面上露天煤矿的斗轮采矿机很像，巨型履带底盘上有一座像是履带式起重机的回转平台，只不过吊臂换成了斗轮和传送带。由于这里重力很低，这个传输带是完全密封的，避免灰尘散播出来。巨大的斗轮从坑壁上不断地削下成堆的矿石，矿石通过传输带不断进入后端的处理工厂，效率非常的高。
“看来这里一天5000吨都像玩一样……”
“是啊，所以说他们才有足够的剩余材料能拿到地球出口。”
我们走进了传输带后的处理厂。首先，矿石被碾磨机磨成细粉，进入酸处理厂。酸处理厂其实也是一间独立的工厂，它前面是氯碱工厂，那里不断把这里开采的结晶氯化钠通过电解饱和食盐水的方式生产出氢氧化钠、氯气和氢气，再把氯气和氢气变回氯化氢，溶解到水里成为盐酸。盐酸在酸处理厂和矿石粉末充分混合，溶解铝土矿和铁一类杂质，通过过滤去掉不溶物后，含有铝离子、氯离子和铁等杂质离子的溶液进入碱处理厂，用氯碱工厂的氢氧化钠处理溶液，形成偏铝酸溶液和不溶于水的氢氧化铁沉淀，这些氢氧化铁也会被留下来送到炼铁厂处理。最后，把回收的二氧化碳注入溶液，先沉淀出来氢氧化铝，分离完毕后进一步注入二氧化碳沉淀出碳酸氢钠（氢氧化铝的溶解度低于碳酸氢钠，因此是氢氧化铝先完成沉淀）。碳酸氢钠可以煅烧释放出二氧化碳，或者直接和过剩的盐酸直接转回二氧化碳和氯化钠，回送氯碱工厂。
氢氧化钠沉淀在回收水后，通过高温煅烧机转为纯净的三氧化二铝，粉碎后，将其放入电解炉，通过电解铝工艺生产铝和氧气，氧气可以直接作为生活用氧，也可以留作其他使用。在整个阶段中，水，二氧化碳，氧气，开采的氯化钠都是全面回收利用的，让这个严重缺乏水资源和空气的星球能够使用极少的天然资源生产我们需要的物资。
制成的铝以铝液运输到合金工厂，加入合金元素，制成各种标号的铝合金，当然产量最大莫过于我们的飞船船壳铝合金了。配比完成后，铝水就会浇铸成铝锭，然后送往机加工车间进一步处理。令我震撼的是，整个过程基本上无人值守，完全实现了自动化。
“如果地球上参考这里建设工厂该多好……零排放而且无人化……”
“但地球的失业率就会更高了。我的孩子。”
“……好吧，果然各地方考虑的目的不同。”
我们走过了铝合金工厂，来到了铁合金工厂。由于这附近都是铝土矿，铁矿需要从较远的地方输送过来。幸亏星球表面的重力很低，我们的运输车的也比较好建造，地面上承载力70吨的车厢，在这里稍加改造就能运输200吨，大幅降低了前期投资。铁矿石和铝土矿的副产品氢氧化铁煅烧后产物基本上都是三氧化二铁，在地面上广泛采用高炉炼铁生产铁合金，但这个星球并没有煤矿资源。因此作为替代，这里利用核聚变反应堆足够的余热和充沛的电力进行电解熔融三氧化二铁炼铁，和电解三氧化二铝工艺接近，同时还能释放足够的生活用氧气。
在地面高炉炼铁工艺中，首先还原出的产品是含碳量较高的生铁，然后通过底吹转炉或者酸性平炉等设备进一步降低碳含量变成钢。但太空由于是电解炼铁，这一步就会直接得出纯铁。因此我们和地面炼钢“减碳法”相反，是在纯铁中增加碳和其他合金元素，来生产我们需要合金钢。钢水配比完成后，通过连铸机制成铁板，然后转送机加工车间。
我们在铁合金厂的食堂吃了午餐，然后下午继续视察了这个联合体最后的一处工厂——钛合金厂。钛合金的主要原料是二氧化钛（钛白粉），这种材料按父亲说是附近的107基地开采的钛铁矿经过粗加工制成送来。由于我们这里通过电解食盐水工艺能够生产氯气，因此我们可以用氯气处理原矿，生产四氯化钛。四氯化钛在高温下是一种气体，易于和其他杂质分离。气态的四氯化钛通过碳纤维缠绕的输送管道进入热解车间，以电弧加热到1250度令其分解为氯气和纯钛的粉末，最后把粉末收回制成纯钛。纯钛加入合金元素后，即可生产各种牌号的钛合金。
视察完所有的原材料工厂后，我不由得感慨：
“真的是只要解决了能源问题，其他的问题就是迎刃而解啊……”
“是啊。”父亲低声道：“冶炼矿石最大的难题就是如何提供分解矿石的能源。为什么长期以来高炉炼铁，是因为焦炭本身就是热源的燃料。虽然碳还原铁的产率不如电解熔融三氧化二铁，但是地球上煤炭资源很丰富，而且地面主要的发电手段也是燃煤发电，自然高炉炼铁比起先燃煤发电再用电解炼铁燃料利用率高很多。”
“一点没错。”
傍晚时分，我们返回了基地内部。建设飞船外部只是整个建设工期的一小部分，接下来内部的建设工作，才是真的重点。
